圍觀的下人趕緊後退,便裝的衛士一起擁上,藍熙之見朱弦陷入險境,今日已必不能逃脫,急忙道:“朱弦,你快走,你不要管我……”

她聲音微弱,自己都聽不真切,朱弦就更聽不真切了。

混戰中,朱弦猛然間見到她一臉的驚惶和任人宰割的模樣,心裏一慟,大聲道:“藍熙之,你不要害怕……”

“朱弦,你快走……”

朱弦隻見她嘴唇翕動,卻一點也聽不見她說的什麽,但見她被石良玉抱在懷裏,滿臉的絕望,心裏忽然來了無窮的勇氣,大吼一聲,一劍殺出重圍,直奔石良玉而來,手一伸,幾乎拉住了她的衣袖。

石良玉雖然早有準備,可還是差點被攻得措手不及。他立刻後退幾步,仍舊牢牢將藍熙之抱在懷裏,這時,又有幾十名衛士撲了上去。

混戰中,朱弦肩頭和腿上各中一刀,汩汩的鮮血直往外湧。藍熙之絕望地閉上眼睛,好不容易才提起的一口氣又鬆懈下來,身子一癱,完全倒在了石良玉懷裏。

朱弦腿上再中一刀,雙腿一軟,身子一趔趗,立刻,十幾名衛士衝上來,七手八腳將他牢牢縛住。

石良玉看著場中被縛得跟粽子一樣的朱弦,大笑道:“朱弦,你好好的豫州官邸不呆,要跑到我這裏湊熱鬧,就怪不得我不客氣了。你明知來是送死卻偏偏不自量力,除了怪你自己蠢也怪不得別人……”

朱弦看著他懷裏麵色慘白的藍熙之,目疵盡裂:“石良玉,我任你宰割,隻要你放了藍熙之,無論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哈哈,朱弦,別說你已成為階下囚,就算你自由時也沒什麽籌碼可以叫我放了自己的妻子!你真是可笑。”

“無恥,誰是你的妻子?藍熙之是先帝的皇後,石良玉,你怎對得起先帝?”

“朱弦,你再胡說八道辱沒我的妻子,今天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兩名衛士牢牢抓住被縛住的朱弦,司徒子都上前一步,看著石良玉:“殿下,交給我來處理吧?”

石良玉點點頭,一轉眼,看到懷裏藍熙之那種心碎而絕望的目光,心裏一震,仿佛是故意要說給她聽:“子都,你將朱弦帶下去,將他的傷口包紮好,好好看守,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動他,不許將他轉移!”

“是!”

藍熙之目送朱弦被司徒子都和幾名侍衛帶下去,知道,他很快就要被送去交換慕容俊了。自己好不容易抓獲慕容俊,得來浚城大捷,如今,這些成果就要付之東流了。她閉上眼睛,心裏一陣慘痛,天地間忽然變成了一片巨大的墳墓,朋友、知己、蕭卷、希望,通通都要在這觸目驚心的紅色裏淡去了……

混亂的場景轉眼之間已被清理幹淨。經曆了這場風波,喜慶的氣氛一點沒有減弱,反倒因為抓獲了朱弦,眾人更添喜色。藍熙之閉著眼睛沒有再睜開,迷糊中,蓋頭又覆在了自己頭上,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喜堂上,紅燭高燒,婚禮正在有條不紊地繼續舉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石良玉幾乎是半抱著她,完成了種種的禮儀。她不言不動,他興高采烈。夫妻對拜時,他向她深深鞠了一躬,又將她的頭輕輕在自己胸前靠一下,算是完成了兩人最後的禮儀。

“送入洞房……”

禮儀的聲音聽在耳裏像是送葬的哀樂。藍熙之閉著的眼睛又睜開,紅蓋頭下,沒有一絲光亮,仿如世界的末日。然後,她的身子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輕輕抱起,他抱著她,腳步那麽匆忙那麽急切,恍惚間,藍熙之忽然看見蕭卷,蕭卷的臉孔在自己麵前不停的飄忽,血淋淋的,滿是悲傷和絕望,似乎要幫自己把頭上這如棺材一般壓著的紅蓋頭揭下來,遠遠拋掉……

“蕭卷,你救我,蕭卷,救我……”

她的絕望的聲音如蚊蚋一般,可是,石良玉還是聽到了。他身子一僵,更加用勁地抱住了她,忽然微微掀開蓋頭,低下頭,狠狠吻住了她,將她的微弱的呐喊完全封閉在了翕動的唇裏。她試圖掙紮,可是,他的親吻一點也沒停息,隻慢慢地轉為溫柔,卻更深地禁錮住了她。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在他的懷裏軟癱得像一塊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