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宇文邕帶領的軍隊依然不停地攻打,洛陽城幾乎就要被攻破了。

宇文邕隻是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這一切,他自以為齊軍的主力都還未到,即使到了也先被奚達武率領的軍隊暫時牽絆,不管怎樣,他覺得他們到達洛陽至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裏,隻要攻下洛陽,一切就好說了。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次齊軍的速度有多塊,上一次僅戰爭就持續了一個多月,而這次他們卻速戰速決,不留餘地,從出發到現在也不過一周左右,五天用來行程、兩天取得邙山夫人勝利。

出乎意外的是,高長恭帶領的軍隊比斛律光大將軍帶領的齊軍還要早上一個時辰,在這斛律光的眼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高長恭不在邙山耽誤時間,兩人分兩路向洛陽出發,高長恭也隻能比斛律光的早上一天時間,現在的狀況居然是高長恭不僅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了敵人,而且還提前趕到這裏。

斛律光不僅對這個主帥刮目相看,真是後生可畏。

當然這也讓宇文邕驚訝不已,所有的計劃似乎在聽到高長恭帶領的軍隊來增援時就破滅了。

那是要怎樣的速度才能如此的迅速。

當時兩軍正在交戰,齊軍都知道,洛陽城一旦被突破,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們的戰略也隻是不開城門,可是宇文邕帶領的十萬大軍,所有的主力都在這,城門幾乎是在宇文邕攻城的第二天就要打開了。

而他們死死堅守陣地,勉強才能支持下去,倘若在過上幾個時辰,恐怕洛陽城早就被占領了吧。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蘭陵王率領的幾千鐵騎如咆哮的洪水席卷而來。

宇文邕聽到消息很是驚訝,可是聽到他們的人數很少時,心裏才安心下來,不過他也由衷地佩服這個人,奚達武那邊是戰敗了嗎?

來到洛陽城下時,已接近黃昏,守城的士兵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望著遠處的人奔來,不禁加強了戒備,守將早已讓弓箭手做好了準備。

可是那幫人幾乎肆無忌憚地,轉眼工夫已到了城牆之下。

雪不知何時已經飄了起來,落在高長恭的發絲上,那一襲銀色的鎧甲趁著他偏瘦的身體,他帶著麵具,抬頭注視著上空,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句話,僅僅是站在那裏,便讓人心驚膽寒,心生敬畏!

“城下何人?”守將大聲喊了一聲,因為他早已忘了命令自己的手下,就連問話也是帶著幾分顫抖。

高長恭沒有說話,隻是摘下麵具,那俊美的麵龐讓天地失色,見過他的人,隻一秒就不曾忘記。

時間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與之媲美了。

世界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如神一般騎在戰馬上,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眼裏,又似將一切拒之千裏之外。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守城的將領又怎會認不出他來,隻是看著那樣的目光,他竟沒有反應過來,所有的士兵都是看著城下的將軍。

“還不快開城門!”武都在一旁大聲嗬斥道。

守城的將領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他們的蘭陵王嘛!他旁邊的就是斛律大將軍吧,也隻有他不會穿戰服的。

“快去,快開城門!”將領命令手下,弓箭手也放下戒備,城上的士兵似乎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他們能堅持這麽長時間已經不容易了,倘若宇文邕明天繼續開戰恐怕他們就真的受不住了。

高長恭率領的士兵進城後開始整頓起來,日夜兼程以讓他們疲憊不堪。

“報!北周來使有話稟告大將軍!”士兵傳話時,高長恭正與武都商量計策,看得出他還是很疲憊。

“先拉出去斬了!”高長恭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地說了這句話,語氣平淡,帶著疲倦的聲音。

士兵似乎猶豫了一下,看著自己的主帥。

古代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本來就是常識。可是高長恭居然連話也沒有問就要斬殺。

“你想抗命?”高長恭的語調突然變高起來,雖是問句,語氣裏卻容不得半句拒絕。那冷冷的目光盯著士兵,卻讓不由打寒戰。

周軍賬營,宇文邕正在桌前整理著什麽,一個士兵悄悄在他耳側說了些什麽。

他突然將桌上的折子都甩了出去,顯然很是生氣的樣子。

“滾出去!”宇文邕大聲罵道。

月兒似乎重來沒有就見他發過這麽大的脾氣,便抬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上宇文邕的目光,不似先前的親善,那是怎樣的眼神,月兒說不出來,隻覺得是仇恨、不善、月兒心裏有些害怕起來。

宇文邕就是用那種殺人的目光走向月兒,月兒正坐在地上,手和腳都被捆綁著,她還是用力往後退。

隻能看著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進。

宇文邕走到她身前,毫無防備,月兒的衣領被提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

“你,你想幹嘛?”月兒的聲音帶著些顫抖。

宇文邕沒有回答,他的動作很迅速,月兒整個人都貼到了牆上。

一點點的靠近,宇文邕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臉上,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急促,她的心不禁懸了起來,她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那溫熱的氣息越來越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發絲觸到她的臉龐,有些發癢。

閉上眼睛,月兒的睫毛無意識的不停地顫動,她側過臉,想遠離對方。

時間似凝住,她想逃離,她不想再有這樣尷尬而又曖昧的舉動。

此刻的她突然希望,高長恭突然站出來,將她帶走。

可是高長恭沒有來,他甚至不知道月兒已經在這裏,就離他很近。

好長一段時間,月兒終於忍不住想要爆發時,宇文邕突然放下她的衣領,溫熱的氣息也越來越遠。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宇文邕已不見了身影。

那微弱的歎息是他發出來的嗎?

宇文邕在外麵不停地轉著,那個人居然將他的使者斬首,此刻的他在洛陽城中做什麽呢?

日夜兼程,他一定很疲憊吧?

宇文邕不禁笑了笑,本想借著月兒跟他談條件,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對於利用月兒,他也感到內疚,可是他不後悔自己的想法,他想看看那個人在麵臨月兒和戰役時,會麵臨怎樣的抉擇,不管他怎樣選,宇文邕都不會驚訝,但他想知道答案。

但是與願違。

他立即召集自己的手下,商量著對策……

今夜注定不平凡……

在宇文邕已經準備好突襲洛陽城時,高長恭率領的自己精銳部隊已經悄悄潛入,沒有人會想到日夜兼程的主帥和城內疲憊的士兵會這晚突然的來襲。

突然的一場大火打破所有的寧靜,周軍的士兵突然喊了起來。

宇文邕暗罵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麽,吩咐了自己的手下。

齊軍比他們搶先了一步。

原來他們的想法一樣,隻是他慢了一步。

不過宇文邕的反應很是也不差,迅速組織所有的隊伍不要慌亂。

可是人多並不代表什麽,相反,齊軍現在在暗,他們在明,周軍的營帳分別從四周各處開始起了火,周軍部分人救火,而其他人在宇文邕的指導下,雖不慌亂,可是他們卻沒有發現任何敵人。

等周軍將火澆滅之後,又恢複了平靜。

好長一段時間,周軍在附近四處搜尋,都未發現任何敵情。

整整一個晚上周軍那裏都鬧哄哄的,而齊軍似乎在與他們開了個玩笑之後就離開。

宇文邕回到營帳內,這時的他已經很疲憊,但是他卻不敢眨眼睛。

糧草斷了,他便不能在這裏戀戰,隻能速戰速決。

可是他想不通,他自以為這裏防守的很好,就連蒼蠅也不會進入,可是他們是怎樣坐到的。

雖然其他的損失並不是很大,顯然敵人也沒有深入腹地隻是在邊緣的營帳放了一把火,隻有燒糧草的火是他們故意的。

第二日一大早,宇文邕便率領自己的軍隊攻城,可是經過昨晚一鬧,大家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周軍的人雖多,但明顯沒有了什麽士氣。

相反反而是齊軍的人,各個精神煥發,看樣子昨晚睡得很好呢!

很遠的地方,月兒便看見那熟悉的身影,略偏瘦的身形高高地站立在城牆上,眼角帶著笑意,雖然帶著那副猙獰如凶煞的麵具,可是她依然可以想象到,高長恭的嘴角必定浮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的心突然也變得愉悅起來,她相叫,可是叫不出來,嘴裏的布條嚴嚴實實的,在周營,自認為機靈的她居然也逃不出去。

不知道在這茫茫人群中,高長恭能否也一眼便看見她。

可是至始至終他也沒有朝著看過,隻是虎視眈眈地盯著最前麵的宇文邕。

兩人沒有任何話就那樣互相對峙著……

城牆之上,銀色鎧甲在身,如天神降臨。

城牆之下,一襲白衣勝雪,如這世界,冰天雪地般與自然融為一體。

雪越下越大,出奇的今天沒有任何風,空氣靜止,隻有雪花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