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大軍……要來打咱們?”
袁猛喃喃自語,臉色變得蒼白。
甘奶奶拄著拐杖的手緊了緊,但臉上依舊保持著鎮定。
林寒看著眾人的反應,知道他們心裏的害怕。
這很正常,麵對這種懸殊的力量對比,恐懼是本能。
“我知道這對大家來說很突然,也很危險。”
林寒繼續說道,語氣卻變得格外認真,“我也不想把大家拖進這個泥潭。所以,我把話放在這兒,若是有人想要離開,趁著潘鳳大軍還沒到,現在就可以走。我林寒絕不阻攔,也絕不怪罪!”
他給了他們選擇。
這不是激將法,而是他真的希望那些不想拚命的人能夠安全離開。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林南就第一個站了出來,胸脯一挺,大聲說道:“三弟!你說的這是啥屁話!咱們是兄弟,你把咱們從溫泉村帶到這兒,過上了好日子,現在有難了,老子要是當縮頭烏龜跑了,那還是人嗎?!老子生是林家軍的人,死是林家軍的死鬼!絕不當逃兵!”
“大哥說得對!”
袁猛也跟著喊了起來,嗓門比林南還大,“他娘的!老子跟著三爺,刀山火海都闖過來了!一個潘鳳算個屌!來就來,大不了跟他們拚了!老子這把老骨頭,還能崩掉他幾顆牙!”
“對!不走!死也不走!”
“咱們溫泉村的人,從來就沒有慫的!”
“就是!跟著林爺,幹他娘的!”
院子裏瞬間響起了嘈雜的附和聲,一個接一個地表著決心,罵罵咧咧的,卻透著一股子視死如歸的勁兒。
他們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激發出來的血性和悍勇。
林寒看著眼前這些願意與他並肩作戰的兄弟們,一股熱流湧上心頭。
他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這些人,是這個亂世中最值得信任和依靠的力量。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院子門口。
她本來是聽到鑼鼓聲,有些擔心林寒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趕來看看,沒想到正好聽到了林寒對眾人的這番話和大家的慷慨陳詞。
林寒一回頭,正好看到站在門口的沈清漪。
她穿著樸素的布裙,手裏似乎還拿著什麽東西,臉上帶著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震驚和茫然。
顯然,她把剛才的話都聽進去了。
林寒心裏咯噔一下。
他本來沒打算這麽快把潘鳳來襲的消息告訴沈家姐妹和溫泉村的其他人,怕她們擔心。
可沒想到,沈清漪卻自己撞了上來。
既然瞞不住了,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清漪姐,你來了。”
林寒定了定神,坦然地說道,“既然你聽到了,我也就不瞞著了。”
他轉過身,麵向眾人,也包括了沈清漪,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嚴肅。
“兄弟們,既然大家都願意留下,那咱們就得把這場硬仗打好!潘鳳人多,但咱們有武安城的城牆,還有咱們自己人!咱們得拚了命,把這個狗娘養的擋在城外!”
他開始迅速地分配任務:“林南,你負責城防布設,尤其是西門和北門……”
沈清漪站在門口,靜靜地聽著林寒有條不紊的布置。
她看著他沉著冷靜的側臉,聽著他簡練果斷的指令,心裏卻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樣,喘不過氣來。
潘鳳大軍……
十萬之眾……
她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次,她們溫泉村的這些人,包括林寒,恐怕很難活下去了。
這不像是打獵,不像是剿匪,這是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戰爭。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林寒從潘鳳府上回來,夜色已經黑透了。
他的心裏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盡管嘴上把潘鳳那個蠢貨耍得團團轉,還順手撈了株百年人參,但潘鳳即將揮軍攻打武安城的事實就像懸在頭頂的刀,隨時可能落下。
他剛才在城牆上安排守衛事宜時,腦子裏也在飛速旋轉。
紙是包不住火的,冬兒早晚會知道。
與其到時候讓她措手不及,不如現在就告訴她,也讓沈家人趁著潘鳳還沒動手,趕緊離開。
武安城這一仗,凶多吉少,他不想把她們都牽扯進來。
回到縣衙後院,林寒立刻命侍衛去請沈康時一家過來。
沈家人來得很快,大約是聽說是林寒叫,不敢耽擱。
沈康時一進院子就抱怨:“大晚上的叫我們過來,什麽事這麽急?是飯菜不好吃,還是被褥不舒服了?”
他臉上帶著一股子不耐煩,顯然沒把林寒這個“女婿”看得多重。
林寒沒心情跟他廢話,臉色凝重得可怕。
他開門見山:“爹,娘,冬兒,清漪……出事了。潘鳳,就是那個被我抓了的太守,他的人馬上就要打過來了,要攻打武安城。”
這話一出,院子裏瞬間像被人按了靜音鍵。
沈康時的臉“唰”一下就白了,比鬼還難看。
他的手開始哆嗦起來,指著林寒,嘴唇直哆嗦:“你、你說什麽?潘鳳?朝廷的兵?!你他娘的怎麽招惹上了這等貨色?!這下可好,小命不保了!你、你趕緊的,帶我們跑啊!趁他們還沒打進來,趕緊跑!”
他的聲音又尖又利,帶著一股子歇斯底裏。
沈冬兒也嚇壞了,小臉煞白,身子忍不住發抖。
但她沒有像沈康時那樣隻想著跑,而是快步走到林寒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聲音帶著哭腔:“夫君……你別怕……我跟你在一起……”
她知道林寒心裏肯定也很難過,很焦急。
這種時候,她怎麽能丟下他一個人?
她們才剛剛成親啊。
沈康時看著自己閨女一副甘願陪著林寒去死的傻樣子,氣得幾乎跳腳。
“你個死丫頭!腦子被驢踢了是吧?!為了個男人,連命都不要啦?!趕緊給老子去收拾東西!值錢的都帶上!別在這裏發瘋!”
他衝著沈母吼道:“老婆子!你還愣著幹嘛!趕緊去收拾行李!快!”
又看向一直站在沈冬兒身後沉默不語的沈清漪,“漪兒!你也別杵著了!去把家裏藏的幹糧都找出來,能帶多少帶多少!快去!”
沈清漪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聽到沈康時叫她的名字,她身體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地抬起頭。
她的眼睛有些紅,但眼神卻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看著林寒,又看了一眼沈冬兒,然後對沈康時說道:“爹,我不走。”
沈康時正在氣頭上,聞言更是火冒三丈。
“什麽?!你也不走?!你他娘的也瘋了?!為什麽?給老子一個理由!”
沈母站在旁邊,看著兩個女兒,眼神裏流露出複雜的情緒,似乎隱約猜到了什麽。
沈清漪咬了咬下唇,猶豫了很久。
她看了一眼林寒,又看了一眼緊緊拉著林寒衣袖的沈冬兒。
她知道,如果現在不說,也許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院子裏卻異常清晰:“因為……因為我喜歡林寒……我想陪著他……即便會死……也在所不惜。”
“你——!”
沈康時聽到這話,隻覺得一口老血湧上來,差點沒直接背過氣去。
他指著兩個女兒,渾身顫抖著怒罵:“好啊!好啊!你們兩姐妹!真是我沈康時養的好女兒!一個比一個不孝!一個比一個賤!為了個野男人,連爹娘都不顧了是吧?!行!你們想死就死在這裏!老子管不著了!”
他甩袖,頭也不回地朝著自己房間走去,邊走邊吼:“老婆子!走!別管這倆賠錢貨了!咱們收拾東西去!”
沈母歎了口氣,擔憂地看了兩個女兒一眼,最終還是跟上了沈康時。
院子裏隻剩下林寒和沈家姐妹三人。
林寒看著沈清漪,心裏五味雜陳。
他沒想到,沈清漪竟然會在這種生死關頭,將這份深藏的心意表達出來。
而一旁的沈冬兒,似乎對沈清漪的心思早有察覺。
她拉著林寒的手鬆開,轉而上前拉住了沈清漪的手,對姐姐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眼神裏沒有絲毫嫉妒,反而帶著一股子理解和心疼,似乎也在為姐姐能夠終於說出口而高興。
林寒望著這對姐妹,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暖流。
在這個兵荒馬亂、隨時可能喪命的時刻,身邊還有這樣兩個女人,願意不顧一切地陪在他身邊。
夜色越來越深,林寒又去處理了一些軍務上的事情,安排了今夜的城防。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後院。
他回到自己和沈冬兒的房間,推開門,屋裏的景象讓他愣住了。
房間裏沒有往常的昏暗,幾根蠟燭點燃著,散發出融融的光暈。
映入眼簾的是坐在床榻上的兩個身影。
她們都穿著喜服,大紅色的吉服襯得她們的臉頰格外嬌豔。
沈冬兒臉上帶著一絲羞澀,但更多的是一種促狹的笑意。
而坐在她身邊的沈清漪,整張臉都紅透了,頭幾乎埋到了胸前,身體緊繃著,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林寒瞬間明白了。
冬兒……
她這是……
他關上房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房間裏隻有蠟燭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和她們三人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林寒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床榻上那兩個穿著嫁衣的女人身上。
沈冬兒抬眼看向他,眼神溫柔又堅定,似乎在說:夫君,這是我為姐姐做的,也是我們姐妹的心願。
林寒的心頭湧起一股熱意,又帶著一絲苦澀。
在這個時候,她竟然還在為姐姐的幸福考慮。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走到桌邊,伸手。
“呼——”蠟燭一根接著一根被吹滅,屋裏的光線迅速暗了下來,最終陷入了黑暗。
隻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勉強勾勒出室內的輪廓。
林寒轉過身,朝著床榻的方向走了過去。
第一縷晨曦透過窗紙,將屋內的昏暗驅散了幾分。
沈清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連抬一下手指都費勁。
她動了動身子,卻隻抓到一把冰涼的被褥,身邊的溫暖早已消失無蹤。
她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
朝旁邊一看,床榻的另一側,沈冬兒正睡得香甜,小臉紅撲撲的,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甜笑,似乎昨晚做了什麽美夢。
沈清漪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耳朵根。
昨夜的一切,像洪水般湧進腦海。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僅沒有緊張,反而很是放鬆。
雖然羞得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內心深處,卻湧起一股巨大的滿足感和甜蜜。
她努力支撐著酸軟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在枕頭下摸索。
很快,她的手觸到了一個柔軟的物件,
這塊帕子,就是她成為林寒的女人的證明。
她顫抖著手,將帕子小心翼翼地疊得整整齊齊,然後貼著自己的胸口,塞進了衣服裏。
從今天起,她沈清漪,終於也徹徹底底地屬於那個男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