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權貴
亂世節婦
“不客氣,應該的。對了,我想問你一件事……”張雪瑩猶豫了一下。
“什麽事?您盡管問。”平果兒很幹脆。
“我是想問令兄什麽時候能到京城!”
“你……?”平果兒一臉不解,而且臉色開始有些難看起來。
“你別誤會,我堂弟高俊告訴我,在出宣寧那晚,我家老仆人老王頭與平將軍一起過天梯的時候掉入山崖下,生死不明 ” 。我是想問問你哥哥,到底是怎麽回事。”張雪瑩急忙解釋。
“啊,原來是這樣。估計就在這兩三天吧,您三天以後再來為母親診治,說不定他正好就在呢。或者,我替您問也行的。”平果兒恢複了正常,熱心地答道。
“那先謝謝你了,我走了,三天後見。”張雪瑩上了平家停在門外的馬車。
回去的馬車上,張雪瑩的沉著冷靜再不複存在了。老王頭的死詢,平敢當回京的消息像兩座大山一般,壓在她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有喜有悲有痛、有酸有苦有甜,百般滋味,卻隻能一個人默默品嚐。
突然,馬車停住了,張雪瑩身子向前一傾,差點被摔出馬車去。
“怎麽回事?”送她的墨荷急忙拉住她,衝外麵問道。
“墨荷姑娘,前麵出事了!”車夫答道。
“對不起,高少夫人,讓您受驚了。”墨荷抱歉地說道。
“沒關係!”張雪瑩搖搖頭。
正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哭聲,聲音尖利剌耳
。很是驚恐的樣子。
墨荷嘴裏嘀咕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少夫人您別動,奴才去看看。”說著掀開簾子跳下車去。
張雪瑩也掀開窗簾,向外麵看去。
前麵黑壓壓的一群人圍在那,哭聲正是從裏麵傳來的,聽聲音是個年輕女子,一邊哭,一邊哀求著“放過我吧,不要再打了。啊!”聲音越來越痛楚。
“我打死你,打死你。叫啊。快叫!”一個囂張的聲音帶著興奮響起來,還帶著粗重的喘氣聲。
張雪瑩皺起眉頭,也下了馬車,向人群走去。
人群裏。一個青衫子的女子披頭散發臥倒在地。用雙手抱著頭。不斷哀號、慘叫著,身上全是鞭痕,已經滲出絲絲血漬。
一個身著寶紅長袍的少年臉上興奮得直抽抽。嘴中一邊喊著“叫,你叫,停了我便打死你。”一邊將手中的鞭子不斷甩向女子身上,雙目都露出了赤紅色,嘴角慢慢有涎水流出。
一群家奴模樣的人將百姓擋在圈外,好讓自個的主子盡興。
女子不斷慘叫,痛得在地上打滾,慘白的臉頰也被抽了幾鞭子,一個端正的人兒,此時如夜叉一般恐怖。
圍觀的百姓一直憤怒的譴責著那個紅袍少年,卻被他的惡仆揪住打了起來,場麵混亂不堪。
墨荷擠過來拉住她向後退去。
“墨荷,那少年是什麽人?如此張狂囂張、殘暴?你是平府的人,你不能阻止他麽?”張雪瑩坐上馬車後,問墨荷。
墨荷素淨的臉上帶著憤怒與無奈,低聲道“那人是皇後娘娘的侄子裴如意,是平成伯裴炯唯一的兒子。打小嬌慣,養成霸道任性的脾氣,在京城是有名的霸王,您以後見著他可要躲遠些,他專喜歡抓些貌美的女子毆打,聽她們的哀求與慘叫。”
“真**,就沒人去告官嗎?”張雪瑩暗暗心驚。
“有啊,不了了之
。”墨荷的聲音有一絲緊繃。
張雪瑩低歎一聲:官官相護啊!
回到張府,汪氏與梅氏一見她沉鬱的臉色,都嚇了一跳,以為她在平府受了氣。
她對二人說起在街上的見聞。
汪氏也是一臉厭惡“那個裴如意,打小便性格乖張、暴戾。專以打人取樂,裴府的丫環見他如見惡鬼一般。牙婆子都不敢往他家送丫頭了,但誰也拿他沒辦法。”
“對了,前些日子聽嫂子講,裴家還想替他求娶平家小姐呢!不知道這事成了沒有?”梅氏說道,看向張雪瑩。
張雪瑩一呆,那個裴如意心理、行為上異於常人而且呈現病態,明顯就是個**的混蛋嘛。
那麽漂亮傲慢的美人兒給那個**作妻子!?她簡直不寒而栗。
“平家是不會同意的!”汪氏不假思索地說道“這還不是兩宮鬥法嘛!”
張雪瑩撫額,真是太複雜了,聽得頭痛。
“啟稟夫人、少夫人、姑奶奶,門外有個小夥子求見姑奶奶,說是朱雀街俞家的。”李氏在外麵說道。
“朱雀街俞家?”汪氏向張雪瑩投去疑惑的眼神,她想不起來是哪家。
張雪瑩卻眼睛一亮“快請!”,又對梅氏二人解釋道“是帝師俞白家的。”
心中卻暗想著,莫非是求醫?如果是那樣就太好了,高興進國子監的事可算有著落了。
一見到那個青衣小廝,張雪瑩便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奴才俞理,見過張夫人、少夫人,高少夫人!”小廝畢恭畢敬的問了安。
“請起俞理,你找我有事嗎?”張雪瑩問道。
“一是謝過高少夫人在船上對家主的救命之恩,二嘛,還要勞煩高少夫人再去給家主人看看,先生又不大好了。”俞理有些著急的說
。
“好,救命如救火,我這就隨你去。”張雪瑩立刻站了起來。
“謝高少夫人,高少夫人請。”俞理大喜。
來到俞府,俞白正躺在床上哼哼嘰嘰的,見她眼睛一亮,一個太醫正帶著疑惑與不屑打量著她。
她向俞老點頭示意,眼風輕輕掃了那個太醫一眼。
二話不說,便開始診脈“俞老最近是不是太勞心勞力了一點,這樣對你的身體可無益。”她一邊說,一邊打開自己的藥箱。
“俞理你把老先生的上衣脫掉。”她對一旁的俞理說道,拿出銀針。
“大膽婦人,居然敢叫帝師袒胸?”一旁的太醫發出一聲驚呼。
張雪瑩理也沒理他,催促著俞理“快點,不脫掉怎麽紮針。”
俞白稍稍點了一下頭,俞理急忙上前脫掉了他的上衣。
張雪瑩用手在俞老身上摸著找穴,引來太醫一陣驚喘,伸出顫抖不已的手,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一張老臉脹得通紅。
張雪瑩摸到第五胸椎棘不六開的夾脊穴與內關,將針剌了進去。太醫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聲“大膽婦人,住手。”
“將他哄出去,不要讓他幹擾我!”張雪瑩忍不住了,低喝一聲。
“王太醫請隨我到外麵坐,喝杯茶。”俞理客氣地說。
“不行,我奉聖命來給俞老治病,哪也不去。”
“那就請住嘴,不要幹擾我。”張雪瑩冷聲道,將撅陰穴與膻中也紮上。
然後將找到背部脊柱椎體,深剌了進去,並用提插撚轉的手法慢慢轉動銀針,一邊對俞白說“有酸麻感到達前胸,便哼一聲。”
一會兒俞白輕輕哼了一聲,張雪瑩停住了手。慢慢刮針柄,大約兩分鍾後,又向內關、間使等穴施了針,再以“氣至病所”的手法激發針感向上傳導
。
太醫的惱怒成了震驚,看她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手法,神情開始專注起來。
張雪瑩收了針,拿出自己製的艾條點燃,將燃著的艾條置於灸器內,使艾條與穴位的距離約三到五厘米,任其慢慢燃燒,盡量保持火力和緩,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俞白紮針的皮膚出現了紅暈,她收了手。用手按著那些位置,問道“可有酸脹感?”
俞白點點頭,舒服的籲了一口氣。
“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我建議您最好每天進行一次針灸。”張雪瑩開始收拾東西。
“太醫院沒有會銀針術的人,有,也沒有你這麽精妙的。”俞白沒說話,一旁的太醫急急說道,眼神渴求的看著張雪瑩的銀針。
“高少夫人,我這把老骨頭要勞煩你才行了。”俞白開了口,卻帶著一絲自信的篤定。
張雪瑩蹙起秀眉,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抱歉得很,家中有事,最近我沒空。”
“你……”太醫伸出右手指著她,又開始抖啊抖的。
“如果少夫人有難處,請盡管與老夫明講,老夫一定竭力相幫。”俞白開了口,很是誠懇,那絲優越感與自信,不見了。
張雪瑩笑盈盈地看向他“小叔子想進國子監讀書,最近正在四處托人情、找關係呢!他的事沒解決之前,我沒時間也沒心情,替別人治病。”好吧,她知道自己這樣很無賴,不過,孔聖人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嘛,所以……!
俞白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來“此事老夫正好可以幫得上忙,明天就會有人將入院通知送到張府。少夫人,這樣你有心情與時間了嗎?”
“謝謝俞老,您真是個好人,您放心,你會長命百歲的。”張雪瑩行了一禮,向外麵走去“明天來接我吧!”
“這,這個小婦人,太大膽,太張狂了。”張口結舌的太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臉的驚懼之色,現在的女子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