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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繼勳臉上一陣慘白,他知李從嘉出仕在即,本想借此在安定郡公殿下麵前露上一眼的,哪裏想到這幫人居然還有這麽一手,人都死了,死無對證,除去使用過的鋼刀是軍製武器之外,這一群人再無任何可探的線索,這對於他來說可以算沒有絲毫的收獲。

可是安定郡公府內李從嘉再次看到這些武器時的想法卻是不同,這些人嫁禍李從嘉居然想到的也是將武器送進他的府上,兩個麻布包裏都是帶著血跡的武器,可能這主謀是因為受到了之前李從嘉嫁禍的啟發,才會如此行事。

李從嘉隻是看了兩眼,見又是軍製武器,就是一笑,這倒是給了他一個新的機遇,之前因為不了解這軍製武器泛濫,他便讓鍾蒨換下了鋼刀,從而錯過的打擊宋黨的機會,那麽機會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可不會再次放過。

今日一早這城西官道上發生的事情,都是經過李從嘉精心策劃好的,昨晚李從嘉接到沙河幫大當家的王玨派人送來的密信之後,便去布置了一切,今日一早從紀國公府出去的馬車上,李從善也不在車內,而車內被誤認成是李從善的也隻是個替身。

皇甫繼勳等人也是連夜便從城北出了城,從幕府山一側乘坐小船上了白鷺洲,一直等到天亮黑衣人下船,皇甫繼勳才從對岸擺渡過了夾江。

雖然李從嘉也想刺客殺掉李從善,可是刺客想要嫁禍於自己,想要來個一箭雙鵰,那就是另一碼事了。隻是沉思了片刻,李從嘉就想到了自己救下李從善能給他帶來的好處,不僅僅是能向父皇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且還能讓自己的聲望更上一層,所以他選擇了讓李從善活下去,再將今日之事通過沙河幫之人口中散播出去,安定郡公不計前嫌,將曾暗殺自己的兄弟於潤州或江都刺客刀下救出,如此行為定會被那些士子以及有識之士看中並且歌功頌德,或許還能得到大量人才的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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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府連續幾日發生了兩起轟動的刺殺案,這還是自立國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前幾日有刺殺安定郡公的案子,這會又有人來刺殺已經被貶出京的紀國公,雖然之前的案子已經破了,是兄弟間的殘殺,但是此次呢,李璟當然也會想到兄弟殘殺,饒是再有涵養,他也是怒了,這會兒李璟正在朝堂上破口大罵著。

不過李從嘉能伸出援手,不眼見著自己的兄弟死於刀下,他還是很滿意很欣慰,隻是他不計前嫌的這一做法,便讓李璟感覺到很是自豪,有這樣的兒子,他也算是知足了。

在李璟登基,立自己的弟弟李景遂為皇太弟之後,他還認為這唐國的皇儲之爭不會前朝如關隴李氏那般激烈,可是這會兒他才知自己錯的有多麽離譜,眼前兩個最沒有實力的兄弟間的相殘,已經讓他想到了這日後血腥爭鬥。

李璟坐在龍椅上沉思著,大殿內的臣子鴉雀無聲,就連平日最為活躍的宋黨,都選擇了閉嘴。

李璟想著第一次七郎對六郎的刺殺,是憑著六郎自身的能力化險為夷,而這一次也是與六郎得到的密信有關,才讓七郎保住了性命,兩件事都與六郎和七郎有關,一個從受害者變成了救世主,一個從操縱者變成了受害者,差點慘死,兩件事結合在一起來想,不禁讓他唏噓了不已。

想到情報,李璟心裏便有些恍惚,雖然從前日的刺殺案之後,進一步對這個兒子有了些了解,可是他卻是不知他又在什麽時候有了自己的諜報機構?居然比自己的諜衛還神通,李璟這個不算昏庸、不算太糊塗的皇帝,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的諜衛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麵之人,讓他們跟跟人可以,若是查探有些難度的消息純屬白玩,不然上次在船上也不會被周憲聽見了聲音,被李從嘉給當場抓到。

沉靜的大殿沒有一絲聲音,李璟一會沉思,一會看著眾位朝臣,正在這時,殿外的侍衛便喊道:“安定郡公上朝覲見。”

這突兀的一聲,讓眾人都是驚了一下,李璟也被打斷,不過聽見是他正在想著的兒子,他也正有事想問,便急忙喊道:“宣!”

李從嘉緩緩的走了進來,一身潔白的長袍,眉間帶著堅韌剛毅,倒是與他十八歲的年齡很不相符。

“兒臣參見父皇。”聲音也有些低沉,沒有一絲十八歲的朝氣。

李璟朝跪在殿上的兒子看了一眼,然後就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六郎請起,你今日上朝可是為了今晨之事?”

“回父皇,兒臣正為此事,”李從嘉依舊冷著臉麵色嚴肅,“父皇,兒臣來是想給父皇看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不隻是李璟,就是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在盯著他。

“今日西門外發生刺殺案之後,兒臣府上就有人翻、牆入內藏下了這兩包東西,兒臣府上侍衛無意中發現,所以兒臣想給父皇和眾位大臣見上一見。”李從嘉麵色平淡的說道。

“何物?”一聽說這東西與今日的刺殺案有關,李璟便急著開口道。

“那些東西已經在殿外了,還請父皇準許。”李從嘉淡然道。

李璟隻是擺擺手,接著便有幾個禁衛軍台上了兩個麻布包走進了殿內,放在地麵上時還發出幾聲金屬碰在一起的聲響,包著的麻布上還透著殷殷血跡,李從嘉伸手將麻布包打開,眾朝臣看著十幾把帶著血跡的鋼刀皆是一陣驚訝,驚訝之中,所有人都看著李從嘉,眾人都沒有想到安定郡公會將這些凶器帶上大殿,也不知聖上會不會因此懲罰他。

“兒臣還請父皇還個公道,前日七郎因恨派來刺客刺殺不成,今日又有人去刺殺七郎,反過來嫁禍於兒臣,兒臣隻想為我朝出力而已,並不想與皇叔和皇兄爭奪什麽,七郎刺殺兒臣是因為兒臣所做的確過分,但是這刺殺七郎又嫁禍兒臣,讓兒臣實在難以承受。”

李從嘉如此說,已經很明顯的將矛頭指向了江都與潤州,李璟緊皺著眉頭,宋黨、孫黨和保皇黨皆是心中一陣起伏,這朝上唯一麵色如常的怕是也隻有韓熙載了。

“六郎,不必再說。”李璟低沉著嗓音。

李璟在一早起身之後聽說七郎車隊在西門外遇刺,首先想到的就是六郎,再仔細聽過之後知道是六郎救下了七郎,便想到了江都和潤州,但是還不能確定,畢竟在他所知,七郎與江都和潤州沒有絲毫的仇恨,與皇位之爭也搭不上關係。

但是現在他能確定了,這很有可能就是江都和潤州其中一方所為,殺人嫁禍,一舉兩得,借用一個無害之人除去一個未來的潛在競爭對手,這步棋走得不謂不妙。

李璟的腦子平日裏用在飲宴賦詩上的時間太多了,這會倒是隻順著李從嘉的話想了下去,倒是沒有想太多,確實他也懶得再去想太多。

韓熙載在李從嘉說完之後,首先也想到了是江都和潤州所為,但是他還想到了,其他的兩種可能,首先便是李從善為了報複李從嘉使下了苦肉計,自己派刺客刺殺自己,想讓李從嘉一同與他發配流放。另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完全是李從嘉的計謀,自己派刺客刺殺,又救下紀國公,借助這事將火燒到江都和潤州的頭上,當然這隻是他的想法,憑借他的了解,李從嘉的為人應該不會如此做,即使他想派刺客手中也無可用之人,況且死在碼頭的刺客之中,沒有一個人識得。

韓熙載能想到的,宋黨、孫黨和保皇黨中人當然也都能想到,但是此時沒有一個人說話,宋齊丘等人皆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戲的樣子,孫黨之人大多都是在想著是不是李弘冀所為,而保皇黨則是在考慮著全麵大局,看著事態的進一步的發展。

正在這滿文武皆在看著李璟臉色等著他接下來的話時,安定郡公李從嘉突然的開了口:“父皇,嫁禍兒臣所用武器與碼頭刺客所用武器皆為軍製器械,兒臣又聽說,庫部私售軍械,無論是什麽人隻要有銀子便可以買到,陳覺身為樞密使副使、兵部侍郎,主管庫部,禦下不嚴,造成軍製武器泛濫,嚴重危害到了我唐國子民生命安全,還請父皇治罪。”

這句話頓時讓李璟、宋黨、孫黨、保皇黨以及韓熙載都是吃了一驚,他居然突然將矛頭指向了宋黨,這是何意?難道他還想將火燒到滿朝文武身上,自己站在一旁看戲不成?

宋齊丘、馮延巳、陳覺等人皆是一臉憤怒,月餘前宋黨還在一起商談要扶持起安定郡公,可自從他從江州回來之後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還沒倒出時間與他見麵,他居然此時就把矛頭指向了自己一方,宋齊丘看著李從嘉青澀的臉,心道:這安定郡還真被自己看走了眼,看來這大計劃要改變了,不過計劃改變之前,也要先把這事給擺平掉。

李璟沉思了片刻,不禁又將目光從帶著血跡的刀上轉移到了兒子身上,皺著眉頭問道:“六郎,你說這刀是軍中之物?”

雖然李從嘉剛剛已經很明確的說出庫部私下販賣軍製器械之事,但在李璟的眼裏,軍製武器也隻能出自軍隊,顯然他對陳覺還是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