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更應該帶上我去!”眼前滿城的抑鬱,讓我堅定地說。
孔明驚異我會這麽說,不解地問:“為何?”
因為,我從出生就打過很多疫苗啊,我相信一般的瘟疫還是瘟不倒我的!但是,我現在不能這麽說,我便編著話糊弄:“就是我前麵說救我的那個神醫嘛,他和我說我的體質跟平常人比很特殊,一般不容易得瘟疫!”
孔明疑惑地看我:“有此事?”
我篤定地點點頭:“相信我吧,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待在疫場了!”
一個馬夫替我說話:“先生,我看就一起去吧。這麽些天了,不知道情況怎麽了呢!唉,這趟峨眉山上也沒找到那個治瘟的神醫,咱們還得另外想法子!”
“原來你們去峨眉山就是去找能治療瘟疫的大夫的?!”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孔明會出現在峨眉山,也難怪相逢的那日他總是些微顯得憂心重重的。
我趕緊催促:“還想什麽,先去疫場吧!”
孔明見我們都如此堅決,隻好吩咐著馬車先奔向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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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地獄。
在這個成都的荒涼角落裏,我算是見識了煉獄的過程。
加上了一件粗布外衣,戴上了麻布手套,嘴巴上也裹好了一方白布,我和孔明才敢進入到疫場。
這是一座廢棄的軍營改建的疫場,裏麵人滿為患。所有房間都不夠用了,更多的人都在露天的操場上、隻有一張躺椅的位置。可就是這樣我們也已經感覺能通行的過道也很窄很窄了。
這裏到處都彌漫著一種腥臭味,所有躺著人都在痛苦呻吟,每個人的眼裏都盛滿了絕望與畏懼的眼神。這些病從臉到腳人都密布著成片的膿包,有的被抓破了、流著黃色的膿血。更不時的,會有一具具千瘡百孔的屍體在我們身邊被拖走……整個場景非常的駭人!
見到孔明來到疫場,一個領官模樣的人趕緊就奔了過來:“府事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您把神醫帶回來了嗎?!”那領官迫不及待地看向我,但見我是一個女流也疑惑了起來。
孔明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回答他的話,卻問:“怎麽一下子就多了這麽多人?”
那領官也很無奈:“這疫情好生厲害,大人您走的時候這裏才不過兩百餘人。可如今,那兩百餘人早死者過半,這裏已有五百多人,而且,還有病患不斷的送來!”
“為什麽看不到大夫!”孔明環顧左右不見一個救人治病的醫生,發怒了!
領官焦心地歎息搖頭:“有幾個大夫都躺在那兒了,現在再沒有大夫敢來了!”他急問:“府事大人,這位姑娘就是那神醫嗎?”
孔明與我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他的臉比遮住他唇鼻的白布還要白,也許他根本沒有勇氣和眼前的這個小官說出實情。看著眼前的一片人間泥濘,看著一大堆等著他給予希望的人們,智慧如他也束手無策!那領官也從孔明和我的神情中漸漸讀到了消息,他眼中剛剛還閃亮的光彩一下子就熄滅了。
“現在在這裏幹活的,隻有十幾個以往生過天花的人。但是就連他們也都要以死相協才能留下……軍師,這次看來是老天要覆滅我們成都的百姓啊!沒有救沒有救了……”那領官眼神無力、絕望地念叨。
孔明焚心地指責他:“你住口!現在是什麽時候、什麽當口?你身為官爺如何能帶頭散步這些謠言妄語!”孔明氣得撇過臉來,卻看見我脫掉了手套,正扒在一個病患的臉上看他的膿包。
孔明嚇得一把把我拉了過來,他大驚失色地朝我喊:“快過來!”他慌張的拿起我脫下的手套就要幫我戴上!一邊還責備著:“你在做什麽,可知如此多危險?!”
我顧不得他臉色大變的囉嗦、隻急著推搡著他的手,難掩興奮地告訴他:“沒關係的,我不怕!我真的不用戴這東西!”我拉過他靠近一個病患指給他看:“你看,這是天花!”
“天花?”孔明好像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對!”我笑著說:“這病隻是天花而已,不會傳染我的!而且,這個病也不是十分誇張,不是什麽必死的病!”
這一刻,我好感謝小時候安琪送給我的那本百科書,我那時對天花還特別的多讀了幾遍。因為這是我們人類第一種徹底消滅的傳染病。我看著眼前病患皮膚上的膿包、不,準確說是膿痘吧,形狀、顏色、症狀都很符合我對天花的了解,對,這是天花沒錯!
孔明聽我說得篤定輕鬆疑惑地望著我,十分地不確信:“你有辦法治這個病?”
“我……”治,我恐怕還不會吧!想了想,我隻能說:“至少,我能減少這裏死亡的人數。”
“啊!”一旁的領官由衷的謝天謝地:“您一定就是府事大人從峨眉山請來的神仙吧!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府事大人果然把你請來了!”他難以抑製的激動、轉身就對著操場上所有人放聲大喊:“各位鄉親父老,不用擔心了!我們諸葛大人為你們把神仙姑姑從峨眉山請來了,神仙姑姑親口跟我說她能治你們,讓你們都活下來!”
孔明想上前攔住他不要胡說,我趕緊把孔明拉下:“這樣可以鼓舞這些病患!”雖然那領官說得太誇張了,但在人患病的時候心理支持是非常重要的,現代醫學就非常注重病人與病魔抗爭的鬥誌。
果然,聽了這話所有奄奄一息的病患馬上就欣喜不已,頓時高興著呼天喊地起來,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一些慶幸希望的神彩。
我看向孔明,他正揪心的看著我。
無語間,
一陣馬蹄疾踏的聲音傳來。
不一會兒,一人一馬近到眼前,那人直到在圍欄外麵才勒住了馬步。
隻見來人身材奇偉、髯長二尺、眉眼神武、一雙劍眉橫掃入髻來得個英姿不凡,他**的馬兒更是神奇,竟然渾身似火、眼如銅鈴、氣勢如虎。光看這二者的組合就要叫人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得渾身肅然僵硬。
“諸葛府事在何處?!”那漢子在馬上高聲尋喚。
我看了看孔明,竟然敢有人用這樣不客氣地語調招呼他!隻見孔明無奈地搖搖頭,踱了出去。
待站到了圍欄處,孔明隔著圍欄和那馬上的彪武漢子拱手客套:“原來是關雲長關大將軍,孔明在此,不知何事可以效勞!”
關雲長?
我馬上就去朝那漢子看去,嘩,關羽、關公、關聖人耶!一千年後黑白兩道都拜的、有很多的廟的!果然氣質不俗、也難怪有這麽強大的氣場了,這種派頭倒也與他的威名相配的!
“我說軍師,”關羽在馬上輕蔑地一笑:“我姑且叫你一聲軍師,這作軍打仗的事就不稍你費心了,怎麽裏連這城內之事都解患不了!你聽不見這城中已經流言四起了嗎?你叫咱們漢中王如何能在榻上安睡?如今他是寢食難安、憂心似焚啊!”
他的一通話可謂沒給孔明一點麵子。
我看向孔明,看來曆史學家都分析得一點沒錯。在赤壁以後、甚至是直到劉備死之前孔明已經被逐漸疏遠了,甚至已經遠離了權力中心。所以我才看到如今的他隻是在做一些運送糧草、籌集軍糧、治民安邦的家務事了,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一路上他都在看那些賬冊。再看關羽用如此教訓地語氣跟孔明說話,就更加佐證了孔明在蜀地已經坐上了冷板凳的事實。
關羽半是戲謔的話,孔明聽了居然麵不改色,還繼續恭謹地對關羽回複到:“將軍憂心了,孔明也是如此。還請將軍啟稟陛下,孔明定會竭盡全力、盡心而為!”
這氣度、這情商、果然是丞相之才!
“盡心而為?”關羽卻不領情地嗤笑:“三日?五日?”
“好了!你可以走了!”見關羽如此咄咄逼人,我一馬上前擋在孔明前麵朝關羽吼:“你懂不懂禮貌?三日?五日?連老天爺都還不知道呢,孔明他怎麽會知道?!你關大爺要是厲害,那你說是三日還是五日啊?!”
關羽被嗆,細著眼睛打量著我:“你又是何人?竟敢如此對本將軍說話,看……”
不等他說完我雙手連擺轟人的姿勢,做出不耐煩地趕他:“好了好了,別說了,你想說我什麽我知道!我想關老爺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我們就不耽誤你了,現在裏麵的病人都十分危急,我們要先進去繼續診斷診斷了,就先不陪你了!”說著,我拉起孔明就往裏走。
孔明這個正人君子還想和關於打招呼,迂腐!我瞪著眼,連拖帶拉拽著孔明往裏走。
“孔明!孔明!”關羽氣得要死,在馬上怒不可遏的高喊著孔明!可是我們已經跑得影兒都沒了。
關公?紅臉關公,我想這時候他的臉一定是真的很紅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