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煙?還是霧?抹不開眼前的重重迷障,我隻得朝前走去……盲目的走了幾步,眼前出現一座門。我遲疑中推開,隻見一個熟悉的倩影穿著一件漂亮的連衣裙,正坐在沙發上翻閱著一本厚厚的相冊。我搖著頭,被深深的震撼著!那人、那人是姐姐嗎?我驚訝得愣在原地,嘴唇嚅動著卻不敢喚一聲……躊躇中,那女子也似是感覺到了我的到來,她抬起頭看向我,一見是我便驚喜萬分得站起來朝我跑來,她難掩激動得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把握住我的手,說:“司琪,真的是你嗎?你可知道我好想你!”

我反應慢一拍,不確定得很:“姐姐?是……是你嗎?這怎麽可能呢!”

安琪肯定得點點頭,她摸著我的腦門一如既往的疼愛著說:“司琪,我好想你……你快回來吧,我已經不想再等了!”

我一把將安琪熊抱住,眼淚奪眶而出:“真的是你!安琪,我也好想你!你還好嗎還好嗎?有沒有很傷心很傷心?”

安琪在我肩頭點著頭,她嗚咽著說:“當然傷心極了,不過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與她分開些距離,細細得看著她的美麗的眉眼,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安琪笑著搖搖頭,說:“沒關係的,隻要你能平安回來就行了。放心吧傻孩子,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再見麵了。”

我的表情頓時凝住,疑惑著問:“再見麵?我們現在不就是見麵了?!”

“哦!”安琪自覺失語地掩嘴一笑,繼而又說:“不是現在,是真正的見麵。我真的好期待哦!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什麽意思?”我問安琪,我反抓住她的手可是她卻急於轉身離去,我疾步想拉住她,可是她卻忽然消失了,我急得大聲呼喊:“你再給我解釋一下吧,安琪!不要走、不要走、安琪安琪!”

“安琪!安琪!”我猛得一起身,驚出一聲冷汗!強令自己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平靜下來。我環顧四周:古色古香的床幔、楠木雕花的大床……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原來剛剛是坐了一場夢!

認清自己所在的現實,我這才劫後餘生般的抒出一口長氣。怎麽午睡一小會兒竟做了這麽一個夢?!而且夢裏的點點細節就真實得好像發生過一樣,特別是我和安琪的對話竟然每一句都可以記得起來……這太離奇了,而且,好像也太令人不安了!安琪是說“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見麵了”!這是什麽意思?是代表著什麽預兆嗎?

我害怕得雙臂抱緊,感覺有一股極大的不詳預感朝我撲麵而來!

我能將它隻當成一個夢嗎?!我閉上眼睛想將這夢甩出腦海,可是偏執得是它卻更強烈的在我腦海中存在著。不、不!我抗拒著,我不要這種強大的不安感……

“噗咚!”正自我掙紮著,房門卻被莽撞得突然衝開,喧鬧聲應聲而至,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見一個男子連滾爬著撲倒在我的麵前,連連哭喊:“救救下官夫人!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小人!”

他身後是緊跟而至的我院中的丫頭侍女,她們對他連拉帶拽的嗬斥:“你怎麽這般無禮、這就衝撞進來!”

“還不快出去,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這般魯莽!”

“夫人,奴婢們該死,未能攔住這位大人!”

我揮揮手,侍女們領會地下去。

他們陳述間,我細細看了腳下那跪著的人……咦?這不是專管府上供給的那位管事嗎?多日前我還曾叫他將綠竹小院的麝香給換下的呢。好像,好像是姓李吧。

“李……管事”我不明白他此番的舉動,但見他頭冠不整像是受了什麽刺激。我問:“您這是何故如此呀?”

李管事以膝帶步連忙走到我床前,雙手匍匐在地上對我磕著頭說:“步夫人一定要為下官說句公道話啊!現在隻有、隻有夫人您能證明下官的清白了!”

“李管事,何事如此嚴重!你快快請起!”我趕緊下得床來,扶起他。

可是他看著我就是不起,還說:“夫人!夫人您一定到時要為下官說句真話啊!”

我迷惑了,看著他說:“到底怎麽了?”

李管事咽了咽喉嚨,聲音驚慌得都帶出了些哭聲,隻聽他說:“潘珠兒,她、她有生孕了!”

嗡——

我的腦袋一下懵了,扶著李管事的手都驚得鬆了!

“什麽……”我再重複了一遍:“潘珠兒懷孕了?”

李管事眯上眼萬念俱灰得重重點頭。

我難以相信地問:“這怎麽可能呢?算一算我不足一月前才叫你去換了麝香,而且……據說所知主上這些日子來都未曾去過綠竹小院,怎麽可能……珠兒她怎麽可能會忽然懷上身孕呢!”

“千真萬確啊!”李管事無奈的捶心:“下官也是剛剛聽聞,今兒上午有大夫把了脈了!想是不會有假了!目前主上應該還不知道。夫人啊夫人,下官真的是您吩咐後才改換了麝香的,借下官一個膽我都不敢啊!隻是、隻是我真的不知道這珠兒怎麽就還會有身孕的……”

如被雷轟過,我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李管事的話我在腦海中想過幾遍這才有些消化!

“那……你確保你的手下不會是被她收買了做過手腳嗎?”緩過勁來,我想著各種可能。

李管事連連搖頭賭咒:“絕無可能。此樁事情隻有主上和下官二人知道,我斷斷不會將這麝香之事依托他人之手,所以每回都是下官親自準備並送到綠竹小院的!”

“如果、如果主上得知潘珠兒懷了身孕!小的小的真的隻有死路一條、死路一條了啊!”李管事自顧著想著自己的命運痛不欲生。

“啊——”我長歎一口氣,回過眼神來,悲哀得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李管事:“如此說來,隻有一種可能了……”

李管事看向我,等待我的新解。

我說:“那便是,這潘珠兒早就發現了你們給他供給麝香的秘密!她早就換下了焚香……所以她自然就會懷孕了!”

“唉!”李管事頹然坐在自己腳上搖搖頭:“不瞞夫人,下官也是這麽想的!”他突然又發起神經,連上幾步叩首在我麵前說:“夫人,可如今這潘珠兒懷上了主上的骨肉已是不爭得事實,小的小的該如何是好啊?還請夫人還請夫人在主上麵前替小的開護幾句啊!”

我又扶他:“我……唉,這事著實難辦!主上也是不想讓她懷孕才囑咐你出此計策的,而今事出意外主上一定會認為你逃不了幹係。你,你真的敢跟我承諾沒有幫過潘珠兒嗎?”

李管事立馬臉上正色,他指天發誓:“我李某對天發誓,如果在夫人囑咐我之前擅自幫潘珠兒換過焚香小的願天打五雷轟、萬箭穿心而死!”

“好好好,我相信你!”我連忙打住他的誓言,古代的人發誓都這麽狠嗎?!

我想了想,對他說:“我也不知道等主上知道這事後我能幫你到什麽程度,但我一定會盡力幫你開拓,為你證明的……”

聽了我的保證,李管事的麵容才稍露一些懈怠。他趕緊連連作揖磕頭:“夫人肯為下官多言幾句小的就感激不盡了,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李某都願為夫人做牛做馬!”

唉,我顧不得聽這李管事的做牛做馬之言,心中一片迷亂。真是始料未及啊……潘珠兒居然會在這時候懷孕了!為什麽我覺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的不知是何種滋味了呢?再聯想午睡時候那一個夢,怎麽會剛做了那個夢就跟著出現了這個事!天哪……這會和那不詳的預感有什麽關聯嗎?!

*

*

*

我靜靜地等在孫權的書房,我知道他用完晚膳後必定會出現在這裏。我需要和他談一談,聽說他知曉了珠兒懷孕的消息後大發雷霆了一番,那李姓的管事更即刻被下令押入了監牢,我想他現在也許需要我在他的身邊。

門“吱——”一聲從外麵推開,隻見孫權獨自走了進來,他的侍從流程式的在門外為他關好了門。

隨著門的合上,屋內的光線又朦朧了一些。孫權的身影在門扉後失神定了良久,燈燭將他的身影也拉得更顯落寞……孫權徑自地走向書桌竟然都沒有發現我在屋裏,他心事重重的坐下隨後從案幾上拾起一本奏書隨意地翻閱著。

“哎!”孫權搖搖頭,終於不耐煩地將奏書用力的朝前麵地上一摔!他捶捶似乎沉重許多的腦門,以手肘支在桌案上一動不動。

我走近他桌前,俯身拾起被摔在地上的奏書、略微整理好,重新遞到他的案幾上。

孫權這才感應到有人在身邊,一抬頭,見是我也十分驚訝忙問:“靉兒……你何時來的?”

我微微笑了一笑,說:“很早就在等你了,可是你都沒注意到我。”我繞過桌子來到孫權身邊,好好看了看他那憔悴的模樣問:“你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的,能說給我聽聽嗎?”

孫權回報我一笑:“沒什麽,一些些小事。”

他執意不說,我也猶豫著該從何說起。我想了想,撐起笑容說:“那我說點讓你高興的,主上可聽說今天府上有一件好事?”

孫權臉色小小的一驚,從他神色中我預感他知道我要說什麽,但是他還是問:“什麽好事?”

我頓了頓說:“嗯……就是,潘珠兒有身孕了!”

“你知道了?”孫權將我手一握,顯然他對我知道這件事前非常震驚,而且他眉頭緊鎖顯然微微有些震怒,使我覺得他可能之前是想對我封鎖這個消息的,孫權又追問:“你是如何得知的,是何人告知了你?”

我拍拍他的手背,故意輕鬆的安撫:“怎麽?這麽好的事情你怎麽這副表情!難道你想瞞著我?”

孫權看著我,問:“好事?”

我點點頭,說:“是啊!你將要多一個子嗣了,這還不是好事啊?”

孫權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他關切的看著我,溫柔地問:“靉兒,你是不是很生氣啊?你在說反話!”

我搖搖頭:“不,我是真心的。我為你高興,你的孩子一定會非常可愛的,而且我從小就特別喜歡小孩……”

“可悲。”孫權輕輕的說。

我愣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記得我和你說過,在珠兒那裏一直焚得是麝香嗎?”

我點點頭。

孫權臉色慍怒地訴說:“可是她盡然買通下人將麝香調取!我身邊如此有心機的女子、如此奸詐的下人真是讓人著實痛恨!”

我撫著他的背,漸漸平息他終於噴薄而出的怒氣。我安慰道:“你的遭遇沒有那麽糟,至少沒有人與潘珠兒裏應外合!我可以為那管事做證。”

孫權顯然又是一次震驚,他不明所以的問:“什麽?你做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