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六章身在‘雲端’
黃昏,落日餘輝映照在窗內,輕撫在阿瑞蒼白的臉上,平添的一絲血色,卻難掩她眼中的傷逝,淚水逝下。她在思念,再有幾天便是母親的忌日了,自從懂事以來,每到那一天,她都會去墓地看望母親的,送上精心準備的小禮物,再說上幾句貼心的話,然後靜靜的坐那裏,陪伴著在記憶中影像已模糊母親。
可是現在,她被拘禁在這個城堡裏,失去了自由,雖然這裏溫暖如春,單薄的衣物也不覺得寒冷,桌上精美的食物伸手可得,椅上還有專門為她準備的華美服飾,可她隻想離開這裏,這一切都不屬於她。
數雙眼睛從門縫外透射進來,死死的盯著阿瑞削瘦的背影,貪婪,敵視,仇恨,殺意。
“咳……她怎麽樣了?”
“夫人,還是老樣子,不肯吃東西,也不肯換衣服。”
“嗯,你們退下吧,我想單獨跟她待一會。”
“是,夫人……”
腳步聲遠去,門無聲的滑開,一位端莊秀麗的貴婦人邁著威嚴的步子走進房間。
阿瑞緩緩轉身,凝視著對方,沒有說話,又將目光投向遠方,那裏有她的思念。
“我們談談好嗎?”貴婦人沉聲道。
阿瑞搖頭不語,她不想與奪走自己自由的人說話。
貴婦人眉頭輕皺,望著阿瑞的背影出了會神,又道:“你很勇敢,沒有哭,也沒有叫喊,更沒有試圖逃離這裏,我很欣賞你的聰慧,你身上有種與眾不同的東西。”
阿瑞望著落日出神,全然不理會貴婦人的問話。
“唉,我知道你恨我,可這不是我的錯,你若知道你的出現對於這個國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潛在的威脅的話,就不會怪我了。”貴婦人似乎無法忍受室內的沉默,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來回在室內走動起來。
阿瑞不為所動,也不詢問,隻是看著那漸漸隱退中的餘輝。
“阿瑞,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唉,我想知道你母親有沒有向你講過關於你的身世的問題。”手指在妖嬈的‘天堂聖女花’的花蕾上撫過,貴婦人語氣變冷道:“而且我還想知道項鏈的下落,因為那是屬於我的。”
阿瑞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言語的意思,用沉默對抗著不可預知的命運。
“為什麽不回答我的話?”貴婦人提高聲音道。
阿瑞堅持著,她不願與身後那位咄咄逼人的貴婦人交談,那怕是一句話。
“為什麽?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麽?難道你的母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貴婦人終於忍耐不住了,開始向阿瑞咆哮,聲音裏充滿了憤恨。
“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請不要把非難推到她的身上,在我的記憶裏,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阿瑞低語著,眼淚再次逝下。
貴婦人怔了下,激動的情緒勉強平靜下來,良久才道:“這我知道,我想知道是她在臨死前,有沒有向你說過其他的事情?比如那掛項鏈什麽的。”
“沒有,她隻要我活下去。”阿瑞喃喃自語。
“沒有?不可能,你知道那掛項鏈的意義是什麽嗎?是權勢,財富,尊嚴,你明白嗎?”貴婦人冷笑連連。
“可是除了活下去,我還能做什麽?那時我才四歲而已……”
聲音消無了,接著室內便響起了水滴落的聲音,那是滑自阿瑞臉龐的淚珠。
貴婦人啞然無聲,怔怔的望著阿瑞瘦弱的背影,第一次感覺自己很失敗,她可以指使天下,卻不能反駁一個女孩的低語,對於一個四歲的女孩而言,除了勇敢的活下去,她還能做什麽?
“好吧,我們談下別的,我想知道項鏈在哪?”貴婦人轉移話題道。
“我把它當了。”阿瑞直白道。
“當了?天啊,你知道那是無價之寶嗎?是王權的象征,你竟然把它當了,告訴我,這是誰給你的權利讓你這樣做的?”貴婦人不可遏製的嘶喊起來,臉上的神聖與光輝在那一刻,隱沒了。
阿瑞沒有理會身後的責難,隻是她緊緊攥成一團的手卻失去了血色。
“回答我。”貴婦人厲聲喝道。
阿瑞緩緩轉身,凝視著神情失控的貴婦人,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貴婦人怒視著阿瑞,眼中隻有憤怒,可是阿瑞毫無所懼的回視,卻讓她漸漸失去了火氣,那雙純潔美麗的眼中,閃爍著是聖潔的光芒,那是與生俱有的,絕不是靠偽裝用來欺騙世人的,沒有什麽可以令她失去自己的顏色。
“好吧,我會查清楚這件事的,而你,將接受最可怕的懲罰。”貴婦人冷喝著轉身便行。
門被重重的關上,片刻後又響起了皮靴落地的聲音,還有金屬與地而相撞時發出的巨響,令整個房間為之一震,而後阿瑞便看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從枝頭跌落,在地麵輕輕的躍動了兩下,碎裂了。
望著那朵花,阿瑞的心沉了下來,為自己的命運,她不清楚含怒離去的貴婦人將會怎樣處置自己,是像奪走自己的自由那樣謀奪自己的生命,還是像室內的花兒一樣,隻能透過玻璃得到陽光的撫照,還是將自己逐出城堡,任由自己離去。
“真可惜,還沒有開便要枯萎了。”
輕語著,阿瑞俯下身,小心的將花捧起,望著那潔白無暇的花蕾,心中無比傷感,這朵可憐的小花,沒有絲毫妨礙他人之意,隻想在寂靜中綻放自己的唯一,卻在即將盛開之際,被無情的扯下,夭折了,令人心痛。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你也不會被她扯下,都是我不好。”
撫著花蒂傷折之處,阿瑞喃喃自語,雙手合起,為花兒的離去祈禱,而後小心的放回翠綠的葉間,凝視著,好一會才不舍的走開,複又走回窗前,看著天邊那最後一抹殘陽的餘跡,心沉了下去,一天就要過去了,明天又將是怎樣的呢?
“我該怎麽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結果了,這樣可以一了百了。”
“不,我不能這麽做,何況項鏈還沒有著落。”
“可她的存在一旦曝光,將會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那時再想挽救就遲了。”
“那也用不著殺了她吧,畢竟她體內流的是王族的血,這太殘忍了,我不能這麽做。”
“可是夫人,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哼,你怕了嗎?”
“不是怕,是很怕,您是知道的,當年您為了拆散他們,責成屬下督辦的此事,如果讓阿斯維亞陛下知道的話,他會下令殺了我的。”
“哼,膽小鬼。”
“是,是……”
另一房間裏,離去的貴婦人坐在豪華的巨椅中,臉色鐵青,顯然她還在盛怒中。在她麵前站立的是上次指引維格進入城堡時的總管,隻是他的眼神不時的轉移著,額頭還隱見汗水浮現,看樣子他心裏無比焦慮。
“唉,那個女孩真是倔強,如果她肯屈服的話,或許我會從寬處理也說不定,隻是她的堅持讓我……”貴婦人自語著突然停了下來,深呼吸,眼中閃過驚異,低聲問道:“這是什麽氣味,為什麽這麽香?”
“聞起來倒像是那株‘聖女花’的香氣。”總管道。
“聖女花?這怎麽可能,沒有櫻花的觸發,那株花是不可能開的,不,我要去看看。”貴婦人神色變化著,起身便向外走去。
總管連忙引路,卻被神情有些失控的貴婦人推開,看著貴婦人的背影消失在門,謙卑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從懷中取出一隻水晶球來,輕撫而過,水晶球中便有光芒透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室內。
“明哲大人,那個女孩已經找到了,可是老太婆突然舉棋不定,您看該怎麽辦?”
“有這種事?哼,真是麻煩,那個女孩絕不能讓她活著離開,明白嗎?”
“可是,我沒法下手,會暴露的。”
“哼,你怎麽這麽笨,你難道不會嫁禍其他人嗎?”
“您是說?”
“弗得,他已經卷土重來了,就這個這個不聽話的家夥替我們背這個黑禍吧。”
“明白了,用那個黑暗魔法卷軸。”
“對,就是它,別辜負了它的價值,那可是千金難得的寶物,哈哈……”
光芒隱去,水晶球恢複原狀,總管緊張的神情消失了,冷笑著向門口走去。
花香四溢,即使隔著重重門戶,也能嗅到那淡雅的花香,清新自然,心曠神怡,令人欲罷不能,就算是手持長戈的守衛也不禁為從門透出的花香陶醉,即使是貴婦人的腳步聲,也沒能讓兩人清醒,沉浸在花的香氣中,不能自拔。
貴婦人神色有些慌張,她不能確定傳說中一生隻盛開一次的‘聖女花’是否是那個貧賤的女孩觸發的,聖女花,有別於世上任何一種花,隻有純潔自愛的女孩的辛勤培育,才有可能育出奇異的花蕾,但那並不代表著花會盛開,隻有在時機成熟之時,花才會應女孩的召喚進行唯一的綻放。
門被輕輕的推開,花香濃鬱了,隻見擺在堂前的那株含苞待放的‘聖女花’此時已是朵朵嬌豔,曾經無數次撫觸也不能令其開放的花蕾,正舒展著每一片花瓣,將香氣散發到空氣中,這,便是花兒對主人最真摯的饋贈,之後,花枝將會枯萎,結束一生。
深冬時節能看到盛開的鮮花,還是傳說中極具神秘色彩的‘聖女花’,貴婦人有些驚異,花香更是讓她有不真實之感,目光在花與阿瑞之間流轉著,不知道誰才更清晰一點,是花,還是那個比花更美的女孩。
四百三十七章花開花落
“阿瑞,你太讓我吃驚了,從未有人能像你這般讓‘聖女花’開放的。”
貴婦人低語著,走入房間,也不知是想看下花,還是想看清楚阿瑞,總之,她走了進去,可就在她想開口之際,城堡中突然響起了警報聲,接著門外闖進了十數個人影,將她團團圍住。
“夫人,有刺客闖入,我們必須馬上轉移到安全地點。”
“有刺客?這怎麽可能……”
貴婦人還想言語,卻被人簇擁著向門處走去,突然,她停了下來,回頭看向窗邊,愣住了,阿瑞始終也沒有回頭望一眼,這裏發生的一切,似乎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夫人,我們沒時間了,刺客非常棘手。”
“知道了。”貴婦人沉吟著,再次將目光投向阿瑞,猶豫了下,揚聲道:“把那個女孩也帶上,我要帶她一起離開這裏。”
“可是魔法陣載人有限,不能超載……”
“那就扔掉些東西,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聽明白我的話了嗎?”貴婦人冷喝道。
“遵命。”一人說著向阿瑞走過去。
“刺客已經向這邊過來了,現在隻能使用秘道了,快點,我們擋不了多久了。”
警告的聲音在走廊中響起,讓室內眾人吃了一驚,刺客的實力大出他們所料,想不到如此短的時間裏便突破了數道防禦,看來刺客是有備而來,隊形不約而同的向內收縮。
“哼,怕什麽,你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幾個刺客嗎?”貴婦人惱羞成怒道。
眾人一時無語,誰都聽得出貴婦人的不滿,可是他們卻無從反駁。
出於責任,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有人低聲道:“夫人,現在不是責問的時候,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事後,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緝拿刺客的。”
“哼,丟人。”貴婦人冷哼了聲,昂首向前走去。
眾人見狀,忙環圍著貴婦人簇擁著她向前,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阿瑞,出現在門口,她沒有試圖反抗,因為那是沒用的,她知道自己的命運,隻能由別人來安排,在幽幽的長歎一聲後,毅然沿著身後那人手指的方向走去,既然是命運的安排,還有什麽可懼的呢?
城堡,在混亂中安靜下來,打鬥聲消失了,所有與之無關的人都躲藏了起來。隻餘孤獨的奔跑聲在空蕩的走廊中來回響起,可是那些洞開的房間中空無一人,在如此大的城堡裏,如果沒有人指引,想找到一個刻意被隱藏的人,真是太難了。
“火兒,帶我去找你的主人,去吧。”
走廊中被浮現的焰色填滿了,一隻靈巧的火鳥一路鳴叫著逝進阿瑞停留過的房間裏,四處打量著,撲落在窗前,那裏正是阿瑞站立的地方,有她的氣息,還有她的思念。
“她來過這裏,我感覺到她的魔法氣息了。”格裏斯低吟著走進房間,可是空無一人的室內卻沒有他想要找的人,目光流轉著落在了花香撲麵的花枝上,伸手輕輕取下一朵早已被折斷的花,握在掌中,低聲道:“阿瑞,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火兒,跟我來。”
有了那朵花,格裏斯便可以不再需要任何指引了,上麵殘留的魔法氣息,還有那絲淡淡的花香,足以讓他清楚阿瑞的去向。在急行著穿過富麗堂皇的走廊,來到樓下,一間不起眼的房間裏,一道隱密的門戶在氣息的指引下,不再保密,推門而入,沿著黑漆漆的通道,格裏斯追了下去。
秘道,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但看上去更似是天然生成的,一直延伸至很遠,也許就是這條躲避戰亂逃生之用的道路,成就了這座古堡,否則這座可與軍事要塞媲美的城堡,隻能是最後一道負隅頑抗的戰線而已,遲早會走向毀滅。
“糟糕,刺客發現了密道,追下來了。”
“我們必須阻止他,你們先走。”
數個黑影停了下來,隱沒在暗處,而前麵的人卻加快了速度,轉眼間腳步聲便消無了。
火兒,並不想放棄,即使是在狹窄的甬道中,飛行變得異常困難,可她仍在堅持著,阿瑞對於她的重要性,不亞於格裏斯,在她與阿瑞之間那神秘的契約,已將對方的生與死緊密的聯係在一起,阿瑞若死去,她將會在自燃中化為灰燼,而後能量重聚,變回一枚卵,那將是一次悲傷的旅程,她不想就這樣結束自己的一生。
“小心,我感覺到前麵有魔法波動。”
格裏斯的低語聲,讓前麵飛行中的火兒慢下來,鳴叫著,靈巧的身體開始膨脹,瞬間整個通道就被她的身體所填滿,而後像風一樣在通道中前進,將一切吞沒在她的焰色中。
“糟糕,是傳說中的火鳳凰,快離開……”
想離開已經晚了,狹長的通道中隻有一條出路而已,火焰在火兒的催發下向前湧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前麵奔跑中的幾人沒跑出幾步便被從後麵趕超的焰色包圍了,隻得停下為拚命的為自己施加防禦魔法。
“不要理會他們,我們走。”格裏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通道中,讓火兒停止了攻擊,漠然的從幾人身邊快步而過,繼續向前麵追去。
火兒放棄了進攻,毫不猶豫從空中掠過,追著格裏斯逝向遠方。
充斥的焰色,急促的鳴叫,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前麵急行的眾人充滿了恐懼,這種被人步步緊逼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還要忍受來自貴婦人的責難,感覺更不是個味,可此時,已經沒有人願意留下了阻止敵人了,刺客的強悍已開始讓他們膽怯,那幾乎是不可戰勝的敵人。
“快到出口了,快點,外麵有傳送魔法陣……”
“哼,一群沒用的東西,難道你們要我灰溜溜的逃走嗎?”貴婦人喝罵著,可腳步還是不自覺的加快了,她的身份不允許她成為俘虜,那將是莫大的恥辱。
出口,隻是一塊虛掩的巨石而已,恰好將通道的入口封閉起來,在眾人合力推動下,巨石向外滾動,一個僅容一人勉強擠出的縫隙出現在前麵,魚貫而出之後,貴婦人顧不得整理淩亂的發髻,冷喝著命令封閉出口。
“不,裏麵還有人,你們不能這麽做……”一直保持沉默的阿瑞,突然大聲喊叫起來,拚命的推攘著站在出口準備施展魔法的法師,不讓他有機會施展魔法。
“阿瑞,讓他們封閉出口,否則誰也逃不了。”貴婦人冷喝。
“可是裏麵還有你們自己人,你們就真的這麽狠毒嗎?不,想想吧,如果換作是你們被困在裏麵,你們會怎麽想,別這樣做,求你們了。”阿瑞哀求著,用身體擋在了出口。
這是一個讓人汗顏的問題,剛剛還想將出口封閉的法師,在聆聽了阿瑞的話語之後,手中的魔杖在輕微的顫抖,魔法一度中斷,可是為了身後貴女人的安全,他也隻得再次高舉魔杖,指向了阿瑞。
“阿瑞,讓開,你會毀了所有人的,聽到了嗎?”貴婦人斥責。
“不,我可以為你們擋住刺客,你們走吧……”阿瑞低語著,腳步開始後退,身體沒入通道中。
“阿瑞?為什麽會這樣?”貴婦人愣住了,她沒法理解阿瑞的所作所為。
“夫人,現在怎麽辦?還要封閉出口嗎?”
“封閉?你認為還有這個必要嗎?”貴婦人冷哼著眼中閃過嘲弄的神色,在幽幽的歎息了聲,她轉身向林中走去,可她的腦海裏卻總是浮現阿瑞堅決的樣子,心裏怪怪的,她開始有些喜歡這個倔強的女孩了。
眾人生怕貴婦人有失,忙跟了上去,可是有人卻在這時掉隊了,望著遠去的背影,冷笑著竄入通道中,小心的向前摸索著,在他的手裏捏著的是一個黑色的魔法卷軸,隱隱透射出邪惡的氣息。
格裏斯停住了腳步,因為他感覺到了前麵的魔法氣息,是那樣盈弱,根本不足留下來阻擋自己的前進,更重要的是魔法氣息非常熟悉,可是魔法波動卻不斷的提升中,她的舉動,似乎正是要讓自己留下來,格裏斯怔住了,他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阿瑞,是你嗎?”
“別過來,我會使用魔法的。”
“好吧,你還好嗎?”
“我很好。”
是阿瑞的聲音沒錯,可是語氣卻非常冷淡,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讓格裏斯很是不安,可他卻不能衝過去,因為阿瑞不斷增強的魔法波動,因為他不想讓阿瑞受到傷害,因為他不能傷害阿瑞,所以,他隻有站在原地。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負責阻止你。”
“阻止我?我是來救你的。”
“我沒有讓任何人來救我,也不需要。”
“可是你……唉,好吧,隻要你是安全,我可以離開,但你不想去看你的母親了嗎?”
“母親?想,可是……”
低語中,阿瑞沉寂下來,然後是淚水滴落的聲音。
格裏斯沉默了。
“媽媽,對不起,我不能去看您了,下次吧。”
孤獨的泣語,悲傷的歎息,融合了對命運的掙紮。
格裏斯徒然的放下魔杖,他想離開了,在命運麵前,在阿瑞的抉擇麵前,他無能為力。
“阿瑞小姐,你還好吧,夫人讓我來接應你。”
“我……我很好。”
“那就好,這是夫人讓我轉交給您的,請拿好。”
“什麽?”
“一個禮物,您會喜歡的,嘿嘿……”
“禮物?啊……”
“黑暗魔法氣息?阿瑞……”
在格裏斯的嘶喊聲中,阿瑞的魔法氣息消無了,那是他最不能接受的,衝了過去,可是,他看到的卻是躺在地上凝視著自己的阿瑞,還有嘴角掛著的一絲牽強的笑容。
“格裏斯,放過他們吧,不是他們的錯。”
“你中了黑暗魔法,不,這太殘忍了,我不能接受……”
“抱著我好嗎?我感覺身上好冷。”
腳步停止,格裏斯無法拒絕,這或許是阿瑞最後的請求,無言的俯下身,將無助的阿瑞抱在懷中,緊緊的貼在胸前,感覺著她漸漸消無的呼吸和心跳,他的心都碎了。
“忘了我吧,格裏斯。”
低語中,阿瑞的手鬆開,無力的垂下。
“忘記?這怎麽可能,我永遠也不會把你忘記的。”
格裏斯低語著,將阿瑞抱起,緩緩的向出口走去。
四百三十八章花落花開
“火兒,我要你照亮整個夜空,我不想讓傷害阿瑞的凶手就這樣離去,他們應該為所做的事情,受到應有的懲罰,去吧。”
“啾……”
一聲長鳴,火兒從格裏斯身邊急逝而過,衝向淒冷的夜空。
無邊的焰色,驅散了黑暗的陰冷,大地在漫天火光中失去了夜的庇護,昭然若揭。
“阿瑞?唉,一切都結束了嗎?”林中,一路奔行中的貴婦人停了下來,看著身後升騰而起的焰色,心裏失落異常。
“刺客追上來了,快走。”
神情緊張的總管一路狂奔著衝至貴婦人身前,帶來了令人恐慌的消息,可在居高臨下席卷而至的火光之中,那裏才是安全所在?所有人的神經開始緊繃起來,刺客緊追不舍讓他們感到心寒,腳步開始向後挪動。
“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點去魔法陣那邊吧,否則就遲了。”
貴婦人收回目光,默默的點了下頭,輕歎了聲,隨著眾人向前急行。
用於逃命的傳送魔法陣,本不該距離出口太遠的,但作為逃生之用,它又必須保持隱密,所以,魔法陣距離出口有一定的距離,這樣一來,無論逃命者,還是追捕者,都有一定的時間,格裏斯得以用最快的速度趕了上來。
“艾利,去啟動魔法陣,哈瑞帶夫人離開這裏,其他的跟我阻止刺客。”
一聲斷喝,奔跑中的隊伍停了下來,叫艾利的魔法師答應了聲,提速進入前麵的密林深入,而總管則攙著早已狼狽不堪的貴婦人繼續向前麵奔去,其他人則抄起武器布開陣式,靜待格裏斯接近。
格裏斯放緩了腳步,他在尋覓,那個使用了黑暗魔法傷害了阿瑞的凶手,才是他想要的,他可以放過任何人,可是那個人,卻絕不能生離此地,因為來自黑暗魔法的傷害,已讓他不堪重負,他要了結心中一切傷痛。
“讓開,你們不是我要找的人。”格裏斯低語。
洶湧的魔法潮汐,借助低緩的山坡,如宣泄而下的洪流,無以可擋。選擇留下的,無論是手持魔杖的法師,還是大劍在手的騎士,莫不在緩緩湧動的氣旋中被壓製的無法動彈,心中的疑惑消失了,為何同伴的失利如此迅速,緣由刺客太強大了。
“閣下與我們究竟有何仇怨,非要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嘿嘿,究竟是誰在趕盡殺絕?是你們還是我?”格裏斯低呤著,目光落在了懷中阿瑞的臉上,火光中,阿瑞的表情是那樣的平靜,沒有一絲波動,讓人還以為她隻是深眠而已,隻有格裏斯清楚,黑暗魔法正在吞噬著阿瑞的生命,一點點的,黑暗最痛恨的光明從地平線躍起的那一刻,就是阿瑞離開的時間。
“你殺了她?”
“不,是你們,她本可以活下去的。”格裏斯低語著,向前走去。
氣機的牽引,撕裂了彼此的底限,魔法師,騎士手中的武器,同時指向了格裏斯,可不知為何卻遲遲無法遞出,也許是格裏斯渾然一體無懈可擊的魔法潮汐讓他們尋不到進攻的部位,也許是阿瑞低垂的手,讓他們感動莫名的傷逝,或許他們已經預感到自己並不是刺客的對象,總之他們心怯了,沒有出手,格裏斯平安的從眾人自動裂開的縫隙中穿行而過。
“鐺……”
“咳……魔法反噬讓我的身體不堪重負,我恐怕再也不能使用魔法了……”
那是魔杖墜地的聲音,沒有比魔法師更了解魔法師的了,體內魔法能量高速運轉,卻因心怯,不能宣泄,造成了身體由內而外的傷害,縱然魔法還在,可是他的心卻已碎了,格裏斯將成為他使用魔法時的心理障礙。
這時,周圍才平靜下來,那些隨著潮汐湧動翻滾的積雪,敗葉,碎石,停止了無休止的滾動。若大的一片麵積看不到絲毫的碎屑,無一例外的在格裏斯推進的潮汐中被拋離原地,就連人也是如此。
“太可怕了,他的魔法潮汐讓我法動彈。”
“那個家夥究竟是誰?為什麽從未聽說過他?”
“鳳凰涅盤,浴火重生,誰擁有火鳳凰,他便是誰,我想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唉,但願夫人無事,否則我們萬死不能其咎。”
“是啊,但願如此……”
希望如此,可是啟動魔法陣的光焰,卻遲遲未看到,這個可怕的變故,讓每個人心裏都涼涼的,是魔法陣無法啟動,還是刺客已經得手,疑惑在心頭升起,低垂的武器再次揚起,衝向了密林中,無論如何,他們需要一個結果。
可就在他們的腳步踏入那片密林中時,數十個黑影如天降神兵般從暗處閃出,截住了退路,將他們團團包圍起來,隊形立即回收,神色趨於緊張,武器直指四周大戰一觸即發,可在搖曳的火光中,他們看清了敵人的裝扮。
“艾法爾騎士團?別動手,大家是自己人……”
“誰跟你們是自己人,識相的就束手就擒,否則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你敢,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當然知道,可是我的命令卻是可以先斬後奏。”
“誰給你這樣的命令,難道他不想活了嗎?”
“艾法爾騎士團直屬長官,阿魯團長,如果有什麽疑問,你們就去問他好了,但在此之前,你們任何不理智的舉動,將會引發可怕的後果,放下武器,否則我們要進攻了。”
“不,你無法命令我們……”
“放下,這是命令。”
“夫人?”
“放下,聽到沒有?”
無言的沉默,而後是憤然將手中武器拋在地上的撞擊聲,而後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告訴我的你的名字,我要你接受最可怕的懲罰。”貴婦人冷道。
“非常榮幸,我的名字叫貝克,您千萬別記錯了。”貝克冷漠的回應。
“貝克?貝亞尼家族的繼承人,雲端城堡的主人?怪不得,你會出現在這裏,告訴我,是不是阿魯那個死小子讓你這麽做的嗎?”貴婦人憤怒了,咆哮道。
“非常榮幸,您的蒞臨,令雲端城堡蓬篳生輝。”貝克淡淡道。
“你……哼,真是太無禮了,讓阿魯來見我,聽到沒有?”貴婦人怒道。
“對不起,團長恐怕不能聆聽您的教誨了,我們接到了來自飛雲城堡的求援,團長本人親率騎士團去執行救援行動了,至於什麽時候回來,我們也不得而知。”貝克冷道。
“飛雲城堡?阿斯維亞?天啊,這是一個陰謀……”貴婦人驚道。
“這確實是一個陰謀,可這與阿瑞有什麽關係,她為什麽要死?”佇立在旁的格裏斯,打破了沉默,低喝著,目光直指貴婦人,還有她身後的總管,眼中射出凜冽的殺機。
貴婦人心中一寒,直覺讓她感覺濃重的殺氣,可是她的身份,卻讓她堅強起來,努力讓呼吸平穩下來,喝道:“那麽你又是誰?在這場陰謀中扮演什麽角色,要刺殺我嗎?結束王權的統治,讓帝國重陷戰亂之中,你,將成為曆史的罪人。”
解釋是多餘的,指責是沒有任何意義,格裏斯隻想為阿瑞做最後一件事,那就是讓總管得到應有的懲罰,他毫不理會貴婦人的喝罵,向總管逼近過去,殺機頓現。
“你要做什麽?別過來……”貴婦人驚道。
“誰害死了阿瑞,誰就要接受懲罰。”格裏斯低語道。
“你……你這是汙蔑,我從未想過要害死她。”貴婦人申辯。
“不要再狡辯了,你可以奪走她的自由,將她拘禁,甚至可以將她驅逐,可是你不該為了王權的榮耀,用黑暗魔法結束她的生命,讓她的靈魂隻能在黑暗中徘徊,你太殘忍了,我無法忍受這種邪惡的行徑。”格裏斯低吟著,眼中湧現深切的痛楚。
“不,我沒有,更不會用黑暗魔法……”貴婦人低語著,眼中閃過恐惶的神色,突然扭身盯著神情極不自然的哈瑞,厲聲道:“哈瑞,是你,對不對,是你害死了阿瑞,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夫人,這……這全是您的意思呀,難道您不記得了嗎?”哈瑞邊退邊道。
“我從未下過這種命令。”貴婦人說著,眼神突然一變,厲聲道:“我明白了,你是怕阿斯維亞查出真相後殺了你,是不是?”
“這……這不關我的事,全是您一手操縱的,從一開始想拆散阿斯維亞陛下他們,而後又想絕了陛下的念頭,不,自始至終我都是被迫的,是您逼著我這麽做的……”哈瑞見機不妙,反戈相擊道。
“不,我隻是想讓那個女人消失而已,並沒有要害她,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貴婦人怒道。
“夠了,無論什麽原因,讓你們做出這種事,我都不想知道,我隻知道一件事,阿瑞死了,應該有人為這件事負責,接受我的懲罰吧,我要讓你們也感受一下黑暗魔法的滋味,嚐嚐在黑暗中徘徊無助的感覺……”低吟著,格裏斯的指尖亮了起來,但那卻是一團幽暗的光芒。
“不,你不能那樣做,用黑暗魔法殺人,與格林,弗得比起來,你有何區別?”
就在格裏斯動手之際,遠處響起了艾辛格宏亮的聲音,讓所有人都不禁一愣,看向的格裏斯目光平添一絲驚懼,腳步開始無聲的向後挪動,黑暗魔法,讓已成驚弓之鳥的眾人,感動莫大的恐慌,唯有距離才能讓他們感動安全。
“區別?懲罰也要區別嗎?”格裏斯茫然了。
“有,至少阿瑞不會原諒你這樣做的。”艾辛格緩步走近。
格裏斯冷漠的注視著走近中的艾辛格,苦笑道:“那又怎樣?你已經預見了事情會是這樣的,可是你卻寧願沉默也不願阻止,是什麽讓你如此選擇?”
“是魔法本身的禁錮,未來是不可捉摸的,一旦我向你道出一切,事情將會偏離既定的軌道,而你將永遠失去拯救阿瑞的最後機會,格裏斯,你也不想這樣吧?”艾辛格惆悵道。
格裏斯眼睛亮了起來,從艾辛格的話語中,他聽到一絲希望。
龍與魔法師暗月無心四百三十九章
聖光術
“你是說我還有機會?”格裏斯喜道。
艾辛格點頭道:“是,它就掌握在你的手中,現在隻有你能救她。”
“我?不,現在我的魔法非常混亂,有時甚至難以控製,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以因能量的失控而崩潰。”格裏斯說著,目視艾辛格道:“大魔法師,你既然能預知結果,為何不能給我一點指點,那怕是一句話?”
艾辛格仰望空中的火雲,長歎不已,道:“你當我不想嗎?可是一旦泄露天機,我將永遠失去這種超然的能力,隨著能量的逝去,我將終生不能使用魔法,身為魔法師,你能體會到我內心中的掙紮嗎?”
“魔法?”格裏斯臉上浮現嘲弄的神情,想起那些沒有魔法的日子,萬念俱灰道:“是,那太可怕了,沒有魔法就失去了信念,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義,可是,阿瑞不該就這樣離去了,她甚至還未完成學業,還沒有機會成為一個牧師,這是為什麽?”
“她想做一個牧師?”貴婦人奇道。
“是,她說過,如果牧師肯為她母親治病的話,那個可憐的女人也許不會死的,唉,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格裏斯低吟著,聲音突然提高,望著空中掠過的火兒,那生命的焰色正在隱退,隨著主人的逝去而沉寂下來,這是一個痛苦的時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喃喃道:“阿瑞,你心靈不會在黑暗中蒙垢,光明也從未舍棄你,醒來吧!”
焰色,從格裏斯的指尖迸現,然後是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焰色,吞噬了格裏斯,也吞噬了阿瑞,可是她卻仍無聲無息,似乎那炙熱的火焰灼燒的並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靈魂,在烈焰中像不死的火鳳凰一樣得到重生的機會。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不曉得格裏斯為何會這樣,可是看到火焰中的阿瑞卻有了奇異的變化,烏青的臉色正漸漸恢複血色,這才明白這有可能是一個特別的魔法,代價將是可怕的。
“格裏斯,停下,你會死的。”艾辛格驚道。
“不,這全是我的錯,我本不該接那個任務的,更不該來艾法爾,是我害了阿瑞,是我讓她處於危險中,可是我卻不能救她,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挽救她。”格裏斯低語著,繼續催動生命之火。
“弗得?格林?你忘記了你的責任嗎?”艾辛格怒道。
格裏斯漠視著艾辛格,冷笑道:“責任?消滅邪惡的責任為什麽要強加在我的肩上,你不也可以嗎?還有數不清的魔法師,騎士,他們一樣可以承擔這個責任,不是嗎?”
艾辛格詫異的凝視著格裏斯,良久才道:“格裏斯,你這是要挾嗎?”
“隨你怎麽想,選擇權在你的手中。”格裏斯冷道。
“好吧,終止你的魔法,我可以告訴你如何救阿瑞,唉,格裏斯,我被你的‘勇氣’折服了,也許是我太無情了,竟已忘記了什麽是正義,來吧,接著它,這是傳說中來自神界的‘聖西蘭之杯’,就是它讓我擁有了奇異的力量,現在它歸你了,但是你不能引發它,因為你身上有黑暗能量。”艾辛格徒然道。
一隻閃著流光異彩的銀杯從艾辛格手中拋過來,格裏斯忙伸手接過,身上的焰色散去了,可沒等他有時間細看手中的杯子,艾辛格的話讓他擔心不已,疑道:“那要怎樣才能引發它?”
“你的幻獸,來自神界的聖蟲,隻有她才能引發聖懷的回應。”艾辛格道。
“艾亞?”格裏斯低語著將阿瑞輕輕的放在地上,取出藏於空間袋中的繭團,惆悵道:“可是艾亞已經化繭自縛,如何喚醒她?”
“那是你的問題,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唉,我要離開了。”艾辛格低語著轉身飄然而去。
目光聚集在格裏斯身上,想看他如何挽救阿瑞的生命,可是格裏斯一如他們對於聖西蘭之杯一無所知,茫然的望著手中的杯子(看書就去.16.),雙手徒然的垂下。艾亞深眠在繭殼中,若冒險掀去保護層,弱不盈風的她將會在空氣中風化,可若無法與艾亞建立聯係,便沒法引發聖懷的回應,挽救阿瑞便成了一句空話。
“怎麽辦,我可以欺騙艾辛格,逼迫他道出心底的秘密,可是要怎樣才能引發聖懷的回應呢?”顧慮讓格裏斯深感為難,艾辛格的警告,讓他不敢試圖用自己的魔法激發杯子,怕這唯一的機會從手中溜掉。
“格裏斯,你為什麽還不開始?”貴婦人喝道。
“哼,你也想阿瑞活過來嗎?”格裏斯頭冷笑道。
“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無論結果怎樣,阿瑞的體內流的是王族的血,更重要的是,我已經開始有些喜歡她了,我不想看著她就這樣走完一生,所以,我希望她能活下來,就算我不能幫你,他們也許可以的。”貴婦人低語。
格裏斯目光流轉著看向周圍,期望能看到奇跡,可是什麽也沒有,這些人的魔法氣息強弱不一,強的甚至已接近大魔法師級別,可是,他們的魔法都或多或少的透著頹廢的氣息,會玷汙聖杯的聖潔。
“對……對不起,我能不能說句話?”哈瑞突然道。
格裏斯的目光立即投射過去,眼中的殺機顯現,冷喝道:“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哈瑞怎麽堪承受格裏斯的目光,身上冷汗淋漓,忙道:“是這樣的,我知道一個關於聖蟲的傳說,聖蟲在受到無法抵禦的傷害時,會吐出潔白的絲線將自己包裹起來,若不能破繭而出,繭會逐漸變成卵殼,自我封印,免受外界的影響……”
“哼,這並不算是什麽秘密。”格裏斯冷道。
哈瑞急道:“別急,我知道如何讓聖蟲從沉寂中蘇醒過來。”
“哈瑞?你知道就快說出來。”貴婦人急道。
“夫人,我的生死現在並不掌握在您的手中,所以,您早好給我安靜。”誰知哈瑞並不理會貴婦人,目視格裏斯,道:“我可以講出來,但你得保證我能安全離開這裏,否則我寧願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裏,也不會讓你如願救活那個女孩的。”
格裏斯想也未想道:“可以,說吧。”
哈瑞這才鬆了口氣,道:“傳說聖蟲並不是一隻蟲子,隻是因犯了錯誤,神力被封印起來的神族,要想讓她擺脫封印,隻有讓她重新擁有自己的本能魔法,依靠她自己的力量才能做到,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辦法了。”
“本能魔法?”格裏斯愣住了,他隻記得艾亞使用過分身術。
“對,由於是神的封印,她在人世間是不能使用本能魔法的,但因為契約魔法的神秘聯係,身為她的主人你應該有所感觸的,好好想想吧,除了魔法之外,你有什麽特別發現?”哈瑞繼續道。
“特別的發現?”格裏斯不解道。
“是,特別的,與眾不同的,從未有過的……您快想起來好嗎?”哈瑞急迫道。
“那究竟是什麽呢?”格裏斯無助的仰起頭,看向夜空,那裏星光燦爛每一顆星都在閃耀著,就像是無數次重複著自己一般,漸漸的,格裏斯眼前一亮,自語道:“分身術?光?對了,是那束光,總是在我最需要時出現,指引著我,難道光是艾亞的本能魔法?”
光係魔法,是格裏斯僅能想到的了,隻是他休內沒有與黑暗對立的能量存在,無法試驗,隻得將目光投向四周,可眾人的魔法氣息並沒有他所需要的,剛熱下來的心,又冷了下來。
“我……我可以離開了嗎?”哈瑞不知趣道。
雖然恨不得將哈瑞殺了,以泄其恨,可諾言是不能違背的,格裏斯無奈的揮了下手,示意離去。
哈瑞眼中閃過喜色,轉身便向外奔去。
“慢著,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以前,任何人不得離開。”貝克突然道。
急行中的哈瑞一驚,下意識的退了回來,看向格裏斯。
“讓他走,他隻不過是一個代人受過可憐蟲而已。”格裏斯低聲道。
貝克無奈,隻得揮了下手,示意手下撤去封住去路的長劍,任哈瑞離去,道:“格裏斯,那現在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回城去向魔法學院求助?”
格裏斯搖頭不語,時間無多,他不能將希望就這樣浪費,沉吟著,突然想起精靈神離別時說的一句話來,‘黑暗的盡頭便是光明’,眼前一亮,暗道:“沒錯,艾亞的本能魔法確是光係,她根本未受我身上黑暗能量的影響,否則就憑一點,她早就被迫離開了,如此一來,我倒可以試一下,隻要能引起艾亞的反抗,就有辦法了。”
想著,格裏斯催動體內的黑暗能量向手中的繭團侵去,片刻後,爆起電芒就將繭團包裹了起來,無休止的閃爍著,黑暗能量的氣息充斥在空氣中,讓人不寒而栗,無論是魔法師還是騎士,甚至連對魔法一知半解的貴婦人也感覺到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黑暗能量的可怕,在於它的無孔不入,由繭絲化成的保護層也沒能阻止能量的滲透。沉寂不動的繭團,有了明顯的反應,輕微的顫抖起來,似是在極力躲避著黑暗能量的侵蝕。可是在格裏斯的把握中,失去了活力的艾亞隻能被迫的接受。
“對不起,艾亞,你若是想掙脫封印的束縛,就跟我一起努力吧。”格裏斯殘忍道。
繭團的光彩在黑暗能量的糾纏中開始隱沒,可顫抖卻無形中加劇了,格裏斯知道已到了生死關頭,心中祈禱著,繼續維係著能量的傳輸,期望艾亞的反抗可以掙破束縛,破繭而出。
“砰……”
一聲輕響過後,繭團沉寂了下來,無論格裏斯如何催發能量,都不能引起裏麵的反應。
“艾亞?不,你快醒過來,現在隻有你能救阿瑞,求你了……”格裏斯無力的低語。
“不,格裏斯,我的蛻變會讓你我之間的魔法契約失去約束力,而你在與光明與黑暗交替中受到可怕的傷害,甚至會死去,做為你的幻獸,我不能這樣做?”
沉寂中,格裏斯耳邊又響起了艾亞的聲音,可是與前比較起來,盈弱了許多,顯然她還未從傷逝中恢複過來,或是她被喚醒的太早了,無力也不可能掙破束縛。
“唉,艾亞,你能看著阿瑞死去嗎?我不能,如果不能救她,我將永遠也不可能戰勝自己,更不能戰勝邪惡的格林,弗得,別再猶豫了,告訴我,如何繼續下去。”格裏斯沉吟道。
“那……好吧,將你全部的黑暗能量傳遞過來,隻有在黑暗中,我才能看到光明……”
格裏斯望著手中的繭團,內心無比感激,在生與死的抉擇中,艾亞無疑比他更偉大,承受的痛苦更劇烈,可是為了阿瑞,他別無選擇,硬著心腸將體內所有黑暗能量傳了過去。
光,一絲光,刺穿了厚實的繭層,神聖的氣息撲麵而來,而後是無數的光芒迸射而出,讓整個空間為之失色,可就在這時,格裏斯突然感覺身體失去了力道,雙膝一軟,無力的跪倒在地,隱沒在光中。
就在所有人為之驚愕時,他們看到了一對徐徐綻放的光的羽翼,而後,什麽也看不到了……
四百四十四章別離
“封印?唉,我終於擺脫了封印的束縛,謝謝你,格裏斯。”
“艾亞?唉,你是誰?”
“我?是一個在修行中迷失了自我的神靈,為了尋回失去的東西,我選擇了封印,讓我的力量在黑暗中沉睡下來,等待一個可以喚醒它的人,在經曆了無數的歲月之後,終於如願以償,重新拾起那久遠的記憶,力量得以回歸。”
“我不明白,難道這就是你選擇我的原因?”
“是,你廣博的愛,那是偉大的,讓我感動。”
“可是,你為什麽偏偏找上我?”
“是命運的反抗,生命的困惑,情感的束縛,將你我緊緊聯係在一起,唉,不過現在好了,還我自由之身,我要感謝你,是你在最後關頭讓我感觸到了什麽是愛,什麽是恨,更讓我在你的釋放中突破了封印的束縛。”
“釋放?黑暗的盡頭便是光明?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這將是你要經曆的。”
“會嗎?也許吧,唉,現在可以救阿瑞了嗎?”
“好的,我可以喚醒她,她很勇敢,也很堅強,隻是她太弱小了……”
“等一等,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
“把我從她的記憶中抹去,永遠的,永遠……”
沉默,久久的沉默,而後是深深的歎息。
“好吧,我可以做到,隻是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麽?”
“不要問,因為連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聲音低沉下來,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在光芒中離去了,帶著一絲酸楚。
“格裏斯?你真是太傻了,既然知道我可以抹去阿瑞的記憶,卻為何忘了你自己,難道你要讓這種苦苦思念的感覺永遠陪伴著你嗎?可是你真的能承受嗎?唉,我還是沒法懂得什麽是愛的真諦,也許,就連他自己不懂?”
光芒在不知不覺中暗下來,這時,周圍那些用手掩住雙目的人才堪堪將手移開,看到光影中,一個閃爍著聖潔光芒的人影正俯下身,低吟著在阿瑞的額頭上輕點了下,歎息了聲,背上的雙翼舞動著,向空中浮去。
目光追隨著光團升空,久久不能移轉,所有人都被眼前不可思議的情景所震憾,傳說中的神靈竟是如此的真實,卻又來的如此突然,讓人一時無法承受,心神莫不感到這隻是一場夢境,失真起來。
“傳說中的天使,原來真的存在,可是她真的能救活阿瑞嗎?”貴婦人低吟著,心有所想,望向仍躺在地上的阿瑞,內心的不平靜再次震蕩起來。
隻見阿瑞身上閃爍著的光芒並未因艾亞的離去而歇停,反而有越來越盛的跡象,在她緊緊抱在胸前的掌中,一團柔和的光正在施放著,流轉著,每一次盛衰的交替,她陰晦的臉色都有所好轉,呼吸也似乎恢複了。
“阿瑞?”貴婦人沉吟著,想過近些。
“對不起,夫人,您不能過去?”
一把大劍橫在眼前,截住了去路,接著劍的主人不緊不慢道:“尊貴的夫人,我很樂意為您效勞,但現在不行,我的命令是負責保護那個女孩,在沒有接到團長新的命令前,任何人想靠近她,都將是我的敵人。”
“你……你真是太無禮了,我要剝奪你的貴族頭銜,讓你成為平民……”貴婦人怒道。
貝克傲然道:“對不起,您無權這樣做,我的爵位是世襲的。”
貴婦人惱了,她不允許有人如此無禮的對待自己,怒道:“貝克,你簡直是太狂妄了,明明知道我的身份,還敢如此無禮,難道你真的以為我不能讓你乖乖就範嗎?”
貝克冷道:“夫人,很榮幸您這樣看重我,這讓我感到無比的緊張,但這個女孩的安危是沒什麽條件可講的,您可以理解為這是無禮或是挑釁,但騎士的責任不允許我違背命令,對不起,請您原諒。”
見身份和地位並不能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騎士臣服,貴婦人有些惱羞成怒了,可她自知糾纏下去也沒什麽意義,目光投向四周,向身邊的護衛頻頻示意,想讓他們出麵壓製騎士的氣焰。可讓她想不到卻是,往常一個眼色過去便知機行事的手下,此時卻裝聾作啞起來,對自己的舉動視若不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怒道:“你們難道瞎了嗎?讓幾個不入流的騎士如此作賤王室的尊嚴,我命令你們將他們驅逐出此地,聽到沒有?”
“夫人,我們沒必要這麽做吧?大家是自己人呀。”
“什麽?難道你們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貴婦人咆哮道。
“不……不是這樣的,阿瑞小姐的身份還未最終確定,我們犯不著如此的。”
“你們的意思是說我是在自做多情了?”貴婦人怒極反笑道。
“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事情還沒有結果,就這樣跟騎士團鬧僵,要是阿魯聖騎士怪罪下來,我們恐怕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而且事情一經傳播出去,會在國內引起巨大的騷亂,這與您有點不妥吧。”
“騷亂?哼,難道現在還不夠亂嗎?”貴婦人怒道。
“您說對了,事情遠比我們想像的要糟糕的多,來此之前,我剛接到魔法協會傳來的消息,三天前,地獄峽穀附近發現了加裏納帝國的先頭部隊,戰爭恐怕已經為時不遠了。”
亞瑟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與他一起的還有櫻花,顯然他們已經來了很久了,隻是因為不可目視的光芒讓兩人卻步,至到此時才有機會走近現場。可亞瑟帶來的消息,卻如晴天霹靂般讓在場的眾人都為之一震。
“入侵?不可能,邊境有重兵把守,怎會讓敵人**?”貴婦人驚道。
“我也很懷疑,可事實確實如此,相信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們便可以清楚那支軍隊是從何而來了。”亞瑟道。
“嘿嘿,想知道原因嗎?我可以代為轉告,哈哈……”
一陣幽幽的長笑打破了現場緊張的氣氛,所有人的目光都尋聲看向出現在不遠處的又一個不速之客,臉上莫不流露出恐慌的神情,不知他是誰,可他身上縈繞著的揮之不去的黑色氣旋,卻是一個明顯的信息,可怕的黑暗魔法師。
“弗得?隊列回收,準備魔法卷軸。”貝克突然喝道。
騎士們聞命立即回收隊形,長劍插在腳下,探手在甲胄中取出一個魔法卷軸持在手中,眼神死死的盯著接近過來的弗得。其他人乍聞弗得大名,也大吃一驚,恐忙簇擁著貴婦人向後退去,想遠離這個惡魔。
“怎麽?不歡迎嗎?哦,讓我看看,那是什麽?”弗得全不理會騎士的嚴陣以待,對徐徐後撤的貴婦人更是連看也不看一眼,他的目光被阿瑞身上洋溢著的光芒所吸引,每走一步,眉頭便緊上幾分,喃喃道:“我的詛咒?不,我不允許有人從我的詛咒中活下來……”
低吟中,弗得眼中殺機浮現,便向阿瑞走過去。隻是他還沒走幾步,便被緩緩挪動的騎士隊列所擋住,這讓他很是惱火,卻出奇的沒有先發製人,而是冷笑著退了回去,嘲弄道:“嘿嘿,愚蠢的騎士,你們以為憑借幾個神聖係的魔法卷軸便可以阻止我的嗎?”
“他們也許做不到,那麽我又如何?”艾辛格的聲音響起。
弗得聞聲當即變色,急轉身盯著緩步走近的艾辛格,疑道:“艾辛格?你不是離開了嗎?”
“如果不這樣,你肯現身嗎?”艾辛格負手而立,笑道。
弗得冷笑不已,道:“原來如此,不過即使是你,也無法阻止我。”
艾辛格仰天長笑,高聲道:“弗得,雖然你得到了萬獸之王的黑暗能量,突破了魔法的瓶頸,成為繼格林之後又一堪稱偉大的邪惡法師,可是你卻因此破壞了多年潛修而來的魔法平衡,你將終生無法堪破黑暗的終極力量,得不償失呀……”
“你……你如何得知?”弗得驚道。
艾辛格聞言神情落寂下來,凝視著人群之後的阿瑞,歎道:“這並不是什麽秘密,有因必有果,當你在阿瑞的母親身上施下惡毒的詛咒時,我便清楚會有這一天了,唉,隻可惜,直到今天,這個惡夢才真正的過去。”
“怪不得我的魔法會失效,原來是你從中作梗,艾辛格,我要你死。”弗得怒喝道。
艾辛格搖道笑道:“別緊張,我並不想與你為敵,並且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大魔法師,您不能這麽做?“櫻花急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艾辛格解釋著,目視神情驚疑不定的弗得道:“一山不能容二虎,格林之所以能容下你,是因為你的利用價值,可當成功之時,你就沒這麽重要了,相信這點,你比我更清楚。”
“哼,那又怎樣?”弗得冷道。
“得蘭已經投靠了格林,相比之下,你已無勝算,與其被毀去,不若……”艾辛格不緊不慢道。
“不若什麽?殺了格林嗎?”弗得咆哮道。
“殺死格林,難於登天,你這一生都休想了,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如果你能加以利用,這並不是沒有機會,現在選擇權在你的手中。”艾辛格淡淡道。
“不,你威脅不了我,格林遲早會死在我手中的。”弗得怒道。
“是嗎?但若我將你的弱點告之格林又如何?”艾辛格冷道。
“我警告你,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你的。”弗得喝道。
“你不會,因為你無法殺死我。”艾辛格悠悠道。
“嘿嘿,我倒願試一下,準備授死吧。”弗得低吟著,手中骨杖直指對麵。
艾辛格冷笑不語,對弗得的進攻不屑一顧,甚至目光也移走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弗得並不是真的想向艾辛格下手,這是一個可以匹敵的對手,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可他也勢不能擺出強硬的姿式,否則他將受製於人,沉吟著,目光順著艾辛格看去的方向,偷眼看去,卻見阿瑞身上的光茫已開始隱退了,隻是她雙手之中光團卻依舊,驚道:“那是聖西蘭之杯?”
“沒錯,神界遺失於人間的聖物,在艾亞的蛻變與阿瑞的善良與純潔中得以複蘇,它將擁有無以匹敵的神聖魔力,任何邪惡在她麵前,都將自慚形穢。”艾辛格道。
弗得神情劇變,心中萌生去意。
四百四十五章迷霧初現
“那麽,交易內容是什麽?”弗得突然道。
艾辛格的眼神電逝般落在弗得的臉上,漸漸的一個笑容浮現,那是察覺了對手內心世界的膽怯而欣慰的笑,緩步向前,不理會對方的連聲警告,從神情緊張的弗得身邊安然經過,穿過騎士自動讓出的通道,直至阿瑞身前,俯下身凝視著像睡熟了的女孩,低吟道:“秘密,關於這個女孩的秘密。”
“秘密?嘿嘿,如你所願。”弗得神情一鬆,持杖而立道:“十幾年前,有人了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找上了我,要我在一個已懷孕女人身上施以黑暗魔法的禁製,讓她死於無形,哈哈,這簡直是對我的褻瀆,偉大的黑暗魔法怎能用於如此低下的陰謀?”
“可你還是做了,是不是?”貴婦人低喝道。
弗得冷眼打量了貴婦人,神情不屑道:“不要對我指手劃腳,因為前來央求我的兩人中,有一個就是剛才匆匆逃命而去的哈瑞,那意味著什麽,您應該最清楚才對,嘿嘿。”
“哈瑞?不,怎麽會這樣?”貴婦人驚道。
“為了權勢與地位,還有什麽不可做?”弗得冷笑著,手指阿瑞高聲喝道:“那個女孩是阿斯維亞與一個村女的私生女,至到現在,我腦海裏還記得她母親的樣子,沒有奢華,沒有輕浮,沒有對權勢的熱衷,有的隻是對生命的向往,可那是我最厭惡的了,所以我接受了他們的請求。”
“邪惡的家夥你不得好死。”櫻花聞言怒道。
弗得冷眼打量著神情激憤的人群,道:“邪惡?多麽動聽的詞匯,有人賣友求榮,有人謀財害命,有人忘恩負義,為何我的行為卻是邪惡的?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咆哮中,黑暗魔法的氣息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讓所有人不寒而顫,莫不是向後退去,便是為自己施加防禦魔法,抗拒著冰寒的氣息。好在艾辛格沒有任由弗得發威,冷笑著推出自己的魔法潮汐,這才讓現場的混亂平息下來。
“我已經厭倦了,艾辛格,格林的弱點是什麽,告訴我?”弗得喝道。
艾辛格平靜道:“格林的魔法已堪完美,可是他的身體已不堪重負,這就是他為什麽要收服得蘭的原因,如果你不想這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下的話,就去尋找克拉亞走失的幻獸吧,那將是你唯一的機會。”
弗得興奮道:“黑暗咆哮?它在哪?”
艾辛格道:“黑暗深淵,那是它出生的地方,隻有在那裏才能找到它。”
“很好,我喜歡這個交易。”弗得低語著,眼神落向人群中神色不安的貴婦人,道:“尊貴的夫人,作為陰謀的執行者,我很欣賞您的頑固,是您一手導演了這出悲劇,隻是現在看來,您顯然並不擅長計劃,倒是明哲才是地道的陰謀家,知道我為什麽能夠在偷襲了飛雲城堡之後,地如此短的時間內趕到這裏嗎?嘿嘿……”
貴婦人變色道:“明哲?不,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除了對權力的熱衷,對財富的貪婪,還能有什麽?”弗得冷笑不已,道:“別忘了,阿斯維亞現在的妻子是明哲的妹妹,憑這層關係,他便可以將王權攬在手中,而你將成為沒落王權的見證者,從此一文不值。”
“什麽?他要謀反?”貴婦人驚道。
就在貴婦人為之一愣時,弗得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手中骨杖閃電般揚起向貴婦人指點過去,一道濃重的黑氣躍離了杖端,以肉眼難辯的速度襲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多守衛在她身邊的人措手不及,即使暗中戒備的艾辛格也無能為力。
貴婦人手無縛雞之力,又事起突然,她更不能做出什麽反應,眼前一花,等她看清有異物襲來想閃避時卻已晚了。眼見避無可避,卻見一個身影突然切入到貴婦人身前,用身體擋住了黑氣,眾人大吃一驚,為那人擔心時,眼前卻爆起一團耀眼的光芒,接著一切都模糊了。
“見鬼,你擋住了我的魔法,真是該死,我要毀了你。”
“我不會讓你傷害這裏任何一個人的。”
“別做夢了,你還不能使用聖懷全部的力量,去死吧。”
咆哮中,弗得不顧一切的衝進了光中,無視神聖魔法對自身的傷害,他心裏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毀了剛從沉寂中蘇醒卻已可以支配聖杯的阿瑞,沒有什麽比除去一個心頭大患更為重要的事情了,所以,他的殺招無比犀利,黑暗魔法運用到極至。可是神聖的力量也不容忽視,無論黑暗多麽強大,總不能將在風浪中的苦苦支撐的阿瑞擊倒,一時間成了膠著狀態。
“阿瑞?小心……”
艾辛格大驚失色,他守護在阿瑞身前,就是怕弗得狗急跳牆,卻不想阿瑞會突然間醒過來,並且自己衝了出去,心急之下他也隻得揮杖向光團衝去。可就在這時,遠處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還有山地巨人特有的咆哮聲,然後便見一道電光從遠處逝來,撞進了光中。
“啊,該死的矮人,你還沒死嗎?”
“就算要死,也要把你碎屍萬段。”
板斧的怒吼聲充斥著現場,在被山地巨人大力一擲中,他閃電般切入到步步緊逼的弗得身後,以摧毀一切的力量,破開了弗得的防禦,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可怕的傷痕,令他錯失先機,放過了步步後退的阿瑞,在趕上前的艾辛格的保護下,退出戰團。
“該死的人類,我要把你砸成肉泥。”
山地巨人咆哮著的奔過來,舉著巨棒便向弗得身上落去,所過之處碎屑亂飛。
矮人與山地巨人的近身物理攻擊拳拳到肉,即使強悍如弗得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住的後退,想擺脫兩人的糾纏,可是他每退一步,卻換來更猛烈的攻擊,讓他無法適從,隻得咒罵著推出防禦屏障,硬接了兩記重擊,借機使用瞬移落向遠處。
惱羞成怒的弗得,怎堪忍受如此挫折,喝罵著便想全力催動黑暗魔法,將眼前所有人都殺死,可就在他將縈繞著黑色霧氣的骨杖高高舉起開始吟唱時,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灌木叢中探出頭來,發出一陣興奮的尖嘯,而後吹出一支竹鏢。
“啊,這……這是地精的毒鏢?見鬼,我會回來的,那時就是你們的死期……”弗得終止了吟唱,看著隨手拔出的尖剌,眼中流露出恐懼的神色,身體開始搖晃,心裏這才明白了這是地精族最可怕的武器,再顧不得傷敵,踉蹌著衝進了林中,消失了。
板斧,山地巨人,還有躲藏在灌木中的咕嚕,大山,如何肯讓弗得安然離去,不由分說便追了下去。櫻花見狀,與亞瑟對視了眼,兩人抬腳便跟下去,卻被艾辛格伸手攔下,道:“不要追,他並不是孤身一人至此,莫要中了埋伏才好。”
櫻花恨道:“那就這麽看著他逃走嗎?”
“不,他與格林互相牽製,這對我們很有利。”艾辛格解釋道。
亞瑟點頭,道:“對,就算我們追上去,也不一定能殺了他,大魔法師,那現在該怎麽辦?”
艾辛格歎了口氣,道:“等待。”
“等什麽?”櫻花奇道。
“一個噩耗,一個改變帝國現狀的噩耗。”艾辛格低聲道。
“艾辛格,是不是說阿斯維亞已經死了?告訴我。”貴婦人厲聲喝道。
艾辛格緩緩回身,神情木然道:“也許,或者沒有,但這絕不會是一個好消息。”
貴婦人臉色徒變,正想追問,卻聽到遠處響起了陣陣蹄聲,接著看到無數光點由遠及近,正遲疑間,一匹全身燃著烈火的赤馬踏著殘雪一路奔來,漸漸的那人清晰起來,貝克等人見狀,神情激動起來。
“阿魯?”貴婦人低吟著,急走上前,喝道:“阿魯,阿斯維亞呢?他怎麽樣了?”
馬上的阿魯神情漠然,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當看到正低頭看著掌心的阿瑞時,緊張的麵容上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躍離了馬背,毫不停留的從貴婦人身邊經過,一路急行著走到阿瑞身前,剛要張口卻又怔住,望著阿瑞手中那朵迷散著神聖氣息花兒,低吟道:“天啊,是聖女花?難道帝國還有希望?”
阿瑞怔怔的望著手中的花兒,眼神中全是疑惑,這朵美麗的花兒出自何處,為何會在自己手中,為何在靜靜的幽香中感覺到的卻是一絲抹不去的憂傷……一個個問號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不能自己。
“阿瑞,這是你的。”
阿魯低語著,蒼白的大手中跌落下一物,將花兒掩蓋。
“血之戀?阿魯,告訴我,阿斯維亞究竟怎麽了?”貴女人厲喝道。
阿魯默默轉身,凝視著貴婦人,輕歎了口氣,緩緩拔出臉間的長劍,舉向空中,揚聲道:“諸位,我以帝國聖騎士無上的尊嚴與榮耀起誓,我所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阿斯維亞陛下遇襲身受重傷,已移至安全地點修養,在複出前,國內一切事務將由他的女兒阿瑞公主主持。”
說著,阿魯複轉身,單膝跪下,長劍入地,莊嚴道:“阿瑞公主,希望您能化悲痛為力量,帶領我們走出目前的困境,將外敵驅逐出境,將邪惡的黑暗勢力從大地上抹去,讓光明重新照耀這片和平的大地。”
阿瑞沉默了,看向遠處,晨曦中無數騎士從林中現身,翻身下馬單膝跪下,她心裏空蕩蕩的,像失去了至關重要的事物一般,可究竟是什麽,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將手中的項鏈連同花兒握緊了,因為那是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