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這個鴻門宴吃得驚心動魄
在跟戈特大軍的背水一戰中取得壓倒性勝利過後的第十天,熙澤大軍的營地搬出了陵陽城,一路浩浩蕩蕩地凱旋班師回朝請功了。
在熙澤大軍搬出陵陽城的第三天,一支嶄新的充滿生氣的戈特大軍猶如從天而降一般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並以閃電般的速度迅速占領了陵陽郡城,遙遙直追回朝的熙澤大軍方向。
同一天,熙澤的軍隊在班師回朝的路上,迎到了久盼不至的押糧官。
再過了一天,在接到新戈特大軍星夜奔馳蓄意雪恥的消息不過一炷香左右功夫之後,從熙澤國都過來,傳令“宇文軒即日率軍班師回朝接受封賞不得有誤”的傳令官也趕到了。
用廖成風的話來說,這可真是“倒來得夠齊全”。
宇文軒隻微微一笑,揮手吩咐底下的人設宴為兩位遠道而來的朝官接風,轉身回了營帳。
傍晚的時候,宇文軒端坐在他的主帥營正中上位,廖成風、蕭逸之分左右而坐,下麵依次坐著過來陪酒的一幹武將和兩位滿臉笑容,一迭聲恭維著“王爺英明”的朝廷命官。
眼風向下掃掃坐了一帳子的官員,宇文軒唇角挑挑,率先端起酒杯幹了。
下麵的人忙不迭也端起酒杯陪著幹了。
宇文軒繼續不說話,繼續端,繼續幹。
下麵的人見元帥不發話,也就不敢先開口說話,隻好跟著端,跟著幹。
於是便在一片沉寂中酒過了三巡。
三巡過後,宇文軒終於放下了酒杯,整個人愜意地靠在身後那張又寬又大的椅子背上,歪著頭,對兩位客人似笑非笑客氣道:“軍中事忙。本王責任大瑣事多,沒能及時為二位擺酒接風洗塵,怠慢之處萬望海涵,還請恕罪。”
兩個綠豆小官哪裏擔得起目前熙澤國最炙手可熱的王爺的歉意,連忙欠身離座,口中連說“不敢不敢。”
宇文軒不接話,手裏拿著個玲瓏剔透的白玉杯不住地左轉右轉做經典的把玩動作。待兩個綠豆官回到了座位上,方才彎了彎桃花眼,笑得和藹可親,道:“行軍途中食少物寡,不及京城物產豐富。今天晚上這頓雖說是給二位的接風宴,恐怕還不及二位在京城家中的家常便飯可口。萬望海涵,還請恕罪。”
兩個綠豆小官一口菜尚來不及入口,又忙著欠身離座,口中說著“哪裏哪裏,不敢不敢。”
宇文軒又不答話,繼續轉著手裏的白玉杯發呆,等到兩顆綠豆回了座位剛拿起筷子,又道:“本王領的這一仗打得很有些日子。為了本王及眾兵士,辛苦兩位風餐雨宿顛簸一路了。萬望海涵,還請恕罪。”
綠豆隻好再次放下筷子,欠身離座,迭聲告罪。
王爺啊,您就不能把這個“萬望海涵,還請恕罪”一次給說完麽?開席到現在,除了喝了幾杯空腹酒,一口墊底菜都來不及吃,餓得頭昏眼花還要不停地起身坐下,累得兩雙老眼呦,暈啊暈啊,四條老腿呦,抽啊抽啊。
宇文軒依然在滴溜溜地轉杯子。轉著轉著,也不知道把個玲瓏剔透的白玉杯想成個什麽東西或動物了,臉上怒氣閃現,手腕抖地一翻,把個白玉杯拍個粉碎。
下麵一眾人不知因為何事,見元帥動怒,忙一齊起身離座跪下。當然,包括那倆綠豆。
宇文軒卻又陽光燦爛地笑開了:“不敢?田洵,你倒說說,你不敢的是什麽?”
那個叫田洵的押糧官聽見宇文軒單點他的名,連忙把頭磕得跟搗蒜似的,連稱“王爺饒命”。
宇文軒笑意更勝,連嗓音裏也帶了笑,道:“本王問你不敢什麽,怎麽你不答,反倒先求起饒了?好像本王喜歡濫殺無辜似的。”
田洵冷汗直冒,懼意更甚,直挺挺怵在哪裏連磕頭也忘了。
“你不說?還是你尚且不知道?那本王說來給你聽聽,可好?”宇文軒一挑桃花眼,笑得人畜無害,“若是本王記得不錯錯,本王掛帥離京的日子是正月初五,剛剛過了年還未出十五的日子,而大軍開到邊境見到戈特國軍隊的日子才不過是正月二十四,全程一共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你押運著大軍的糧草,又是哪一天離的京?哪一天交的差?”
說完,不待田洵求饒,又問另一顆綠豆,傳令官,道:“李裕齊,你跟本王說說,你是哪一天離的京,哪一天交的差?”
此時綠豆李裕齊已經回過味來,知道這促起的變故跟他沒有關係,他不過是不幸跟個倒黴蛋蛋一前一後來了軍中。遂在心底偷偷摸了一把老汗,挺身回答道:“回王爺的話,下官乃是三月初三離的京,今天,也就是三月十七交的差。”聲音甚是洪亮。
宇文軒點著頭道:“哦,那你倒是比本王走得更快一些。”又對田洵道:“這本王就要好奇了,是什麽原因使得田侍郎在隻有二十天左右的路程上耽擱了近兩個月之久,命名是二月初就押著糧草離開了京城,怎麽竟跟三月初三才動身的李副尉隻早了一天來到?”
臉色陡寒,厲聲喝問道:“田洵,你是打算將本王和這二十萬的大軍活活餓死在戰場上麽!本王問你,貽誤軍機之罪,你可擔待得起?!”
田洵頓時癱在地上,一邊叩頭一邊辯解道:“王爺明鑒。這押後糧草貽誤軍機之事,便是給下官一萬個膽子下官也不敢去做啊。實在是因為,因為……”
“哦?因為什麽呢?”宇文軒又恢複了風輕雲淡地臉色,彎下腰身子靠近田洵,一副好奇的神情。
田洵私下裏飛快做了一番計較,狠狠心,出口招認道:“是四皇子他吩咐下官……”
“田洵,做了便是做了,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認。事情鬧大了再去攀咬別人是沒用的。”宇文軒隨手拍拍田洵的肩膀,截斷了他的話
田洵麵如死灰,卻依然不死心,拽了宇文軒袖子,道:“王爺,下管說的可都是實情……”
“是麽?”宇文軒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彎得幾乎看不到眼仁。隻見他貼近了田洵,壓低了聲音,淺笑道,“我問你,單憑你的官階、背景、勢力,便是說出來了,扳得倒四弟他麽?還是你打算反戈一擊,就此投靠了二哥?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再說了。”帶著戲虐的笑容仿佛是獵人在看垂死的狐狸,宇文軒低聲道,“你若不死,我明天開拔征討戈特軍時,要拿什麽祭旗呢?”
二更畢,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