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破壞她好事的死鴿子
這段血雨腥風的過往讓易玲瓏著實有些吃驚。她萬萬沒有想到,看宇文軒整天一幅滿不在乎,陰沉不羈的死相,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一段悲慘淒涼的往事。老婆死了,哥哥廢了,老爹倒了,凶手卻一直都沒有抓到,任誰攤上了這種事,都會傷心難受以致精神不振性情大變吧。
她開始覺得自己有些理解宇文軒古怪的行為了,對於他一天到晚支使自己幹這幹哪百般刁難的行為也不是那麽痛恨了。一個人把鬱氣埋在心底太久不好,需要找些別的途徑發泄出來。而她易玲瓏隻是正好不湊巧做了那個倒黴的出氣筒罷了。盡管很辛苦很委屈,但是可以讓宇文軒出出悶氣,幫助他打起精神來,以免他壓抑太久從而產生精神分裂症受害迫想症老年癡呆症等等一係列的心理問題,她覺得自己犧牲的還是很有價值的。
嗯,她一直都是一個舍己為人扶危濟困大智大勇臨危不懼拾金不昧的好孩子。
正怔忪間,忽然感到膝蓋處有微微的痛意傳來,易玲瓏低頭去看。原來是賽雪吃飽喝足想飛走了,卻因為小爪子抓易玲瓏的衣服抓得太緊纏在布料裏拔不出來,著急的撲楞著翅膀亂扭,誰知越動纏得越緊,尖利的指甲撓著撓著就紮進了她的肉裏。小家夥卻還在氣赳赳地瞪著她怪她不肯放開它呢。
它抓得有點疼了,易玲瓏不禁皺了皺眉頭:“疼……小白別鬧。”
“玲瓏姑娘,你坐著別動,讓我來。”察覺到易玲瓏的痛意,蕭逸之體貼地表示自己願意幫忙。
他大手一抓,賽雪便不得不安分起來。另一隻手抓起賽雪的爪子,動作輕緩地將它的腳趾一個一個拔出來。
這個男子,很細心很有耐性呢。易玲瓏臉上飛上了兩朵紅雲。他身材高大,此時彎著腰,腦袋就抵在她的麵前,一呼一吸間,男子特有的氣息便縈繞在她的鼻腔,跟著這氣息進到身體伸出,撩擾得心也跟著加快了跳動。
他的手粗而長,骨節分明,鴿子細小的爪子握在他的手裏顯得那樣脆弱,仿佛隨時都可能被他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捏碎了。可是他的動作卻是那樣輕柔,一下一下,好像撚著繡花針穿針引線的姑娘一般,又認真又小心。在午後陽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指肚上的薄繭,那是常年練兵習武磨出來的吧,是他身份的象征。這樣一雙充滿男性特征的手,若是握著會是什麽樣的觸感呢?那薄繭磨著她手上的肌膚,會帶來微微的瘙癢和痛意吧,同時也能讓她真實地感受著他吧。
易玲瓏不禁開始幻想起她和蕭逸之手牽手在花蔭間曬月亮的場景,一定很浪漫吧,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畫麵呢。月光下,任他輕柔牽起她的小手,感受著屬於他的溫度從手上傳來給她,聽他對著她鄭重許下“你是風兒我是沙”的誓言,而她則紅著點點頭,含羞帶怯地獻上珍藏已久的翹腳吻,從此和他“纏纏綿綿到天涯”。
多麽令人陶醉憧憬的畫麵啊,可惜她的翹腳吻已經被宇文軒那個混蛋給……思及宇文軒,易玲瓏猛地回過了神。
蕭逸之已經將小白鴿解放了出來,正滿含笑意望著她,那眉眼,那唇角,那表情,那笑容,跟她剛才幻想的一模一樣!
易玲瓏心裏激動,一不留神話已經溜出了口:“蕭將軍,其實我……”
“嗯?”蕭逸之燦若星漢的眸子略略一沉,“什麽?”
“其實我,我……”該怎麽跟他表達她想和他翹腳吻的意思呢?含蓄?直白?暗示?明示?要不,要不就跟他說“蕭將軍,怎麽我覺得我的嘴巴好像有些發燒,你幫我看看好麽?嗯,用嘴唇測測,手感覺到的溫度不夠精確。”話說,這,能行得通麽?
早知道就先把《名人情書一千封》《名人求愛一百種表達》等名著給背熟了,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易玲瓏心裏急得不行。
“玲瓏姑娘,究竟什麽事?”蕭逸之說著,頭又往易玲瓏這邊偏了偏,熱力頓時大增。
他就象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亮得晰明,亮得出眾,那剛毅的臉龐,稀稀的胡渣子……一切一切,都深深地迷住了她。易玲瓏心裏生出如潮水般的勇氣。不管了,一定要說出來,橫豎就是這一刀了:“蕭將軍,其實我……”其實我稀罕你!
可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那隻天生和她八字不合的小白鴿又去而複返,撲楞楞在她麵前收了翅膀,邁著小八步,雄赳赳氣昂昂走到她的腳前,威風凜凜地抖了抖頭頂上羽毛,瀟灑的轉身,提起屁股,撅得老高,很有派頭的拉下一泡黃白色的鴿糞在她的鞋子上,然後扭扭屁股,回頭挑釁似的斜了一眼,再次昂首挺胸,邁著小八字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遠,撲楞楞飛走了。
天啊~~~她的表白,她的翹腳吻,她後半生的幸福,都被這天殺的鴿子的一泡糞給破壞殆盡了!!!最最要緊的,這麽慘無人道令她難堪的糗事,居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蕭將軍的麵前上演了,這還讓她怎麽做人,還讓她拿什麽臉去麵對蕭將軍呢。
真是丟臉死了。易玲瓏恨不得能立刻將那隻殺千刀的鴿子逮到,拔光它的毛,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烤了它的肉,嚼了它的骨,把整個它都吞進肚裏經過強大的消化係統變成某種軟軟黃黃還冒著熱氣的東西排泄出來!那樣也不能完全泄了她的心頭之恨!她的恨意,驚天地泣鬼神,震長城撞月球!
易玲瓏被賽雪氣得不行,麵對著蕭逸之卻又尷尬地不行,小臉上一會兒黑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綠,好似開了染色鋪一般的精彩。
蕭逸之見狀,朝她安慰的笑笑,俯身蹲到她的麵前,一手輕輕捧起她汙了的鞋子,一手從袖中掏出一塊淡藍色的手帕,輕柔地,仔細地,一點一點為她擦拭起鞋子來。做這事的時候,他眉頭舒展,嘴角邊似乎還有著隱忍的笑意,絲毫不在意她鞋上的肮髒。
“好了,現在幹淨了,你不用再不好意思了。”蕭逸之擦好鞋子,放下她的腳,微笑著說道。
“蕭將軍。”易玲瓏開口止住了他,“那個,可以,給我麽?”紅著臉,指了指他手中團成團的髒手帕問道。
“你要它做什麽?你若喜歡,改天我讓人送你些新的。”蕭逸之不解。
“不,我就想要這一條。”易玲瓏的臉紅撲撲的,就像熟透了的蘋果,鮮豔,泛著誘人的水嫩。
蕭逸之愣了愣,隨意笑得如春風般和煦:“好,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