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相見還是不見
“為什麽,為什麽負心漢的血。也會是紅色的,為什麽不是黑色的,他們的心,不就是黑的麽?”易玲瓏口齒不清地呢喃著,說到後來,已經沒有人能聽得懂她在說些什麽了。
“瓏兒。”朦朧中似乎有人站在了她的麵前,聲音低沉且沙啞,“你怕是,醉了吧。”
“嗯,我,醉了。”易玲瓏點一點頭,砰地一下頭倒在桌子上醉了過去。
“皇兄,人我已經交給你了。”宇文焉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他也不是傻子。宇文軒在景陽城擺出的這招明鬆暗緊他能看不出來?雖然撤走了城門的崗哨,停止了景陽府尹的搜查,但並不代表宇文軒準備就這樣善罷甘休了。以他的觀察,宇文軒對易玲瓏,可不是一般的執著,而是不計手段不計任何代價也要達到目的的固執。
撤走城門的崗哨是為了讓她有所鬆懈,停止搜查是因為搜了這麽久,普通百姓家的陳鍋老灶都被xian過來仔仔細細地查看過來,既然沒有那就是真的不在那裏。再說易玲瓏來景陽城不久,也不會認識什麽普通的老百姓,查下去也沒多大的意思。反倒是景陽府尹不敢過問的官家皇家,才更有可疑之處。
而要說各個王公大臣之家可疑,那麽首當其衝的應該就是成陽公主宇文娟和宣武將軍蕭逸之所住的駙馬府。那兩口子,男的是易玲瓏的軍中舊識,女的是她宮裏的好姐妹,用腳指頭想也應該是會藏到他們府裏頭的。所以這幾天來宇文軒三天兩頭地不是派人傳召蕭逸之進宮,就是惦念妹妹要親自駕臨駙馬府去“探望”。
隻可惜,宇文軒要找的這個易玲瓏,卻不是一個用腳趾頭站著想就能想到的女人,而是要頭朝地腳朝天地倒立著用腳趾頭想的。不過除了宇文軒以外,易玲瓏認識的人統共也就那麽幾個,宇文軒早晚會懷疑到他的。與其讓宇文軒查出來扣他個窩藏之罪,不如他先發製人,主動將易玲瓏交出去,一來撇清了他和易玲瓏出逃這樁事的關係,二來也正好趁此機會探一探,宇文軒他對這個易玲瓏,到底有多少興趣。
要瞞過易玲瓏實在是太容易了,他在易玲瓏的麵前如此這般地說上一說,果不其然她就主動提出了送她出城的請求,然後他隻要聯係好宇文軒,就萬事大吉了。為防萬一,他還買通了這酒樓的小二,把事先準備好的藥倒入酒裏,幾句話哄得易玲瓏喝了酒醉到不省人事。那時就不怕她覺察出不對勁逃之夭夭,剩下他不好向宇文軒交待了。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宇文焉暗自鬆了口氣,對宇文軒道:“皇兄明鑒,的的確確不是我攛掇這丫頭逃出宮的,您可不要再製我個窩藏之罪才好。”雖是求饒的話,語氣裏卻沒有絲毫的在意。
“四弟說哪裏話,瓏兒在你府上叨擾了這麽久,應該是我這個做兄長的向你道謝才是,怎麽能反過來製你的罪呢。”一邊說著,一邊打橫將爛醉如泥的易玲瓏抱了起來,眼睛瞅了瞅易玲瓏酡紅的雙頰,話裏有話地說道,“多虧四弟在她酒裏下了藥,我還真不知道該拿這丫頭怎麽辦才好。瞧她方才那氣勢,若是這會兒見著是我,還不知道要怎樣一番驚天動地的鬧騰呢。”虎頭鍘伺候麽?呃——他不過就是偷了那麽幾次腥而已,也不用遭受這麽殘忍的懲罰吧。
“哪裏哪裏,臣弟這也是為皇兄考慮麽。”宇文焉聽出宇文軒的話音,滿不在乎地笑笑。
宇文軒抱了醉倒的易玲瓏,卻沒有立刻走遠,隻是向掌櫃的要了三間上房。將易玲瓏安置在其中一間內睡下,他自己和宇文焉一人一間,當下也在這觀月樓裏住了下來。
易玲瓏這一覺睡得可真踏實,一直睡到掌燈時分方才醒轉過來。睜眼時還有些醉酒的後遺症,腦袋昏昏沉沉的不得要領,一雙大眼睛望著頭頂上陌生的床幃久久無語,怔了半晌,方才悠悠地歎了一句:“他爺爺地,敢情我又穿了麽?”
聽得這邊有響動,宇文軒掉轉頭,也不起身,隻坐在桌子邊望著易玲瓏淡淡地問道:“醒了麽?睡了很久啊。”
窗外天色已經昏暗,房內隻點了一盞小燈,盈盈躍動地燭火中,並不能看真切宇文軒的臉。加上易玲瓏躺在床上,離宇文軒坐著的桌旁尚有一段距離,她又剛剛醉醒過來,神誌尚未完全清晰,迷迷糊糊中聽到自己的房子裏還有個男人在,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第二個反應就是:媽呀,真穿了,還是魂穿,不知道借了誰的身體,跟這男人有啥關係,jian夫還是仇人?為什麽他會在這房子裏,難道說剛才兩個人進行過什麽劇烈的雙人運動?可是為什麽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床下?哦,明白了,一定是雙人運動配合的不圓滿。導致一方氣結,於是遷怒於另一方,另一方不甘示弱奮起反抗,結果雙人運動演變成了雙人戰爭,再然後就可想而知了,一定是男人取得了戰爭的勝利,不然怎麽會有她的穿越呢?
不過十一瞬間,思緒已經千回百繞地轉了好幾圈,易玲瓏最終還是決定,麵對這種情況,還是使用穿越女主的殺手鐧招數最為穩妥,那就是——裝失憶!
“你,你是誰?我,我認識你麽?我為什麽想不起來了?天啊,我這是怎麽了?”不得不說,當客觀清醒需要時,易玲瓏的演技還是很高超的。
隻可惜,對方不上鉤,那人聽到她的話,冷笑了一聲道:“喝個酒也能把腦殼給喝壞了?易玲瓏,你要真不想理我,直接說好了,也不用裝成這樣。”
唉。原來沒穿哪。易玲瓏有點小小的失望。
“唉,我說小焉焉。”易玲瓏揉著腦袋問道,因為光線暗看不清楚,她還以為是宇文焉在她房裏呢,“咱們喝的那是什麽酒?勁兒怎麽這麽大,我喝了幾杯酒就給醉倒了,這會兒頭還昏昏沉沉地疼呢。”
小焉焉?宇文軒心裏猛地一沉,初見易玲瓏時的歡喜頓時散了些去。不鹹不淡地回答:“是陳年的老酒,確實容易醉人。你今後還是少喝點酒,酒多傷身。”
“哦。”易玲瓏點頭,跟著話鋒一轉又問。“對了,小焉焉,我剛才好像看到那個負心漢了。他不會也到這裏來了吧。那個沒良心的,要讓我看到,我,我,我……”一時想不出什麽厲害的招數出來,我了半天,終於繼續接道,“我就剝光他的衣服,把他雙手反綁吊到城門口上示眾,還要掛個標語在他身上,上麵寫著‘采花大盜,歡迎投石,投中者獎銀十兩’,那標語一定要掛在他的那話兒上,底下還要垂個大鐵坨,不掛得他萎了,不舉了我就不姓易!”
……好、可、怕!宇文軒不自覺地挪了挪身子,尤其將兩條腿並得緊了,暗自決定,還是先不點破自己身份為妙:“是,是麽?我好像也看到他了,可能是來找你的吧。”
“他回來找我?”易玲瓏一臉的不信,“怎麽可能!一定是那沒良心的東西又厭煩了玉妃,偷偷跑到這裏來尋花問柳的。瞎,最好讓他染上一身的髒病,那裏癢啊癢啊,疼啊疼啊,治也治不好,說又不好意思說,最後就一點點地腐爛,流膿,啪啦啪啦一塊肉一塊肉地往地上掉,看他還拿什麽出去風流快活!”
……宇文軒梗了下脖子,無端端冒了一身的冷汗。可怕,好可怕。太可怕了,這個女人,他跟她上輩子有仇麽?她要這樣子咒他,難道他萎了不舉了,她就舒服了?還是說她已經重新找好了,下半輩子的幸福?不需要他努力了?
宇文軒那裏正滋滋地往外冒著冷汗、醋意、怒氣,易玲瓏卻已經再次轉移了話題:“哎喲不好,小焉焉,要是被那個負心漢發現了我跟你在一起,豈不是會連累你?”
哦?這個時候還在替宇文焉擔心?不正常。他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她為他擔心了?宇文軒眉峰一挑,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那邊易玲瓏已經想好了對策:“實在不行,小焉焉,你就說是我拿刀威脅你,非要讓你幫我逃走不可。你還可以去跟他們說,你本來早就想要出去揭發的,可是不幸的是全府上下男女老幼都被我下了毒,說出去就會毒發身亡,不得已,你才忍辱負重的。沒問題的,你這樣說的話,絕對絕對不會被他們懷疑的。”
這是,舍己為人麽?不惜犧牲了自己,也要保全了宇文焉?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偉大了?宇文軒的心沉到穀底,心裏的怒氣越來越大。正要開口,房門卻傳來了響動。
“我說,這麽白癡的話,你是怎麽想出來的?”門口,一臉黑線的宇文焉撫著額問道。
咦?兩個宇文焉?易玲瓏隻覺得本就不怎麽清明的腦袋越來越大了,為什麽房子裏會有兩個宇文焉?是他會分身術,還是她看花眼了?
不過來不及想通透為什麽會有兩個宇文焉的問題,易玲瓏的動作總是快於思維的。
隻聽得她朗聲答道:“在書裏看來的呀,就是你書房裏頭,第三個書架,第二層,從左往右數第五本,裏麵內容可精彩了。什麽采花賊夜入春閨覓芳蹤啊,什麽妙齡女竹林私會俊秀才啊,類似的故事還有很多呢,都寫得很不錯呢,敘事清晰,構思新穎,值得稱讚的是,緊要關頭該有的描寫一點也沒省略,筆觸細膩,用詞也很大膽,真是一本難得的好書呢。你要是沒看過,不妨去看下呀。喏,我最喜歡裏麵的這一段,你聽聽,你們聽聽,‘微微地,她張開了櫻桃一般的小口,雲鬢鬆動,香汗津津,一雙杏眼迷蒙妖嬈。雙胸玉脂暗香,似羅羅翠葉,新垂桐子;盈盈紫藥,乍擘蓮房。起起伏伏如雙舟穿浪,有纖褂一抹,即是紅牆。對麵的秀才……’”
宇文軒眼神犀利地:“居然還給她看這種書,四弟,你好興致啊~~~”
宇文焉無聲地呐喊:“不是啊,我是冤枉,真的是冤枉的~~~那本書,那本書,那本書不是三年前,皇兄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麽~~~”
熱烈慶祝《犬夜叉》完結~~~~
預祝大家愚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