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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覺得我的手比深海沉銀還要值錢?”女子玩弄著自己如水蔥一般的纖纖十指,若有所思地問道。

她此時雖然也顯得十分嫵媚,但卻不是刻意而為,乃是天性使然了。

沈雲飛輕輕一笑,坦然說道:“要說現在,可能還不行,但隻要加以時日,你這雙手肯定是比深海沉銀值錢得多。”

“怎麽講?”

“因為這個。”沈雲飛向前走了兩步。拿起桌上兩張寫有姓名的紙箋。

司徒先生瞪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那兩張紙憑什麽就能作為值錢的證據。但那女子卻是眉挑輕挑,目光突變。嘴角也不由得輕輕抖動了一下,顯然這個答案更加出乎她的預料。

“你”居然連這個都能看得出來?”女子喃喃地問道,與其說是提問,到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在下不巧,對書法也有一點愛好。”沈雲飛笑道:“你這筆字顯然已得到了書法大師顏卿的真傳,至少已練到了有六七分火侯。而且在這之中,還加有畫聖吳道子的一些運筆手法。書畫本為一體,你將兩者結合起來,獨創一格,隻要假以時日,便能成為另一名書法大師。我說你這雙手比深海沉銀值錢,不算是胡說瞎話吧?”

司徒先生聽得是膛目結舌,早就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他自己就是仕途出身,書法造詣自然也不淺,此時聽沈雲飛如此一說,他才留意到這女子的書法的確十分了得。僅管隻是廖廖數筆,卻已能看出大家風範,即使連司徒先生自己也要自愧不如。

他雖能看出這女子書法的妙處,但之前提問之時,卻是完全沒有留意到。而沈雲飛目光如炯、心細如塵,竟然連如此毫無關聯的東西都能聯想到其中。看來,叫他來參加鑒寶大會真是來對了,簡直令人大開眼界。

那女子愣了半天,才總算恢複過來,臉上的媚容早已收起,取而代之的卻是肅然起敬。

她說道:“不瞞公子,顏卿正是奴家義父,我跟他學習書法已有十餘年。但始終無法突破,於是便想另覓溪徑,自創一格。但是,我寫來寫去,始終不得章法。公子既然能有如此眼力,能不能指點奴家一二?”

此時說的話雖於鑒寶無關,而是純粹的書法討教了。

不過,這可難不到沈雲飛。

他放下手中紙箋,換了一張新紙,又提起硯上毛筆,含笑問道:“敢問姐姐芳名?”

那女子不假思索地便答道:“奴家隨頭父姓顏,單名一個盈字。”

“盈盈顧盼,好名字!”沈雲飛讚了一聲,筆下已如遊龍一般在紙上遊動。頃玄之間,一個龍飛鳳舞的“盈”字便躍然呈現於紙上。

顏盈怔怔地看著沈雲飛寫的那個“盈”字,久久不發一語。司徒先生也趕緊湊了過去,仔細揣摩。

隻見那個,“盈。字墨跡未幹,在雪白的紙箋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而筆法圓潤、筆風細膩,乍看時是一個字,一個晃眼,便又覺得那是一幅畫。儼然婦女子嬌柔媚態,在紙間盈盈踏步。再一細看,那畫又重新變成了字,而且與之前的感覺又另有不同,柔媚中帶有一絲堅毅,嬌豔中帶有一絲含蓄。

僅僅是一個字,連看三遍居然有三種完全不同的感受,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最關鍵的是,這個字雖為沈雲飛所寫,但運筆手法,卻與之前顏盈寫下的字跡一般無二,若不細看,簡直就如出自同一人之手一般。

隻不過,這兩者毛間的書法功力,卻是再不消多說了。

沈雲飛說道:“姐姐能將書畫結合,獨創一格,不失為一件妙事。但是姐姐想來是沒有親眼見過畫聖吳老先生作畫,隻是憑他的作品進行描摩,因而不得神韻。如果有機會,能親自去向吳先生討教一番的話,相信會有重大的突破。”

去向畫聖吳道子討教畫藝,這在常人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但這女子既然是書法大家顏卿的義女,想必要見見吳老先生。也該不是難事。

沈雲飛話盡於此,至於顏盈是否真會去求教畫聖,那就不得而知了。

顏盈捧起沈雲飛寫下的那個字,一連看了數遍,尚覺得意猶未盡。整個人不發一語,簡直就像是癡了一般。

沈雲飛與司徒先生也都走過來人,知道一個人如是真心喜愛某件東西,露冉如此癡迷的模樣實在是非常正常的事。

她既能求得顏卿收她為義女,又在其門下學了近十年書法,如非酷愛此道絕不可能。如此一來,這個出身風塵、舉止妖嬈剛刁,看起來竟也有幾分可愛了。

兩人也不打攪,任由那女子細看。過了許久,顏盈才輕輕地歎息一聲,盈聲說道:“枉我浸淫書法十餘年,自以為略有小成,今日才得見大家風範。公子既然能有如此筆法,為何奴家從未聽聞過公子的大名?。

司徒先生愣了愣,回頭望向沈雲飛。卻見三少微微一笑,說道:“在下立誌成為鑒寶大師,所謂書法,不過是平時候修身養性、信筆之作。別說姐姐沒聽過在下的名字了,除授業恩師之外,姐姐與叔叔就是第一個見到我寫字的人了。”

“不知令師是”。顏盈與司徒先生居然同時間出同一個問題,顯然都對能教出沈雲飛這樣弟子的名師倍感好奇。

沈雲飛淡淡一笑:“恩師的大名不便透露,還望見諒

兩人一聽,頓覺失望,但卻也是意料之中。

華夏世間多有隱士,別人不願意說,也不能強求。

顏盈捧著那張紙箋,久久不願放下,但始終還是沒有忘了正事。她輕輕笑道:“公子既然能有如此眼力,看來的確是遠不止去偽存真了。不過奴家隻能給你存真級的神目令,想要參加神目鑒寶,還需得達到辨質以上才行。這就需要往上再考了。”

說著,她已在寫有“司徒雲飛”的那張箋上提筆寫了“存真。二字,另又在下方注了一個“書”字,想了想,又加了一個“畫。字上去,這才遞到沈雲飛手上,柔聲說道:“你拿著這張箋,去裏間進行下一步的考評吧。相信以公子的眼力,下麵的教題應該不會太難才對

說完,她又轉頭望向司徒先生,微笑著說道:“這位司徒先生,看來下麵的考核,你是不用去了。不過我見司徒先生剛才的眼神,似乎對書法也頗有喜好。奴家這下要仔細參詳公子的大作,先生就留下來陪奴家一起研究研究如何?。

司徒先生的確也十分愛好書法,剛才見沈雲飛露了那麽一手,要說不動心就是假的。

但這女子如此妖媚,若真要是留下來與她一起探討書法,恐怕,,多有不便。

正思索著要如何推脫,卻聽沈子飛說道:“姐姐既然是顏卿前輩的義女,想必對書法一道上肯定頗有許多高見。我也想留下來繼續討教,可惜還有下一關要過。叔叔若真喜歡書法,就留在這裏等我吧

言下之意,便是在告訴司徒先生,這女子雖然舉止妖媚,但卻沒有什麽歹意。僅以書法而論,到不失得大家真傳。如果司徒先生真的喜歡書法,那向她討教一番,必能有所收獲。如果隻是一時興趣,那就不必了。

司徒先生當即一笑,坦然說道:“我隻擔心我這半百的孤老頭子掃了姑娘的雅性。

賢侄你就放心去吧,我就留在這裏等你

沈雲飛微微一笑,這才拿了紙箋,穿過層層貨架,朝裏間走去。

所謂裏間,也是一個用屏風隔出來的單獨小室,隻不過比起顏盈那間要大了許多。

而室內擺放著數張長案,各有幾個人正趴在案前,拿著鑒寶鏡仔細觀察案上的東西。

案上或是書畫圖卷,或是珠玩玉器,或是刀劍兵器,或是藥材礦石。幾人麵前的東西都不一樣,想來各自擅長的領域也不盡相同。

就在這幾張大案的包圍之中,居然擺著一張寬闊的床榻,榻上四仰八叉劃尚著一個精瘦男子,大約三十來歲模樣,留著兩撇小胡子,身上穿著九色錦袍,斜靠虎紋坎肩,腰間腕上都是銅釘紮帶,腳上是一雙黑緞雲靴。

這一看便是個武夫打扮,怎麽也跟鑒寶扯不上關係。但別人都在認真做事,隻有這男子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若他不是考官,就再沒別人了。

“們 , ,”

沈雲飛網想說“打攪一下”卻見那原本睡得極熟的男子突然一骨碌竄了起來,轉眼便跳下床榻,奔到了三少跟前,行動之快,簡直讓人難以致信。

“打什麽打!拿來!”

男子一把奪過沈雲飛手中的紙箋,眯著眼嘖了嘖嘴,抬頭望向三少:“你,,擅長鑒定書畫?”

這聲音,既尖銳又撕啞,聽上去簡直不像是人在說話,到像是山間野猴吱叫一般。再看這男子形容,身高不足五尺,拱背彎足,尖嘴猴腮,十足一個猴精。

別看這男子聲音難聽,樣子也十分滑稽,但一雙眼睛卻是晶亮銳利,可見也非尋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