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之前沈雲飛在玉林鏡宮所看到的那一叢被黑白龍氣所包裹的透明晶石,便是由九珠中的陰陽珠所化。隻不過因為這陰陽珠長年被埋於此地,陰陽混雜,便重歸於混沌,結成了一片混沌結界。
妙真無意間的一撞,便將結界破開,而沈雲飛那時候撲了過去,剛好一頭闖入混沌結界之中。
或許,一切皆是上天注定。如果妙真不撞開結界,沈雲飛也進不到那混沌之中;而沈雲飛若是不在結界中將那混沌一分為二,那妙真也無法拿到九珠之奇——陰陽珠。
三少與龍珠失之交臂,但一想到這粒陰陽珠成全了妙真蓬萊聖女的身份,又讓她能看見東西,沈雲飛的心裏雖然有一點小小的遺憾,但更多的卻是興奮與喜悅。
如果自己得到了龍珠,大不了就是力氣變得大一點而已。而這陰陽珠到了妙真的手裏,對她來講卻有更大的用處。隻要這樣去想,沈雲飛便好過得多了。
他在妙真身上掃視了一圈,好奇地說道:“你既然得到了陰陽珠,還不拿出來給我見識見識?”
妙真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你剛才不是已經看見了麽?”
“看見了?什麽時候?”沈雲飛語氣一頓,立刻恍然大悟,指著妙真的雙目說道:“你的眼睛就是……”
妙真點頭不語,雙目輕輕一閉。而待她再次睜開的時候,便見兩個眼眶中已不見了瞳孔,一黑一白,魂氣縈繞。一道玄光在她額間的傷疤處升起,盤旋於頭頂之上,隱隱如一條遊龍。
沈雲飛早就看得呆了,隻見妙真再度合眼重睜,兩隻眼睛又恢複到了尋常的模樣。隻是,她眉頭微蹙,臉上也不見了笑容。
“怎麽了?”見妙真神色不對,三少趕緊問道。
妙真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本來想替你看一看命運機緣,可不知道什麽原因,我什麽也看不到。”
“呃……”沈雲飛一時語瑟。
如果蓬萊聖女連一個普通人的命運機緣都看不到的話,那還說什麽洞悉天機?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轉瞬而逝,三少立刻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有什麽關係,肯定是你剛剛得到陰陽珠,使用還不熟練而已。等以後慢慢領悟,自然就能盡得天機了。不然,你以後再幫我看?”
他想了想,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擺手說道:“還是算了,以後也別幫我看吧。如果你看了,我肯定會想知道,就一定會問。而我問了,你一定就會告訴我,這不是泄漏天機麽?而且知道了自己的未來,又無法改變,那以後的日子豈不是十分無趣?還是不看為好,不看為好……”
沈雲飛在這裏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卻沒留意到妙真的臉上悄然泛起一絲紅暈,而看向他的眼神也微微發生了一點變化。
妙真得到了陰陽珠,蓬萊聖女身份已定,就算尚且不能盡悉天機,但又怎麽可能連區區一個凡人的命運機緣都看不到。
不過,妙真到是沒有說謊,她的確是看不到沈雲飛的命運機緣。起初,她也以為是因為自己初得陰陽珠,還不熟練的緣故。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師傅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蓬萊聖女終生不能嫁人,但命中卻都各有一次情劫。而應劫人的命運機緣,作為聖女本身是看不到的。
現在妙真看不到沈雲飛的命運機緣,豈不是表示他就是應她命中情劫之人?
一想到這裏,妙真就算心境再好、道行再高,也終究不得平靜。幸好這時候沈雲飛正攪盡腦汁想辦法安慰她,竟然沒留意到她臉上的變化。
妙真癡癡地望了三少一陣,終於輕歎了一口氣,柔聲說道:“那就依你,以後我也不替你看了。”
聽妙真的語氣似乎沒有太多沮喪,沈雲飛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朝著四周張望了一陣,問道:“你現在既然已經領悟到天機了,那咱們怎麽離開這兒?”
“這個不難……”妙真說道,抬手指向他們來時的方向:“隻要打開另一道六道禦天陣,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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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另一處六道禦天陣,對於已經掌握了陰陽珠的妙真來說並不困難,兩人踏上陣眼,眨眼間便離開了玉林鏡宮。
而他們出現的位置,卻不是先前的穹廬廣廈,而是一處石室之中。
“這裏是……”沈雲飛剛想要問,但立刻就發覺這石室中有一道牆壁看起來十分眼熟,而上麵分明刻著三個大字——斷塵石。
照此看來,他們已經回到了兩人最初相遇的那個地方,與妙真守候天機的平台隻有一石之隔。
石室的另一端連著一條走廊,看來想要回去,也用不著再鑽洞爬岩了,沈雲飛的表情頓時顯得輕鬆了不少。他本想歡喜雀躍一陣,卻見妙真的神色始終是淡淡地,雖然顯得很是高興,並不怎麽興奮,反而大有失落之意。
三少心中暗想:我小時候想想父親的玄光鑒寶鏡,不惜想盡辦法要把它弄到手。但真正有一天,我把它弄來了,心裏卻覺得空落落的,反而不如當初整日裏惦記著的時候來得興奮。此時妙真這副模樣,恐怕也與我當日的心情差不多吧。我還可以把玄光鑒寶鏡還給父親,但她總不能再把陰陽珠給放回去吧?
妙真卻不知沈雲飛心中所想,回頭望著那斷塵石上的字跡,心中默念道:“斷塵、塵斷……滾滾紅塵,真的是說斷就能斷的嗎?”
想了一陣,回頭看到沈雲飛也兀自出神,妙真輕輕一笑,說道:“既然已經到這裏了,那咱們就出去吧。很快就是即位慶典了,你既然到了蓬萊閣,想來也是來觀禮的吧?”
聽到這話,沈雲飛到是一愣。
他早就把前來蓬萊閣的目的忘了個一幹二淨,此時聽妙真提起他才想了起來,這次前來蓬萊閣,可就是為了陪師傅前來祝賀蓬萊聖女即位的,可中途出了這麽一點差子,讓他居然跟聖女一起經曆了那麽離奇地一段。
想來距離他誤落山崖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師傅跟語夢此時怎樣,有沒有在替自己擔心。
再看妙真,又想到她從此便是真正的蓬萊聖女,連軒轅皇室見了她都得行禮叩拜,自己以後再不可能與她談天說地,討論天機了。想到這裏,沈雲飛才真正明白了剛才妙真臉上的那一絲失落意味著什麽。
不過,他向來隨性,即使再遺憾也不會放在心上。隻見他向妙真伸出一隻手,笑著說道:“走吧,出去以後,恐怕再沒有機會跟你聊天了。趁著這點時間,咱們還可以聊上幾句。外麵的人恐怕早就已經等急了吧。”
妙真臉上的失落也頓時一掃而空,輕輕將手放在三少的掌心之上,衝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這裏是蓬萊禁地,走廊中也沒有守衛,兩人不急不慢地走在其中,就如同信步漫遊一般。沈雲飛雖然心急著想見封伯熙與鳳語夢,但對這段即將結束的友情也十分不舍,因此也不催促,就這麽慢慢地向外走去。
不過,這段路雖然長,但轉眼還是到了盡頭,前方已隱隱看到有駐守禁地的蓬萊方士,而兩人的手已在不知不覺中分開來。
妙真深吸了一口氣,正欲繼續向前走,卻聽沈雲飛突然“咦”了一聲,說道:“那不是……”
隻見走廊盡頭處立有幾根石柱,而柱上一左一右地綁著兩個人,一男一女,表情都顯得十分委靡,顯然被綁在那裏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那是……”妙真回頭望向沈雲飛,輕聲問道。
沈雲飛的臉上顯出一絲慌亂,好半天才紅著臉說道:“那是俠義門的溫旗主與謝副旗主。”
“原來是你的未婚妻。”妙真淡淡地說了一句,隻是這話中的意味卻令沈雲飛百思不得其解,隻覺得她的語氣有些怪怪的。
不容三少多問,妙真已朝著走廊盡頭走了過去。而此時,已有方士看到二人出來,趕緊迎了上來。隻是看到妙真身後還跟著一個滿身血汙的男子,全都露出一副驚訝莫名的表情。
“這是怎麽回事?”妙真根本不用解釋沈雲飛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隻是指著被綁在石柱上的溫如霞與謝問問道。
妙真既然能離開斷崖,回到這裏,就表示她已經獲得了聖女的身份。迎上來的那名方士不敢多說什麽,其中一人趕緊低頭應道:“這二人誤闖禁地,屬下本欲將他們趕走,但他們非要闖進去,屬於萬般無奈,隻得暫時將他二人縛住,等修聖女歸來發落。”
沈雲飛看向溫如霞與謝問,隻見他二人精神雖然不振,但呼吸均勻、氣息沉穩,顯然並沒有受傷,隻是魂識被封,因而陷入沉睡而已。那方士說隻是將他們縛住,看來不是說謊。
妙真點了點頭,對那方士說道:“他們都是前來觀禮的客人,誤闖禁地雖然有錯,但諒他們都是救人心切,趕緊放了吧。”
那方士哪還敢問其他,聖女連對方闖禁地的目的都已知道了,想來就更是沒錯了。趕緊將溫如霞與謝問從石柱上解下,又同時消除了二人身上的魂力束縛,使其蘇醒。
見溫謝二人被解下,沈雲飛雖是鬆了口氣,但立刻又想到,他們闖入禁地,多半是為了追尋自己而來。此時若是見麵,還不知……
正想著,就見溫如霞已睜開了雙眼,頭一個看到的,就是他沈雲飛,失聲叫道:“你沒死?!”
溫如霞乍見沈雲飛,壓在心底裏那股怨氣與怒火蹭地便上來了。不過幸好身旁還有個謝問,還站著蓬萊聖女以及諸多方士,溫如霞再怎麽膽大,也還不至於分不清地點場合。
再說她對沈雲飛早已是嗔怒多過了怨恨,縱然還有諸多怨氣,原因卻是:虧得本姑娘為你心急如焚,你小子卻還活得還挺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