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在蘭州東南麵幾十裏崇山峻嶺的戰線上,在同一時刻,萬炮齊鳴,震天動地,火光衝天,殺聲震撼著山城和黃河兩岸!
西北戰場上最大最激烈的蘭州攻堅戰打響了!
在敵人守衛蘭州的十裏南山戰線上主攻陣地沈家嶺陣地前,擔任主攻任務的是井勿幕兵團。
沈家嶺不但扼守公路,也是諸南山主陣地中離黃河鐵橋最近的主陣地,馬安良稱為“蘭州鎖鑰”甚為貼切,李想全神關注的戰場。
沈家嶺是沈家坪上一個饅頭形狀高地,東側坡度不大,一直延伸到蘭阿公路邊,生長著一些雜草灌木;西側是紅色岩石的絕壁;北麵是一片白土開闊地;南麵有一個高地,與沈家嶺高地形成了一個馬鞍形。敵人把沈家嶺高地築成一個大圓形堡壘,設有三道防線。在扼守交通要道的陣地前,除布雷外,還設置了鹿砦、鐵絲網等障礙,並在陣地上堆放了許多在美孚公司油桶內裝有炸彈的“飛雷”。守敵在兩高地間的馬鞍部,挖成一條長一百多米,寬二十多米,深十多米的戰壕。
大口徑炮彈不斷的尖嘯而下,“轟隆隆……”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天空被染成一片火紅。整個沈家嶺戰地頭在猛烈的炮擊的蹂躪下已是一片狼藉,到處是被掀翻的掩體還有被夷為平地的戰壕。泥濘之間,東倒西歪鹿砦還在熊熊的燃燒著,整條戰線上衝天的火光幾乎地將半個天邊都渲染成為刺眼的血紅。
井勿幕抬頭看看被安西軍炮火覆蓋的沈家嶺敵軍陣地,覺得自己有些緊張,甚至掌心裏滿是汗水,頗有些自嘲的搖搖頭,胡亂的在早就肮髒不堪地軍服上擦了兩把。這幾天,正麵的安西軍,利用夜晚,通過“改造地形”作業,悄悄接近敵人前沿陣地戰壕下,埋好了炸藥,敵方守軍沒有發覺。所以攻擊一開始,接下來就可以在敵方陣地就被炸開一個大缺口,安西軍從這缺口衝進來,這種出其不意的攻擊,必定可以使守軍措手不及,陷於混亂。
井勿幕死死盯著埋炸彈的地方,成功失敗,在此一舉。
“轟!”一聲巨響,炸出一團炙熱的火球,空氣中充斥著濃濃地火藥味,是那樣的刺鼻。炸藥破壞了敵人在沈家嶺的人造峭壁,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全體上刺刀!”井勿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和雪水,衝著戰壕裏的士兵們大聲的嚷道:“全體上刺刀!前進!”
“全體上刺刀!前進!”軍官們粗野的吼叫著。
突擊隊躍出戰壕,在一麵鮮豔如血的紅旗引導下,向敵人發起了衝鋒。嘹亮的衝鋒號聲,在漫天的硝煙中響徹山巔,震蕩長空。尖刀排架雲梯登上斷崖,越過塹壕。
隨著突擊隊的推進,敵軍的火力愈的激烈起來,不斷的有子彈尖嘯著從頭頂劃過。一陣急促的火力猛然的潑灑下去,突擊隊的進攻鋒線頓時為之而一滯。
“弟兄們。上!”井勿幕的一聲怒吼,數十名革命軍戰士緊隨其後。
剛剛才被密集的火力給壓製著馬家軍回回士兵目瞪口呆的看著數十名革命士兵,衝破層層彈幕。直衝上來。他們呐喊著,嘶吼著,頂著密集的子彈便衝了上來,挺著刺刀衝來和他們撞成一團。
井勿幕揚起槍托,一記重擊,一個回兵便被砸得腦漿四溢,旁邊的一個回兵怪叫一聲,便跳了起來,但井勿幕的刺刀比他更快,銳利的刀刺洞穿開背部肌肉,切開柔韌的組織,直至從後背而出。鮮血從刀創處噴湧而出,生命也隨著那湧出的鮮血而漸漸的消逝。沒有絲毫的猶豫,井勿幕本能的抽回刺刀。
子彈嗖嗖的從井勿幕耳邊劃過,安西軍僅十幾分鍾就突破敵人第一道防線,將紅旗插上敵人陣地。
隨後,突擊隊向敵人縱深發起一次又一次衝鋒,在陣地上反複爭奪。敵我雙方扭打在一起,直殺得天昏地暗,石裂土飛。敵人三次分幾路以扇麵式密集隊形一窩蜂地衝上來。他們在督戰隊的馬刀驅趕下,光著上身,穿著褲頭,揮舞著馬刀,大喊大叫著:“天門開了!”,“死了升天!”接二連三地衝上來。
馬家軍是一群亡命徒,前麵的屍體堆成了山,後麵的踩著同夥的屍骨繼續往上衝,像綠頭蒼蠅一樣,消滅一批又來一批,攆走一群又來一群。突擊隊端起刺刀一路猛殺,逼近了敵人的第二道塹壕。
敵人的第二道塹壕像一條長蛇,婉蜒地橫臥在沈家嶺中部的人工絕壁之上。突擊隊越過外壕。突入了敵人的第二道塹壕。子彈和手榴彈打光了,戰士們鑽進敵人的碉堡,取來槍彈,把反撲的敵人消滅在陣地前。突破敵人的第二道塹壕後,又繼續向沈家嶺敵主陣地推進。
頑固的敵人以整營整團的兵力進行反撲,隻見滿山遍野的敵人端著槍,揮舞著馬刀,吼叫著向我陣地衝來。指戰員們揮舞著寒光閃閃的刺刀,同敵人展開了肉搏戰。
在左側助攻的部隊也是不顧一切,視死如歸,勇猛衝殺。槍聲、手榴彈爆炸聲、刀槍撞擊聲和戰士們“衝啊殺啊”的呼喊聲匯合在一起,驚天動地。
在清晨六點到十點多鍾的四、五個多鍾頭內,沈家嶺上呈現了最慘烈的戰鬥情景。雙方都傷亡巨大,差不多共有四千人倒在沈家嶺南部和西側一段總共不過三、四百米的狹小戰線上。雙方在這段時間內的傷亡占了全程傷亡的多一半。這是因為安西軍必須不顧一切立足,而馬家軍又必須采用反衝鋒戰術,不顧一切將安西軍反擊下來,雙方的最大本錢都在這段時間內入注。
沈家嶺的戰鬥,異常殘酷血腥!
敵人仍不甘心滅亡。大批增援部隊,馳援沈家嶺。
隨軍阿訇在戰場掛起《古蘭經》主持“開天門”儀式,進攻前進行以雪代水的“洗禮”,回回兵成片地跪在地上,用雪擦擦手,表示有“水”了,然後從頭到身子擦一遍。
阿訇告訴回回士兵們道:“隻要身上潔淨,打仗死了準能升天,一生的罪過就一筆勾銷了!”
受蒙蔽的馬家兵,漫山遍嶺洪水猛獸一樣,提著明晃晃的馬刀,**上身,腰間係滿手榴彈,嗷嗷叫著往上衝。督戰隊跟在後麵,舉著馬刀,端著機關槍,吼叫著督戰助威:“弟兄們,上!衝上去的領賞!退下來的挨刀!”
硝煙滾滾,火光閃閃,彈片橫飛,子彈呼嘯。
舉行了宗教儀式後,馬家軍士兵光著膀子,提著槍、舉著寒光閃閃的馬刀、高喊著“天門開了”、冒著安西軍猛烈炮火漫山遍野的衝過來,以整連整營的密集隊形一次一次地反衝鋒。那場景怎一個恐怖形容得了。
“馬勒戈壁!”井勿幕瞪著殺紅的眼睛,大聲的吼道:“機槍!機槍!”
機關槍對著衝鋒的馬家軍士兵們就是一陣掃射,六七個馬家軍士兵措不及防,在四濺的血花中倒在了衝鋒的道路上。
對馬家軍這種持續反衝鋒戰術安西軍有準備,並利用馬家軍這種戰術和自己較優勢的炮火和自動火器給予其重大殺傷來絞殺馬家軍兵力。
除此之外,安西軍也就是血肉之驅了。雙方反複衝殺。在雙方密集的衝鋒隊形中,前麵的士兵擋住了掃射過來的子彈倒下了,後麵的士兵則短兵相接開始肉搏,隨著碰撞的刀槍鏗鏘作響,搏殺者血肉橫飛。
頂著如雨樣的輕重火力,李想將從林鐵長兵團抽出的三個營也投入沈家嶺戰鬥中,成群的革命軍士兵紛紛蹣跚在遍地的冰雪泥濘之中,在敵人的反擊火力下強行推進。
在負責掩護的炮火和唯一的鐵甲戰車,則是用一切火力掩護著步兵的進攻。雙方對射的彈幕在天幕下交織成一片絢爛的火光,濃煙滾滾著直上烏雲籠罩著的天空。不時的有炮彈呼嘯而下,用搖曳落下的炸彈將敵人的陣地炸得火光四起。整個蘭州陷入在一片激烈的戰鬥之中。
顯然,馬家軍也很重視沈家嶺的得失。雙方在沈家嶺皆陷入“添油”的苦戰之中。
為了遏製住馬家軍的反攻,安西軍的那些75毫米炮和82毫米迫擊炮紛紛的呼嘯砸出炮彈來。
雙方士兵幾乎都是不知死活的猛衝猛打,聽到炮聲就臥倒,遇到機槍火力就趴下,逐次接近就是白刃搏鬥。這樣的戰術使得雙方都是死傷慘重,整個沈家嶺戰線上幾乎是血流成河。在安西軍略帶優勢的密集的交織火網下,飛蛾撲火一樣反攻的馬家軍士兵橫屍遍野。
安西軍井勿幕的三個團頂住了馬安良騎兵團新一波的反衝鋒,依托著掩體、工事,安西軍各部拚命的做著抵抗,各種火力依然紛紛射向進攻的馬家軍士兵,盡管馬家軍這些喊著“死了升天”的瘋子勇敢無懼,但革命軍戰士依然死戰不退,輕重機槍從沒有停止過怪叫,甚至偶爾的還有一兩炮彈射向馬家軍的進攻隊伍。
李想舉著望遠鏡看著正在向前反攻的部隊,安西軍消耗巨大,戰鬥兵員所剩無幾,采取了守勢,但看情況,並有被馬家軍反擊下來的危險。他衝著站在一邊的師參謀吼道:“把原來準備攻擊狗娃山用做預備隊的林鐵長師二十團投入了沈家嶺正麵戰線,加大對沈家嶺側翼的壓製,掩護井勿幕所部繼續向前推擠,今天必須拿下沈家嶺。”
同樣的,在縱深的馬家軍陣線上,馬安良的兒子馬廷賢和驍銳軍統製崔正午也正討論著這場慘烈的戰鬥。
“崔大人,既然你的的部隊已經修整一段時間,那麽就派出一個大隊運動到側翼,掩護正麵的反攻,或許這樣我們這裏的壓力會減輕許多的。”馬廷賢指著作戰地圖上標注的紅藍色箭頭,對崔正午說到。
“是!”崔正午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