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安嬤嬤回到住處,卻怎麽走都走不到頭。
周圍有莊子田地的屋子早就被甩到身後,眼看越走越偏僻江月心裏隱隱察覺到什麽,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帶著麵罩默默挑水的蕭雲笙。
“不是住在傅家別院?我記得傅家的宅子已經過去了,再往前走就是羅家村了。”
“姑娘記得不錯,是……住在羅家村的。”
安嬤嬤擦著汗,麵色尷尬。
江月垂下眼。
羅家村是附近最窮的村落,倒不是朝廷不管,隻是因為先天地勢問題,打不得水井又不得種田,全靠那的采石場維持營生。
蕭老太君住在那,隻怕日日都要被喧鬧聲吵得難以入眠。
“傅蓉怎麽把人安排在這,這裏出行如此不便,你們平日吃水都成問題,怎麽不去東郊的別院?”
“東郊的別院,傅家的太夫人住著。”
江月愣了會才反應過來,傅家太夫人指的該是傅蓉的母親,自從傅候消失,傅蓉的嫡親弟弟去世,傅家在剩下的庶子中選了誰來襲爵候位,江月離開京城時還不曾受到消息。
“我記得傅候南城門外也有個院子,雖然小,但您和蕭老太君住著也綽綽有餘。”
“那個院子,給蘇嬤嬤一家了。”
安嬤嬤捏著掌心,腳步愈發躊躇。
剩下的路幾乎一路無言。
直到站定在一處茅草屋前,江月都不可置信這便是兩人的住處。
安嬤嬤似下定了決心,轉身握緊江月的手麵帶苦澀:“江月姑娘,老太君固執了一輩子,也好強了一輩子,最要麵子。
一會進去不管她說什麽,您都不要和她計較。”
見江月點了頭,這才推開門。
一進去,剛才的愁容和苦澀都消散,轉而笑臉:“老太君怎麽今日起這這麽早,昨日您誦經到後半夜了,今日好不容易采石場休沐,您該多睡會的。”
“我說我陪你一起去打水的,你怎麽又是自己去了。”
江月怔楞在原地,若不是說話的聲音不變,眼前白發的老婦人無論如何都和她記憶裏的蕭老太君重合在一起。
穿著粗布棉麻,手上的玉杖換成了隨手撿來的木棍。
終日燒香念經的佛珠也不見。
正拿著掃帚清理院子。
隻是周圍日日采砂石,剛掃完的院子風一撲又是灰蒙蒙的。
“你怎麽來了。”
蕭老太君看到江月,笑容頓時淡了幾分,落在提著水桶進來的蕭雲笙,狐疑地打量了幾眼。
江月秉著呼吸,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心卻提著等著蕭老太君反應,看她能不能認出將軍。
但可惜。
“這才沒幾日,你就另找了男人。我家笙兒還沒死的。這樣也好,省的他總說我看輕你。我看,是我終於看清了你。”
哼。
不等江月開口,身側的人先輕嗤笑出了聲,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蕭老太君這番話。
好在離得遠,隻有她一人聽見。
“您怎麽住在這了?讓我猜猜,傅蓉把你手裏值錢的東西都哄走,就將你安置在這了?”
江月剛說完,安嬤嬤就擺手:“不是她,是老太君自己選的住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