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友沒有回答自己的女兒,而是對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齊巍山道:“巍山,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齊巍山目光認真地看著葉良友道:“葉叔叔,您盡管說。”
“你去跟一下莊郝仁,以他的工資能眼睛都不眨地說拿出一千塊錢來,還不用自己父母幫襯,肯定有問題。”葉良友想著當時莊郝仁父母的反應對齊巍山說道。
“他就是有問題,說不定是賭博得來的!”葉思敏在自己父親說完後,立刻對著齊巍山說道。
而她這句話,惹得葉良友三人齊齊看向她。
“他賭博?你知道!”葉良友的眉頭皺得像是能夾死一隻蒼蠅。
葉良友來冰城之前並不知道自己女兒談戀愛了,還是來了之後才知道的。
時間短,再加上葉思敏一再保證,所以葉良友隻問了一下自己在冰城鋼鐵廠的老朋友,知道莊郝仁在廠裏表現的還算不錯後,這才稍微放心。
誰知道現在竟然鬧成這樣。
葉思敏在自己父親嚴厲失望的目光下垂頭,“我,我也是剛知道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悔婚。”
葉良友看著自己女兒冷哼一聲,“算你沒有蠢得太厲害。”
葉良友在莊郝仁說出那一千塊錢來的時候就有過這個猜測,想著他不是賭博就是借了高利貸,從自己女兒口中不過是驗證了這個猜測而已。
“巍山你去跟一下。他想要湊齊這一千塊錢,肯定會去賭或者是找那群放高利貸的,到時候找到了不要驚動他,他若是真的賭博有癮,一定會玩幾輪。”
齊巍山點頭。
“找到後你去警察局報案,直接將他們捉拿歸案。”
葉思敏聽到她父親說到這裏,才終於確定自己明天不用嫁給莊郝仁。
不過想到還有一個人知道自己和莊郝仁談戀愛,知道自己懷孕,她著急道:“那張玉蓮呢爸?”
葉良友看著自己著急的女兒,對她道:“我會讓人去找她談談。”
葉思敏聞言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她爸爸說去談談,那這件事情就一定會談成。
“但你不能繼續留在冰城了。”葉良友看著自己女兒說道。
莊郝仁即便被抓起來,他父母還在,葉思敏如果繼續留在冰城,那他們隻會繼續糾纏,甚至為了擺平莊郝仁這件事,糾纏的更厲害。
葉思敏點頭,“我回家!”
“你也不能回家。”葉良友冷聲道。
“我,不能回家?”
“你有沒有和莊郝仁還有其他人說過家裏的地址?”
葉思敏臉色慘白,呆愣地看著自己父親。
她以前炫耀的時候說過,甚至還說過自己哥哥的單位。
葉思敏雖然沒說話,但葉良友隻看她這個表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你說了什麽?”
葉思敏下意識去逃避自己父親嚴厲斥責的目光,然後在自己父親又一次詢問聲中,低聲道:“我說,我父親是首長,兩個哥哥是團長,還有一個哥哥是電機廠的技術員。”
“啪!”
葉良友一掌拍在桌子上,瞪著自己女兒怒聲道:“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在外麵拿著我和你哥哥們做你炫耀的談資!”
“你知不知道老子走到今天用了多少年!你知不知道現在局勢有多緊張!你知不知道現在人人都恨不得低調低調再低調,你呢!”
葉思敏在自己父親的一聲聲怒斥聲中,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她哭著道:“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屋子裏的氣氛過於壓抑,從葉思敏說悔婚的時候,林宜知便默默地當自己不存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時聽著葉思敏崩潰的哭聲,林宜知心裏已經不知道歎了幾次氣。
林宜知放在膝蓋上的手被身邊的齊巍山伸手握住,他安撫性地看了眼林宜知,然後對葉思敏道:“思敏,你和我說一下莊郝仁現在的住處。”
現在還有時間,他想著莊郝仁即便是去找那幫子人,估計也得等天黑人少的時候,畢竟這也不是什麽正經事兒。
所以他想著直接到莊郝仁的住處蹲他。
葉思敏聽著齊巍山沉穩的聲音,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後,回憶著以前的住處,將地址告訴了齊巍山。
而此時葉良友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他對葉思敏道:“明天我回去,順便安排你下鄉墾荒。”
葉思敏一聽,著急道:“爸!我不能留在城裏嗎!”
哪怕上輩子嫁給莊郝仁後來過得不是很好,但她也沒有吃過種地下田的苦,她從小就是家裏嬌養長大的,怎麽能吃得了鄉下的苦。
葉良友此時看著自己女兒心也冷了下來,他突然發現這些年把這個女兒養得太嬌慣了,以至於她不僅一丁點兒苦都吃不了,甚至還有點嫌棄貧下中農的思想。
這樣的思想是最不可取的,他還沒有發達之前也是個泥腿子,結果現在倒好,自己的女兒竟然嫌棄泥腿子。
“怎麽,你現在是嫌棄去鄉下?”
葉思敏目光躲避。
而葉良友深深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說道:“莊郝仁之後是拘留還是坐牢現在還說不準,你既然想要留在城裏,那你就做好被他找到的準備。”
葉良友這麽一說葉思敏怎麽敢留下,“那,那我去哪兒下鄉?”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現在還沒有到城市青年大規模下鄉的時候,她能去哪兒?
“當然是哪裏偏僻,哪裏需要建設你就往哪裏去。”
葉良友看著自己女兒道:“你就是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所以才幹出這麽蠢的事情來。”
“地方我已經想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帶你離開。”
葉思敏的眼淚就沒有斷過,“我想回家看一下媽媽和哥哥們。”
上輩子斷絕關係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
“以後會見麵的,還是說,你想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你看你爹丟得起這個人嗎!”
葉良友說丟人的時候,葉思敏下意識看向房間內唯一的外人。
林宜知仿佛早有察覺,所以目光一直沒落在葉思敏的身上,生怕現在情緒格外敏感的她覺得自己在看她的笑話。
但是林宜知努力裝作自己不存在,葉思敏卻不能當作她不存在。
她指著林宜知對自己父親道:“林同誌不是學醫的嗎,讓她把我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