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億佳被這顆子彈嚇到腿軟跪地失聲,柯慧慧則是在她身後崩潰尖叫出聲。

在柯慧慧眼裏,那顆子彈哪裏是要射向自己女兒的,明明是要射向自己。

從她看到那個人傷痕累累的被吊著泡在海裏時,柯慧慧就知道,他們完了。

“爸爸,是我們!”林佑仲大喊,他今年二十歲,也是林泰和的長子。

他上前將自己嚇傻呆坐在地上的妹妹拖到一旁,隻留下地上的一攤水漬。

“fuck,吔屎啦你,瞎了你們的狗眼竟敢對我們動手!”年少氣盛的林佑華直接指著開槍的那人鼻子罵。

“砰!”

那人再次開槍,直接擊中林佑華的腿。

他動作幹脆利落的就好像林佑華不是他們的小少爺,而是他們的死對頭。

敢明目張膽對他們動手,如果不是林泰和的吩咐,這群人絕對不敢這麽幹。

林佑華疼得捂著腿尖叫時,林佑仲躲在後麵喊道:“爸爸,我們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

但是林佑仲沒有等來林泰和的回複,隻等來了腳下的船翻進了海裏。

柯慧慧抱著自己女兒,林佑仲抓著林佑華。

可能是海水太涼,之前“嗷嗚亂叫”的林佑華終於安靜了下來,林億佳也慢慢恢複理智倚靠著自己母親大哭。

她不明白她的“爹地”為什麽要這麽對他們,難道她不是他的小公主了嗎?

林億佳一邊哭一邊喊“爹地”,而她的“爹地”也真的被她喊了出來。

林泰和出來時,在海裏撲騰的柯慧慧四人齊齊地看向他。

林泰和身材挺拔,麵容俊朗,一身剪裁得當的深灰色英式條紋西裝襯得他更加紳士儒雅,卻又自帶上位者的壓迫感。

他看著在海中撲騰的四人,扯出一條方巾擲於空中。

在方巾飛走的那一刻,他嘴角微微勾起,“西北風。”

“過年了,也該給鯊魚加個餐。”

林泰和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把還在海裏努力掙紮的林億佳他們嚇破了膽。

“爹的嗚嗚嗚,你別這樣我害怕!”

“爸爸,我什麽也沒幹啊!”

“爸爸我們做錯了什麽?”

林億佳兄妹三人齊刷刷地看著甲板上的林泰和哭訴。

他們真的不明白,今天本來是一家人聚在一起過年的日子,怎麽就突然變成現在這樣呢?

他們可是林泰和的親生子女啊,他這樣就不怕自己絕後嗎?

林億佳三人又哭又喊又質問,隻有柯慧慧不發一言。

林泰和沒有回答他們的話,他隻是對著自己身邊的人招了招手。

接著,原本被綁在船側滿身是血不知道還有沒有一口氣的男人便被拖到他們四人麵前。

林億佳尖叫著後退,不小心讓身後的柯慧慧嗆了一口水。

夜裏的海水有些黑,即便有燈光,依舊有照不到的地方。

但是,血腥即便看不到,聞也是能聞到的。

“認識嗎?”拽著繩子的男人對柯慧慧道。

柯慧慧沒有說話,反而是林佑華看著那邊血肉模糊的人,仔細辨認後說道:“這不是三表叔嗎?”

林佑仲看著鮮血淋漓的男人害怕地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讓自己浮起來的同時,摸了一下自己口袋裏的美工刀。

“我求你,放過他們。”

在眾人眼中渾身血汙、快要沒氣兒的男人,努力仰著脖子想要去求林泰和。

嘲笑他的代價林泰祥已經知道了,他不想看到柯慧慧四人也落到自己這個下場。

但是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不遠處的柯慧慧四人,壓根就看不到林泰和的影子。

林泰和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林泰祥的求饒,他隻是笑著伸出兩根手指對著自己的下屬招了招,“綁到船尾。”

“是。”

停滯的遊艇再次開動,在它的尾巴處,隱隱能看到五條深淺不一的波浪。

船艙裏,五伯看著依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林泰和,在一旁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大少,驅寒。”

林泰和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五伯道:“老五,我還是太善良了。”

被戴了綠帽子這麽多年,隻是把他千刀萬剮,隻是讓他們去喂鯊魚,還是心軟。

“是。”五伯沒有反駁。

“消息沒有露出去吧?”

林泰和還是要點臉的。

“沒有。”

林泰和長舒了一口氣,“過年了。”

“是。”

“你說,我這算是遭報應了嗎?”

十五年前發現以自己的身體不會有孩子的時候林泰和沒覺得有什麽,反正身邊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再多對他也沒有什麽意義。

結果,給別人養了二十年的種。

他自嘲地拿起一旁的威士忌,抿了一口道:“嗬,人到中年,斷子絕孫。”

盛家隻剩下他,林家他母親這一脈也隻有他。

五伯看著臉上帶著諷刺的林泰和,緩緩道:“您沒有。”

林泰和還有一個孩子,他們都清楚。

林泰和看著手裏空空的酒杯,在他準備繼續給自己倒一杯酒的時候,五伯將茶遞到他的麵前。

“大少,喝茶。”

林泰和看著執拗地舉著杯子的五伯,接過茶杯,道:“你想回去嗎?”

五伯搖頭,“大少在哪兒,盛家就在哪兒。”

林泰和是盛家留下的唯一血脈,他在哪兒,盛家就在哪兒。

再說,現在也回不去了,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回到盛家大院。

林泰和抿了一口熱茶,體內多了一股暖流後,他道:“算算年紀,她也二十出頭了。”

“是。”

“去查一下她在哪兒。”

五伯起身,看著林泰和道:“是。”

五伯走出船艙時,甲板上的人看著船尾後麵的五人,道:“林泰祥死了。”

刮完打了針,能支撐這麽長時間算他命大。

“嗯。”

“那夫……”

五伯扭頭看去,說話的人立時閉上了嘴巴,“沒有夫人,除了大少,林家隻有一個主子。”

五伯看向船尾,“大少心善,如果他們能堅持到天亮,那你們就給他們一個痛快。”

放他們活著離開是不可能的。

沒有人可以在背叛自己少爺後,安然無恙的活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