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昌永被抓後,在肅州城一石激起千層浪。
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議論此事的人。衙門口,也經常有看熱鬧的百姓。
祁懷瑾開始早出晚歸,顧嘉祺知道他是在處理此事,也不好多問,隻叫顧磊注意著外麵的風吹草動。
現在全城的百姓都在關注這件事,有點什麽,傳的非常快。
一開始,祿昌永拒不認罪。
在章文鬆拿出鐵一樣的人證物證之後,祿昌永終於鬆口了,但卻像瘋子一樣開始狗咬狗,將和自己有牽連的人全部說出來。
於是又是一波大換血。
這些天顧嘉祺在院子裏,都能經常聽見街上軍隊走過的聲音。
每每出現這個聲音,巷子裏的鄰居就會探出頭來,說又有人被抓了。
大家都不敢出門。
杜氏年紀大了,每次聽見這聲音就心慌,不由自主想起王府被抄家那天,常常撫著心口喘不過來氣。
顧嘉祺隻能蹲在旁邊替她順氣,不停安撫。
杜氏拉著顧嘉祺的手,擔憂的說:“祺兒,你說外麵這麽亂,瑾兒還整天在外麵跑什麽。”
“你多勸勸他,讓他就在家裏好了,別出去。”
顧嘉祺點頭,有些心疼。
“婆母,我去給你熬點粥,您早上就沒吃東西。”
正說著,顧嘉祺來到廚房,剛係上圍裙準備做飯,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這敲門聲又重又急,嚇了杜氏一大跳,顧嘉祺連忙過去開門。卻在看清外麵人的一瞬間,徹底愣住了。
章文鬆站在門口,麵無表情臉色冷硬,身後跟著好幾個官兵。
而祁懷瑾則站在一旁,沉著臉沒說話。
顧嘉祺發覺情況不對,沒有把門全部拉開,聽見身後杜氏在問:“祺兒,什麽人呀?”
顧嘉祺連忙說:“沒什麽,問路的,我去給他指指路。”
說著,顧嘉祺走出去,把門帶上。
她看了眼祁懷瑾,然後又問章文鬆:“章大人,不知所為何事?”
章文鬆一幅剛正不阿的樣子,說:“顧氏,祿昌永招供五萬兩軍餉貪汙之事,是你在其中操作,勞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顧嘉祺心底一驚,再次看見祁懷瑾,卻看見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顧嘉祺沉默了一會,說:“好,但我家裏還得交代點事,請章大人等我一會。”
說完,顧嘉祺便轉生回去。
章文鬆身後的官兵想攔,卻被章文鬆阻止了,“沒事,她不會跑。”
顧嘉祺進去,先是找到顧磊,向她交代了所有事情,然後才放心的出來。
章文鬆沒帶拷具,於是道:“顧氏,走吧。”
顧嘉祺就這樣在幾個人的押送下,進了衙門。
然後還真進了大牢。
她看著眼前陰森幽暗的地方,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祁懷瑾,最後忍了忍,在一片幹淨的草席上坐下,“大人,我是冤枉的,要怎麽才能洗清我的冤屈呢。”
她倒是不擔心祁懷瑾把自己抓了,她就是搞不懂這是在演哪一出。
順便擔心杜氏在家裏會不會憂思多慮。
章文鬆咳了一聲,示意下人都下去,直到大牢裏隻剩下他和祁懷瑾,這才放鬆下來說,“讓王妃受委屈了,流程上得過這麽一遭,不過你我都知道王妃的清白,您不會在這待上太久的。”
顧嘉祺沒覺得委屈,地牢的環境不太好,但她待的牢房位置還不錯,打掃的幹幹淨淨,有陽光,還有桌椅板凳,草席也是幹淨的,比以前野外露營時條件好多了。
她幹脆盤腿坐下,戲謔的看向祁懷瑾,道:“我都被抓了,王爺是不是得避嫌啊?”
祁懷瑾嘴角抽搐了幾下,在一旁坐下道:“抓你過來,並不完全是為了走流程,主要還是需要你配合演一出戲。”
“演戲?”
祁懷瑾點頭,“你應該聽見外麵的傳聞了,祿昌永供出很多人。”
“但實際上,他說出的那些人,都是無足輕重的人。他是想把一切都推到你的頭上,這樣就不會牽連其他人。”
顧嘉祺臉色一黑,這祿昌永海真是歹毒。
“所以你希望我將計就計,假裝真的被下罪了,引出那些人?”
祁懷瑾點頭。
顧嘉祺想了想,她配合演戲倒是沒問題,但是杜氏那邊……
似乎想到顧嘉祺的擔心,祁懷瑾開口:“母妃那我會讓人去和她解釋清楚,不用擔心。”
顧嘉祺放心了,道:“既然如此,那我需要做什麽?”
“待會會有一場公堂,可能要委屈你一陣。”
顧嘉祺表示明白,演戲嘛,誰還不是個戲精了。
沒一會,章文鬆貼身的下人送上來飯菜,精致小巧的四菜一湯,配上顧嘉祺愛吃的軟彈米飯,若不是環境差了點,這頓還真不錯。
顧嘉祺剛坐下,就發現祁懷瑾也坐下了。
她愣住,問:“你也在這吃?”
祁懷瑾一臉自然的說:“你在這吃,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吃?”
顧嘉祺嘴角一勾,語氣卻故作惡狠狠的說:“別以為這樣我就承你的情,到時候可得好好補償我,不然……”
“不然如何?”
顧嘉祺想了一下,一下還真想不到,頓時氣勢全無。
“不然我就把你休了。”
“咳!!咳咳!”
祁懷瑾猛地一口嗆到,咳的眼睛都濕了,頗為無奈的看著顧嘉祺。
“行,聽你的。”
吃飽喝足,顧嘉祺滿意的靠在牆上,有些好奇的左看右看。這還是她第一次下大牢,沒想到古代的大牢是這個樣子。
祁懷瑾看著她非但不害怕,反而還特別興奮的眼神,無語的抽搐了嘴角。
他真是白擔心了。
轉完一圈,顧嘉祺又興高采烈的跑到祁懷瑾身旁,問:“待會我要怎麽演啊?大喊大叫?還是哭出來比較好?”
“我演技應該沒那麽好,到時候要是哭不出來怎麽辦?”
“萬一露餡,是不是一切就玩完了。我看電視……話本子裏,壞人上公堂都要受刑的,你們不會給我上刑吧?”
祁懷瑾被吵的有些頭疼,幹脆捂住她的嘴。
“不會,給我上都不會給你上。”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顧嘉祺再次彎了嘴角。
到了上公堂的時刻,顧嘉祺聽見外麵百姓圍觀的聲音,居然有種上台演出的緊張感,揪著祁懷瑾的衣角,小聲道:“我待會演砸了,你可別怪我。”
祁懷瑾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不會有危險的。”
說著,顧嘉祺被帶了出去。
因為是做給眾人看的,顧嘉祺特地換了身不好看的囚服,頭發也弄的亂糟糟,手腳還拷了鏈子,看上去就像一個飽經折磨的女人。
帶顧嘉祺出來的,是章文鬆身邊的親信,手下力道控製的非常好。他輕輕一扯,顧嘉祺頓時理解過來,歪著身子往地上倒。
“大人,冤枉啊!”
倒地的一瞬間,顧嘉祺戲精附體,開始對這章文鬆喊冤。
章文鬆直接愣住了,顧嘉祺雙眼含淚,委屈又婆娑,如果不是剛才商量好的,他估計真的要以為這人受了什麽委屈。
咳了一聲,章文鬆板起臉,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把罪人祿昌永帶上來!”
鐵鏈聲再次傳來。
祿昌永看起來就比顧嘉祺可憐多了,囚服上斑駁的全是血跡,雙眼凹陷,才不過幾天,就瘦了一大圈,頭發也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