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鬆聽完祁懷瑾的話,有些惋惜,接著又道:“罷了,過去的事不提也罷,不知王爺在肅州過的可還習慣?”
祁懷瑾道:“一切都好,這邊雖亂,但到底沒有京城複雜,你不必擔心我。”
章文鬆這才點點頭,從箱子裏拿出自己隨聲攜帶的筆墨紙硯,開始磨墨寫字。剛提筆時還有些猶豫,不知如何斟酌字詞,但筆落下後便再也停不下。
時間悄悄過去,滿滿一封奏折都被他用小楷寫滿了,章文鬆這才停下筆,長舒一口氣。
寫完,他又有些猶豫,他寫東西向來被人彈劾太過放肆,不知這篇是不是也有問題,於是遞到祁懷瑾麵前,“王爺看看。”
祁懷瑾接過,發現果然還是章文鬆的風格,每個字都如此鋒利,如刀尖般紮人。
正好,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很好,不需要改了,我會安排人密送往京城。在京城的消息沒傳下來之前,你不要貿然進城,我怕祿昌永做幹出什麽魚死網破的事情來。”
章文鬆點頭,他知道自己一向冒失,聽祁懷瑾的謹慎點準沒錯。
重新回到宅院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顧嘉祺等了一夜,在窗邊趴著睡著了,眉頭欠錢皺著,似乎在夢裏遇見什麽特別不好的事。
祁懷瑾從**拿起薄毯,剛蓋上便驚醒了睡夢中的人,顧嘉祺握住他的手,有種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現實的錯覺,半響才問出:“都安排好了?”
祁懷瑾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都好了,別擔心。”
顧嘉祺放鬆下來,順著靠在祁懷瑾的手臂上,疲憊的閉上眼,小聲呢喃著:“太危險了,你以後別幹這麽危險的事了。”
祁懷瑾心疼的撫過她的側臉,溫聲道:“讓你擔驚受怕了。”
顧嘉祺卻是呼吸平緩,再次睡著了。
祁懷瑾將人抱起來,這回顧嘉祺隻能呢喃了兩下,把臉埋進祁懷瑾的懷裏繼續睡。
快馬加鞭送出去的書信,來回也要一個多月。
顧嘉祺在家裏待了一個多月平靜的生活,終於在一天普普通通的早晨,祁懷瑾說要待顧嘉祺去外麵逛逛。
逛著逛著便來到了城門口。
祁懷瑾指著正從門口經過的一輛棕色馬車道:“看到了嗎?那是朝廷派過來的巡撫使。”
顧嘉祺驚訝,這才發現祁懷瑾帶自己出來是有目的的。
她楞了一下,看著馬車直直往衙門的方向去,反應過來道:“祿昌永要下台了?”
祁懷瑾握著她的手,問:“要不要去看看?”
顧嘉祺內心一陣欣喜,祿昌永的事情解決後,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膽,自然要過去看看。
來到衙門口,發現馬車上的人已經進去,顧嘉祺在祁懷瑾的帶領下,暢通無阻的來到了衙門辦公的地方,正好看見章文鬆和祿昌永。
章文鬆此時一身紅色官服,腰身上繡的文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壓得祿昌永滿頭滿臉的汗,顫巍巍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祁懷瑾笑道:“來的不巧,祿大人這是有客?”
章文鬆轉過身來,朝祁懷瑾行禮,自報家門。
祁懷瑾則裝做第一次見的樣子,道:“巡撫使,好端端的,朝廷派巡撫使下來做什麽?”
章文鬆說:“王爺有所不知,這祿昌永身為肅州父母官,竟然貪汙軍餉,罪不可數,陛下便是派臣來徹查此事的。”
祿昌永的臉色白了又白。
他一點消息都沒接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自己麵前了。
這簡直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冤枉啊!大人明鑒,微臣為官幾十載,雖說不曾有特別出眾的政績,但也一直勤勤懇懇為民,從不曾做出對不起百姓之事,定是有小人陷害汙蔑微臣。”
章文鬆冷笑,道:“你既說你勤勤懇懇,不曾做任何對不起百姓的事,那為何會有人陷害汙蔑你?你做了什麽得罪人的事?”
祿昌永一時答不上來。
章文鬆抬手,拿起一遝祿昌永的罪證,狠狠拍在他的臉上,“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祿昌永看著這一地的紙張,嚇得嘴唇哆嗦。
此時,章文鬆派出來的人也回來了,稟報道:“回稟章大人,在祿氏老宅發現了黃金二十萬兩,白銀十萬兩,玉器珠寶十箱,奇珍異玩八箱,還有絲絹布帛不等。”
聽著這些數字,祿昌永徹底眼前一黑,差點要暈過去。
與此同時,又來了一批人,竟然是軍隊模樣,個個腰佩彎刀,“回秉大人,祿府已經搜查完畢,府中老少全部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聽完這話,祿昌永徹底暈死。
章文鬆看了眼地上的人,道:“正好,不用麻煩你們動手了,直接拖入大牢吧。”
顧嘉祺看著這一係列雷厲風行的舉動,忍不住驚訝。
一開始就完全安排好了,從章文鬆進城的那一刻開始,祿昌永就逃無可逃。
從官府出來時,祁懷瑾朝顧嘉祺道:“祿昌永已不成氣候,春香樓那邊也派人去查了,興許會牽連到你的店,但影響不會太大。”
畢竟其中還有生意往來,祁懷瑾雖然知道顧嘉祺的清白,但流程上還是要走。
顧嘉祺點頭,表示理解,又道:“發生的太快了,我都覺得像一場夢。”
就這麽不到半天的功夫,祿昌永就被抄家了。
而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
細想來,竟然有些令人害怕。
祁懷瑾確實是有些手段的。
“等過些時間你便習慣了,這幾天外麵會比較亂,你的店最好歇業幾天,你也別出去了。”
顧嘉祺點頭,她確實不想被牽扯進動亂裏。
於是回去之前,顧嘉祺先去了趟店裏,給所有員工都放了七天的假。然後又寫下一封告示,貼在門口表示要歇業幾天,最後鎖上大門。
這還是她開店以來,第一次主動關門這麽久。
不知道為什麽,顧嘉祺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或許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又或許是覺得自己牽扯太深,害怕被牽連,總之顧嘉祺的心跳的很快,好像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