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雲開霧散(下)
李飛的表情由陰轉暗,逐漸的失去了最後的一絲笑意。恐怕即使是意誌堅強拒不承認事實的她也逐漸猜透了薛紫辰話語之中的意思。但是薛紫辰卻沒有再繼續解釋下去,反而謹慎地以餘光巡視了一下李振華老人,在看到對方一頭霧水的神情後,他欣然一笑,揮手指了指一直在座位上咬牙切齒地盯著自己的黑羽。
“作為最先接近犯罪現場的人,你的出現時間實在是恰到好處,你在樓下的時候,百武軍一還沒有死,你上樓之後,剛好是服務員小雯去送茶水的時間,隨後小雯下樓收拾樓下另一戶房間內的被褥,那個時間李飛等人還在大廳等待,而百武軍一則正是被人殘殺的時候。這之後在百武軍一的屍體應該還處於溫熱狀態之時,也就是百武軍一死亡二十分鍾之後,李飛等人上樓回房間休息去了。這個過程曆經半個多小時,人物的出現順序幾近完美!簡直恰到好處!除了小雯的出現是場不折不扣的意外,其餘人的行為簡直有如計算好的一般。”
“你這話什麽意思?!”
麵對黑羽的質疑,薛紫辰笑著解釋說:“我也和人吵過架,還不止一次呢……嗬嗬,所以我覺得,要真是兩個人針鋒相對的吵起來的話,怎麽可能不到五分鍾就被人勸開了呢?”
“哼,你這也算是在推理嗎?我就是心情不好和他吼上兩句,因為本來我是和女友一起來到碧歆山莊的,但是後來卻因為大吵一架她半路就回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在這裏,還剛巧知道這是百武軍一經營的旅館,又剛好碰到了自己不想見到的高中同學,所以才會和他爭執起來!本來我也沒打算和他糾纏,所以一有人勸我就離開了,這有什麽不對嗎?難不成別人的行事作風,非得和你一樣才符合邏輯嗎?!”
“呃……真是伶牙俐齒,這一點我倒是很佩服你。的確,這算不上什麽重要的疑點,充其量隻是讓我稍稍感到有些奇怪而已。在你上樓之後,從監控錄像上來看待在大廳的其餘人,也隻是繼續坐在那裏生悶氣,互相聊聊發泄怒火而已,都很正常沒什麽可疑之處。但是如果這場吵架是假的呢?如果這次爭吵隻是為了塑造不在場證明而演的一出戲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在爭吵的時候,你的同夥把百武軍一房間的鑰匙交給了你,讓你可以在回到樓上之後進入百武的房間,將他殺害!這才是真正的目的。”
“你血口噴人!!!”
“先不要激動,我說的是如果……你看,這隻是推理過程中的假設罷了。雖然,這個假設在我最初推想的時候,就被我自己推翻了……”薛紫辰微微皺起了眉頭,好似回憶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我當初就認為你有可能是在演戲,目的就是為了替代翔和自己塑造不在場證明。我之前說過,達成完美共同犯罪的條件之一就是同案犯要互相掩護,製造一個無論誰也無法單獨完成這起謀殺,但在案發時所有嫌疑人卻無法聚集在一起的假象!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那麽你演的戲就合情合理了……試想一下如果代翔、你和會場內的另一個人就是這起謀殺案的凶手,那麽你們之間究竟該怎麽配合呢?代翔是唯一一個可以接觸到百武軍一房間鑰匙的人,如果百武出事,警方發現凶手是悄無聲息的摸進房間的,房門沒有遭到破壞,那麽肯定會想到這不是熟人作案就是凶手有房門鑰匙,到時候必然會牽扯到代翔!那個時候為了不讓他暴露就必須擁有不在場證明!於是從始至終都待在值班室就是最好的選擇,那會成為他的不在場鐵證!但是,謀殺還得繼續。這個接力棒得傳給別人,於是,鑰匙就得交給其他同誌,讓他們繼續行動!於是,在大廳中的某人――也就是李飛、彭雲翰、許樂言、陳小雨這四人之一的某人,得成為這個郵遞員的角色。而後李飛上樓去了一趟,這一點我們姑且擱置。在你黑羽從碧歆山莊的大門外走進大堂之後,主動與你打招呼的彭雲翰便成為了我的下一個懷疑對象,如果說是演戲的話,必須得有一個配合你的人啊……主動找事的彭家子孫不正是這樣的角色嗎?!”
“你……”彭雲翰欲言又止。薛紫辰則緊追不舍的繼續對黑羽施加語言攻擊!
“當爭吵如火如荼的進行之時,如果彭雲翰就是從代翔那裏接過鑰匙的第二名凶犯的話,那麽他正好有時間和機會將鑰匙轉達給你!隻要假裝撕扯起來的時候順便將鑰匙塞進你的衣兜裏就大功告成了不是嗎?!”
“這……”李振華也忽然聽的渾身冒冷汗,他不是因為心虛,也不是因為震撼,是一種擔憂、害怕的感覺在吞噬著他那蒼老的心。他真的擔憂自己和戰友的後代們就是這起慘絕人寰的謀殺案的凶犯……
薛紫辰又瞟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李振華老人,心想要不是為了緩解在座幾位老人的情緒,真想直接和盤托出給那幫小子致命的打擊!但是現在……
還要沉穩的應對才行。
“不過……這個推理被監控錄像毀滅了。”薛紫辰再度自我封殺般的言論反而令彭雲翰、黑羽等人吃了一驚。這位少年時而將黑羽等六人的心情逼上絕境,時而又自己開口替對方開脫,著實讓人猜不透他的目的。“監控錄像是不爭的事實,你與彭雲翰先生之間的爭吵隻限於口頭,不僅沒有動手,甚至在李飛下樓之後也是本能的拉住了彭雲翰,將他拽的離你越來越遠,而你則雙手插兜,站在原地動都沒動,更別提接過什麽鑰匙了……先不說監控錄像,當時我們幾個也都待在大廳,親眼目睹你們的爭吵,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如果想搞什麽小動作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的,就算當時我們不會懷疑,在事後一旦被人回想起來對你們來說也是極為不利的……所以,事實證明,在樓下的時候,你根本無法得到鑰匙,一點這樣的機會也沒有。本來被我以為是破解謎團關鍵的環節卻反而變成了證明你們無辜的鐵證,由此這個推理思路也正式Over了!”
“咦?”聽到薛紫辰“自毀前程”的言論,竟讓黑羽一時無言以對,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待對方了。
“哈,不過當這段推理陷入瓶頸的時候我可是沒有氣餒啊!依舊繼續在找尋著各種可能性。於是,我找到了新的道路……你看之前我認為代翔、黑羽和彭雲翰是這起謀殺案的凶手,這個三人組打配合的話真的是恰到好處……但是這個推理有不合理的地方,於是我想到是不是真凶另有其人?但不管怎麽說――鑰匙。是這起謀殺案的一個關鍵線索,所以代翔――無論如何都處在風口浪尖之上!所以他的不在場證明也是最固若金湯的!我不再試圖推理出代翔是用什麽招數分身出來的,而是相信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我認為代翔自始至終確實是沒有離開過值班室,雖然他的證人――那位同事曾睡著過――但那是在百武死後。我不去考慮這是什麽利用鍾表的時間誤差之類的詭計,畢竟大廳的監控錄像可以拍到值班室,那上麵的時間是統一、固定的,時間上的確不會有錯。那麽如果代翔真的是凶手之一,那麽他在這起謀殺案裏所扮演的唯一一個角色就是將鑰匙傳遞出去的人,僅此而已。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接鑰匙的人,還有那位直接行凶的人。這兩個工作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做的,也有可能不是。無論如何,代翔的嫌疑最大,其次是黑羽、彭雲翰和李飛。我之所以說李飛,並不全是因為她在百武軍一死亡的前一晚在餐廳與其發生過口角,而是因為她日後露出了一些馬腳……”
“你是想說……”李振華忽然抖動著蒼白的嘴唇,顫巍巍的打斷對方說道:“李逸風的照片之類的事情吧?”
“是的,李爺爺。真的非常遺憾,這一點太令人起疑了。劉警官您應該清楚之前在李飛皮包裏發現的照片和膠卷正是能夠證明李逸風是鑫源小區第一起謀殺案嫌疑人的重要證據。而那些照片也正是李逸風被人拿捏住的把柄,據他自己說,就是因為這些照片他才會答應匿名人的要求,將碧歆山莊的監控設備破壞並隻留下前廳和正後兩門的攝像機。現在看來,恐怕凶手原本是想將李逸風作為代罪羔羊,不希望自己在破壞攝像設備時被人發現,所以才會借用李逸風之手,而特意保留幾台完好的設備現在看來應該就是為了這最後的不在場證明而準備的。那場大廳裏的鬧劇,是無論從現場還是從錄像中都無懈可擊的完美不在場證據。不過由於李逸風的被捕,還有他招供出的事實,我們有理由相信李飛正是嫌犯之一!”
可怕的事實終於和李振華老人理智的頭腦衝擊在了一起,後者接連不斷的發出氣喘之聲,好像即使到了現在仍舊無法接受那早已在他心中存在的事實。
“李老,請您緩解一下情緒……”劉誌真在一旁審慎的說道:“這孩子已經說的相當婉轉了,其實您也清楚,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是……我們也不想這樣,但是證據如山,在那群匪徒襲擊你們的別墅之後,我想李飛應該是擔憂收拾現場殘局的警方會發現這些照片和原膠卷,所以才會將這些東西帶在身上,沒有想到反而成了指認她為凶嫌之一的證據……”
“是啊。”薛紫辰低聲說道:“女人在家園麵臨毀滅的危險之時,總是會攜帶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東西離去。這個弱點連你也不曾察覺到吧?”
對於薛紫辰的話,李飛一副似聽非聽的模樣,保持著冷淡的麵容,對薛紫辰的分析提出了質疑。
“你老說什麽重要證據?這算是重要證據嗎?我說過我根本不知道這些照片是怎麽到我的背包裏的,我隻是想要回去拿錢包、房本這些東西而已,誰知道包裏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嗬嗬,李小姐,這樣的借口……還真是出乎意料的拙劣呢……”
李飛忽然爆發!怒吼著將桌麵的茶杯都震到了地上!“拙劣!你這個自以為偵探的家夥知道些什麽?!我從始至終就沒有承認過這些東西是我的!我怎麽知道它是怎麽出現在我家的!就是不知道,就是有人陷害我!”
麵對這一幕,劉誌真都有些看不過去了。“李小姐,照片和膠卷上都有你的指紋,這樣的耍無賴的行徑和您們犯案時候的睿智相比可真是相差甚遠啊……要不然還是實話實說吧,看您這副樣子也不像是製定殺人計劃的人,還是說說您的同夥的事情,爭取寬大處理吧……”
“寬大處理?!你應該現在就懇求我之後不要告你們誹謗!你們有什麽證據!那些該死的照片和不知道哪裏搞來的我的指紋就是證據了嗎?!很好,小子,你說我是凶手,那我問問你,我到底怎麽殺的人!你不是也承認那不在場證明固若金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解釋那起謀殺!”
“我正要解釋,嗬嗬,縱使固若金湯的城池也終有被攻克的那一天,你還是別太過於自信了,說實話,現在的我連這次的殺人計劃是誰製定的都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薛紫辰信誓旦旦的說道。
李飛仍舊不肯麵對現實,她氣勢洶洶的說道:“百武軍一死的時候我還在樓下的大廳!你讓我怎麽去殺人!難道你還想說是法醫推測的死亡時間錯了嗎?”
“死亡時間是肯定沒有錯的。你也的確不是第一個下殺手的人。要知道百武軍一雖然年紀大了,可終究是個老軍人,究竟派誰去才能在轉瞬之間便讓其斃命可是個大問題。所以至少要派去一個體能較強的男性作為先鋒才行。嗬嗬,雖然我覺得身為跆拳道高手的你也可以勝任這個工作,但很顯然製定這個計劃的人是個心思縝密的家夥,他挑選了最為萬無一失的人選。至於案發前陳小雨被陶元困住的那一幕使你意外的上樓承擔了另一個任務的角色……所以要我看,作為第一位下殺手的人黑羽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我?!”
“就是你。從時間上來看,你上樓的時間距離百武軍一死亡的時間也最為接近。所以,綜上所述,現在嫌疑最大的人當然就是李飛,其次便是黑羽、代翔、彭雲翰。”
“好家夥……”諸葛千秋忍不住嘀咕道:“照你這麽一說,這裏的嫌疑人還真多,看來沒有嫌疑的就隻剩下那兩個柔弱的女孩,叫許樂言和陳小雨是吧……”
“不!連她們也是不能輕易就放過的!”
“啥??!”
“各位可別忘了按照凶手的原定計劃,不管百武軍一為什麽要茶,但總之是要喝的,隻要他喝了就一定會昏睡過去,那可是足以放倒三四個人的量啊,所以就算是柔弱的女孩,在那個時候也可以輕鬆的幹掉她,隻不過從死亡時間上來算她們不是第一個下殺手的人。如果假設她們是無辜的人,除了黑羽先上樓去以外,其他人都是在案發大概二十分鍾之後一起上樓的,那個時候如果有嫌疑的李飛、彭雲翰等人避開其他人與黑羽在百武的房間內會合之後進行報複性刺殺的話,許樂言和陳小雨難道就不感到奇怪嗎?當然,這兩位姑娘是住在一起的,也可能是李飛等人考慮到了這個因素所以特意讓她們住在一起,在案發當晚大家一起回房間後,真正的嫌疑人們等待這兩位熟睡之後才悄悄地離開自己的房間來到死者那裏對屍體進行報複性刺殺……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是太過危險的舉動,作為要聯合殺人的幾名罪犯而言,要帶上兩個完全無辜的人進行犯罪實在是太麻煩了!會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風險,如果隻是為了塑造不在場證明,找自己人配合是最好的方式,利用無辜的人,變數太大……”
“變數太大?你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啊!難道說……”
說到這裏,薛紫辰終於笑逐顏開,他輕笑著歎息一聲,隨後緩緩說道:“事到如今,這還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為什麽痛恨百武軍一的人會集聚一堂?為什麽代翔會在這裏當值班經理?為什麽明明是百武家族的仇人卻要去百武會社經營的旅館旅遊?為什麽明明與李飛關係不好,又和女友吵架,也從不出來遊玩的黑羽卻還要賴在山莊這裏一直不肯離去?原因隻有一個――”薛紫辰深吸一口氣,宛如要用全力將真相嘶吼出來一般盡情的釋放著!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你們六個人全部都是凶手!!!”
令人驚訝的真相讓李振華老人的心髒承受著無比的震撼!李飛、彭雲翰、代翔、黑羽、陳小雨、許樂言。這六個年輕人的反應也截然不同,有的流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有的人則漠然的注視著那名少年偵探,還有的人顯得那麽的心不在焉,好像這塵世間本來就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似的。
“別緊張,爺爺,身正不怕影子斜……”李飛帶著溫柔的笑容對爺爺振華輕聲說道,隨後她將嚴肅的麵孔瞬間轉向了大廳正中的少年,眼神也變得無比銳利。“你說我們全都是凶手?真是太能扯了,我們究竟做過什麽事情得罪過你,要被你這樣詆毀!”
“對!為什麽詆毀我們的名譽!難道這個日本鬼子的死真的讓咱們中國政府那麽慌張嗎?!你們甚至不惜代價相信一個孩子的話!真是可恥!”麵對黑羽的謾罵,劉誌真剛要起身解釋,薛紫辰卻搶先了一步。
“是不是詆毀還請各位稍安勿躁……”薛紫辰依舊顯得不慌不忙、遊刃有餘。“真相既然已經在我手中,剩下的就是闡述它的方法而已。我剛剛說過,這是一起極為特殊的多人共同犯罪的謀殺案!他的特殊性我會盡量清楚的告訴大家。首先我想在場的各位應該都很不理解這六個人究竟是怎麽犯下的謀殺――嗬嗬除了凶手們自己以外……因為這六個人到目前為止的不在場證明都非常完美!雖然不在場證明的時間都極為微妙,但在現代法醫學的印證下,可以證明他們沒有犯罪的時間,這一點劉誌真警官比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
“是啊,這一點的確如此……你要說他們是凶手的話,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本來我也是懷疑這群人的,但是我隻認為其中的兩三個人有可能是行凶者,其他的人可能隻是陪襯,但你說他們所有人都是犯人,這……我也無法認同啊……”劉誌真的一席話,令身旁的劉羽峰和李振華等人頻頻讚同的點著頭,諸葛千秋則是皺著眉頭審慎的觀望著一切。
此時此刻,薛紫辰顯得很是無奈,他聳聳肩膀繼而說道:“哎呀,要是連您也無法理解那可有些難辦了啊……不過,我想我可以讓各位轉變看法的。要說,讓您們無法下決斷的理由,我也很清楚。畢竟,看似可疑的人們從客觀事實上來推斷卻全都沒有條件去犯罪――能夠得到鑰匙的隻有代翔,可是他卻從沒有上過六樓;能夠偷偷拿著鑰匙上樓開啟百武軍一房門的隻有當時上樓去的李飛,可是她卻在案發前就下樓來勸架了,直到百武死去,她都沒有再回去過;能夠直接殺人的隻有黑羽――無論從案發時間還是從作案動機上來看都隻有他是最佳的凶手人選,但是他卻沒有鑰匙根本不可能進得去百武軍一的房間!而且無論是何時,他都沒有和李飛等人接觸過的跡象。還有……其他人呢?其他人在案件之中又起到了什麽作用呢?他們一定都是共犯這一點我堅信不疑!從這次的殺人計劃的縝密程度來看,製定計劃的凶手絕對不會帶上無關的人來到山莊的,所以他們是共犯的可能性非常高。因為主謀很明顯是想百分之百的確定謀殺可以成功和自身絕對安全。但是我之前卻一直不明白他們如何犯案!我最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起先我覺得代翔隻有在大廳的時候有機會將鑰匙交給同伴,也就是彭雲翰、李飛、陳小雨、許樂言這四個人中的某一個,然後讓同伴把鑰匙帶到樓上,把鑰匙透過房門的縫隙塞到黑羽的房間,等他從山莊外回來,在大廳裏演完那場吵架的戲碼之後,一上樓回自己的房間不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嗎。不過當回憶起案發現場的狀況時,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房門,根本就沒有縫隙,別說鑰匙了,錢幣都塞不進去!充其量能塞進一張紙……意識到這個想法行不通之後,我又產生了別的思考,我記得李飛等人在白天的時候都從值班室取走了自己房間的備用鑰匙,明著說是怕丟掉一把鑰匙而進不去房門,代翔也是很痛快的就把鑰匙都交給他們了,於是我就在想這很可能也是個契機,是不是李飛等人提前拿到了自己房間的備用鑰匙並交給了黑羽,這樣當李飛上樓後隻要把百武房間的鑰匙放在自己房間裏,接下來黑羽再上樓時就可以來取走鑰匙了。不過仔細分析之下我又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堅信凶手是不會使用這麽容易就會被識破的技巧的,如果是這麽簡單的伎倆,警方很快便會鎖定嫌疑人,這樣模糊不清的不在場證明隻會葬送他們自己。況且,白天的時候旅館內人來人往,如果搞什麽小動作很容易被人記住,即使當時沒人反應過來之後警方詢問各路房客的時候也說不準就會暴露,這樣的可能性很受主謀的關注,因為他不希望有任何差池!記住,是任何差池……再者說誰都知道自從你們幾位來到碧歆山莊之後的這一天時間裏,除了那次‘吵架’你們就再也沒和黑羽接觸過,能夠證明這一點的除了我們這些房客和旅館的工作人員以外,還有剩下的那些該死的監控錄像……黑羽從進入山莊入住房間之後很明顯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就沒有離開過房間,而那個時候的監控錄像清楚的顯示李飛等人要不就是在大廳閑聊,要不就是出去遊山玩水,當你們紛紛回到山莊之後,黑羽才離開房間到旅遊區去了,你們之間呈現出來的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要說到能佐證這一點的證人,我本人都算是一個。我和同伴們在碧歆山莊附近的風景區遊玩的時候就親眼目睹過,我偶然看到了在山上拿著望遠鏡觀景的黑羽,那個時候我沒有意識到眼前的一幕代表著什麽,現在我卻看出來了:在觀看過劉誌真警官的筆錄之後我得知李飛等人那一天隻去湖景樂園遊玩過,代翔隻要不和李飛她們在一起,就會一頭紮進有監控探頭的值班室,一動不動的在監控鏡頭前麵值班;那個時候黑羽還悶在自己的房間裏,等你們回來後黑羽就從另一扇門出去直奔山區;你們在湖上乘船,黑羽就去邊遠的地方爬山,你們留在旅館大廳嬉笑怒罵,黑羽就將自己鎖進幽深的房間……你們和黑羽的行動方向是完全相反、截然不同的!就像是在刻意避嫌一般!而且,隻要能待在監控探頭的覆蓋範圍之下你們就一定不會去別的地方!這一切,都是為了證明黑羽不是罪犯也不可能有條件犯罪所演的戲!是刻意塑造出來給周圍群眾和警方看的證據!而黑羽時刻觀察著你們的動向也是為了刻意避開你們,你們這樣做既讓錄像佐證你們和黑羽的接觸的確為零!又能讓周圍人感覺到你們是貨真價實的遊客。就連劉警官都以為你們經常出現在探頭的監控範圍內隻是巧合,但是我卻對此一直存有疑問!我得承認,這戲演得相當成功!就算警方有疑問,也無法證明他能犯罪。你們成功的塑造出了‘黑羽無論如何也碰不到鑰匙’的假象!而且後來我又意識到了關鍵的一點――當天晚上李飛上樓去純屬是意外!是因為陳小雨被陶元叫住了才換成是她上樓傳遞鑰匙的,這就是說如果陳小雨最初的任務是去傳遞百武軍一的房間鑰匙的話,那麽鑰匙帶到樓上放置在哪裏完全是不確定因素!本來是陳小雨,出了一檔意外之後立刻就換成了李飛,但計劃依然可以順利進行!不用另行通知黑羽,殺人計劃依然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執行!就如同演練好的一般!要說把鑰匙隨便扔在樓道裏的某處也不可能,放置在外麵雖然方便但是一旦被清潔工收走那就前功盡棄了,服務人員也會很關注這些房門鑰匙,萬一被當成是客人丟掉的而帶回了值班室反而就弄巧成拙了!再加上六樓的其他房客裏也有小孩子,這樣不確定因素就太多了,唯一能確定安全的時段就是夜裏大家都睡覺清潔工和工作人員也都下班了的時候,但是那個時候上去放鑰匙不在場證明又毀了。嗬嗬,我說過主謀很明顯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他要的是絕無差池!所以從意識到這起事件隨機性的那一刻起,我對凶手手法的高明更加的確定無疑!要說到同謀合夥共同犯罪最困難的就是針對現場意外的應變――我曾經和朋友們闡述過,共同犯罪之所以難度要大於個人犯罪,就是因為參與的人數眾多,所以變數也就更大!一個人行動可以嚴格控製自己的行為方式以及推測可能遇到的風險和意外,但是多人行動,就不便於統合管理了,對於計劃的設計者或者說這起謀殺的幕後主使來說,如果說一個人會碰到意外的可能性是50%,那麽兩個人呢?三個人呢?六個人呢?!人數越多,越無法掌控會發生什麽,所以如果是一般的詭計,必然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差錯而露出破綻,導致計劃破產,全部成員盡數被捕……但是這個詭計不同,這個殺人計劃的設計者想出來的詭計相當的厲害!隻要沿著核心程序完成計劃,剩下的每個人都可以根據情況隨機應變但不管經曆何種意外結局都將無法改變!而且也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百武那天晚上必死――這就是那個詭計啟動之後所能造成的唯一結果!而進行了完美且充分的演戲之後,警方縱使對你們六人與百武軍一的身世聯係有所懷疑卻也毫無辦法!找不到半點證明你們犯罪的證據,更別提參透你們殺人的手法了!”薛紫辰的眼神轉向彭雲翰,目光銳利的繼續說道:“完美的共同犯罪模式――其一,要盡量隱藏罪犯之間以及罪犯與死者之間的聯係;其二,塑造一個假象,能夠互相證明同夥之間無法進行共同犯罪,而案件要想完成,又絕非憑一人之力所能達到。製造出這樣的矛盾點,就可以阻止偵探的推理……對於你們來說,第一點太難做到,即使是演戲也無法排除你們六人會巧合的聚集在那裏的嫌疑,所以重點就在第二點上!而對於這一點,你們所作的幾近完美!!!”
望著胸有成竹的薛紫辰,劉誌真警官都不禁有了一絲疑慮:“真的……真的會有這樣的手法嗎?無論碰到什麽意外都能順利進行?”
“是的,有的!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一直不停的思索著更多的可能性,終於在某一天,我經過友人的提醒,解開了這個謎題……”薛紫辰說著,麵帶笑意的向劉海微微頷首。
“咦?我……我嗎?”劉海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曾提醒過薛紫辰,在她還在一頭霧水的回憶之時,薛紫辰已經繼續了他的破案講演。
“我的朋友劉海剛好買了一本雜誌,上麵記錄了一位宿管老師的故事,這位宿舍管理員一直苦惱著學校宿舍裏的孩子們總是忘帶鑰匙,或者把鑰匙反鎖進房間而來找他要唯一的備用鑰匙來開門的瑣事。如果是一次兩次宿管也不會那麽不通情達理,但是這樣的現象屢禁不絕,也讓他非常頭疼,但有一天他發現有一棟樓層六個相鄰的宿舍從來沒有向他索要過備用鑰匙,好奇的宿管老師前去詢問那些學生,最後才知道他們這六個宿舍每個宿舍都另配了一把新鑰匙,存放到下一個宿舍中去,簡單來說要把六個宿舍和六把鑰匙編上號,他們的做法就是:把鑰匙1放到宿舍2,把鑰匙2放到宿舍3,鑰匙3放到宿舍4,以此類推……最後把鑰匙6存放到宿舍1。這麽一來,這六個宿舍二十四個學生隻要有一個人帶了鑰匙,所有的房間就都能打開,所有的學生就都不會被堵在門口了,隻要有一把鑰匙,就能打開第二道門,繼而就能打開所有的房門。這位宿管在知道這群學生的方法之後,專門計算了一下:假設每個學生忘記帶鑰匙的幾率是50%,那麽出現二十四個學生都不帶鑰匙的情況在理論上可以用概率論計算出,幾率是1/16777216――幾近於零!”
在場的所有人都緊隨著薛紫辰的話語陷入了新的思索之中,好像這位少年在充滿迷霧的大道上開啟了一扇通向真理的大門,而大家也跟隨著他一起走向了謎題的終點。
“沒有錯。在這起謀殺案之中凶手所使用的是同樣的方法!罪犯的手段和行動的步驟也是嚴格按照這個方案而運作的。這就是凶手詭計的核心!那麽現在,我就來講一講這起謀殺案真正的犯案經過吧,如果有什麽誤差請您們六位隨時補充。”薛紫辰揶揄著繼續說道:“讓我們回到案發的那一天吧――早在百武軍一來到這裏之前,李飛等人就已經將各自房間的備用鑰匙交給了相應的同伴,剛才提到了房間的排序是黑羽607、許樂言和陳小雨606、李飛605、彭雲翰604,也就是說,黑羽要把自己房間的備用鑰匙交給許樂言或者陳小雨,陳小雨她們房間的備用鑰匙要交給李飛,李飛的交給彭雲翰,彭雲翰的交給黑羽,就是這樣的輪回。而通過值班室的記錄我們可以發現,李飛等人,包括黑羽在內,除了每人手上有一把自己房間的鑰匙以外,還都取走了自己房間的備用鑰匙!當然由於要避嫌,交換鑰匙的並不是他們本人,恐怕在那個時候――代翔在分發鑰匙的時候就已經將這樣的輪替做好了!那也是代翔的任務之一,也是最為關鍵的一環!是他親手交換了鑰匙!雖然我們經過調查知道當時代翔是派自己的同事去分發的鑰匙而並沒有親自去,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代翔事先替換了鑰匙上的編碼,做好了準備,那麽誰去分發鑰匙都是一樣的結果,並不能證明他的清白。為了不留下犯罪證據,也是為了避嫌,你們沒有用手機進行過聯係,你們已經考慮到了案發後自己會被懷疑,要是那個時候警方調查通訊記錄發現早已多年不曾聯係的黑羽和你們在案發前有通信聯絡的話那麽他和你們的關係自然會被懷疑,為了讓他脫罪所演的爭吵戲碼也就毫無意義了。所以你們就如同真的關係惡劣一般!從一進入山莊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都進入了自己的角色!不過由於當時百武軍一還沒有來到這裏,雖然代翔知道他來後一定會住進六層的豪華包間,但是,並不清楚他會在哪個房間居住。所以他才安排讓李飛等人提前占據了四間向陽的連續套房,空出了三個最好的房間,那是百武軍一不得不選擇的房間!這麽做大大的縮小了範圍。當晚上百武軍一來到山莊並住進602的時候才算是最終確定了他所在的房間――在這之前代翔本來安排百武軍一住在彭雲翰隔壁的603,但看來百武還是比較忌憚李飛這群人的,不知道出於何種心態,也許隻是單純的覺得別扭,他向東錯了一個房間,住進了602,雖然這也算是意外之一,但我說過,這個計劃根本不怕碰到意外!也就是在知道百武軍一的選擇之後代翔才終於確定了自己應該從值班室拿走哪把備用鑰匙。”
薛紫辰瞧了瞧圍坐在大廳中央的眾人,環視一周後繼續說道:“盜取鑰匙的工作是必須――也是隻能由代翔執行的!在案發的當天下午,竊取了百武軍一房間的備用鑰匙後,代翔就用自己的鑰匙混淆在其中,瞞過了值班室的其他同事,而後立即來到大廳將鑰匙交給了陳小雨,這便是他的全部任務;在這之後,陳小雨要負責將鑰匙帶上六樓,不過此時卻發生了一宗意外――那就是陳小雨碰到了熟人――鄰居陶元,後者的貧嘴和不顧別人心情的健談性格完全困住了她……”
“喂……貧嘴和不顧別人心情是說我嗎?”陶元的嘀咕完全沒被薛紫辰放在心上,他隻有兀自哀歎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李飛敏銳的察覺到事出意外,而陳小雨本就柔弱緊張的心情也很容易**暴露進而破產,因此她主動接過了這個任務!宣稱自己要回房間而從陳小雨的身後經過,在那個時候從陳小雨背在身後的兩手之中拿過了那把鑰匙,陳小雨也在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於是便留在了原地和陶元閑聊了起來,這樣的行為既沒有耽誤計劃的實施又加深了大家對他們這一行人的印象,更加便於塑造之後的不在場證明……”
“這完全是你在瞎猜!”
“請不要認為這一幕都是我的猜想,這是基於事實而做出的唯一推論,要想讓你們的殺人計劃順利實施唯有這麽做,這也是我們親眼目睹卻在當時沒能識破的事實。那個時候在李飛上樓之後,嗬嗬,我想大夥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正是按照我剛剛所說的那個例子,將鑰匙放在了自己的房間。等待那個詭計的啟動……此時此刻,黑羽完全不知道鑰匙在哪個房間但是之後他必然可以成功的找到!其實,隻要同夥得到了鑰匙,無論是誰,隻要將它帶上樓,放入自己的房間之中,在案發時負責直接刺殺百武的黑羽就可以得到那把鑰匙!他手上有自己隔壁許樂言房間的備用鑰匙,繼而就可以打開相鄰的所有房間!直到找到百武的房間鑰匙。這期間隻要注意不被其他房客目擊到就可以了,為此你們將犯案的時間定在午夜之後,這個時間不僅是房客們和旅館工作人員都熟睡的時刻,也是百武軍一應該歇息的時間,所以在此刻犯案,相對保險。六樓的房客本就不多,大半的房間還都被凶手們所占據,安全性是大有保障的。再加上隻有四個房間輪回所以執行起來也並不麻煩。唯一不好拿捏的是,以什麽樣的理由讓百武軍一喝下放有安眠藥的茶水,關於這一點也是我疑問最多的地方。這次就得猜一猜了,也許你們有多種方案讓他在午夜之後安眠,以便於刺殺。隻是恰好百武軍一要茶水的事情被代翔知道了,他才準備了有安眠藥的茶。至於你們的其他方案我就不得而知了,在此我隻陳述看到的和推理到的事實,就不做多餘的猜想了。那麽剛剛說到百武熟睡的時刻了,那也正是黑羽行動的時間,當他得到鑰匙後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地開啟了百武軍一房間大門的時候,他就拿出了自己準備多時的匕首,掩上房門,走近躺在床上安眠的人,開始了殘忍的屠戮……”
“汙蔑!”黑羽大喊起來:“不是說了我們沒有殺人嗎?!你這麽說有什麽證據!這一切都是猜想!什麽鑰匙詭計……全都是胡說!百武是被人扭斷的脖子!你憑什麽說我刺死了他……”
“請別在打斷我了……”薛紫辰一臉的無奈,哼哼哈哈的嘀咕著:“怎麽我看電影和小說裏的偵探在敘述真相的時候都沒這麽費勁的,你們從剛才開始就哇啦哇啦的嘀咕抱怨,我在集中精神進行場景重現,要是能提出反例你們盡管發言,但要是這種沒有技術水準的怒吼勸你們還是少來……”
被對方一句話頂了回去的黑羽待在原地大張著嘴,就像忽然啞火的槍管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隻有李飛和彭雲翰依舊保持冷靜淡定的麵容,注視著眼前的偵探。
“案件到此已經是末段了,黑羽在刺殺成功之後隻要等著李飛她們上來就是了。本來應該在樓下出演‘勸完架大家很生氣的戲碼’的李飛,可能是由於等不及上樓向那個魔鬼複仇,也或許是不想讓黑羽在案發現場待上太長時間,未免夜長夢多,他們也在不久後上樓去了,等候的時間較短其實不利於不在場證明的塑造,我個人認為最合適的時間是在百武軍一死亡一到兩個小時之後你們再上樓是最完美的,要不是由於現代的法醫鑒定技術可以很精確的判定死亡時間,你們的這個詭計就會由於你的操之過急而變得毫無意義,畢竟如果百武軍一的死亡時間變得模糊,你們的不在場證明也會變得曖昧起來了。在李飛等人上樓後,就正是代翔用安眠藥混好的水迷倒了身旁同事的時候,他可能收到了你的信號,最有可能是通過手機發送的,因為你們是朋友和黑羽的情況不同,你們可以互發短信,也許信號就是‘我們上樓睡了’之類的話吧,誰知道呢?這樣的細節無關痛癢。總而言之當時的情況就是代翔也趁著夜深走樓梯與同夥會合了。最後,來到房門前的李飛等人推門就可進屋,接下來他們便對百武軍一的屍體施以了複仇式的刺殺……有的人恨意極深因此下手毫不猶豫,有的人對待百武甚至比對待牲畜還要冷酷、殘忍,但是有的人也心存猶疑,因此下手較輕,這也是為什麽百武身上的傷口有深有淺的原因……當然在這之前,黑羽就發現了百武珍藏的那把太刀,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他選擇使用這把太刀進行刺殺,而沒有使用自帶的刀具,之後的其他人自然也都使用了這把武器。也許凶手希望百武死在自己的武士刀下,就好像是剖腹謝罪而死那樣。等到仇恨已了之後,黑羽便將鑰匙交還給了代翔,最晚上來的代翔反而要優先離開,他必須迅速回到值班室以保證自己隻離開了一小會隻夠上個廁所的時間,當然也能防止同事醒來後發現他不在屋裏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比如同事出來找他四處溜達的話情況可就不利於你們了。當代翔順著樓梯間下到一樓後徑直向前走剛好可以回到值班室,而途中還能經過廁所,隻有到了值班室門口監控攝像頭才能拍到他,所以他完全可以說自己當時出去了一小會就是去上廁所了,沒有人可以反駁的了他!而其餘的人自然就是悄悄地各回各屋,裝作毫不知情的無辜旅客,靜靜地等待黎明的到來……”
薛紫辰分析完了案情後,忽而進入了靜默時刻。少頃,在看到所有人都陷入合不攏嘴的驚訝狀態的時候,薛紫辰再度發言:“‘實驗室謀殺’――這就是我給這個係統犯案模式所起的名字。在現實生活中總是會有諸多變量難以操控,但如果我們人為的塑造出一個類似於實驗室的環境,就像社會心理學家進行實驗研究時的狀況一樣,盡量消除所有變量的影響,然後再將目標人物引入其中,進而開始犯罪,成功率就會大大增加。而彭雲翰、李飛等人的鑰匙輪替詭計――即是屬於這種犯罪模式。我剛剛所講的一切就是他們六人的全部罪行了,在座的各位還有什麽沒聽明白的嗎?”
“完全不明白……”李飛嗤笑著緩緩抬起了一直陰沉著的麵孔,以前所未有的低沉嗓音敘述著自己的觀點:“我很欽佩你的想象力,鑰匙輪替的共同犯罪理論也很新穎,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但是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我很想問你……你,有證據嗎?”
這句話問的一針見血,劉誌真聽後也皺起了眉頭,而本就在一旁半信半疑的諸葛千秋此刻也終於找到了可以與那個以偵探自居的小鬼針鋒相對的理由。
“是啊,直到現在你所說的都是你自己的猜想。雖然看似合情合理,完全解釋了讓警方倍感頭疼的諸多問題,但是……如果沒有證據的話,那這片止痛藥還是不能吃的!就像是沒有正規執照的藥店在經營販賣來路不明的藥品一樣……縱然看起來像是藥到病除,但是沒有讓我們堅信它的力量警方就隻能繼續頭疼下去!”
“那還真是可憐……難道說我剛剛講述的很多疑點,您們就不曾懷疑過嗎?”
劉誌真接過話來對薛紫辰說道:“你提到的那些疑點的確是我們最為關注的,那些人的可疑之處我們也是早就有所考慮,剛剛你的解釋又讓我們近乎茅塞頓開!的確是有極大的幫助!但是……”劉警官忽而麵露苦澀:“但是沒有證據的話,無論如何也無法給他們定罪啊!”
說到這裏,凶手們的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般的笑意。而就在下一秒鍾,同樣的笑容卻爬上了薛紫辰的麵孔。
“哈哈哈……說到一針見血的地方了。我的確找不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所有的證據鏈都是心理學層麵的,所有的突破點也都是案件發生過程中的可疑環節,雖然每個環節都被我解釋的恰到好處,但是能夠講通,並不見得就是事實。也有可能是胡謅哈……我明白證據的重要性,也很清楚自己沒有證據時的那份苦楚,所以……也正因為如此我才希望所有人都在現場,來聽我講述這起事件的真相。”薛紫辰舉目直視著眼前胸有成竹的李飛,低沉著嗓音說道:“對於警方和法院來說,證據才是一切!但對於身邊的親人來講,有了懷疑的理由就足夠了……”
李飛的瞳孔在煞那間縮小了幾倍!那寒徹心扉的恐懼感隨著少年的這句話滲入了她的心髒之中。
“我相信他的話……”
一陣蒼老的聲音自李飛的身後響起,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插入了李飛的後心。
“那孩子說的對啊……飛飛啊,那些照片、膠卷,還有你們這群孩子無緣無故聚集在百武軍一身邊的理由,縱使你編的無懈可擊,不論警察、偵探都奈何不了你們……但是……事實的真相,那孩子早已傳達到我們的心中了……剩下的……”老人不住地輕搖著頭,微微閉上了通紅的雙眼,如同向上天懺悔一般抬起頭顱低聲說道:“剩下的,就隻是自欺欺人而已了……”
“爺爺……”李飛聽到爺爺顫抖的語音,目光所及盡是蒼老麵孔上的哀怨與失望,一股心酸頓時不受控製的湧了上來。
起作用了。
薛紫辰暗自想到。而同一時刻,碧歆山莊的大門也緩緩地開啟了,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白誌剛局長終於來到了少年的麵前。
“嗬嗬……讓我好等啊……”
吐露抱怨的嘴角流露出的卻是最本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