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三
一九四四年七月。
歐洲,德國首都柏林,帝國中央保安局。
羅德爾.塞姆佩爾少校正急匆匆的穿過戒備森嚴的大門向正廳走去。走在他前麵的是帶路的副官,他正帶領少校徑直向保安局局長的辦公室走去。
羅德爾.塞姆佩爾少校隸屬於德國空軍第二零零轟炸機聯隊,簡稱KG200,是其中的作戰參謀。就在剛剛他接到了一個特別的電話:‘帝國中央保安局請他去一趟。’所以他就立即從位於柏林近郊的Finow基地出發,馬不停蹄地趕往帝國中央保安局。
KG200聯隊當年二月份才組建,雖然在編製上隸屬於帝國航空隊,但任務卻是為德軍情報機構提供特種運輸服務。但是這次找他的不是德國國防軍下屬的軍事情報局,而是屬於——納粹黨衛軍係統的帝國中央保安局!少校不禁心生疑竇:他們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但是仔細想想,覺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國防軍的軍事情報局與黨衛軍的帝國中央保安局之間一直在為爭奪情報機構的領導權而明爭暗鬥!國防軍軍事情報局倚仗著曆史悠久,成員眾多以及在二戰前和二戰初期為德意誌第三帝國立下的赫赫戰功,自認為當執第三帝國情報機構的牛耳,一直不把黨衛軍帝國中央保安局放在眼裏。更何況在國防軍這等正規軍的職業軍人眼裏,由當年的納粹衝鋒隊進化而來的黨衛軍根本就是一群依靠拍馬屁起家的暴發戶!根本沒有資格與自己相提並論。反過來,在黨衛軍一方看來,自己是德國元首阿道夫.希特勒的親信部隊!所有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純種雅利安人!黨衛軍領袖海因裏希.希姆萊又是在第三帝國裏地位僅次於帝國元帥赫爾曼.戈林的第三號人物!對自視清高的國防軍一向不滿。黨衛軍在成功的建立了針對德國國內的反對勢力的情報網之後,又企圖染指對外情報工作,致使軍事情報局與帝國中央保安局之間的衝突不斷。在領袖希姆萊的指使下,帝國中央保安局在一九四三年成功地抓住了當時的軍事情報局局長卡納裏斯海軍上將的反對希特勒的把柄,解除了卡納裏斯的職務,至此軍事情報局在希特勒的心中徹底失寵!帝國中央保安局也就順理成章的奪取了原屬於軍事情報局的部分權力。以現在的權力分配來看,中央保安局的確有權調動KG200來執行任務。
“為了德意誌第三帝國!沒有什麽手段不能使用!”帝國中央保安局局長卡爾登布隆納粗壯的嗓門在塞姆佩爾少校麵前響起,此時的局長辦公室裏隻有卡爾登布隆納與他兩個人了。
局長的話將少校從對往事的思索中拉回了現實,他趕緊收束心神,全神貫注地傾聽著局長的長篇大論:“你們KG200!要提供一種可以飛到蘇聯首都莫斯科附近地區降落,並且能夠卸下一定數量的貨物以及一到兩名人員的飛機!這個行動非常重要,甚至可能對戰爭進程產生影響!你們必須馬上開始準備,最遲不能晚過今年秋天!降落地點必須是距離莫斯科一百千米以內、附近有通向莫斯科的公路的地區。”說到這裏,卡爾登布隆納忽然壓低了聲音:“你們的任務是送一個人去莫斯科。他將會駕駛由你們的飛機送去的軍用摩托去莫斯科。你們需要知道這一點,因為你們必須要選擇一種合適的飛機。”卡爾登布隆納略微停頓了一下,嚴肅的說道:“你認為你們可以承擔這個任務嗎?我隻能給你四周的時間進行準備,這個行動隻有最高決策層才能知曉。”
塞姆佩爾少校略一思索,回答道:“長距離飛行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問題,聯隊擁有阿道爾(Ar)公司製造的Ar232。這種裝有四台發動機的運輸機可以運載四噸貨物,機身後部的艙門可以放到地麵上作為卸貨用的平台。交通工具可以直接開進貨艙裏,卸貨也很方便。Ar232本來就是為在特殊地形降落而設計的,機腹低部有兩排車輪,可以在其他機型無法降落的地區降落。而且莫斯科附近地區正處在該機型的航程範圍內。”
聽到這裏,卡爾登布隆納不禁麵露微笑繼續問道:“那麽你認為這個任務在現有的人員物資條件下能否實行呢?”塞姆佩爾少校則用平靜的語氣回答說:“從純技術的角度看,影響行動的成功與否的因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天氣條件,例如雲層。如果在預計的航線上有合適的雲層掩護,我們的飛機就能避開蘇軍的防空炮火。如果選定的降落地區是無雲或薄雲,飛行員就很容易找到降落地區,當飛機完成任務返回基地時肯定已經接近黎明,就更需要能為飛機提供掩護的雲層了,否則我們的飛機一定會在晨曦中變成蘇軍防空部隊的獵物。對於閣下的提問,聯隊的軍官們需要對各種因素進行綜合考慮才能做出回答。”
卡爾登布隆納聽到這種答複十分滿意,他很客氣的請少校盡快就行動的可行性做出研究並給予報告。
當天,塞姆佩爾少校就返回了KG200聯隊的基地。KG200的軍官們則開始忙碌了起來。所有人都發出了同樣的疑問:“卡爾登布隆納要派人到莫斯科幹什麽?”在當時,沒有人知道答案。直到一個月後,真相才得以揭曉。
原來帝國中央保安局的目的是——暗殺蘇聯領袖約瑟夫.斯大林!!!
一個驚天動地的計劃!自此次塞姆佩爾少校與帝國中央保安局局長的會麵之後,KG200又與帝國中央保安局進行了多次的會談,就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各種細節進行了討論。最後雙方商定,由KG200聯隊提供一架Ar232來運送兩名特工——一男一女,及一輛蘇聯產的M—72軍用摩托。降落到莫斯科附近的地區,爭取在十月二十五日蘇聯十月革命紀念日那天,與在莫斯科的德國間諜會麵,用先進的無線電遙控炸彈安裝在斯大林的汽車上,在閱兵典禮時,炸死他!
為此,德國人特地派遣了一隻偵察特種分隊,提前空降在莫斯科附近地區,對此地的地形進行仔細的勘察。待一切準備就緒後,真正的行動終於可以開始了!
塞姆佩爾少校:“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完全沒有問題,隨時可以展開行動。”
卡爾登布隆納:“太好了!這次行動的重要性你也已經很清楚了,隻許成功!不得失敗!”
塞姆佩爾少校:“我明白。那麽長官,這次行動的代號是什麽呢?”
卡爾登布隆納:“可以傳令下去了,代號——‘齊柏林行動’(OperationZeppelin)!!!”
一九四四年九月五日。
深夜,寒風刺骨,烏雲密布。
一架Ar232B型四引擎特種運輸機在密集的雲層中飛向距離莫斯科九十七公裏的斯摩棱斯克。
在充滿著飛機轟鳴聲的機艙內,並排坐著一男一女:男人魁梧健壯,目光犀利,他身穿製服,肩掛少校軍銜,胸前則別著一枚閃閃發光的“蘇聯英雄”金星,臉部還留有一道巨大的傷疤;女人則是漂亮、迷人,她卷曲的茶色頭發隨著飛機穿過的氣流而輕微地抖動著。在他們兩個的旁邊則固定著一輛蘇聯產的M—72軍用摩托。“少校”轉過頭,透過機艙舷側的圓形窗戶向外麵看去——飛機周圍是濃密的雲層,雲層下麵則是若隱若現的森林。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機身之下忽然傳來了蘇軍高射炮的轟鳴聲!連續的炮火徹底打破了黑夜的寂靜!機長維爾斯軍士高聲喊著:“我們遭到蘇軍炮火阻攔!準備快速規避!所有人都坐穩了!”說完,飛機開始高速回旋,鑽進更深處的雲層之中!但蘇聯人絲毫沒有打算放過他們!周圍濃密的雲層中不時爆發出陣陣如雷鳴般的閃光!
“我們得離開這!機長!”副機長大聲喊道。
“……”沉默,一頭冷汗的機長現在能做的隻有緊緊地握住方向舵!保持沉默。
“我們被發現了,我們必須返航!”
“不!不行!之前已經失敗過一次了!我們必須把任務完成!我們去備用空降地點!”
“哦!該死……”副機長罵罵咧咧地看著周圍爆裂的防空炮彈,高聲對著身後機艙裏的人喊著:“我們去備降地點!你們堅持住!”
語畢,維爾斯軍士長駕駛著Ar232B向另一地區高速飛去,由於雲層的掩護,他們很快就脫離了蘇軍防空炮的攻擊範圍,機上的五名機組人員及兩位特工興奮地振臂高呼:“我們成功了!我們逃脫了!”看著臉上掛滿得意笑容的年輕人們,機長維爾斯則是一臉的陰沉嚴肅:“嗨、嗨!別興奮過度了!盯著點周圍!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必須盡快找到備降地點!”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在雲層的另一端,傳來了詭異的飛機引擎聲——迎麵衝過來兩架蘇聯戰鬥機!如閃電般的從他們的兩翼飛過!是兩架米格-3!維爾斯大驚!高喊:“是米格!”然後立即掉轉方向紮向附近的雲層!盡管自己在濃密的雲彩裏同樣是什麽也看不清,但是在行動之前機組人員都接受過特殊的訓練,利用當年德軍占領時期的蘇聯地圖製作沙盤,對降落地點及備降地點的每個細節都進行了記憶分析!此時通過方向監測儀和自己的豐富經驗,維爾斯軍士正將大家帶離危機!眼看著經過一番爬升和衝刺之後,在一片雲霧之中已經聽不到其他飛機的引擎聲了。
維爾斯這時才鬆了口氣道:“呼~這才叫虎口脫險呐!幸虧是在低空,米格的回旋能力發揮不出來,要不然……嗬嗬。”
可是雖然脫離了危險但是由於剛剛的逃脫飛行使得飛機已經偏離了預定軌道。此時,已接近淩晨時分。維爾斯在盤旋了一會兒之後,看了看燃油表。“不行了,再這樣下去返航的燃油會不夠用的!我們必須馬上降落!”
“降落?”聽到這話,另一名機組成員震驚的說道:“可這裏不是備選降落點啊?底下是森林,樹木太多,要降落很危險啊!”
“我說過來不及了!等到了備降地點天已大亮,那時失去了雲層掩護我們會更危險!必須緊急迫降!”機長囑咐大家係好安全帶,仔細審視著地麵一會兒,然後駕駛著劇烈晃動的Ar232向茫茫樹海中的一塊空地衝去。可是飛機下墜的速度難以把握,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眼看著就要脫離控製、機毀人亡的時刻!維爾斯猛拉控製杆!迅速地將機頭的仰角調高,飛機的機身猛地墜落在了地麵上並向前滑行!巨大的慣性非人力所能抗拒,所以機長也迅速地用雙手護住頭部等待危機的度過。這時飛機的右舷猛地撞在了一棵樹上!劇烈的撞擊之下右翼發動機直接脫落,整個右翼也完全折斷了!所有成員在機艙內經曆了一場非同尋常的震蕩!在此時此刻,那位臉上有一道巨大刀疤的男人則拚命的保護著旁邊的女人,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遭受到一點傷害!
在經曆巨大的撞擊後飛機漸漸地停了下來,最終靜止在了茫茫林海深處。
一切都安靜下來了。過了一會兒,機長維爾斯慢慢地抬起頭,腦袋還有些迷茫。他用手扶了扶還在淌著血的頭部,艱難的打開安全帶的保險扣,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副機長,他的情況比機長要嚴重。維爾斯邊叫著他的名字邊幫他解開了安全帶,隨後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機艙後部——大火已經熊熊燃起!維爾斯大喊著:“有人受傷嗎?有人受傷嗎?”
“沒有!還好,我沒有受傷!”刀疤少校最先開口了,由於在後部機艙,所受衝擊較小,所以兩位特工倒是並無大礙。隨後其他機組成員也紛紛開始回應,看來大家都很幸運的沒有受重傷。機長用腳踹開已經變形了的機艙門,對其他人說道:“趕快離開這裏!大火會引來蘇聯人的!”機槍手迅速的鑽出機艙,幫著維爾斯把副機長抬出了飛機。其他人則和特工們一起打開後機艙門,沿著平台放出了摩托車。
刀疤少校看了看附近的環境,掏出手電、一個微型的羅盤,還有一張可以指示所在方向的地圖。在仔細觀察之後,少校收起地圖,對旁邊的人說道:“這裏好像是卡曼沃夫一帶,具體位置隻有找到公路才能確定了。”
“那你們就趕快走吧!”維爾斯說道:“過一會兒蘇聯人的搜索部隊就該過來了!任務要緊!你們要小心,這裏之前好像下過大雨到處都是泥土,小心敵人會沿著車輪印找到你們!還有,帶上你們的雨衣!現在雨雖然停了但是保不齊什麽時候又會來,蘇聯的天氣是很糟的!下雨時你們必須有這些雨衣,不然會被懷疑……”
“放心,我有我的辦法。那你們呢?”
“我們可以向西逃,所有人都會俄語的,而且我們的衣服是特製的,隻要把這衣服反過來穿就像蘇聯農民一樣了!不會被認出來的。”
“好吧,那祝你們好運!”
“希望你們成功!”
說完,一位機組人員背起了依舊有些昏迷的副機長在機長維爾斯的帶領下向西方走去。“我們走。”刀疤少校對著身邊的女人說道,後者立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雨衣,帶著一個裝有微型電台的皮箱坐進了摩托車的跨鬥裏。
不久之後,一群全副武裝的蘇軍搜索部隊趕到了森林之中,他們沿著燃燒的火光找到了飛機的殘骸,幾名士兵開始搜索飛機,一位下士趕到中尉的身邊,報告道:“長官,一個人也沒有發現!看來飛機上的人應該都活著,肯定是逃跑了!”
“可惡。他們逃不了多遠!立即展開搜索!”蘇軍中尉憤怒的大吼著。下士便高聲的回應道:“是!”
“長官!”又有另一名士兵報告:“這裏有車輪印,是摩托車的。”
“摩托車?怎麽會有摩托車?”中尉驚奇的說道:“啊,這是個運輸機!哼,那樣他們倒是可以逃的快點,但是輪胎印可不是忠誠的士兵。沿著這條印記搜索,趕快!”
蘇軍如獲至寶,立即順著這兩條車輪印向前搜索,他們發現這輛車明顯是向著爾熱夫地帶前進的。於是還用無線電聯絡了爾熱夫地帶的蘇軍,讓他們注意可疑的人物,但是很快,這種即將抓住敵人的興奮之情就蕩然無存了——因為道路被一塊巨大的山岩阻擋住了,而車輪印也就此神秘地消失在了它的麵前。
天已經亮了,清晨的陽光穿越地平線照耀著大地,森林灌木上淋滿了昨日的雨水,晶瑩剃透的水珠反射著朝陽的光彩。一個年輕的蘇聯哨兵站在爾熱夫的公路哨卡旁,看著遠方。清晨的寒冷使他忍不住在原地跺著腳,期望身體趕快暖和起來。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隱隱約約開過來一輛M-72軍用摩托。小哨兵警覺起來,立即對著旁邊值班室的人喊道:“好像來了一輛車。”
屋內,一個正在烤火的老哨兵懶洋洋的反問道:“話要說清楚,小夥子。來了什麽車?上麵有什麽人?”
“呃,是。我看像軍用摩托,上麵有一男一女。”
“嗯?”老哨兵聽後站起了身,“我來看看。”
此時,那輛摩托車已經開到了他們的哨卡前,老哨兵剛好出屋門,看著麵前這兩個人,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男人是個軍官,少校軍銜,臉上有一道可怕的傷疤,在已經敞開的雨衣下是一身整齊的製服,隱約還可以看到他的胸前掛著一枚閃閃發亮的“蘇聯英雄”金星勳章。女人長的十分俏麗,看著坐在摩托車跨鬥裏抱著一個精致的小手提袋和一個小皮箱的她就知道一定是個身材火辣、迷人的女士,眼瞅著小哨兵的魂都快被她勾去了。
“啊,這麽早要到哪去啊少校同誌。”老哨兵習慣性的調侃著,看著旁邊的那位迷人的女士,咧著一嘴黃牙笑著說道:“難道還要去城裏再逍遙麽?哈哈哈哈。”
那位少校可一點都沒有被逗樂的樣子,看著他那可怕的表情,小哨兵有些膽怯的咽了口吐沫,生怕老哨兵的話激怒了他。
但是對方隻是冷笑了一聲,並沒有生氣的樣子,他看著那位老哨兵說道:“我和我的妻子要去莫斯科,還有很長一段路呢,可不想被放在這個寒冷的地方淒淒慘慘的待上太長的時間。你知道,這不合我的身份,什麽身份的人就應該有什麽樣的工作,你說是嗎?”
聽到他的話,老哨兵也收斂起了笑容,但沒有打算反唇相譏,隻是嚴厲的說道:“那麽就請您出示證件。我好想辦法讓您盡快離開這淒慘的地方。”
少校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掏出了證件,老哨兵不緊不慢的接過來,仔細的看了半天後,斜著眼看了看他身邊的那個女人,說道:“還有她的。”
少校有點想發作,但是終究還是忍住了,女人的左手輕輕地拉住了少校的衣角,隨後她對著老哨兵溫柔地笑了笑,從一個小手提袋中掏出了證件。
老哨兵接過證件,又重新看了一遍:
彼得.伊萬諾維奇.托爾金少校和莉迪亞.安德米希娃.斯利沃娃。
“喂。”托爾金少校終於有些惱火的問道:“請你快一點,我們已經趕了一整夜的路了!”
“好好,少校同誌,我知道你很忙,但是還是得按程序辦啊。那麽……”這時,老哨兵突然察覺到了什麽:他說他們趕了一夜的路?不對啊……昨天夜裏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可是這兩個人的雨衣還是那麽的幹淨整齊?一想到裏,老哨兵又仔細的看了看他們的摩托車,隻是車輪上有泥巴,但是車身上沒有任何淋過雨水的痕跡!
老哨兵隱隱地覺出了不對勁兒,昨晚城防守備部隊發來的電報也通知了他們應該多加注意,這可絕不能含糊!斯大林的政策他還是很清楚的!寧肯搞錯他也絕不能放過!
汗水忽然從他的額頭湧出,完全不受他的意願控製。老哨兵想到:我必須找個理由去觸發警報!於是他靈機一動,忽然說道:“好吧,兩位稍等一下,我去給你們蓋個準許通行的章,你們就可以走了。”
“還要這麽麻煩嗎?!”看著漸漸有些發火的“少校”老哨兵覺得自己必須抓緊時間了!這個人好像很危險,先要穩住他們才行,可又不能對那個新兵使眼色。“不麻煩。”他忽然有些客氣的說道:“隻需要再耽誤您幾秒鍾。”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向木屋。
“你最好動作快點!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在說完這句話後,托爾金上校看了一眼年輕的哨兵,當他看到哨兵身上披著的雨衣和衣服上斑斑的水漬時,他的腦袋裏嗡的一聲,忽然之間感覺清醒了好多。
“呃……你昨天晚上在外麵巡邏?”他有些遲疑地問道。
“是啊!昨晚下了好大的雨呢!那個老家夥總是讓我幹這種活。”年輕人突然之間抱怨起來了,但是話一出口,他也感到了不妥於是又膽怯的說道:“對不起,其實我不是有意抱怨自己的長官……”
托爾金少校的確是不會在意的,因為他可能連跟那個老兵對話的機會都沒有了。他發現了自己所犯的該死的低級錯誤。也忽然之間意識到了接下去會發生的事情。
“該死。”隨著托爾金少校喃喃自語般的低吟。哨卡旁的喇叭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您說什麽?啊,這……”小哨兵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是傻愣愣地回頭看著發出警報的木屋的方向。
托爾金知道事已敗露,就隻剩下兩條路了。他放棄了死路,決定該是放手一搏的時候了!他的右手迅速伸向左側腰間,隨即一把帶有長管消音器的沃爾瑟PPK半自動手槍出現在了托爾金少校的手中。
“嗖——”一聲短促的尖嘯撕裂空氣,帶著一顆九毫米ACP子彈徑直射入了年輕哨兵的胸中。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就一命嗚呼了!不遠處,還有一位肩背蘇軍製式步槍莫辛-納幹的士兵,見此情形,大驚失色!準備將槍從肩上摘下進行射擊。不過,時間根本來不及了,隻見少校握槍的手向右一挪,又是一聲嘶啞的槍響,那位士兵也應聲倒地!
此時,莉迪亞迅速地跳下車,扳開了哨卡的路障杠杆,少校腳踩油門猛衝過去,在不遠處又降低速度等待莉迪亞跳上來,老哨兵早有預料,打開屋門大喝一聲:“有敵人!”舉槍就射!莫辛-納幹步槍的槍口噴出了火光!但隻是打在了哨卡旁的樹木上,托爾金少校伏下身,掉轉槍口向木屋射擊,幾顆子彈連續擊發,打中了老哨兵的胳膊,他低吼了一聲就蹲坐在了屋門的後麵。同時莉迪亞也已經坐進了摩托的跨鬥之中,少校一直沒有讓摩托車熄火真是明智的選擇,此時他腳一用力,油門踩到底,在引擎劇烈的轟鳴之下,摩托車隨即迅速地沿著爾熱夫的公路一路呼嘯而去……
這條路,還要走多久。但托爾金明白,它終究有個盡頭……
在波羅的海周邊地區,九月份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再加上行動是在半夜進行,真可稱得上是寒風刺骨了。此刻,德國空軍基地的跑道上幾乎見不到一個人影。與冷清的跑道相比,跑道的上空也沒有出現人們熟悉的發動機轟鳴聲。留在基地內的人們麵色逐漸變得灰白,他們知道,此時此刻Ar—232的燃油早已耗盡,那架飛機恐怕再也回不來了……他們隻希望機組人員已經成功完成了任務,而且安全迫降,希望他們能夠依靠自己徒步走回基地……除此以外他們所能做的隻有打開電台,試圖與機組人員取得聯係,並且等待間諜波利科夫的回信。但是一切隻是徒勞。最後,指揮官們將希望賭在了德軍在東線的其他機場上——他們猜測機組人員有可能因導航錯誤偏離航道,從而迫降在了別的機場上!指揮部的電話一刻不停地工作著,他們竭盡全力與所有的機場進行聯絡!希望能夠找到任何有關機組人員和特工的消息。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過去了,結果仍然一無所獲……
就在裏加附近基地內的指揮官們陷入絕望之時!位於德國首都柏林的帝國保安局局長的辦公室裏,同樣是徹夜未眠的另外一群人卻是一片歡騰!帝國保安局的電台再漫長的等待後終於收到了波利科夫——即是我們偉大的“托爾金”少校的回電:
“一架飛機墜落,沒有成員受傷,機組成員兵分兩路返回西方。我們正在騎摩托車趕往莫斯科的路上,一切正常。”
“太好了!太好了!”局長卡爾登布隆納歡呼雀躍道:“隻要這一步成功了,就沒人能阻攔我們了!希望我們能成功的將斯大林送去和列寧團聚!波利科夫啊,德意誌的命運,就交托在你的身上了……”
自此,“齊柏林”的命運完全交托在那名由德軍精心訓練出身的間諜手中了。盡管指揮部收到了波利科夫手中的便攜式電台發來的密碼電報,但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指揮部的軍官們的心頭還是籠罩著一絲陰霾,久久不能散去……這可能是源於久未現身的機組成員。他們雖然身上帶著足夠的盧布,又人人會說俄語,但是六百千米的距離確實太過遙遠,怎麽可能徒步返回呢?憂心忡忡的指揮官們隻有每天打開電台,不分晝夜的實施監聽,以期望得到機組人員的聯絡,但最終毫無結果。就在苦苦尋找了多日以後,指揮部的電台又收到了一封殘缺不全的電報:“我不得不遺憾的通知你們……”
這於波利科夫的電台。
在接到這則消息之後,一頭霧水的德軍指揮部派遣一架JU(容克)—188型轟炸機到原定的降落地點尋找Ar232的殘骸,但是仍舊一無所獲。
就在裏加基地日日夜夜尋找著機組成員的時候,柏林的總部卻總是時不時地收到波利科夫的電報:“我們已經到達了莫斯科。”“已成功地找到藏身地點,並通過中間人與潛伏在莫斯科的特工取得了聯係。”“正在全力準備暗殺行動!”“即將執行暗殺計劃!”
這一係列的情報,令帝國中央保安局的指揮官們欣喜若狂!暗殺行動進行的如此順利,幾乎沒有人對此持有懷疑態度。但是好景不長,就在暗殺行動即將施行的前一天,波利科夫和他的助手完全銷聲匿跡了……無線電始終保持靜默狀態。德國高層們焦頭爛額的尋找著與他們聯絡的方法,拚盡全力打探他們現在的行蹤。但最終毫無結果。
這次,絕望的情緒真的籠罩在了卡爾登布隆納的心頭,即將獲得元首讚譽的他一下子從興奮的山巔跌入了不見光明的穀底。“齊柏林”行動就如同他的出現一般,悄然而神秘地曳然而止了。而偉大的蘇聯領袖斯大林,依舊頻繁地出現在蘇聯的廣播與報紙上,一直持續到蘇維埃獲得了這場曠日持久的衛國戰爭的勝利之後,他依舊活躍在世界曆史的舞台之上,享受著鮮花、掌聲和人民的讚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