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溫

車子緩緩地停在社科院的停車場中,下車後在社科院門口見到劉誌真的薛紫辰第一句話就是:“啊!劉警官!有什麽收獲了嗎?”

“嗬嗬,你一直等著呢啊……剛剛聽你說六樓那幾個住戶中有可能有凶手,我們就順便調查了他們所有人的手機通話記錄——但結果是:沒有任何異常。”

薛紫辰聽後好像非常失望,語氣都有些顫抖:“怎麽會呢?如果是合謀必須要商量著啊?調查的是所有人嗎?他們的通話記錄都說了些什麽?”

“六層所有人的通話記錄都調查了。他們從沒有進行過手機通話——畢竟李飛那一夥人都在一起沒有必要打電話聯係的。但做筆錄時他們說發過短信,隻有一條,是彭雲翰發給李飛的,他們說內容是‘黑羽和代翔打起來了,你快下來幫忙勸架啊!’我看應該是叫李飛下樓勸架的那時候發的,我特意叫他們保留短信,以備我們記錄。其他的就沒有了。”

“……真的一點反常的通話都沒有嗎?”

“絕對都是正常通信。你到底在懷疑誰啊?”

“呃,說不上來,突發奇想而已……我隻是覺得凶手不可能是一個人甚至有可能不是一撥人!所以他們理所當然需要串供或者商量行動,那他們隻要是打電話商量了就會留下證據!”

“這話怎麽講?幾個人見麵直接說不就完了。”

“不!我說的是黑羽!我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我老是覺得他和其他人關係不好是裝的!他從不和那些同學交談,那要是想和某個同謀串供應該就沒法麵對麵交談了,所以有可能會用上手機……”

“嗬嗬,就是為了這個啊。我看你是想起當初的靈貓案了吧?兩個凶手假裝互不相識用別的手段串供聯係……孩子,你這可是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了哦,可不一定就是這種情況……不過,也謝謝你提醒我們,畢竟我們現也是毫無進展啊……”

話說到這裏,薛紫辰也覺得自己這個突發奇想不太靠譜,直後悔應該沉穩一點不應該毛毛躁躁地想到什麽就給劉警官打電話……

於是他隻好說道:“我想今天法醫的驗屍報告應該出來了吧。”

“嗬嗬,你倒是什麽都惦記著……對,昨晚就出來了。”

“死者的精確死亡時間是幾點?”

“法醫在經過對屍體的解剖後又考慮了因為空調所造成的誤差,綜合幾點來判斷具體死亡時間應該是十二點十三分——就是他脖子被扭斷的時間。”

薛紫辰愣在原地,久久不發一言。劉誌真看他好像又陷入了思考,沒好意思打擾,倒是小衝忽然大叫道:“這是那服務員小雯剛剛送完茶不久,和李飛一行人走樓梯上樓之間發生的事情!”

“對。”薛紫辰終於發話了:“理論上來講確實就是,他剛剛喝下茶,就被殺了……”

“嗯對,安眠藥的藥效甚至來不及發作。”

“什麽?”

“是這樣的。法醫說經過仔細的檢測,他在床頭櫃的那壺茶裏發現了大量的安眠藥,足以放倒兩三個人。但是在他喝了……可能也就是一杯之後,就被人從後麵扭斷了脖子。”

“從身後?”

“對,必然是身後。所以你說的有可能不是同一撥人作案,我也同意。很顯然百武軍一是先被一名凶手扭斷脖子之後又被另一人用刀連續刺殺。”

“而且很像是後一位凶手下的安眠藥。扭斷他脖子的人好像並不知道安眠藥的存在。”

“對,很有可能是你說的那樣。不然凶手就該等他睡著了再下手了,可是他沒有,很顯然他並不知道茶裏放有安眠藥。而且另外還有一點,經過傷口和凶器的鑒定法醫認為凶器不止是那把太刀!”

“呀?這又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你也看到了,日本刀的刀刃是有些彎的,對一個熟睡中的人猛刺有些吃力。後來我們發現最早紮在他身上的刀口是把直刃的匕首所造成的,而太刀造成的創口覆蓋了一部分傷口,看來是後來又有人用這把刀捅了被害人。直刃的刀更方便刺殺,而且刀口的力道明顯不同,這說明凶手很有可能不止一人。”

“嗯……那麽說的話服務員小雯去送茶的時候,第一名凶手很有可能就在百武軍一的房間裏!”

“你說什麽?”

“我想應該是這樣!小雯並沒有進屋,百武軍一很謹慎的把放茶壺和茶點的托盤親手端了進去。他那麽晚點什麽茶啊,很顯然是想招待什麽人!”

“可……現場隻發現了一個茶杯……”

“那才奇怪,本身隻要是點茶,都會送一個以上的茶杯的,當時應該也不例外!”

“這事我們還真沒問過她……”

“應該再去確認一下!如果送去的是兩個茶杯以上,而最終屋裏卻少了一個茶杯的話,反而能證明當時的確有人在他屋裏!隻是後來那杯子一定是被凶手拿走扔掉了,說不定也在樓下的那垃圾桶裏!當時沒太注意,你們從那垃圾桶裏找到的東西都有統計清單嗎?”

“有!羽峰!剛剛他說的這兩件事你打電話確認一下!”

“好,好……”劉羽峰神情驚詫,慌忙地掏出手機開始撥號。而此刻,薛紫辰還在兀自思索著:“百武軍一在招待對方……對,他這樣做是在招待對方!凶手一定不是熟人!如果是百武宏吉或者上村哲也就不必這樣了,對李逸風好像也不必如此……哈,哈哈,找到線索了!哈哈!”他突然開懷大笑。

“怎麽了?又想到什麽了?”

薛紫辰興奮地搖搖頭,用右手輕扶自己的額頭說道:“不,沒什麽,隻是高興自己終於開了回竅!嗬,不容易!這說明凶手不是他熟悉的人,應該是想了個什麽辦法……讓百武軍一自己打開的房門……”

“或者他有鑰匙?”

“不會,一個清醒的人在屋裏,拿鑰匙開門隻會引起混亂……可到底是……”

“劉隊!確認過了。”劉羽峰放下手機對著我們大聲喊道:“小雯說他拿去的是標準的四茶杯的茶壺用具,而現場隻發現三個茶杯!”

“很好!你再去確認一下垃圾桶的事情!看有沒有發現配套的茶杯碎片什麽的?”

“好!”說完他又開始撥打另一個號碼。

“真不錯,總算有點進展了。”劉誌真微笑著說道:“多虧了你小子啊!”

“沒什麽……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搞清楚……其實,即使知道了這些事,也無法知曉凶手的身份。”

“嗯,確實。”劉誌真緩緩點著頭說道。

“我剛剛之所以認為是有人合謀,其實就是因為這起案件完全處於‘無聲狀態’!”薛紫辰解釋道:“也就是說這是場沒有任何人聽到任何異響的奇異謀殺。這讓我感到十分奇怪。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裏被扭斷了脖子又被連捅了十幾刀,最後同一樓層的房客居然語氣一致的說什麽聲響都沒聽到!這說明什麽?我認為如果是有人故意說謊那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後來,我又發覺那些有一定理由對百武軍一下手的人在案發時間又都在樓下大廳……所以這個想法又讓我很猶豫……至於安眠藥。安眠藥的問題是關鍵,有人下了藥,想殺百武軍一,可是又有人提前下手了,然後呢……不知所以然的第二波凶手又再度‘行凶’了,但那時‘殺’的明顯是個死人。這也是讓我覺得是多人犯案的原因。可這第二個凶手又是怎麽進入的房間呢?”

“說不定是前麵那個凶手接應的他!”張小衝插嘴道。

“不可能,我說了這明顯是不同的人幹的。”薛紫辰回頭對小衝說:“從現有的線索來分析,這倆人應該完全不認識,互相之間也沒有聯係。尤其是監視器被塗黑的那件事,如果說碧歆山莊的監控係統在案發幾天前出故障不是巧合,那就是說這是有人為了便於作案特意搞的破壞,那就奇怪了,後來我在山莊內發現除去一層大廳以外其他樓層的監視器都被人用噴漆塗成了黑色,遮蔽了鏡頭!如果這是一夥人幹的,那又為什麽在已經破壞了監控設備的情況下還要冒險去塗黑監視器的鏡頭呢?你想想看去塗黑鏡頭時萬一被人看見那可就危險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呃,說不定凶手是為了保險,因為他不知道被破壞的監控設備何時會被修好……”

“不會,我還是認為這不是同一人做的!凶手可能是兩個人,或者是兩撥人!不過讓人想不通的是,他們都是怎麽悄無聲息的進入百武軍一的房間的?感覺他的房間簡直成了公廁,別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從始至終百武軍一的秘書和兒子就在隔壁房間,但卻什麽也不知道?!有意思,他老爹都讓人捅爛了呀……看來還是有很多問題讓人感到困惑啊!”

“劉隊!”劉羽峰又衝這邊大喊著:“有了!我們發現了垃圾裏有茶杯,據當時的現場鑒識人員說就是在垃圾桶最外層的垃圾中發現的,不過已經碎裂了,碎片主要遺留在了一個黑色塑料袋裏,我想可能是砸在垃圾桶壁上導致的,我看很有可能是和手套一起扔下來的東西吧?”

“嗯,的確有可能,看來這個推測已經通過驗證了啊。”

薛紫辰看著一臉欣慰的劉誌真,反而皺起了眉頭:“不過,現在依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搞清楚呐……”

“已經不錯了,有了這些線索,我們又離真相更近了一步。呦!看!是誰來了!”

這幾人正說著話,隻見不遠處緩緩走來了一位外國老人,頭發斑白但精神抖擻,看上去精力十足的樣子。

“是貝克先生!太好了。”說完,薛紫辰就高喊著和對方打招呼。約翰.貝克先生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好,見到薛紫辰一行人就像碰上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興奮。

隨後,他們幾人一同走進了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的大門。令他們驚訝的是——劉江的父親——劉家駿早已在研究所內等著我們的到來,看到我們之後還主動的打起了招呼。

“是約翰.貝克先生吧?您好您好,我就是劉家駿,昨天接到您的電話所以就早到了一會迎接你們,都請進來談吧!咦?”劉家駿教授看到了劉海,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爸……”劉海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不是說過我們旅遊時碰到的案子了嗎?所以我也……”

劉家駿點點頭道:“嗯,你就會湊熱鬧啊……”他忍了忍那嚴厲的目光,又當著眾人的麵和緩地說道:“算啦,一起進來吧。”說罷,他帶著眾人向研究所裏走去,而洪峰則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在後麵問薛紫辰道:“喂,好像不太對啊?”

“那裏不對?”

“你不是說過劉海的父親是現在中國什麽門派的掌門人嗎?”

“嗯……”

“劉江是劉海的哥哥,那怎麽他們的這個父親是……教授?”

“你小點聲……這是人家的家事了,劉江是劉海同母異父的哥哥。”

“啊?那現在這個是……”

“繼父唄。”

“那不對啊?繼父的孩子怎麽會是哥哥呢?難道……”

“你別瞎想了!這件事才是真的跟咱們沒關係呢!你啊,可別在人家麵前多說什麽啊……”

“啊,我知道,這我懂……”

“我們來是因為一件案子。”此時劉誌真邊走邊對教授說道:“是發生在碧歆山莊的百武家族企業的社長被殺一案。”

“我已經知道了,昨天貝克先生特意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明了今天要和你們一起來的原因,也和我說明了那件案子的經過。老實說,我感到很震驚。本來,在斯特林.西格雷夫先生給我們寄來黃金武士的英文版書稿的時候,我看了那些資料後就已經很震驚了!有很多東西是我們這些中國研究者都不知道的,不過我想這倒也正常,正因為我們是中國人,所以在調查方麵我們也會遇到更多的困難。真是非常的感謝他們,還有您,貝克先生。我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們出版這部書,還有幫助這兩位警官偵破這起命案!”

“那真是太感謝您了!”

“哪裏……倒是您昨天提到的,當年日本天皇裕仁的表兄竹田宮送給本的那把武士刀,落在在百武軍一手中這件事……真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啊?那是怎麽回事啊?”

“我也想了這個問題很久。”約翰.貝克說道:“采訪本的工作最早是交由羅伯特來處理的——羅伯特.柯蒂斯,他的私人關係我不是很了解,而且據他說他並沒有拿走那把武士刀,隻進行了拍照存證而已。所以……我總是擔心是在我們之後,又有人找到本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不會對那個菲律賓人怎麽樣吧?”

“不知道……現在根本無法聯係上他……隻能先把他的事情擱置一下了,還是先把中國這件案子解決了比較好。而且,因為這件案子,還有可能讓我再見到老朋友呢!”

“是嗎?是二次大戰時期的戰友?”

“沒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啊……”

說著說著,他們就已經來到了研究所的辦事廳。在那裏,還有幾個研究員拿著黃金武士的英文稿件和相關資料在進行校對。

“校對工作正在進行中。相信一段時間後就能出版了。”劉家駿說道:“關於您們警察……是需要哪方麵的資料呢?”

“嗯……關於船隻的吧。這部分資料我了解,斯特林他們調查了大量的船隻運送清單,我想關於天藏丸的事情那裏一定有記錄的。”

“好吧,隨我來。其他人可以在這裏等我們。”

“不用,我們在您旁邊等就可以。”劉誌真客氣的說道。

“嗯……好吧。”說罷,劉家駿起身向東側的樓道走去,輾轉帶他們來到了一間巨大的檔案室。一排排的檔案架豎立在我們的眼前,劉家駿教授揮舞著手臂指著這些資料說道:“這裏收錄了黃金武士中所有我們能夠找到的相關資料,是按照書中的資料注釋搜尋並查找的,老實說,我真的很欽佩那兩位作者,所有書中的重要資料都有注明來源出處,絕無半點差池。我真不知道他們怎麽做到的。”

“聽起來他們提供的資料相當的多啊?”跟在後麵的薛紫辰說道。

“那是當然的啊,在整個書稿中,資料注釋幾乎占了全書篇幅的五分之一!看來他們可是花費了不少心血啊,所以我們更加不能怠慢……不過,為了簡化中國讀者的閱讀過程,我們還在討論要不要對注釋部分進行簡化,隻記錄資料最為詳實的部分供讀者參考。”

“啊呀,要說書的資料注釋部分,我可是也會認真詳細的看下去的。”

“是嘛,那說明你是個很認真的讀者,不過並非人人都會這樣。我們出版書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讀者閱讀,讓他們想要看下去,以達到宣傳信息的目的。所以讓更多的人能夠看這本書才是我們現在考慮的關鍵問題。啊,到了。”

說著,他停在了一排寫有海關文件的貨架前,架子裏的各個盒子中裝滿了一個個的檔案夾。他搬出了一摞,然後與約翰.貝克先生一同翻找起來。

“你能想起資料的大體位置,看來對黃金武士中記載的事情也進行了很深入的了解吧?”貝克先生邊翻動著資料一邊說道。

“是啊,我對這裏的資料很了解,對你們說的這艘船也有印象,雖然這船並不著名,但是畢竟它到過中國。”

“什麽?這船來過中國!”這次輪到薛紫辰感到驚訝了。

“對,當然。金百合計劃的主要執行地點就是咱們中國了。當然會有很多東西從這裏運往日本本土,我們國家離日本很近,運送起來也很方便。”

“日本鬼子,真是豈有此理……”

“唉,還有更多的你不知道呢……啊!找到了。是這艘吧?”劉家駿舉起手中的文件夾,向旁邊的約翰.貝克招呼道。貝克先生把資料拿在手中仔細的看過後說道:“對,沒錯。就是它!”

“那麽……這上麵的記錄到底是……”

“這裏寫著的。天藏丸號在戰爭的最後一年——一九四五年的一月、四月、八月分別執行過三次任務,都是在中國。那是它執行的最後一次任務,行動代號‘龍之吻’。”

“在中國?是從中國往日本運送貨物嗎?肯定也和金百合有關吧?”

“嗯,對……”約翰.貝克流露出了悲傷的神情,好像腦海中又浮現出了自己不願回憶的畫麵。“……沒錯,我知道它最後運了些什麽……但我們沒能阻止他……”

“你說什麽?”

“呃……咦?”貝克翻看著資料忽然一語不發,眉頭緊鎖似乎對其中的某些事感到震驚。“這個……寫的什麽?運送德國人的記錄……這裏有運送過德軍的記錄?!”

“什麽?!”聞聽此言眾人無不震驚的喚出聲來,就算是再不懂曆史的人,也應該明白,二戰時期歐洲戰場上的德軍,在亞洲出現的記錄是十分稀少的,登上中國大陸的更是聞所未聞,那麽這艘記錄著天藏丸號運送清單的資料上怎麽會寫有運送德軍的信息呢?難道德國軍隊還來過中國不成?

“這到底又是怎麽回事啊?!”薛紫辰震驚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劉家駿教授說:“我隻是對資料的總錄記憶的比較清晰而已,對裏麵每一項的具體記錄就……”說著,劉教授也拿起資料,查看起來,但卻發出了疑問:“咦?這也沒有明確的寫有運送德軍啊?貝克先生,這……”他本想回頭問問貝克,但是卻見到這位久經風霜的老人流露出了十分震撼的表情,看來是想起了什麽!

劉家駿有些緊張,看到老人凝神靜思的樣子不知該不該去打擾他。

“貝克先生……貝克先生?”

“啊……”約翰.貝克終於有所回應。

“您怎麽了?想起什麽了嗎?”

“呃……嗯,是的。這讓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六十多年前的事情,該死,過了這麽久我才明白真相啊……”

“到底怎麽了?您在說什麽呀?”

“好吧,這裏說不方便。這份資料我們先拿出去,待會到會議室再談吧。”

眾人都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狀態,可是貝克先生卻反倒是清醒了許多似的。薛紫辰確定他肯定知道很多大家不知道的事情。畢竟,要是此事源於金百合,那麽也隻有了解它的人能知曉更多的內幕。

所以,理所當然的,眾人一起趕到了會議室。劉家駿教授把大家請進屋內,然後把門關上。待眾人都圍著會議桌坐下後,他開口了:“好了,貝克先生。一看就知道您比這裏所有人知道的都多!說實話,我對您們所掌握的有關金百合的情報可是十分感興趣的,倒是希望您能告訴我,剛剛那份資料裏的秘密。”

約翰.貝克頓了頓,然後忽然輕鬆的說道:“先給各位準備些水吧,你們應該都口渴了吧?”

“哦,我去準備吧。”劉羽峰聞言站起身說道,隨後就走向了擺在會議室角落的自動飲水機。

“那好吧,我想把我的想法,告訴一下各位。”貝克先生重又回歸主題:“關於警方也一直很好奇的那個天藏丸號貨輪……就我知道的事情,確實運送過德國人,德軍確實是來過中國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德軍……是納粹武裝黨衛軍的傘兵部隊。”

聽到這話,薛紫辰等人就更加震驚了。隻見薛紫辰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黨衛軍?這是真的?他們為什麽會來中國!”

“我所說的全都是真實的。德國人來中國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保護重要的軍用物資運輸給他們的盟國日本——那是關於核武器及其他戰備物資的重要技術資料;二來是為了找一個蘇聯間諜。這一個目的尤為重要,因為這個間諜手中有關於德國的最機密的情報。但那個蘇聯人卻作為蘇聯派往遠東的間諜而隱藏在了中國東北!後來那名蘇聯間諜被日本人盯上了,在確認他的身份時日本人與德國人合作,從他們的情報部門獲知這名間諜以前曾經潛伏在德國,並作為德國的諜報人員參與了一起絕密的刺殺斯大林的行動——齊柏林行動!但那個人其實是雙重間諜,在參加行動進入蘇聯境內後便消失不見了。刺殺也失敗了……所以德國人一直在找他,現在他終於出現在了中國,德國帝國保安局一收到這個情報後就立即派遣了一個加強排的士兵到中國東北,在日本盟友的協助下共同逮捕那個蘇聯人。記住!我和你們說的這些事在當時都是最高機密!很少有人能夠解密當年的這些資料,所以我說的事情有可能是你們完全調查不到的重要資料!你們明白嗎?”

“明……明白倒是明白,可是……這太離奇了,德國人來過中國東北?而且還要找一個蘇聯人?怎麽……他們要找的這個人有這麽重要嗎?”

“那個人從德國帶走的東西很重要。不過那就是題外話了,這個人的曆史淵源和你們的這次案件沒什麽關係。”他遲疑了一會兒後又接著說:“但是,有關係的是——我們也是因為這個蘇聯人才會到中國去的!”這話令眾人再度陷入迷局之中!

“哦?!原來就是您說的那個蘇聯間諜啊!就是您們當初來中國要活捉的目標?”

貝克隨後解釋道:“對。他叫波利科夫!是蘇聯非常重要的間諜!也是我們美軍執行潛入遠東任務的首要目標!好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昨天沒能講述的那名蘇聯間諜和中國間諜的事情了。那兩個人是我執行最後一次‘OSS’布置的特種行動的目標!首先不得不提的是那個中國間諜,他姓黑,是個回族人。之所以抓他是為了保住金百合事件的秘密……當時的美國政府不希望讓這件事公諸於眾。至於這件事的根源得從我的過去說起……”

“我之前和你們說過了,二戰時期我在美國戰略情報局的指派下經曆了很多常人無法領略的艱苦作戰,還在歐洲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項任務。後來,在歐洲戰局越來越明朗的情況下,我和幾位戰友被調派到了負責太平洋戰區的突擊隊,前往太平洋繼續與日本人交戰。你們都應該知道當時的盟軍最高統帥艾森豪威爾放棄了進攻德國首都柏林的機會,把那座城市拱手讓給了蘇聯人。所以盟軍在歐洲的戰事當時基本上都穩定了。但是被調到太平洋的我們卻再度進入了另一個地獄——在東方,日本人的抵抗非常頑強而且還占據了絕對的地利!那個時候感覺自己是不僅要和敵人戰鬥還得對付叢林中的各種蚊蟲、疾病,也是在和大自然搏鬥!不過還好我們堅持到了最後,完成了在菲律賓的一項極為重要的任務。就是在那次任務中,我們首次接觸了金百合計劃!也可以說——是我們發現了金百合計劃!知曉了它的存在!我們首先發現了一個野外的藏寶點。還調查出了金百合計劃的總負責人就是日本皇族的親王——秩父宮雍仁!他監督建造了最為重要的藏寶點——聖地亞哥要塞和聖奧古斯丁大教堂,以及第八隧道!那裏原本是敵軍的大本營。我們負責太平洋地區的情報部門G-2曾經截獲情報,獲悉日本皇族成員秩父宮雍仁和竹田宮恒德有可能在此地出現。所以總部派遣我們潛入那片區域,生擒那幾名日本皇族人員以脅迫日本天皇裕仁和日本軍部——這是我們當時在菲律賓的任務。”

“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沒能完成那項任務,呃——或者說差一點就完成了!我們沒能抓住那個秩父宮親王,不過雖然任務失敗了,但是我們卻因此陰差陽錯的發現了二戰中最大的秘密!金百合的秘密……我們發現了一個堆滿黃金的藏寶洞窟!從而知曉了日本人在搞一個巨大的陰謀。現在來說,我其實為此感到有些內疚,還不如從沒發現過這些事情……”

“唉?為什麽?”

“你們不了解……是我們最先發現的這個秘密……後來我們把情報傳回總部,西南太平洋的美軍總司令道格拉斯.麥克阿瑟才會知道有個金百合計劃的存在。但他知道之後,以及這之後更遙遠的未來,他們和美國政府利用這個秘密對世界所造成的影響是十分巨大的!也直接決定了現今的美國為何會成為世界第一的超級大國!雖然作為一個美國人,我是國家的英雄……但我所做的事情對這世界上的其他國家並不公平……”他沉默了,摸了摸自己日漸稀疏的額頭後,依舊表情痛苦的說道:“回歸正題吧……剛剛說到,在那次逮捕日本皇族成員的失敗行動中我們意外發現了一個藏寶點,一開始那個藏寶點是偽裝成一個戰俘營的,所以我們並不清楚那是金百合的藏寶洞。那時我們在菲律賓的茂密叢林間潛伏著,我們和菲律賓當地的遊擊隊在山中找到了一個中國勞工,他就是從那個偽裝的戰俘營逃出來的,在奄奄一息之時被我們解救了。他曾經是在化名為金的日本親王——竹田宮恒德手下建立藏寶洞穴的眾多勞工之一。金百合事件唯一的一個健在的證人本.維爾莫雷斯也在他的回憶中提到過有個藏寶點逃走了一名中國勞工,而且隨後日本親王竹田宮就封鎖了這個藏寶點——這是後來研究曆史的時候我們才了解到的。但在當時我們並不知道那個勞工參與過建造藏寶點的工程,不然是不會把他送回中國的。”

劉家駿鄭重其事的問道:“你們還把他送回了中國?”

“對,他被俘虜之前是國民黨軍官,不知道什麽原因和其他戰友或者說戰俘被送到了菲律賓充當勞工,被日本人當作奴隸一樣對待,當然即使他們老實幹活後果也不過就是被活埋。我想日本人把從中國抓到的戰俘運往一個陌生的地方進行藏寶點的建設目的肯定就是為了保密,語言不通可以極大的限製他們泄密的可能性。”

劉家駿:“那……你們救出他後也一定是他提出要回國的請求了?”

“是的,我們對他進行了審查後才把他送回國的,不過,當時誰也沒有特別在意這個中國戰俘。他也總說自己一直待在一個勞工營的建築工地上,其他什麽都不知道,裝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連幫我們帶路和指認地形的工作都做不了。那時,我們都當他是一個普通的勞工營裏的勞工,被迫替日本人挖掘戰壕什麽的,根本沒有多想。當時菲律賓的局勢也已經逐漸趨於穩定,所以他一提出回國請求,我們便派人把他送回了中國大陸,交由國民政府處理,但是剛剛回國的他不久之後就銷聲匿跡了?!真是諷刺。那個人非常的聰明——簡直神乎其神——我這個形容一點也不誇張!先不說他是如何逃離那個戰俘營的,單說後來,他明明知道金百合的事情,而且他手中還握有金百合的藏寶點地圖,愣是讓我們沒有一絲察覺,還將圖紙帶回了中國……”

聽到這裏薛紫辰驚訝的插嘴道:“什麽!他有地圖?他這麽一個勞工怎麽會有……”

“所以才令人震驚!那些地圖都是他在勞工營工作期間用自己的血液和一些沼澤地裏的淤泥畫成的簡易地圖!雖然他隻參加了一個藏寶點的建設,但是後來的事實證明他自己推測出了竹田宮親王會在哪裏建立新的藏寶點!並且測繪出了在菲律賓呂宋島上其他可能藏寶的地點!”

“天哪!推測出來的麽?真是厲害的家夥啊!”

“呃,可不是嘛!當初我們不明真相,要不然就不會放他走了。至於後來是怎麽知道上當的……嗬嗬,這個說來有點慚愧……這個是後來你們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後,我們美國戰略情報局解散並重組成為現在的中央情報局——也就是CIA——之後,我們對中國進行了新一輪的情報偵察——這也是為了冷戰的需要——直到那時情報局才查清那名中國人在戰時所持有的情報究竟有多麽重要。當年他把這些消息帶給了組建的新政府,不過很顯然相對於整個金百合計劃,他所能提供的東西並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所以政府隻當做是日本在戰時對被侵略國進行掠奪活動的證據進行了存檔記錄,並沒有予以過多的關注……我們通過對共和國新政府的情報偵察找到了他當年呈交給中共中央的圖紙——那些‘血書’——圖紙揭示了他當年在菲律賓所獲得的線索,這些資料令我們所有人大吃了一驚!”

“哦,那是戰後的事情了吧。不過在二戰的時候,您們是完全被蒙在鼓裏的嘍?”

“那時候啊,也猜到了,隻是不敢確定……我們是在那個人逃離國民政府表露出他的真實身份之後才表示懷疑的。當時的國民政府很是氣憤,因為那名中國人並沒有將金百合的情報告訴蔣介石。”

“呀?真實身份?那個中國人究竟是……”

“嗬嗬,他是一名共產黨!他本來就是共產黨的人!隻不過是潛伏在國民黨軍內而已,結果在南方戰敗時被日軍俘虜,才會被帶到菲律賓去做勞工的!但他本來的身份就是共產黨,所以當然會把那些圖紙呈交給中共中央了……”

“我的天,無間道啊……”

“我們是被耍的好苦哇!那一年的後半期,在菲律賓的我們是通過一些機緣巧合才明白當初肯定是被這個中國人給騙了!”

“機緣巧合……什麽樣的巧合啊?”

“就是在菲律賓,我們的軍隊雖然沒抓到什麽皇族成員,但後來卻俘虜了山下奉文將軍!他倒是執意什麽都不肯說!但是他的司機小島在我們的嚴刑逼供下終於招認了,他帶我們走遍了山下奉文去過的每一處藏寶點。我們找到了大量的金百合黃金!得到了大量的情報!其中一些情報令我們當中有人意識到被遣送回國的那個中國人撒了謊——那個中國人提到過的他所在的勞工營,司機小島也帶我們去過,並且告訴我們那裏也是藏寶點!成天有勞工幹活、挖洞埋金磚……後來因為有個勞工逃跑了,親王怕這裏不保險就下令把這個藏寶洞廢除了。所有金磚挖出來運走,重新埋在別的地方去了!他還告訴我們逃跑的是一個中國人。我們很快就聯想到了以前曾救過的那個中國人!還對照當時的筆錄確認那個逃跑的中國人就是被我們送回中國的那個人。嗬嗬,很明顯他當年相當清楚這裏就是埋藏黃金的地方!金條都是經過他們勞工的手才被放入一具具的鐵箱中並埋入地下的!但是我們當初在叢林中解救他之後他卻裝傻充愣什麽也不說……他很明白隻要提出這裏埋藏著大量寶藏的事實,所有的美國人都會眼冒金星的!那樣他就走不了了,我們必然會讓他去當向導,詢問他更多有關這些寶藏的事情,甚至還會搜他的身,進而就會找到他用血描繪的那些地圖……因此他才什麽實話都沒說!隻說那裏是個普通的戰俘營!但可悲的是即使是我們已經發覺被耍了的時候,我們還以為這隻是他為盡快回國而想出的法子,依舊沒想到他是帶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後來他表露了共產黨身份,國民政府軍統局的人報告說那個人逃走時還帶著什麽地圖,是有關菲律賓的布防圖?!菲律賓哪有什麽布防圖?我們通過國民政府軍統局的諜報員的描述,猜測那就是藏寶點的手繪地圖!那些圖紙是非常重要,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的!可那時一切都晚了。我們本想派人截獲他!但是那個聰明的中國人卻讓老蔣手下的諜報員各個無功而返……我的上司這才恍然大悟,確定了這個中國人帶走的就是有關那些藏寶點的地圖!那些情報對當時的中國沒什麽實際意義但對占領了菲律賓的我們來說就非常重要了!所以真正吃了大虧的是我們!而後我們立即就去聯係國民政府,想辦法繼續追查他!蔣介石也很狡猾,一直問我們為什麽拚盡全力去追查一個共黨間諜?美國政府不願意將金百合藏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所以我們隻說那人偷走的地圖是美軍重要軍事設施的地圖,想以此蒙混過關,對國民政府隱瞞了日本金百合計劃的存在……但那中國人的行蹤卻是傾盡心力也追查不到,這可真是絕了……”

“我的天……那個人竟然能從美軍的監視下帶出地圖?還把軍統耍的團團轉?這確實令我無法想象……”

“嗬嗬,我們也是想不通啊……唉,但是正所謂命中注定,後來我們居然幸運的再次見到了他!就是在我的最後一次任務中——在前往東北逮捕那名蘇聯間諜的任務中,我們再一次找到了他!”

“哦?!”

“這是徹頭徹尾的好運氣!我們之前倒是也從軍統那裏得到過情報說:那位中國共黨間諜當時在中國東北附近執行調查日本關東軍在遠東的軍事部署的任務,所以將他定為次要目標,並予以注意。但我們也清楚在中國東北中共的地下組織多如牛毛,要找到那中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所以我們並不認為自己真的能遇到他。那次的行動首要任務還是針對那個蘇聯間諜,上司認為既然德國人都遠渡重洋來尋找這個人,那麽他所掌握的情報一定異常重要!而且,通過我們派駐在蘇聯的間諜傳送回的情報顯示,這個人下一步的任務是要前往中國東北為蘇聯遠東情報處收集有關日本關東軍在遠東的軍事實力及部署的情報。他所在的工作單位和中共特科及軍統有合作,因此我們就通過軍統確定了他的行蹤!畢竟這是反法西斯同盟內部的事情,比起德國人我們更容易掌握那個人的行蹤,算是得了先手。不過更幸運的是——那名蘇聯間諜的中共搭檔正是我們要找的那名中國人——那名從菲律賓帶走了機密圖紙的共產黨!我們幾乎是在同一地點、同一時間遇到了他們兩個!這不能不說真的是命運的安排!真的是很幸運呐……”

“同時遇到他們嗎?!確實是天意啊……那你們抓住他們了嗎?”

此時的約翰.貝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盯著遠方桌子的一角,好像那裏刻有答案一樣。他忽然神秘的笑了笑,答非所問似的說道:“我們後來成了朋友……”

薛紫辰迅速地反應道:“你們沒有抓到他?難不成……你們……放過了他?!”

貝克先生笑著搖了搖頭:“就算想抓也是不可能抓的住的,那小子太聰明了!哈哈哈,現在想來還是記憶猶新呐……”說著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那份資料,“這天藏丸第二次來中國運送‘貨物’的時候,就是我們展開行動的時候……我們是在三月底空降入中國東北的。那個時候希特勒還沒有自殺。也就是在那時我們的特別行動隊碰上了那群來到中國的德國人,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二戰時期德國的武器裝備水平,小夥子看你比較了解二戰的樣子,你應該也很清楚吧……他們所擁有的是當時全世界最先進的武器!但所幸生產的數量卻很少。所以每個士兵每套裝備對他們來說都意義非凡……”

“我明白……您想說,他們能夠在國家危如累卵之際下血本讓一個裝備最精良的加強排來到中國,可見那個蘇聯人對他們來說的確非常重要啊……”

“沒錯。我們的首要目標:那個蘇聯人——他名叫波利科夫,在我們情報局內部,人人都稱其為‘世界機密’!算得上是世界級的頭號間諜!他所掌握的資料除了德國的機密高科技情報外還有大量別國的政治秘密,包括德國在歐洲搶奪財寶、藝術品的計劃——就相當於德國的‘金百合’!還不止如此,據我們推測那個蘇聯人有可能掌握著更為重要的情報,比如英國皇室成員在戰爭時期與納粹德國的一些瓜葛,以及一些交易等等……這些完全是政治黑幕,有關這些的消息雖然我們無從驗證其真偽,但如果波利科夫其人真的掌握著如此眾多的機密情報,那他對美國製定未來的國際戰略和政策可是有很大幫助的!美國甚至能利用他所掌握的情報,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完全鉗製住整個歐洲!所以最好是把他帶到美國來,即使蘇聯想來要人,我們也希望自己能夠將信息、情報抽幹挖淨之後,再將這個人還回去,或者就地處理……”

“這……真是美國人的風格啊……”

“這的確是我們當時的慣用手段!但是後來這一點也沒能成功,當然那時情況危急,我們的隊長不得不做出果斷的決定……我們行動的具體細節我就不說了。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當年的任務是完全失敗了!不僅沒有帶回這兩名目標人物,還損失了大量的人員!我們隻帶回了一些口頭的情報資料而已。我們唯一的戰果……嗬嗬,是在東北,幫了中國人不少的忙,還一起並肩作戰對抗日本關東軍……現在想來,那是跨越國際的友誼了,不過,對任務來說,那是極為不利的感情,但是對我來說,那些經曆塑造了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六十年前的戰役啊……那麽您們到底都經曆了什麽呢?”

“這個……現在說起來沒什麽用啦,等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再一起說也來得及,到時候你們就會了解的更加詳細了。”

“誰?”薛紫辰忽然疑問道。

“那個案件當事人李飛的爺爺——李振華。”

“啊——”薛紫辰張大了他的嘴巴。“怎麽?這件事和他有關?”

“他就是當年救過我的中國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他了……”

“啊?!您也認識李飛的爺爺?那您為什麽不早說咧?”

“昨天沒和你們提起過也是因為擔心你們問個不停……其實從你們說到嫌疑人中有李飛的時候起我就知道了,那個女孩是李振華的孫女,這我是知道的……嗬嗬,李振華在戰爭結束後就進入了商界,現在他和他的兒子都算是功成名就了。正如你們所說,能告訴你們最多情報的真的隻有李飛的家人了,不過他和我的記憶完全是從不同角度講述的不同經曆,隻有一部分事件是我們的共同經曆。如果你們中國社科院的人打算收集這段曆史資料的話,最好是把李振華找來,我們一起回憶往事才能讓你們全麵的了解到那段曆史。”

“呃,回憶往事的話,來日再說也不遲。不過貝克先生,關於你們追查到的那名中國勞工……呃,就是您總掛在嘴邊的那個中國人,您總是稱他為‘那個中國人’,嗬嗬,可您還一直沒有提到他的全名叫什麽呢?能告訴我們嗎?”

“哦,也對啊,因為他的名字很難念清楚,所以之前一直沒有提。那個中國人是個回族人,姓黑,叫黑擎。在中國也算是非常獨特的名字啊。”

薛紫辰直愣愣的,待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是在那看著坐在不遠處的約翰.貝克,直到對方問道:“怎麽?這個名字聽了很耳熟嗎?”

薛紫辰隻是回答:“呃……的確很是熟悉,我感覺我們已經越來越接近這個複雜謎題的根源了!”薛紫辰輕聲細語,一臉的譏誚自嘲:“嗬嗬,李振華的孫女、彭瑉文的孫子、還有黑擎……真是奇妙……好像在冥冥之中,斷掉的線又都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