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我是從醫院逃出來的,這時候找不到我,想必那裏已經亂成一團了吧,哪裏還能上什麽同學家借宿?

得到這女人嘴裏的地址,我便在其附近的街道轉悠著。累了,蹲坐在街邊的角落裏,不顧地麵的髒汙與否,垂頭埋臉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行人來往匆匆,車輛卷起的塵土陣陣而來,天空忽然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打濕了整個世界。

有年老的長者好心的詢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是否需要幫助。也有人掏出電話想要替我報警,看我一個十幾歲的學生穿著學校的製服如同乞丐一般坐在街邊,便唯恐又發生了什麽受虐的事件。

我一概拒絕了。

見我毫不領情一言不發,好奇的人們左右看了看,最後無趣的走了。

天空的小雨變大了一些,當地麵濺起來的雨珠打到我臉上的時候,再也沒有好心人前來詢問了,大家都急匆匆的往家裏趕,街上的行人漸漸稀少,車輛的速度加快,往往呼嘯而過。

8點40分的時候,雨停了。路上的行人又多了起來,耳邊聽來全是鞋子踩在濕路麵時發出來的喀滋喀滋聲。

我將蜷縮了大半天的身子舒展了一會,待到蹲麻了的腳漸漸恢複知覺時,便重新站了起來。

那人果然在8點50分的時候出現在對麵的一棟建築大樓底下。

XX辦公大樓。

高有十層的建築,外圍鋪滿了無法窺伺裏麵的藍色玻璃,閃閃發亮,豪華大氣。建築樓的大門口兩尊石刻的獅子張嘴含珠,或逗弄獅兒,雄偉壯觀的石柱子撐著門麵,若不是那個麵目可憎,罪孽深重的女人站在底下,我實在無法將這個在鬧市中被獨立辟出一隅,有著專用停車場與花圃圍繞的辦公大樓與害死我家的邪惡教會扯上關係。

地址,是沒有錯的。

邪惡的教會都能選擇在這裏舉辦他們的聚會活動,所謂的們,又能拿他們怎麽樣呢?

隻要上級一壓下來。

哪怕提供了現場的證據,相信也無法將他們繩之於法。

妮子是沒有說錯的,要對付他們,隻能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和方法。

我徐徐向著門口的方向走過去,站在門口等著我的女人一見了我,立刻露出了親切的笑臉:“阿娣,你來了。”

她又左右的張望著我的身後,確定真是隻有我一個人之後,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

“吃過飯了嗎?看你這樣子,好像還沒吃吧。來,教會活動的時候,裏麵都有吃的,阿姨帶你進去。”

我隨她怎樣發揮人類語言的天賦,展現虛假麵具的一麵。來到這裏,我便沒有了演戲的激情,能控製住自己不衝進去放火燒了整棟大樓,已經是我對自己自製力強大的一種表現。

進入到大樓裏麵之後,“阿姨”又領我進去見了另一位女人。

“這位就是我們教會的教主夫人,她知道你的遭遇後感到很惋惜,昔日阿萍參加教會的時候,教主沒有少開解她,沒想到她最終還是邁自己的一道坎。”

這就是媽媽曾經說過的教主——年約四十左右,臉上卻透出二十出頭少女特有的豐韻神情

她的麵容端正,肌膚如雪,淺化的淡妝適宜時節,發式是染了潮流的流行色,燙卷。她的身材被包裹在一片深黑的布罩中,從脖子到腳底,隻露出腦袋和白嫩的雙手,卻更顯得她的身段迷人。

她微微一笑,臉上即露出混合了少女與韻婦的風味。眼角的睫毛飛翹,紅唇蠕動,說不出的魅惑與迷人。

“你就是阿娣。感謝神沒有遺棄我們的子民,阿娣,你的媽媽雖然先你而去,但她因為有了你這樣的女兒,一定能夠脫離苦海,重歸極樂世界。”

她的聲音仿佛蜜蜂在耳邊嗡嗡飛舞,聽來便覺得眼前似乎開了一片花海,鼻間嗅到花香,天空清澈透明,飄浮著的白雲純潔無暇,有風迎麵吹來,輕鬆和愜意的感覺無所不入的灌輸全身的毛孔。仿佛那些壓抑在我心頭的黑暗和沉重便是最遙遠處的一塊黑點,慢慢的也被美麗的白雲給覆蓋了。

我的神思恍惚,臉上現出迷幻般的神情來。

驀然間,一隻黑色的貓影竄出眼前,立在五彩繽紛的花海間,冷漠的望著我。

正前方的不遠處,一個黑發的少女嘴角吟著淺淺笑意,麵容普通卻叫我印像深刻。

仿如電擊一般,我一激令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才發現麵前站著的不是少女和貓,而是這個笑得看似溫柔實則詭譎陰險的教主

她的聲音竟然具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我立刻垂下頭來,斂去臉上的驚詫與憤怒,終於知道為何媽媽隻是參加過一次教會,回到家中就儼如換了一個人。

“阿娣,你跟我來吧,今天第一次參加教會的活動,你會收到意外的驚喜的。”

“阿姨”不知道什麽時候退了出去,隻剩下教主一人站在我的麵前。

教主將我領著進入教友們聚會的場地,那是一個布置得非常奢華高調的房間。厚厚的布簾遮擋了每一個窗戶,從外麵絕對看不到裏麵的一切活動。照明的是房內的三個垂吊式巨大水晶燈,光華璀璨,流光溢彩。四周圍的牆上架子上還點著許許多多支帶著香氣的蠟燭,星星點點,美倫美央,氣氛在奇怪的肅穆中又帶了點浪漫唯美的氣息。

教友們的臉上戴著遮擋了眼睛部位的白色麵具,每個人的肩上都披了一塊垂至地麵的黑色長披,長披在胸前合攏,看不到裏麵的穿著,便似人人都著了一樣的裝束。然而,在他們遊走活動,舉杯交談的時候,從長披的縫隙間流露出的那一角晚禮華裳,無不顯示著他們的社會地位,財富與權勢。

水晶燈光與燭火的掩映間,觥籌交錯,衣香鬢影,若不是都披著那塊黑色的長披布,這簡直就是一個奢華的麵具舞會。

不,即使是都披上了一樣的黑長披,這也是一場豪華的盛宴。

難怪這樣的教會在這裏活動了這麽久,甚至獨占了一棟樓,政府和相關的部門也沒有任何人前來查處。若非要說的話,指這定這裏麵就有某個部門的領導領袖在此其中。

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地位,能夠站在他們中間便是一種平民的榮幸,媽媽第一次回家帶回的那一萬元錢,予他們來說,是九牛一毛

可憐的媽媽當了一輩子的平民,乍然間來到這種場合,又受到那麽多虛情假意的招待,她怎麽能不動心,能不迷失?

媽媽從被人帶進現場的那一刻起,她便失去了自己的自由,成為了這個教會腳下的俘虜。

那個將媽媽帶進這裏來的教友,同時也是將我領進來的女人,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她卑微的彎著腰,不住的向各種經過她身邊的人低頭行禮,她也戴上了白色的半臉麵具,可是她咧著嘴假笑的樣子實在顯眼,因此我憑一個側臉就認出了她。

“我們教會不是一個普通的教會,是一個擁有了真正的神的庇護的教會。因此希望加入我們教會的人多不勝數,神雖然無私,但是由於精力有限,我們隻照顧了小部分真心想要追隨神的信從。這些加入教會裏的信從,都是被神挑選過的幸運兒,他們來自社會上的各行各業,來自五湖四海,但無論他們在外麵的身份是什麽,一旦進入教會,與教友們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分你我,不分親疏,大家和和睦睦的相處在一塊,每天準時到會,共同禱念,共同祈禱,互訴衷腸,分擔煩惱。來到這裏,大家就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一家人,很多人都覺得,教會裏的教友比自己家裏的親人還要親近,因而我們教會裏,也就更加團結,更加友善。”

教主看到我盯著領我進來的“阿姨”,又說道:“阿萍本來不具備入會的資格,但是她和呂姨是好友,呂姨見她心鬱不散,就發揮了神的大愛精神,請求我們給予阿萍一個入會的資格。當初,阿萍入會的時候,我曾經也覺得她的資質不佳,不具備成為神之選民的資格。但是因為我神的仁慈,不忍見她墜落深淵,便想給予她一個重生的機會,盡可能的將她拉回世界的邊緣……可惜,我們的付出終是落空。”

說到這裏,教主忽然打了個折:“阿娣,雖然你的媽媽沒有成為神之選民並且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重罪,非常遺憾,但是,你不一樣。”

教主的眼睛晶晶發亮,黑黝的眼珠子裏映出了滿室詭譎的燭火,搖曳不定。

“阿娣,你身上流動著不一樣的血液,你是聖之處女,這樣的你,隻要加入我們的教會,便能成為我教的‘聖處’,你純潔的鮮血,不僅可以洗滌去你母親所有的重罪,還能淨化我教教徒的心靈——阿娣,你可以成為最接近神的那一個人,成為教會中神的代言人。阿娣,你願意嗎?願意加入我們的教會中,為你的母親,為你的家人,接受考驗‘聖處’的洗禮嗎?”

教主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忽然放大,整個會場的教友們都能聽見。她的語音一落,現場寂靜無聲,五秒鍾後,“歡迎聖處,歡迎聖處”的宣叫聲同時響起,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熱烈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