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戶罷市的第二日,街上充斥著不滿意的情緒。首先是百姓,買不到東西隻能幹著急;再就是捕快,由於害怕發生暴動,捕快們加班加點的注意著街上的動態。
另外一個不滿意的,就是縣太爺周大人。原本,昨兒一位官場上的老友來看望他。周大人叫人在祥和莊定位置,哪知道,仆人回報,說祥和莊也歇業了。這讓周大人感到十分的沒麵子,老友來了,恰逢商戶罷市,這給人留下多差的印象?
商戶罷市的第二日一早,周大人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手上的公文,換上了便裝,隻身來到了祥和莊。
各個商號的老板們剛湊在一起,劉老板剛和大家提出貞杏所謂的“組織商戶”的意見,就聽夥計急匆匆的跑上來,說道:“東家,周大人來了。”
劉老板看了各位老板一眼,轉身對夥計說道:“快快有請。”說完,劉老板跟著夥計出去,將這個包間的門關上了。
貞杏清理了嗓子,說道:“各位大伯,弟妹在這裏有個見議。咱們切不出聲,隻看那周大人與劉大哥怎麽說。各位意下如何?”
各個商號的東家們,或是點頭,或是低聲不語。李老板又抽出了他的煙袋,默默的點上。他身邊的方老板,白了他一眼。
劉老板笑著將周大人請進了另一間包廂,一落座,劉老板就笑著說道:“什麽風兒把周大人吹進了我這小飯店兒?”
周大人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你老弟別拿我開玩笑了。老兄我今兒一大早為什麽來找你,你會不清楚?”
劉老板故作差異的樣子,問道:“哎呦,恕小弟愚笨,還真沒猜到。請老兄明示。”
“得了吧,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我為什麽來你能不清楚?我就明明白白的直說了。商戶在我眼皮子低下罷市,你老兄做個榜樣先開個頭。”周大人說道。
劉老板笑了笑,看著周大人,又故意長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十分為難的樣子。他皺著眉頭思量了一下,才對周大人說道:“老兄,你有所不知。我們罷市,是另有原因。大家商量好了,要是誰先罷市,誰就被踢出商會。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們自己組織了一個商會。純民間組織,與衙門沒關。”
周大人不禁的鼻子氣歪了,敢情,自己今天來是撞在了釘子上。但撞上了釘子有什麽辦法,再罷市下去,隻怕,更加的麻煩。
“你們好好的,罷市做什麽?這做生意的,不就圖個利潤嗎?關張了兩天,損失了不少吧?”周大人動情的說道,試圖用商人貪圖利益這一點來說服劉老板。
劉老板故作為難的看了看周大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可不就是,這兩日,損失了真是不少。不過,不這樣做,我們以後都沒辦法在這條街上混下去了。”
周大人大驚,不禁的問道:“什麽事兒這麽嚴重?”
劉老板看了看周大人,做出了欲言又止的樣子。周大人看到了劉老板的神色,立刻說道:“你我兄弟,有話直說。”
劉老板裝出了很為難的樣子,過了半晌,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話說出來,可能會得罪老兄你。但是,這話要不說出來,我就得罪了整個商會。實不相瞞,這次罷市,就是因為老兄你的小舅子,於大派。”
周大人大驚失色,問道:“與他何幹?”
劉老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老兄你有所不知。令妻弟十分的驕橫,在這條街上是無惡不作。前段時間,因為競爭不過齊家,屢屢鬧事。齊家人都忍了下來,誰知道,令妻弟得寸進尺。為了徹底壟斷生意,就聯合衙門的人陷害了齊博鬆,將齊博鬆以莫須有的罪名抓了進去。這是一件。另一件呢,令妻弟收保護費已有多年。這不,由於生意不好,要加收三倍的保護費。這些個商人哪裏能承擔得起?陸老板不交,於大派就派人將他的店砸了。這事兒,你大可去打聽,全街上的人哪個不知道?大家索性就聯合起來,反正做生意就會被砸店。幹脆,大家就都歇業了。”
“有這等事?我怎麽從未聽說。”周大人聽劉老板說完後,不禁的問道。
劉老板苦笑了幾聲,說道:“你老兄怎麽能聽說?於大派是你的小舅子,衙門裏的人就是知道了,也要幫著維護。隻有巴結的份兒哪有告狀的份兒?這個道理,誰不明白?於大派在這條街上無惡不作,凡是他想要做的生意,一定要搞到手。為此,有兩家鋪子都關了張。其實呀,有個流氓惡棍的不算什麽。關鍵是,他是你的小舅子。他這種做法對你的影響不好。要是被你官場上的死對頭知道了,這立刻就是參奏你的證據。如今官場上的險惡,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我勸老兄,還是讓令妻弟收斂一些吧。”
周大人聽了,不禁的微微的緊張了起來。特別是劉老板的那句“官場險惡,要是被你的死對頭知道……”真是字字都壓在他的心裏。
可不就是這麽個理兒?自己的小舅子鬧事兒,導致整個一條街的商號都關張罷市,這要是一張奏折參上去,那是讓自己何等的無光?
別看是自己的小舅子鬧事兒,可官場上的那些人,芝麻大的小事兒都要拿來當西瓜說。這就是個別人將自己踩下去的機會。自己為了這個官職,花了多少的銀子?不能叫於大派給他毀了!
“老弟,依你之見,要怎樣才能讓這些商戶重新開張?”周大人問道。
劉老板聽到周大人這句話,頓時心花怒放。這不是正中下懷嗎?劉老板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十分興奮的樣子,反而像是提建議似的謙卑。
“其實,這些商人的意思很簡單。第一,放了被於大派誣陷的齊博鬆。第二呢,就是嚴懲流氓於大派。不過,於大派是你的小舅子,在怎麽樣也要留點餘地。不然,你回去也沒辦法向家人交代。所以,我的意見是,於大派這一輩子都不能在這條街上做生意!”劉老板說道。
周大人不禁的皺了皺眉頭,這兩條意見都夠讓他為難的。且說這第一條,官府不能隨便抓人,也不能隨便放人。第二條呢,於大派從此不能在這條街上做生意,有點太苛刻了吧?
“還有商榷的餘地嗎?”周大人問道。
劉老板笑了笑,說道:“這已經是最低的條件了,這樣吧,你老兄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周大人點了點頭,隻感到一個腦袋兩個大。
這廂,劉老板與周大人談的正熱鬧。那廂,於大派已經將高價進的貨擺進了店裏。於大派的這批貨,進價就高於市場價的一倍,他有急於賺錢,所以,又翻了一番。
顧客們見於記超市的貨齊了,那些準備買貨的人們立刻鑽了進去。不少人才看了價錢,就被嚇了出來。
於記這哪裏是賣貨,不是正宗的搶錢嗎?一斤鹽,別家賣三個大子兒,他家就要賣十五個大子兒。這不是瘋了嗎?真是沒見過錢。
於大派心裏得意洋洋,見自己抓住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他心說,你們最好一輩子都不開張,於老爺我就發了大財。
但是,顧客們心裏不這麽想。知道這些做生意的將利益看的比什麽都重要,就是罷市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一個月撐死了,又看看於記貨的價格高的離譜。大多數的顧客,索性就不買了。缺鹽的回去扣一扣粘在鹽罐子低下的鹽巴塊兒,缺糖的,索性就不做放糖的菜。
所以,於記的生意雖然看上去人多,但實際上真正買貨的人並不多。如果不是逼急了,誰也不願意當冤大頭,花高價買貨。
剛剛送走了周大人,“伊犁商會”就在祥和莊裏落成了。隻是幾個人坐下來商量了一下,就多出一個商會。看上去有些隨便。
商會的會長由劉老板擔任,副會長待定。監管員是陸老板,貞杏自我推薦,幫著齊博鬆領了市場總監的職位。
伊犁商會的第一條規定,就是,所有商會成員必須嚴格服從組織領導,團結一致,共抗外敵。不許鉤心鬥角,彼此落井下石。
貞杏在此基礎上又提出,統一印製商會的會員卡。顧客拿著這張會員卡,到所有商會的店裏,可以享受八點的優惠。但此會員卡,隻能發放給各家商號的高級會員。每家隻限定五十人。
這樣一來,隻有踮起腳尖才能擁有的會員卡,更是提高了商會的整體形象。
劉老板與其他各家老板對貞杏的這個想法十分的認同,這樣一來,更加顯示商會的團結。
貞杏又提出,可以製定一個小冊子,同時發放給擁有商會會員卡的顧客。冊子上應寫清楚具體有那些商戶加入了商會,方便顧客憑卡購物。
這兩項措施一經推出,就得到了大家的好評。劉老板從心底裏嫉妒齊博鬆,怎麽就娶了一個這麽好的媳婦?
想到齊博鬆,劉老板心說,應該快點把他弄出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