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明人不說暗話。我來找你,為的是什麽你也知道!”李克說道。
“你說為什麽,我不知道!”齊博鬆說道。
李克冷笑了兩聲,放下了酒杯。蠟燭一閃一閃的,照不亮他們倆的心。齊博鬆漸漸的沉下臉來,那一雙明亮的眸子裏做出了果斷的決定。
“大哥,話,我不多說了。兄弟跟你一場,自然不會出賣你。我實話告訴你,我也不是太後的人。我們家世代為皇家效力,主子是天。我們適逢的天,不姓葉赫那拉。兄弟今天隻問你一句話,你打算回京嗎?”李克說道。
齊博鬆微微一笑,說道:“兄弟,我也沒必要瞞著你。你這一走,我們家立刻就要搬家了。我們要過的是平凡的小日子,那些國家大事兒跟我們這些小百姓沒有關係。兄弟要真當我是哥哥,就忘了見過我的事兒。我和內子,謝謝兄弟了!”
“你……”李克突然皺起了眉頭。
“兄弟,今天你是走不出去這屋子了!”齊博鬆突然站了起來。
李克放下了酒杯,微微的笑了出來,抬起頭,看著齊博鬆。他的目光十分的溫和,看不出有什麽突然的變化。
“大哥,這兩年來疏於練武吧?我看你的精氣神大不如從前練武的時候。咱們學武的人,講究的是氣。你的氣呢?被這兩年的安穩日子磨掉了吧?要是真動起手來,你不見得是我的對手。當年,咱們倆比武,不相伯仲。更何況現在?”李克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說到。
齊博鬆微微的笑了起來,夜裏,好安靜。齊博鬆的笑聲雖輕,卻格外的刺兒。那李克的話,句句說道了他心裏。
齊博鬆猛的停止笑聲,說時遲那時快,他'“蹭”的一下就跳了出去,一隻右手直奔李克的喉嚨。
李克輕輕一躲,用手一撥。齊博鬆的手立刻改了方向,就這簡單的兩下。齊博鬆就知道,自己輸了。
齊博鬆心有不甘,李克微微一笑。
“大哥,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李克說道。
齊博鬆苦苦的笑了出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桌子上留下一個腳印,仿佛,是對他最大的嘲弄。
“是呀,我老了……”齊博鬆苦笑著說道。
“是大哥的心不一樣了,大哥不想摻和朝中的事兒了。大哥,你確定要過這樣的日子?平平凡凡一輩子,大哥別忘了,過去,大哥可是深得皇上器重。”李克說道。
齊博鬆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這句話,你能明白嗎?”
“你……”李克說道。
“我隻想和內子過這些平凡的日子,這種快樂我不想失去。這樣的快樂,不是官位和珠寶所能換來的。”齊博鬆說道。
李克垂下頭去,想了半晌。突然站了起來,從袖筒裏摸出了一塊令牌丟在了桌子上。
“要是做生意不順利,官府來找麻煩,用這個。大哥,今日一別後會無期!兄弟隻當沒見過你!你大可不必搬家,兄弟的嘴沒那麽碎!”說著,李克突然一抱拳,走了出去。
齊博鬆回禮,眼睜睜的看著李克離去。心裏突然平添了一絲的憂傷,經此一別,大約後半生都不在相見。
這樣的別離,最是惱人。可是,齊博鬆一想到全家從此安全了。心裏也有別樣的滋味,他和貞杏,從此就可以過上幸福的日子了。
門,還是開著的。齊博鬆沒想去關上,風,從門裏吹了進來。這個春日的夜晚,是多麽的寂寥?
“出來吧。”齊博鬆說道。
門外,一個身著月白色緞子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她低著頭,難掩入春水般的眸子和那幹淨無暇的臉。
“為什麽要在門口偷聽?”齊博鬆冷冷的問道。
“我……”小柔尷尬的說不出話來,欲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齊博鬆冷冷的看著她,突然攥起了拳頭。這件事兒知道的人越多,他們就越危險。他是自私的,他不能和貞杏分開。
“你都聽到什麽了?”齊博鬆冷冷的問道。
小柔聽到齊博鬆這冰冷的聲音,慌慌張張的抬起了頭,連忙搖著頭。當她看到齊博鬆那冷冰冰的眼神時,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是多麽的陌生。
“我什麽都沒聽到。”小柔慌張的說道。
齊博鬆冷笑了兩聲,冷冷的說道:“你在門口,站了好一會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偷聽別人說話的毛病!”
小柔慌張的搖了搖頭,拚命的解釋道:“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
“你喜歡說謊?”齊博鬆問道。
小柔垂下了頭,無語。過了好一會,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滾落了下來。
“我隻是擔心,擔心大哥會出事。”小柔喃喃的說道。
這話一出口,小柔紅了臉。齊博鬆也乖乖的閉起了嘴,在這個溫柔的夜裏,一個梨花般溫柔的女子說出了這樣的話,怎能讓人不心動呢?便是齊博鬆這樣的硬漢,也不忍繼續責備她。
小柔扭過了臉去,齊博鬆看著那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心裏,突然有了一種愧疚感。
齊博鬆深吸了一口氣,將它呼了出來。
“好了,忘了你聽到的,回去休息吧。”齊博鬆說道。
小柔點了點頭,擦掉了眼淚。剛要轉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又轉過頭來說道:“大哥,你先回去休息。這裏,我來收拾就好了。”
“不必,你回去就是了。記住,今天晚上‘你什麽都沒聽到過!如果,你說出去一個字,就別怪我無情。”齊博鬆冷冷的說道。
“恩。”小柔悶悶的回答到,轉過身去,又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小柔回到屋子裏,沒有馬上睡覺。她吹滅了蠟燭,呆呆的坐在桌子旁。一滴眼淚,兩滴眼淚,小柔的眼淚滴滴答答的掉了下來。
她沒有想到,齊博鬆竟然會說出了這樣的話。他為什麽不對她溫柔一點?難道,是她長得醜?還是,他根本就不喜歡她這一類型的?或者是,他根本就討厭她?
小柔想不明白,她到底哪裏比貞杏差了。論樣貌、論脾氣,她那裏比不過貞杏?可是,為什麽齊博鬆像是看不到她一樣?就是不肯多看她兩眼?
想到這裏,小柔十分的悲傷。
這時,小柔想起了剛剛她聽到的那些話。看樣子,齊博鬆是從皇城裏來的人。那貞杏呢?她聽他們說,貞杏是跟齊博鬆一起來的。
難道,貞杏也是紫禁城裏的人?該不會,是紫禁城的宮女吧?小柔猛吸了一口氣,對,沒錯,貞杏肯定是紫禁城的宮女。或者,是某一個京城大戶人家的小姐。不然,齊博鬆不會這般的疼愛她!
小柔自卑的垂下了頭,因為她的身份低微,所以,齊博鬆不喜歡她吧?她想,應該是這樣的。
這個夜裏,齊博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隻手支著頭。一個李克就讓他頭疼,現在又來個小柔。這個小柔是個大問題,必須解決。
小柔相親的事兒是停了下來,她這樣長久的住在他們家裏也不是辦法。她要用什麽身份住在這裏?丫鬟、姐妹?這事在說不過去了。
如今,又被小柔知道了他們在紫禁城當差的事兒。更是麻煩。隻要,這丫頭出去透露了一點風聲,他和貞杏立刻就完蛋。
幸虧,李克沒將貞杏就是貞妃的事兒點破。不然,更加的麻煩。齊博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世界,為什麽天天都有這麽多的麻煩事兒?
第二日,貞杏醒來時,卻見齊博鬆還在家。她一麵揉眼睛,一麵做起來問道:“你咋還在家?不去店裏嗎?”
“我沒去,小柔先去了。我有話跟你說。”齊博鬆說道。
貞杏點了點頭,用被子包裹著自己,看著齊博鬆眨了眨眼睛。齊博鬆看她這副模樣,心裏卻沒有一點點溫柔。
“昨天晚上來的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嗎?”齊博鬆問道。
貞杏搖了搖頭,齊博鬆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道:“來的人是李克,就是昨天到店裏吃飯的男人。你說,他長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那個!”
“啊!”貞杏叫了出來。
“那,那他說什麽了?你不是說,他是和你一起的當差?”貞杏慌張的說道。
齊博鬆將手伸進被子裏,拉住了貞杏的手。他微微的笑了笑,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可是,他還是愛貞杏的。
“他沒說什麽,隻是問,我要不要和他回去。他說,他是崔公公的人。”齊博鬆說道。
“啊?那他不是,他不是……”貞杏吃驚的結巴的說道。
“我想,他應該不記得你的樣子。但是,如果他真是崔公公的人。應該猜得到,你就是當年的珍妃。”齊博鬆說道。
“啊?那怎麽辦?”貞杏問道。
齊博鬆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不要緊張,他是崔公公派來找我們的。我和他說,想和你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不想回去了。他答應了,答應不將我們的下落說出去。”
“他能靠得住嗎?”貞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