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茂之死死盯著陳濤擋在身前看樣子都掉了半條命的薑悠悠,一顆心髒仿佛被人狠狠蹂躪一樣發疼,這種心疼讓他喘不過氣。

“讓他們走……”陸茂之的聲音還沒落下,一名警察已經瞄準左雷悄悄扣動了扳機。

“別開槍——”

“砰——”

已經來不及了,左雷慘叫著直挺挺倒在地上,他驚恐地瞪圓了雙眼,身體抽搐了幾下就再也沒了動靜,他當場死亡。

被鮮血濺了一臉陳濤震驚得張大嘴巴,兩秒鍾的呆滯後,他重新將槍口準備薑悠悠,寫滿了狠毒的臉上是已經看透了生死的瘋狂:“去死吧!”

千鈞一發的時刻,距離他們僅僅隻有幾步之遙的陸茂之渾身一顫,來不及思考下意識閃身快速撲了過去。

陸茂之的瘋狂舉動讓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措手不及的陳濤連著懷裏的薑悠悠一起被陸茂之撲倒在地。

“砰——”

又一次槍聲響,子彈同時穿過薑悠悠和陸茂之的心髒,他們兩個人都血淋淋的。

薑悠悠耳邊是警察們一哄而上的叫喊聲,薑悠悠卻似乎什麽都聽不到,眼前除了陸茂之以外的其他背景都逐漸變成了灰色。

“陸茂之……”薑悠悠抖著唇,用盡了全身氣力才顫顫抖抖地發出細微的聲音,“為……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們僅僅隻是認識而已,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陸茂之臉色慘白,薑悠悠知道他們兩人的生命都在逐漸流失。

陸茂之張口想要說話,一股鮮血卻順著他嘴巴的張開流了出來,順勢流到薑悠悠的臉上,粘糊糊卻又滾燙的。

薑悠悠的淚水溢出眼眶,融進她臉上的血液中。

“為什麽……”

#

“嘩啦啦啦……”

耳邊是潺潺水流聲,空氣稀薄地快要窒息,缺氧的薑悠悠下意識張開嘴呼吸,下一秒一大口水驟然嗆入她的喉中。

薑悠悠猛地抬起頭,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明亮的鏡子中映出她被水浸得濕漉漉的臉蛋,打濕的發絲黏在她臉頰兩側,整張臉蒼白得不像話。

經過冷水的洗禮後,喝得昏呼呼地薑悠悠終於清醒了許多,再三驚慌失措之後也讓她終於確定——她回來了。

放在洗手台旁邊的手機時間清楚地顯示,薑悠悠重生回到了十年前的一個夜晚。

薑悠悠低著頭嗤嗤笑著,臉上盡顯譏諷意味,沒想到經曆了死亡過後,她竟然還能有機會重頭來過一次。

就在薑悠悠愣神的時候,一個女人走進洗手間。

那個女人曲起中指和食指叩了兩下洗手間的門,擠眉弄眼道:“你都來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沒解決好嗎?我可是帶著大家的眾望來接你的,人家海安的重頭戲還在等著你呢!”

 薑悠悠頓住愣住,轉頭看向那個女人。

彭梓茜,是薑悠悠從初中開始就很要好的朋友,盡管上一世的薑悠悠很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友情,但

是最後彭梓茜還是拋棄了她們之間的友誼,決絕地投入夏曼文的陣營。

見薑悠悠表情凝重地看著自己在思索著什麽,等得不耐煩的彭梓茜抬起手又大力拍了兩下洗手間的門:“薑悠悠,你在想什麽呢?你再這樣磨蹭下去的話,恐怕大家就直接推著海安來女廁所了。”

薑悠悠頓時反應過來,連忙撇過頭,淡道:“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兒就過去。”

“還等什麽呀?再等菜花都涼了。”彭梓茜幾步上前就抓住薑悠悠的手腕,“走走走,好戲還在後頭呢,少了你這個女主角怎麽行?”

繞過會所裏曲折的走廊,兩個人停在包廂前。

薑悠悠清楚的記得,今天是她和海安正是交往的日子,在海安長期的主動追求下,薑悠悠終於放下所有防備答應了海安的交往請求。

嘲諷的是,如今薑悠悠又將再次看到那張惡心的臉,經曆那次虛情假意的示愛。

想到這裏的薑悠悠唇角掀起一抹冷笑,眼中的恨意逐漸變得濃烈起來。

那些人,她早會把他們一個一個收拾幹淨。

而海安……

當然會在今天這個難忘的日子裏,給他一個難忘的回憶。

“你到底在想什麽呀?怎麽今天今晚上一直心不在焉的。”彭梓茜見薑悠悠又在走神,伸手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

“哦……”薑悠悠頓時反應過來,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淡道,“沒什麽。”

說完薑悠悠準備推開包廂的門。

“等等!”彭梓茜連忙擋住薑悠悠的動作,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也太不解風情了,我剛才都說了海安已經在裏麵精心準備了很久,再怎麽你也要假裝敲一下門吧。”

彭梓茜那裝腔作勢的表情讓薑悠悠心裏一陣冷笑,表麵上卻非常配合彭梓茜,本來已經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又逐漸移動到門麵上,緊接著曲起手指,叩門。

幾乎是在包廂門被打開的同時,鋪天蓋地的彩帶和禮花從天而降,那些人都分別站在門的兩邊,一邊拿著小瓶子向空中噴彩帶一邊起哄地胡亂尖叫著。

海安就站在距離薑悠悠隻有三米之遙的地方,手裏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俊朗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他眼光柔和地看著薑悠悠,仿佛傾盡了自己所有的柔情。

薑悠悠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對眼前的景象不為所動,彩帶和禮花灑得她滿身都是,她卻像個木訥的機器人。

“悠悠。”海安輕聲喊道。

薑悠悠沉默地看著海安,天知道她麵對這張虛偽的臉時,惡心得都快要吐出來了,海安和夏曼文在她的床上纏綿的畫麵再次浮現在她腦海裏,連海安進出夏曼文身體的動作都記得一清二楚。

而薑悠悠良久的毫無回應讓海安頓時有些慌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薑悠悠的同意,於是牽起薑悠悠的手,幾乎是態度強硬地把玫瑰花束塞到薑悠悠懷裏,表情又那麽深情:“悠悠,我愛你,我這個人嘴巴笨拙不會說甜言蜜語,可是我願意用一輩子來實踐這三個字。”

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表情和動作,甚至連台詞都沒有改變一下。[1]

薑悠悠抬著視線,皮笑肉

不笑地盯著海安,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沒有人猜到薑悠悠的意思,一時間原本熱鬧非凡的包廂有些冷場,尷尬在所有人臉上蔓延開來,即便包廂內燈光昏暗,薑悠悠也清楚地看到海安滿臉漲紅,羞辱和尷尬在他臉上交織著。

上一世就是太寵著他了,才讓海安逐漸無法無天,那麽上一世沒有經曆過的屈辱和痛苦,都留在這一世吧。

薑悠悠嘴角始終噙著淡笑,意味深長注視著海安難堪的臉色,似乎在欣賞一場精彩的啞劇。

似乎看夠了海安臉上的難為情,薑悠悠才蹙起眉頭,秀氣的臉上有為難的表情暈染開,不過她還是接過了海安手中的玫瑰花束,卻在周圍人猛然發出的歡呼聲中,轉身把玫瑰花插進矮桌上一大杯沒喝完的啤酒杯裏。

頓時又全場寂靜。

薑悠悠歪了歪腦袋,一臉天真無邪:“不好意思,我拒絕。”

“什……什麽?”海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認為薑悠悠也是喜歡他的。

“不是我不想答應你,隻是我姨爹知道的話肯定會找你麻煩,他一直想讓我和他客戶的兒子聯姻。”薑悠悠語氣弱了很多,低下頭額前劉海被冷氣撩起,露出光潔卻滿是愁容的臉,“我不想讓姨爹為難你。”

聞言海安的臉色終於好了許多,與此同時又有一種名為屈辱的情緒吞噬著他的內心,海安連頭都不敢抬一下,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恨過自己貧窮的家庭。

旁邊的彭梓茜率先看不過去:“這關你姨爹什麽事?他也管得太多了吧。”

“我父母去世後就一直是我姨爹姨媽在撫養我,他們是我的監護人,我說的話也做不了主的。”薑悠悠歎息。

原本沉默著的海安忽然猛地抬起頭來,眼神堅定地望向薑悠悠,一字一句道:“那你喜歡我嗎?”

薑悠悠想都沒想就點頭:“我不想騙我自己。”

海安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又在薑悠悠的“但是”中黯淡不少。

“但是,你首先要過我姨爹那一關,對我而言,我姨爹姨媽就是和我父母等同的存在。”

雖然沒有被明確答應,但總好過直接拒絕。

一向對自己的魅力超級有信心的海安立即對薑悠悠誇下海口:“悠悠,你放心,我一定會用行動說服夏叔叔的。”

精心計劃了兩個月的告白行動以失敗告終,海安很受傷,在後麵的聚會中不停喝酒,最後連薑悠悠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薑悠悠在眾人最嗨的時候獨自離場,身上散發出與那歡脫氣氛格格不入的孤寂,走出會所後,薑悠悠才拿出手機給海安發了條短信——我還是喜歡你的,周一來我家吧,帶你見我家人。

信息發出去沒三秒鍾,海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薑悠悠沒接,任由手機響個不停,走到街邊攔了輛車。

她已經等不及了,既然海安和夏曼文在上一世那麽相愛,甚至願意背負著罵名在一起,那她就在這一世推波助瀾一下,讓他們這對有情人早日終成眷屬好了。

車窗外的風景快速後退,陰暗的玻璃上倒映出薑悠悠麵無表情的臉,不多時就有淚水大顆大顆爭先恐後從眼眶中湧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