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戰事結束後的兩年時間裏,武克超把主要精力投入到珠寶行業,他在撣邦的寶石礦已經有了五處,還成立一個寶石加工廠,為了獲取最大的利潤,他決定到曼穀開設自己的珠寶專賣店。
武克超之所以把銷售渠道設在曼穀,是因為泰國是世界上五大寶石出口國之一,而且泰國的珠寶產量占世界寶石總量的百分之四十。泰國有色寶石的蘊藏和開采量都不大,這裏所加工的有色寶石基本上來自緬甸,這也是武克超來此的一個主要目的。整個寶石的流程中,後麵這一階段的利潤遠遠大於前麵開采,武克超想控製整個環節,他想既然做就要做得最好。
曼穀,翻譯過來全文的意思是:天使之城、偉大的都市、玉佛的宿處、堅不可摧的城市、被贈予九塊寶石的世界大都會。從這裏也能看出寶石在這個城市的重要。
武克超他們的目的地是曼穀的華人街,位於曼穀的老城區,是曼穀最繁華的商業區之一。曼穀市的華人街,是由三聘街、耀華叻路和石龍軍路三條主街組成,除這三條主要街道之外,還保留著數十條圍繞著三條大街的若幹條小街道。這些交錯縱橫的小街,大都以買賣行業命名如賣布街、童裝街、賣米街、鹹魚街、蚊帳街、廣東街、僑樂街……
耀華叻路,是珠寶一條街。幾乎所有的大型珠寶店都集中在此,有些店已有百年以上的曆史。走進耀華叻路,撲麵而來的,是泰國漫長曆史的金光璀璨,天地靈氣似乎完全凝聚在兩邊店鋪的景致之中。珠寶本身獨有的永恒和冷漠,夾雜著人生的熱望,恍惚在珠寶的絢麗之中,仿佛伸出手去,就可以觸摸到天堂。武克超此行的目的就是在這珠寶的世界裏開辟一塊屬於自己的天地。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奔波,到達曼穀後幾個人都感覺有些累,武克超對開車的馬濤說:“先找家酒店住下,我們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我們這次來急不得,十天半個月有結果就不錯了。”
“我們到什麽地方去住?”馬濤問。
“到中國城附近找家酒店,距離唐人街近,便於我們活動。”
他們在中國城邊找到了一家很別致的旅館,招牌上用中文和泰文書寫著“億家園”三個字。付明濤進去問了一下,還有空房。
四個人從車裏拿出行李,開了兩個房間。旅館的老板是海南人,來曼穀多年了。旅店裏還提供正宗的粵菜,著實讓武克超他們高興了一番,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到中國飯菜了。四個人敞開懷飽餐一頓。
吃過飯後,四個人撐得直打飽嗝,看到大家的樣子,武克超笑著說:“我們出去遛遛吧,都吃的這麽飽,消化一下肚子裏的東西。”
聽到出去玩,明揚第一個站起來,興奮地說:“太好了,我們去逛逛華人街,快走啊。”明揚催促著三個人,他雖然已經二十四歲了,完全長成了一個大青年,但是在武克超他們麵前仍然帶有孩子氣。
“大哥,我們就到耀華叻路上轉轉吧,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店麵。”付明濤提議說。
“好,就到珠寶街上去逛一下,也做到心中有數。”武克超高興地說。
四個人出了旅店,外麵已經是華燈初上,但是街麵上的車輛和人流並沒有見少,街道兩邊的建築上都亮起了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呈現出一幅繁華的大都市的景象。
“從出國到現在,我這是第三次來曼穀了,總感覺與這座城市有緣。”武克超邊走邊感歎地說,“我們在金三角整整八年時間了,過得真快啊,現在我們走出叢林來到了這個國際大都市,不知道迎接我們的會是什麽?”
“可不嗎,跟打敗小鬼子的時間一樣長,八年抗戰。我們也一步一個腳印地發展壯大起來,來到這裏我相信我們一樣能發展起來。”付明濤自信地說。
“在這樣的環境裏,我們遇到的困難和挑戰並不比金三角少,隻是形式不同而已。”幾個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耀華叻路的入口處。進入街道裏麵後,店鋪的展示櫥窗裏數不清的珠寶,精湛的各式工藝品,在熱帶慵懶的夜色中,讓他們的眼睛明亮起來。走過幾家店鋪後,他們又恢複了平靜,這些讓女人瘋狂的東西,在他們看來也不過如此。
走馬觀花地在耀華叻路上看了一遍,武克超發現了一家咖啡廳,帶著三個人走進了咖啡店裏,在靠窗處找了一個軟座坐下,每個人點了一杯咖啡,在寧靜幽雅的環境裏,望著街上浮華的人群,也是一種享受。
武克超靜靜地思考著下一步的工作,汪震業知道他要在曼穀開設公司,提出要幫他全部辦妥,但是武克超拒絕了。他並不是怕麻煩汪震業,汪震業在這裏有店鋪,委托他在曼穀開設公司沒有問題,武克超想鍛煉自己的能力,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讓他人來辦理,他們在商界永遠站不穩腳。
不知不覺中街道上的人流開始減少,武克超對三個人說:“走,我們回去吧。”四個人起身出了咖啡廳,來到街道上。
四輛黑色的轎車飛速從他們麵前駛過,引起了行人的注目。
“媽的,什麽人這麽凶,敢在這樣的街道上飛車?”馬濤忍不住罵起來。
“走吧,這裏什麽樣的人沒有?我們還是少管閑事,早點回去休息。”付明濤拍著馬濤的肩膀,輕聲說。
四個人沿街道向回走,走了兩三百米,隻見剛才開過去的四輛轎車停在路邊。一家規模很大的珠寶店門前聚集了許多圍觀的人群,人們都在翹首向店裏張望,還有人在議論紛紛。
武克超剛走到圍觀的人群邊,就聽到店鋪裏傳出激烈的打鬥聲,夾雜著女孩子的叫罵,一個女孩用英語大聲喊叫著。四個人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就在這時候,兩個男人架著一個姑娘從珠寶店裏向外走,姑娘有二十多歲,因為劇烈地扭動著身體,所以看不清她的臉龐,她不斷地掙紮,想從兩個人的手裏掙脫出來。女孩被兩個人拖到了店門口,看來是想把她弄到車裏去。
店裏麵還有七八個大漢揮舞著棍棒,毆打著店員,已經有幾個人被打得頭破血流,這些人並不像是來搶劫,好像是來蓄意報複的。
圍觀的人群見匪徒綁架著姑娘出來,紛紛躲閃到兩邊,一下子把武克超他們亮在了突出位置。
武克超的心裏在急速地盤算著,是否要出手幫助珠寶店,但是他又不清楚內幕,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麽的。初來乍到,他不想惹太多的麻煩。付明濤他們仨人也在看著武克超,他們都看不慣這種欺行霸市的行為,但是武克超不發話,誰也不敢動。
姑娘已經被兩個男人拖到了街上,披肩的長發不停地甩動,擋住了驚恐的麵孔,在焦急和絕望中突然喊出了中國話:“……救救我……他們要綁架我。”
聽到熟悉的中國話,武克超心裏一愣,是華僑,他不能不管了。
武克超向前走了兩步,擋在他們的前麵。兩名歹徒見有人出頭截住了他們,立刻用英語罵道:“你想找死,馬上滾開。”
“把她放開。”武克超用英語慢慢地說,話語裏透露著威嚴。
一個家夥見狀,鬆開抓著姑娘的手,猛然向武克超撲過來。武克超一動不動,等對方來到身前,突然抬腿飛出一腳,啪的一聲迎麵踢到他的臉上,一下把他踢出了三四米遠,仰麵摔倒在地上。
武克超把腿收回來,身體迅速向前一躥,來到姑娘身邊,一隻手抓住姑娘的胳膊,另一隻手握緊拳頭猛擊另一個家夥的鼻子,一拳把他打了個滿臉開花。這個家夥雙手捂住臉,大聲號叫著蹲在了地上。
武克超的神勇立刻震驚了圍觀的人群,有人帶頭大喊了一聲:“好。”緊接著有人高興地拍巴掌。
店外的聲音驚動了正在裏麵行凶的匪徒,七八個人提著木棒跑出來,見兩個同夥一個捂著臉蹲在地上,一個仰麵躺著,被綁架的姑娘躲藏在一個男人的身後。他們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馬上朝武克超衝過來。
付明濤、馬濤和明揚,迅速躥過來,像一麵牆擋在了武克超前麵,三個人早就忍不住了,見武克超出手,心裏一陣高興,像猛虎下山一樣朝衝過來的幾個人撲過去,收拾這幾個人還不是虎入狼群,不到一分鍾就把幾個歹徒都打趴在地上。
這時路邊的一輛車裏出來兩個人,一個人身穿筆挺的西裝,戴著金邊眼鏡,頭發向後梳得一絲不亂,像一位學者,又像一個大老板。在他身後跟著一個保鏢,雙手各握著一把手槍。兩手平舉著槍,槍口對著武克超。
出來的這個老板麵帶著微笑,輕輕拍著手,“精彩,真精彩,朋友真是好身手。”
被救出的姑娘仍然驚魂未定,雙手緊緊抓住武克超的一隻胳膊,全身不住地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武克超把她拉到一邊,麵對著走過來的兩人,鎮定自若地說:“最好把你的槍收起來,否則你會死得很慘。”聲音雖然不高,卻又無比威嚴,保鏢不自覺地垂下了雙手。
“能告訴我朋友是什麽人嗎?”前麵老板模樣的人說。
“中國人!”武克超簡單地回答。
“哈哈……中國人,在曼穀這塊地方,還沒有人敢與我作對,不管他是什麽人。”
“那我也告訴你,不管在什麽地方,我也沒有怕過任何人。”武克超輕蔑地說。
“好,那我們就走著瞧,如果讓你們活著出曼穀,那我番波龍就從泰國消失。”說完,他揮了一下手,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幾個人,相互攙扶著上了路邊的車裏,四輛車一溜煙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珠寶店裏的店員都跑了出來,有一個像用人的女孩跑到姑娘身邊,用手扶住姑娘的手,焦急地問:“小姐,傷到沒有?老爺很快就會趕過來。”
姑娘用手攏了一下散開的長發,麵對武克超感激地說:“謝謝您先生,謝謝您出手相救。”
武克超這才注意到,姑娘長得非常漂亮,身材修長,氣質高雅,臉上未帶任何修飾,清淡如出水的芙蓉。因為驚嚇,臉色蒼白,明亮的眼睛裏透露出感激和敬佩。他急忙說:“不用客氣,都是中國人,應該的。”
武克超不習慣被人感謝,不等姑娘說話,對身邊的仨人說:“我們回去吧。”說完就要離開。
姑娘急忙攔住武克超,“請等一下先生,我還不知道如何稱呼您?”
“不用了小姐,舉手之勞沒有什麽值得謝,請回店裏休息一下,我們要走了。”
“您能不能等我父親趕到後再走,先生一走,那些歹徒肯定還會再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我求您了。”姑娘的話讓武克超不好回絕,他回頭看了看付明濤他們,三個人立刻把頭扭向旁邊,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
武克超隻好答應姑娘:“好吧,我們就等令尊來了後再走。”四個人隨著姑娘來到珠寶店裏,店裏已經收拾好。
歹徒們進來隻是恐嚇和毆打店員,但是並沒有損壞搶劫店裏的東西,這讓武克超感覺很奇怪,他觀察了一下,這個珠寶店店麵很大,幾百平方米的經營麵積,顯示了主人雄厚的經濟實力。
姑娘請他們在顧客休息區坐下,讓店員端過水來,武克超問姑娘:“你們報警了沒有?”
姑娘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沒用。”
武克超驚訝地問:“怎麽會沒有用,難度警察也怕他們?”
“不是,警察來了隻會把他們當做一般的打架鬥毆來處理,最多罰幾個錢,隨後就把他們放出來,這一個月他們已經來我們店裏鬧過四五次了,這是最厲害的一次,也是為了警告我父親。”正說著話,五六個人急匆匆從外麵進到店裏。走在前邊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男人,一身考究的西裝,人長得精明幹練,花白的頭發不顯老氣,反而讓人感覺有成熟的魅力。
姑娘急忙迎過去,拉住來人的手,把經過簡單說了一遍,然後拉著他的手來到武克超麵前,“就是這位先生救了我。”
姑娘的父親趕忙向武克超伸出手,並自我介紹說:“謝謝先生救了小女,我叫歐陽傅博。”
武克超站起身來,握住歐陽先生的手,笑著說:“歐陽先生不用客氣,我們剛好路過,大家都是中華子孫應該的。”
“好,先生的這句中華子孫讓人倍感親切,請問先生尊姓大名?”歐陽傅博激動地說。
“不敢,我姓武名克超。請歐陽先生多指教。”武克超謙遜地說。
“武克超?你是從金三角過來的?”歐陽傅博睜大眼睛驚訝地望著武克超。“是,我們是從金三角過來的。”武克超好奇地說。
“哈哈……太好,我們終於有救了,哈哈……”歐陽傅博高興地大笑起來,把所有的人都笑愣了,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高興。
“歐陽先生,您這是……您知道我?”武克超一頭霧水地問。
“豈止是知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曼穀的華人界有誰不知道獵人突擊隊?汪震業的兩億美元的珠寶失而複得,這件事無人不曉,哈哈……你說我能不知道你嗎?”歐陽傅博越說越高興。
“這麽說歐陽先生與汪老板相識?”
“鄙人是曼穀華商珠寶協會的會長,汪震業是珠寶協會的理事,我們倆親如兄弟。他時常跟我提起你的傳奇經曆,今天終於有幸見到你了。”歐陽傅博說著話,把武克超救出來的姑娘拉過來,“這是小女歐陽雅彤,今年剛從美國哈佛商學院畢業,她可是對你崇拜的不得了。”然後又對歐陽雅彤說,“這位就是你汪叔叔經常提起的獵人突擊隊的隊長武克超。”
武克超讓歐陽傅博這一番介紹弄得很不好意思,他最怕別人當麵讚揚他,“其實那都是大家的功勞,我一個人有天大的本事也辦不到。”
“光顧高興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馬上回家,我們好好聊聊。”歐陽傅博興奮地說。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店鋪已經打烊,店員們都站在一邊看著他們。
“時間太晚了,是不是不方便?”武克超指指牆上的表。
“哈哈……來到曼穀就要聽我的,我的家就是你們的家,到家去有什麽不方便?今晚不睡了,我們聊個通宵,明天打電話讓汪震業趕回曼穀,然後我再給你們接風洗塵。”歐陽傅博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武克超的手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