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辟呂
“令揚！” “令揚！” “令揚！”
眾人大驚！
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卻見展令揚手指一抬，握住劍柄！那劍身頗有靈性，纏上了令揚的腰，瞬間軟下來，再無動靜。就像……找到了主人一般。
其他人虛驚一場，噓出口氣，才發現手心中已滿是汗水。
定睛細看，這辟呂，原來竟是條黑色的長軟劍。
驀地，展令揚一振臂，劍起人動，霞光過處，和諧流暢渾然一體！
收勢。令揚微笑：“寶兒，你還真好用呢。”
……
大家無語。令揚啊令揚，辟呂有靈，定對你賜的名字汗顏吧！
然，找到了辟呂，那下一步，就是山妖的藏身之處了……
令揚凝神，仔細想了想，忽然執起劍來，在自己的左腕上一劃，鮮血立時滲出。
“令揚，你幹什麽！”伊藤忍心疼地叫道，一個箭步上來，扣住他的手腕，便要替其止血。
“忍，稍安勿躁。”令揚輕輕掙脫他的手，將冰涼的劍身貼在湧血的左腕上，一字一字道：“寶兒，助我，讓我找到山妖硼的藏身之地。”
仿若奇跡般，那沾染了令揚鮮血的辟呂，釋放出柔和的光芒，漸漸將他包裹籠罩其中……
令揚的眉心，這一次是真正地舒展開了，他轉過身來對著大家，對著他的摯友，麵上，是一成不變的微笑：“君凡、烈、希瑞、凱臣、以農、忍，幫我照顧好大哥。”
“不！”君凡幾人何等聰明，何等默契！令揚啊令揚，你又要獨自承擔責任麽？你又想單獨麵對危險麽？如果不懂你，我們怎麽配做你的朋友！我們怎能讓你如此！
可是，有一個人，比他們還快。
血光閃過，伊藤忍，抓住了令揚！
“忍……”
令揚低頭，鮮紅粘稠的血液，濡濕了他的手，和他的。
因為快，因為緊張，鋒利如幹將，一定將口子割得又深又長。忍，你不痛麽？
伊藤忍的五指，與他相扣。手掌內的血，向下流。覆過令揚腕上的傷口，向下流。
“令揚，”他低沉地開口，“你我的血相融在一起，你擺脫不了我。”
展令揚抬首，對上一雙執著的眼眸。那裏，有如此強烈的感情，像洶湧的大海、似汩汩的岩漿！
“你有了辟呂，就不要幹將、莫邪了麽？”
幹將、莫邪永不分離，讓我和你一起。
“忍……”
柔和的光芒，繞過緊握的手，撫上伊藤忍的身體。
兩人漸漸……消失。
忍的眼神，深刻地印在希瑞等人的腦海裏，還有……續方真繪。
真繪，是第一個趕來的。在她的身後，還有依婷、小彤、嶽華，甚至幹將、莫邪、巨闕三隻小雪狼，但是一切發生的太快，隻有她，目睹了兩人的消失。
然而，即使是憑空的消失，也沒有比她看到伊藤忍的眼神更來得驚訝。
那是……怎樣的眼神。
“以農，”依偎在那讓她安心的溫暖寬闊的胸膛裏，她輕輕地開口，“伊藤忍和令揚……？”
以農立刻就明白了，看著真繪眼中單純的好奇，他暫時放下對友人濃濃的擔心，輕點她的鼻尖，微微一笑：“忍和令揚的感情啊，就不是你我所能介入的了。”
展令揚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連綿的群山。
“橫看成嶺側成峰，隻緣身在此山中。”輕輕自語，他微笑。
“令揚！令揚！”焦灼的聲音傳入耳鼓。
他急忙回答：“忍！”
“原來你在這！”三步兩步到跟前，伊藤忍的眼中滿是關心。
“我沒事，忍。你的傷我看看，讓我給你包紮一下。”
“你的也是。”
互相包紮了傷口，令揚將辟呂纏在腰間，提了莫邪道：“走吧。”
“是。”
薄霧茫茫，二人凝神屏氣，慢慢前行，在山間轉了近半個時辰，仍是山巒環繞，毫無方向。
“忍，”令揚開口，“小心一點。”言罷便向他伸出手來。
伊藤忍連忙握住，心湖一陣激蕩。要知道他與令揚聚少離多，雖心意相通，但畢竟難能真情外露。自己的壓抑就不多說，令揚的苦卻更盛於他。
執字之手，與子偕老。
令養，你知道麽，執字之手，與子偕老……
令揚……
又行了半個時辰，伊藤忍也按耐不住，張口欲言，卻見展令揚先停住了腳步。
“令揚？”
“忍，我累了，休息一會好不好？”
“嗯。”忍點頭，與他尋了處倚山背風之所，坐下。
回想方才一路，伊藤忍眉心緊蹙，越想越覺詫異，便低聲言道：“令揚，你看那山妖……”
話音當場凍結掉！忍心頭一跳，原來是展令揚的腦袋輕輕枕上了他的肩膀，一雙修長細膩的手環上了他的腰。
“令揚……？”
忍略顯僵硬地轉過頭，微低下，正好可以看到他長長的羽睫。
此時的令揚閉著雙眼，表情柔和安寧，就那麽信任地依靠著他。然後，他忽然睜開了眼，抬起頭來，黑珍珠般的眼睛深幽似水，盛滿了無盡的深情。
忍的心震顫了！
令揚！
令揚看著他，吐氣如蘭：“忍……”
伊藤忍的臉發熱，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終於……可以和你……兩個人在一起。”
“令揚……”伊藤忍閉了閉眼睛，他的手微顫著不由自主地摟緊了他的身子，然後……一把推開！
“伊藤忍？！”展令揚被推倒在地，不可思議地尖叫一聲。
“你是誰？！”忍麵沉似水，幹將劍尖直指眼前人！
“我是令揚啊！”
“嗬！”忍冷哼，“在我麵前扮演令揚？你未免低估了我！你是幻影？還是山妖上官鵬？幻化成令揚的樣子，你不配！令揚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怎會有你這樣的媚態！你太不了解他了！”
“是嗎？”“展令揚”站起身，也冷哼道，“你了解他？嗬嗬，是啊！斷袖、龍陽，你們就是這樣了解的？就是這樣的頂天立地好男兒？別笑死人了！”
“住口！我們的感情用不著你來評價！”忍沉聲，“令揚在哪兒？”
“我就在你麵前啊，還能在哪兒？”
“你說不說？！”忍的聲音微微急躁了，“告訴你，幹將寶劍可不長眼！”
“是啊，”“令揚”苦笑，“幹將寶劍不長眼。那麽，你就來吧，刺過來！展令揚不是你的愛人麽？沒想到你能冷血至此！”
伊藤忍瞪著他。
“忍，沒想到……我們也有刀劍相向的一天……”“令揚”複抬起頭，一滴晶瑩的淚，落下！
伊藤忍驚跳了！
那淚水，那淚水，燙傷了他的心！
不不不，他怎麽可能刺過去，他怎麽下得了手！
可是，可是那不是令揚啊伊藤忍！他不是令揚！
可是，可是……
眼看著“令揚”一步步走過來，那笑容……傷心欲絕！
忍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令揚”站定，道：“對不起。”
劍起，呼嘯而至！
伊藤忍身形一滯，再閃時已慢了半拍！上臂立時多了道長長的傷口！
血，淌落。
他的呼吸急促，麵色蒼白。
“展令揚”衝他喊：“你來啊！衝我的胸口刺過來！我不怪你的，忍！你來啊！”
“你……”忍持劍的手在發抖。
明知道不是令揚啊！卻依然，下不去手。
胸前重重挨了一腳，伊藤忍倒地。
猛回頭！劍，散發著殺氣，向他心髒的方向，刺下！
令————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