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 掌乾坤

幼帝已然登位,群臣拜服,望著腳下匍匐一片的臣子們,傾昀淡勾唇角,現在沒她什麽事了。

輕輕轉,卻現聖鏡緣在望著她,那眼神很是溫潤慈祥,傾昀沒有明白那個眼神,難道國師是在同情她昨夜剛剛被夫家休棄嘛?那真的完全沒有必要。

新帝繼位,第一件事,便是要給先帝擬定諡號,看著下麵你爭我吵,洛奧曦輕咳一聲,心明了,一開始就要立威,不能慣著這群人,否則以為帝上年幼軟弱,將來行事便難了。隻見帝國丞相出列請示,他一語拍板,金殿定論,傲視群臣,而座上長公主笑睨帝王,溫柔提醒,確實代天擬旨,從來長公主上朝是為義,義字當頭,無人敢說!

但這帝都新風向已然驚詫了許多學究老臣的眼,但他們能說什麽,他們都明白,今日就是靠這洛家兄妹才鎮住了兩位王爺,兩隻餓狼。

底下新的顧命大臣陳公,暗暗一個歎息,淩帝呀,你一世英名,死後也做了這樣的安排,從來主幼母壯,天下傾軋,顧命大臣乃是重之重,淩帝,您放心,臣會好好輔佐幼帝,平衡這一切力量,護我天朝安定。

一切塵埃落定後,朝臣再拜,恭送帝王離去,馬上還有很多事要做。

金階之上,素色的女子執起帝王之手,帶著他在眾人的頭頂略過,帶著新的帝王朝屬於他的寢宮步去。

接下來的事傾昀不管了,從來內宮是一個可以借力的地方,就算她一點力量都沒有,但隻要願意周旋,也一樣可以生存,更別說現在她的身後是洛家,隻是她還不想逾越太過,反正她大哥手夠長,她不想太操勞了。

至於太後封號,太妃封號這些也有相應的禮官會做,現在傾昀作為內宮命婦,要任務就是保證後宮不亂便好,微微歎口氣,這裏自然是有她的眼線的,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寢宮之內,傾昀很是溫柔地安撫著小皇帝,看著他年紀雖小,但強自鎮定的模樣,她也是真心的憐愛,“陛下,臣會幫你的!”

“謝謝皇姐!”冷攸乾知道洛氏人從來大義。

現在外麵的陽光很是強烈,傾昀悠然地從帝王寢宮步出,得做其他事了。

七月本就算得盛夏,隻是她的身體一直比較寒涼,覺不出什麽熱意,但一夜哭泣加一夜操勞,她真的很累了!可她依然不能回蕪沁塢,她還得強撐著去見太後。

……………

“姑姑!”

“德沛呀!”一瞬間蒼老了很多,燕太後隻是淡淡看了眼傾昀,沒有什麽聲響。

“繼位的是十八皇子,他會按照姑父的吩咐,讓姑姑您登上太後之位的!”

“嗬嗬,太後,哀家當然是太後!德沛……,你告訴哀家,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燕太後慘淡地笑,她還在乎什麽呢,她一輩子就埋葬在這個地方了。

“是,但也不久,回來後才知道!”挨著燕太後坐下,傾昀極是平靜。

“哦……”燕太後哦了一聲後,便沒了聲響,她還沒緩過來,傾昀也陪著她一起沉默,隻是半響後,她再次問起,“德沛,聽說你昨夜被你夫君休了!”望了望這張絕色傾城的麵容,燕氏也是震動的,這個女子怎麽可以平靜到這個地步呢,那個九王子怎麽放得開手呢,聽說他是極愛她的呀!

“嗯!”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聲音有些輕了,但神情還是無所震動。

“淺淺!”燕太後站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喊這個女孩為淺淺,“要知道,一個女子,如一生,能得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子,那真的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了!”我雖貴為皇後,現為太後,卻一生對這個一心人求而不得,淺淺,你要惜福。

望著那個轉身就進了內間,再無多言的燕太後,傾昀也無言,姑姑,你說真心愛自己的男人,最幸福?恐怕你是少說了,你想表達的是兩人相互愛慕吧!人心總是不足的,多少人羨慕你的皇後之位,你已經是天下女子仰望的對象了,可你依然不滿足,這就是人性,我也是一樣,我們都逃不過。

既然太後看過了,自己嫡親姑姑那裏自然少不了,內宮命婦都要走一圈,傾昀的任務很重呢。

等傾昀全部囑咐完,陪她們哭完鬧完,那喪事也馬上就要開始了,她得好好打起精神。

群臣們現,新帝十八皇子冷攸乾現在緊緊拽著大長公主,對她十分依賴的模樣,對那邊的太後倒反而沒什麽親近。

冷攸乾雖年紀小,也明白這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雖然這個姐姐也未必如何,可現在,至少現在這個姐姐才能護他。

整整三日的喪禮,傾昀盡責地守護在新帝身旁,盡到她長公主的責任,挽著他的手,看著他的一切行至,把她累得夠嗆。

出殯時,隻有男子伴行,她才退回到太後身側,半步不擅越,貴女風範好不疏漏。

帝皇陵寢就在近郊,這場國喪極為沉重威大,百姓慟哭,帝都哀鳴,望著那離開的人,傾昀的身體也開始軟了下來。

這幾日裏,其實傾昀明白,師叔一直想找她說話,不過被她有意無意地擋了,已經夠多事了,她不需要師叔的安慰,她不桑心,她本來就是不值得同情的那個,倒是師叔,她從來沒有關心過她,但也隻能這樣了,算她對不起師叔。而且,她……,有在考慮撤藩的事,但帝國的決策人現在不是她,有什麽事還是讓其他人煩吧!

哎,歎口氣,誰活著都不容易,想得太多反而不妙,能不操心就不操心吧!

現在整個禦花園都被紮上了白色,很是寂寥,那一陣陣地哭聲依然還在,宮女太監們全都要悲色而行,她本來是需要在那邊跪等眾人,但傾昀實在太累了,三天三夜的守靈,陪著一個孩子,她根本沒有休息。

“哦,你……,國師怎麽在這裏?”傾昀很驚訝能在這花園裏,看到聖鏡緣,她記得他是一起隨行出殯了呀。

“公主忘了,在鳳凰台前拜送後,聖族是不得進入皇陵地界的!”也是淡淡的一聲,和傾昀的很像,聖鏡緣隻是陳述事實。

“哦!”想起來了,的確是,這幾天是她的腦袋太過混亂,“那本宮不打擾國師了!”說話間,傾昀就想退開。

“公主該去休息了!”聖鏡緣卻並不讓路。

抬起頭看哪個男子,傾昀有些失力,她何嚐不知道休息,可是她哪裏有空休息,“我……”一聲我出來,傾昀隻覺得渾身都在搖晃,怎麽覺得眼前開始黑呢!

“公主睡吧,沒人會怪你的!”聖鏡緣伸出手,抱住了那個馬上要墜下的女子,這次是他對她用了安神香,實在不忍心看

她如此,太累了,她很是嬌弱呢。

傾昀做了一場夢,夢有一個人一直抱著她,她不知道是誰,隻知道渾身都很緊很痛,搖了搖頭,她堪堪醒來,不禁失語苦笑,原來自己的手被抓在了自己弟弟的手裏,隻見洛千樹趴在床邊,單手握著姐姐的掌,極為緊,好像就怕姐姐跑了一樣。

“阿姐!”千樹隻是在假寐,現在覺得姐姐醒了,他便沒了睡意,“你終於醒了!”

傾昀不說話,手先指指邊上,小千樹馬上會意,而這時可琪也進了來,為傾昀準備一應洗漱物事。

“千樹,你怎麽在這裏?”傾昀環顧一下便知,這裏不是她的羌沁塢,而是清露宮。

“阿姐,你好能睡!大哥和我們一回來就看到國師抱著你,嚇死我們了,不過國師說,你隻是太累睡著了!”

哦,她在聖鏡緣的懷裏睡著了???怎麽那麽怪,傾昀搖了搖頭,“我睡了多久?”

“還問呢,大殮之禮都過去了,大姐,你整整睡了兩天!”

嗯,還好,並不很久,“樹兒,姐姐好多了,這一覺睡地很好!”

“嗯,阿姐,你還好醒了,不然這清露宮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這一撥一撥的人,全是來看你的,樹兒我還是托了大哥的福,被大哥硬塞著,才擠進來的,要不是大哥厲害,估計樹兒在姐姐你這兒連個單腳立的地方都找不到!”

“咳咳咳!”傾昀還在喝水,被她這個小弟弟這麽一說,弄得差點沒有噴了,可還是嗆地不輕,這個弟弟,以前怎麽沒有現,小時候覺得他挺可愛的,現在這嘴怎麽那麽壞,自己的清露宮會沒有他洛千樹單腳立的地方?

“阿姐,你別不信,你看哦,大哥,二個,還有幾個堂哥哥,再是那林國主,還有各個皇子,另外二姐他們,還有那個什麽寧國的九王子,他們一個個全都想闖進來,結果都被大哥拍出去了!”

“咳咳咳!”傾昀再次不行了,合著這個弟弟當他們是蒼蠅呀,轉眸看向小樹,有了,不小了,想當年大哥在這個歲數時,已經能風靡萬千美少女了,這個弟弟和大哥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分,很有喜感。

“阿姐!”洛千樹很有愛地撫上姐姐的背,輕輕拍著,為她順氣,隻是……,他第一次現,原來姐姐這樣瘦,觸手之下如此纖弱,弄得千樹也為姐姐心疼。

“好了,好了,你拍死我了!”傾昀無語,這個弟弟還來照顧她,是想把她斃命在這裏吧!不用說,照這個手勁,估計自己能被他拍出內傷來。

“啊!”悻悻地撤回手,小千樹不太好意思,其實他以前都不敢碰這個姐姐,姐姐從不喜歡生人觸碰的,這次會抓著姐姐的手,也是因為害怕大哥他實在忙,沒空陪姐姐,又不放心,就派了他來守著大姐,而他呢,怕姐姐出事,被人半夜搶走了,不才這樣緊緊抓著大姐的。

“樹兒,姐姐沒事了,你放心吧,我和你回家好了,順便告訴大哥,不用擔心!”

“哦,那樹兒和姐姐不用回去了!”小小少年又坐會傾昀的床邊。

傾昀撫額,她怎麽覺得這個弟弟的思路讓她很莫名呢,樹兒,你什麽意思?”

“大哥都不回家睡,我回去也看不到他!”斜眼瞪著姐姐,千樹極為認真,他以後絕不要像大哥一樣,太累了,這樣的生活還讓不讓人活了。

“不是都該結束了,也該回複上朝了嘛,該慢慢鬆下來了,怎麽還不回去!”傾昀覺得靈柩停到皇陵後,帝皇子孫雖然還要守靈,繼續喪禮,繼續慟哭,可是宰相便要立刻恢複正事了呀。

“哦,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麽事,反正忙得很!”

歎口氣,明白了,“樹兒,阿姐要先沐浴,晚些,我帶你去軍機處看望大哥吧!”

“好!”

………………

這一路上,其實傾昀對於自己突然沉睡很恍惚,她給自己號過脈了,應該沒事呢,不過就是虛弱了些。

“阿姐,你走地很慢!”洛千樹正是少年心性,對於姐姐一麵走路一麵想心事,那麽慢吞吞地,覺得甚是無語。

“哦,知道了!”快步跟上,她怎麽地都不能讓弟弟小瞧。

軍機處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進的,傾昀也不想打破這個規矩,她隻在外間候著,那侍奉茶水的小吏看到這個素手控人生死的大長公主,甚是戰戰兢兢,不住打顫。

洛千樹覺得那個人很好笑,他的姐姐明明貌美如花,不過帶著麵紗,人家看不到,但也不至於讓人怕成這樣吧,他很好心地拍拍手,讓那人退下。

“姐姐,你說他怕你做什麽!”

“樹兒怕姐姐嗎?”傾昀轉眸看弟弟,麵紗未曾摘下,她隻是淡笑。

“不怕,姐姐很好!”

“樹兒,阿姐想給陛下選一個伴讀,你願意嗎?”淺笑不變,傾昀隻是看著弟弟,她雖然想讓這個弟弟伴著新帝,他是自家人,還是親弟弟,比去選個外人強,但她也會尊重他的意見。

“哦,不太願意!”

“為什麽?”

“斌哥哥說的,這個世上最煩人的,莫過於做公主駙馬,陪皇子讀書!”小千樹其實自己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本著禍水東移的想法,嫁禍給堂兄。

“嗬嗬,知道了!那姐姐再想想!不過千樹……,做公主駙馬,很煩嗎?你姐姐我也是公主呢!”

抬起懵懂的眼,洛千樹從來沒有把姐姐和公主聯係起來,他就是姐姐,是世上最聖潔的姐姐。

“你們來了呀!”洛奧曦實在好累。

傾昀現大哥俊朗的眉眼染上了倦色,卻還是在擔心她。

“阿哥,我等你一起回家!”

“哦……,淺淺,你帶樹兒先回去吧!我還要再等等!”望了望千樹,洛奧曦並沒有說他在忙什麽。

傾昀明白了,現在新帝繼位,四國同在,作為宰相,大哥定有許多要忙的,算了,要是有什麽需要,大哥相信也不會和她客氣,那麽他就不打擾了。

隻是洛府之內,傾昀現在很無奈,哪裏有人在等她,望著師叔,她什麽話都沒有!相對無言,她和他終究隻有這個結局,她關心他,可是她承受不住他深情的凝望。

“淺淺,你難過嗎?”

“不,師叔,我從來冷心無情,我不難過!”

“為什麽要騙人,淺淺,你……,你對寧久信不可能真的無情,如果可以……”

“師叔,我手握先帝遺詔,很多人有猜忌吧!”直直望向師叔,傾昀不逃避。

“你都知道,為何還問?”

“師叔,站在一個地方,可還能退下?已經走過的路,可還能回頭?”

明白了,淺淺,你……,已經站得太高了!

師叔,人總有自己的路,我的選擇,是向前看,前路無悔!

“淺淺,你的一生,你的青春就這樣過嗎?”

“師叔,你林國王室可對你有所逼迫?”

林禦玦望著這個倔強的女子,想當初初見,她才6歲,那雙靈動的眸子,那一樣不服命的眼神和現在的她像也不像,她既無悔,自己自然也不悔,淺淺,我的一生就是這樣了,得不到你,其他人我也不想要,除卻巫山不是雲,曾經滄海難為水,我算是徹底懂了。

師叔,我無情,我不識好歹,我就是像星月說的,可是現在的日子或許算的無悲無喜,但這才是適合我的,情路太苦,我走不了,我也害怕那種看不到盡頭的黑暗,我的一生沒有這些情愛一樣可以活,我才歲,人生很長,我要天下大公,我要百姓安康,四海升平,洛氏平安,合家幸福,這就是我的願望了!

林禦玦在這樣短暫的會晤後,他也明了了,他終究是不會再走進她的心了,他隻能是她的師叔,淺淺,這樣便好吧,總比路人強,我也比寧久信好,我至少還有生命,可以凝望你!

…………

日子平穩地過,四國的人還在帝都,長公主每日都去看望陛下,新帝對於這個溫柔美貌的姐姐也開始了依賴,傾昀也考校新帝的功課,而陪讀的貴族子弟,她也選出了,她的洛府裏每日訪客頗多,隻是沒有一個是寧國人。

四國使臣也終於要返回了!豊平城外,新帝親自相送,公主丞相國師全都站在那邊,場麵浩大!

這一日對傾昀是艱難的,她和寧久信站在各自的位置,兩旁都是人。自休妻之後,他們各自逃避,他們從未像這樣兩廂凝望。眾人們望著這對曾經的恩愛眷侶,現在脈脈不得語,唯有淚千行,他們之間來是一雙人,回是單個影。

傾昀一步一艱難,來到寧久信的麵前,那個孤單的男子讓她的心再一次抽痛。

“淺淺,我要走了,記得,我說過的話!”你要幸福!

“好!”短短的字,祈驀,你放心吧。

“淺淺,我真的走了!”可是為什麽我那麽舍不得!淺淺,我終於明白,當時你放開你母親的手需要多大的勇氣了。

“……,保重!”祈驀,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淺淺,我多想再抱你一次,我多想永遠擁著你!可是,我不能!

祈驀,你一定要聽幽篁的話!就算再沒有希望,也要樂觀!

都轉過了身子,兩個人再也沒有話,選擇了放手,各自幹脆!洛奧曦看著妹妹,心底歎息連連,四年夫妻,淺淺,你帶了一身傷回來,而這個男人也是,你們的命盤裏到底是誰欠了誰?

突然回頭,寧久信眸子裏的悲涼根本遮不住,淺淺,為何我沒有健康,淺淺,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呀,可是怎麽辦,我好心痛,“淺淺,我期待來世,來世我一定找到你!”

“來世?或許一碗孟婆湯,斷了前塵緣,人生最是無常!”我洛傾昀隻爭今生!

絕色的麗人沒有回頭,她淡淡的話語在寧久信的耳邊打轉,可是他更為堅定,淺淺,信我,如有陰間,我定等你。

“淺淺,你等我!”來世,你必是我的!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時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回到儀仗華蓋之下,傾昀望著踏出去的人影,一詞便這樣飄逸而出,祈驀,人心最是難測,如果有來生,不必找我,我隻願你幸福地生活。

皇城之下,那綿延的隊伍,傾昀的眼淚還是滴了下來,聖鏡緣望著這個女子,心底一陣歎息,聽她的詩詞,似乎看得很透,可事實上?不是呢,她是最在感情漩渦裏掙紮的,可沒必要,長公主,你沒必要呢!

在帝都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傾昀有些奇怪,為什麽聖鏡緣不去巡遊了,她住在清露宮,那人也住在皇宮,現在和她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不過新帝剛剛即位,有國師坐鎮,也很好,比較讓人信服,聖鏡緣有時得空也會去看看新帝的功課!朝堂上的一切在洛奧曦的掌控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大姐,那個什麽亂七八糟的夷陵王爺,在邊境起兵,打了那個庶民大皇子的旗幟,罵你是妖女禍國,說你轎詔,他們要擁護真命天子!”小千樹來清露宮看姐姐,順便找新帝一起習武,再和她說說外麵的事。

“嗯,大哥會處理的!”這件事她當然知道,要動就動吧,一次把他們清幹淨!

“姐姐,你不生氣嗎?”

“樹兒,姐姐一般不輕易動私怒,他們這些人還引不了我的怒火,對了,你不是找乾兒嗎,去吧!”再次執了書卷,傾昀眉眼不動。

“姐姐,我才是你親弟弟,你叫陛下都叫乾兒了,乍一聽,我還以為是大哥在叫你淺兒呢!”洛千樹撇嘴,心裏絕不承認是吃醋了。

“嗬嗬,傻瓜,去吧!”傾昀搖頭,這個弟弟呀,果然是可愛的,與大哥小時候真的是不同的,雖然他一樣有慧根,但這心性是迥然不同。

洛千樹悻悻地離開,走至宮門外就遇到了國師,他笑著迎上前,說實話,他挺喜歡國師的,很聖潔的氣息,和姐姐很像,而且絕對地相貌群,和大哥差不多,“國師,你來找姐姐嗎?”

“是!”聖鏡緣其實不該這樣找內宮女眷,但他是國師,他的身份太過於聖潔,人家也不會往歪處想,而且那個女子絕對不是拘禮的人,他是給她送書來的。

“哦,姐姐在裏麵看書呢!國師,你讓心媚姐姐幫你通傳吧,我幫你叫!”洛千樹一麵說一麵往裏跑。

“謝謝!”聖鏡緣看著這個少你俺,淡淡一笑,這個孩子,很像洛家人,也不像洛家人,他很幹淨,居然連半點防備都沒有,想起他初見洛傾昀,那年她才十六,可一眼之下,他已知她的不凡,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初見他是這個反應,她眼的清冷無波,絕塵淡然都顯示了她見識非凡,還有那未竟的話語,這個女子的防備也是如此之深,他和她是屬於同一種人!

………………

“國師!真是對不起,放在寧國的東西,我還沒有取回!所以那些以前的書……”上次就說要去拿,可是自己一直沒有派人,她不想再去打擾寧久信,傾昀估計她是取不回那些東西了。

“無妨!下次吧!”

“國師,那些是孤本嗎?”傾昀不知道,但要真是孤本,很珍貴的話,那她也隻有厚著臉皮讓華姨走一次了。

“真的不急,以後一定有機會的!”聖鏡緣搖頭笑笑,他給她看的,他自己也都看過,確實不用緊張的,而且他相信一定取得回!

“嗯!”你不急就好,我也不去寧國了,伸手翻開這次聖鏡緣為她選擇的書,其實遠離了寧國,她也不需要這些了,她現在又回到了當初的狀態,族權,府權一把抓,再關心關心帝王,日子很充實,幫著哥哥看奏折,不過不需要她操心,大哥會搞定,她不過是為了了解!

“公主可認識這種花?”望著這個出神的女子,聖鏡緣笑著取出一隻錦盒,錦盒裏是一幅畫,很小。

傾昀本來離聖鏡緣比較遠,看到他拿出畫,她微微湊近了些,而那人也湊近些,那上麵繪著一朵花。

“這花?”傾昀迷惑!這花怎麽出現的?

“公主認識嗎?這花,緣並不識得,不過偶然得到,但是……”:聖鏡緣並沒有說下去!

傾昀無意探究他人的秘密,她隻是好奇,這如果沒有錯的話……

“公主如果認識,可以相告嗎?”

望著聖鏡緣有些認真的眼,傾昀開口了,這本也沒什麽,“如果本宮沒有錯認,這應該是曼珠沙華,也可以叫做惡魔的溫柔!”

“惡魔的溫柔?”聖鏡緣重複,她居然真的知道,可是為何是惡魔的溫柔呢?這樣美麗的花居然有這樣的名字!

“這隻是傳說之花,傳說這是冥界唯一之花,更傳說它是自願投入冥界的花朵,眾魔本不願,將其潛回,可此花卻徘徊在黃泉路上,直至群魔動容,任其留下。從此世間多了這種出三界,不在五行的傳說之花,生於弱水彼岸,又稱彼岸花!”

“哦!”聖鏡緣的眉眼有了微微的震動,旋即一笑,“公主果然博學,連傳說之花都知道!”

“關於這曼珠沙華,還有其他的傳說!”

“哦?公主可否告知?”聖鏡緣再次一笑,他很想知道!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永遠相識相知卻不能相戀。”傾昀看到這話,就湧出了許多的想法,她既然說了,就不會再藏。

“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生生相錯!”聖鏡緣的眼緊緊鎖著麵前絕色女子,他隻是低低地重複,心想法,難以猜測。

“曼珠沙華,在佛典有所記載,乃是地獄引魂之花,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花語是悲傷的回憶!”

“悲傷的回憶!”聖鏡緣又是重複,看著這花,似乎真的能感受到那心底流淌著靜謐。

“不過,國師也不要覺得,此花隻是悲哀,曼珠沙華,其實在佛典,更有善良之花的意思,見此花者,惡即除去。花的怒,也是提醒人們,不要忘記世間溫情!”說完之後,往後退了些,傾昀便坐了下來,她不知道為何聖鏡緣會臨摹下這花。

“今日公主為緣解惑了,這花……,其實是……,我聖族供奉的女神,就是戰神殿下,她在我聖族秘典裏的畫像,她背後之花便是這惡魔的溫柔,但從來無人識得的!”

無人識得,你便來問我?傾昀眉眼不動,但卻心奇怪,那女神背後之花,她不是神嗎?她的背後如何會是地獄之花?好奇怪!

“惡魔的溫柔!很有意思!緣記住了!”聖鏡緣笑著起身,對著傾昀一個躬身,“緣就此告辭了!”

傾昀也站起相送,她也覺得很有意思呢,一般人隻是喜歡彼岸花,或者曼珠沙華這兩個名字,為何聖鏡緣對惡魔的溫柔,這五個字如此上心。

………………

帝王駕前,現在許多人熱烈討論,此處不是朝堂,卻也是帝王辦公地廉辰殿,十二歲的幼帝已經開始有了架子,但是他依然完全沒有處理政事的能力,他隻是剛剛開始學習而已!傾昀眼裏,他隻是一個被趕鴨子上架的可憐孩子!

“怎麽辦?現在怎麽辦?再沒反應,人家那o萬反軍就打進來了!”

洛奧曦看著那幫慌了神的臣子們,心無語,才隻不過一個反賊,你們就如此了,這熙朝早晚敗在你們的手裏。

“洛相,你說怎麽辦,人家可是在罵定國公主轎詔呀!”

“哦,那童侍郎認為呢?”洛奧曦冷了一張臉,那如玉石的線條,讓他更如神袛,威嚴逼人,“如果定國公主轎詔,那大家豈不都是亂臣賊子了,童侍郎是不是想嚐嚐那虎頭鍘的味道?”

沒話了,是呢,如果承認公主轎詔,那帝上豈不真成了偽帝,他隻是一時說錯了,現在嚇得匍匐在地上,不敢多言了。

“那丞相認為,該怎麽辦呢?”護國公冷攸岑望著麵前的年輕丞相,要他拿個主意!

“出兵絞賊!”勢在必行,洛奧曦想也沒想,他躬身於帝王麵前,“陛下,此賊必誅,這才是陛下皇威之所在!”

“丞相言之有理,愛卿平身,隻是派誰前去合適?”幼帝也是全心信任丞相的。

“陛下,臣以為,若論親疏遠近,莫過於族親,既然此賊打了詔書之名,那麽臣建議,護國公最為合適!皇族人出麵才可以正視聽!”攝政王說得一派真心。

洛奧曦諷笑在心,還在鬥呢,不過也好,省得將來費事,但淩帝呀,你可是一代英主,可惜了呢,子不類父,你也算得悲情了!看看還是淺淺說的對,沒有優秀的母親,何來優秀的孩子,嗯,淺淺她這樣的優秀,也是因為自己的娘親實在夠優秀吧。

“陛下,臣以為,此番絞賊,要以武定邦,那麽攝政王他就當仁不讓!”冷攸岑如何會讓冷攸幸算計,他們彼此不服氣。

“這……”冷攸乾從未被作為帝王培育過,他隻是剛剛開始,現在聽聽這個也有理,那個也對,他實在沒有辦法了,隻有看向另一個顧命大臣,“陳愛卿,你說呢?”

哎,歎息一聲,“臣以為,這次反賊聲勢浩大,兩位皇子雖然身份合適,但……,臣依然推薦洛相親自帶兵!”

洛奧曦看看那人,垂垂老矣,他以為他可以剛正不阿,他以為他可以勸解淩帝的這對兒子嗎?

“丞相……”幼帝不舍得丞相走!

“陛下,既然陳公以說,那麽臣領旨!”哎,那兩個指不上呀,誰讓自己這一族是守護天道的氏族,總不能看著失城死人吧!

冷攸幸和冷攸岑同時露出一抹笑!洛相要走了,現在政局不穩,他居然會走!實在是太好了!

……………

三日後,大長公主攙著帝上,親登鳳凰台,為洛氏丞相送行,全城百姓看著那個傳奇女子,整個豊平為她的名字而激動,曾經的蠢女人,曾經的蠻女,曾經的望門寡,想不到呀,輕紗遮麵,居然是無人能看清的女子,她站在頂端,等在鳳凰台上,幾方力量製衡下來,整個內宮已經唯她獨尊,她這個無情的洛氏家主,讓人仰望。

隻是朝臣們,幾位皇子們,馬上就笑不出來了,本來幼帝有了顧命大臣後,就不需要太後垂簾聽政了,洛相一走,這帝上該怎麽處置朝事呢?

可今日,洛相剛走的第二日,百官朝拜,等候帝王!卻不想,帝王金座之側,現在大長公主輕紗珠簾掩去芙蓉印花麵,簾子都沒有遮,就這樣坐到了帝王身側,大家明白了,誰說帝都無洛相,大長公主,這個洛氏家主,她已經代替了她的兄長,成為帝都掌權人。

敢怒不敢言,還有許多人在等出頭鳥,傾昀笑睨下方,她知道今日之舉,定有非議,她在就準備好了!

第一個“有識之士”出現了,“定國長公主,微臣有一問!”

“說吧!”威儀的聲音,威儀的女子,誰會想到她是個才的年輕嬌弱女兒。

傾昀她一點不會在意,想她前世,北魏馮太後,也是差不多這個年齡就做了太後,她沒有勢力,完全憑著自己威壓朝臣,成就一代傳奇,今日她敢坐在這裏,就不會怕!

“長公主,你一介婦人,憑何在此金殿論政?”那個男子有些睚眥盡裂,卻是很有正義的感覺。

幼帝望著這個姐姐,他不想洛家丞相離開,他也不喜歡自己的裏兩個皇兄,今日上朝,有了這個姐姐陪著,他覺得心安,可是看到朝臣如此,他心也隱隱覺得不妥,是不是這樣讓姐姐難做了?

“就憑本宮是長公主,長公主臨朝曆來有之!這沒什麽好奇怪的!另外還憑本公主是洛氏家主,洛氏家主是遺族族長,相信尚書令不會不明白吧”淡淡的聲音,仿佛毫不在意這樣的斥責。

“你……”那尚書令被堵到無話,隻有恨恨瞪了一眼一旁的洛氏男兒,那眼光真的是好痛心,就像在說,你們怎麽讓一個婦人坐到了家主,爬到了你們的頭上。

可洛家男兒呢,不動如山,你瞪你的,我們樂意!

“長公主,可你不要忘了,你是一介婦人,婦人還是要多讀讀為婦之道!聖人的話決不可逾越!”

“說得好!那恕德沛無知,可否請廷尉大人教教本宮,婦人之道為何?”

“這……,你……”那年人漲的滿臉通紅,他怎麽能教,婦人之道,他要是精通,他成了什麽了?

“嗬嗬,廷尉大人不必如此緊張,既然你也不懂何為婦人之道,那如何知曉今日本宮所為,不符合婦人之道呢?對於不知道的事,還是不要妄下評論的好!”

這……,強詞狡辯,這是所有人心裏的話!

“好了,言歸正傳,有本上奏!”沒空和你們多廢話,不要逼本宮,是不是拖你們出去杖刑才會老實!

“長公主殿下,還是請回吧,為婦之道第一條,便不可參與男子之事!”又一個狀似恭敬地男子。

傾昀看看下麵說話的,她再次淡淡一笑,這個倒聰明,不會因為不屑而不開口了。

眾人隻見金階上的公主慢慢站起,她麵前的珠簾晃動,她的紫黑朝服實在高貴,她一步步往下走,長長地裙擺搖曳在身後,她的身上環佩作響,在這隻有男子的朝堂之上,這個絕美的女子就算看不清麵容,也是風情。

“那本宮問郎令,一個普通百姓,在碰上某些為難事的時候,比如在國家大義麵前,他們是自己重要呢,還是大義重要?”

“回公主的話!”這個郎令現在極為恭順,看到大長公主停在他的麵前,鼻尖鑽入冷香,他渾身緊繃,立刻躬身,聲音也大了許多,自然是國家大義重要,沒有大家,何來小家”

“嗯,很好!”淡淡轉身,洛傾昀麵向帝王,“本宮也是這樣認為的!相信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吧!”

“陛下,臣德沛出自洛氏,我洛氏一族從來便是守護天道,守護陛下的,所以……,臣為了這天道隻有放棄小我,放棄婦人之道了,臣以為,婦人之道比起天道,根本就是微塵,為了陛下,為了天道,臣可以拋棄這些!”傾昀一麵說一麵躬身,她華貴大氣,令人不敢逼視。

滿殿無聲,誰敢反駁,天道自然最重,誰敢說有事重於天道,但是天道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女子來守護了?這就是洛氏這一代的家主——洛傾昀,她的話無懈可擊,她的氣度讓人歎服,也讓這些朝臣就算再有氣,也無從反駁。

“長公主平身,長公主見先帝都可不跪,以後也不必對朕施禮,另,今日長公主上朝,乃是朕之歎服,也讓這些朝臣就算再有氣,也無從反駁。

”長公主平身,長公主見先帝都可不跪,以後也不必對朕施禮,另,今日長公主上朝,乃是朕之要求,眾卿不必多言了!";十二歲的帝王已經初初有了樣子。

“臣遵旨!”所有臣工隻有拜服。

傾昀笑了,從此在她大哥不在的時候,她定國德沛長公主臨朝聽政,指點江山。

洛傾昀的舉動震驚了所有人,誰說帝都無洛相,長公主其人,根本就是老辣獨到,六部總事,她麵麵俱到,絕難糊弄,她根本就是宰相心術,大將之才。

而洛氏傾昀那番守護天道的話語也傳遍各國,另男子們唏噓。

寧國之內,寧久信淡淡一笑,淺淺,你真的適合帝都呢!放你離開是對的,你這樣的女子,鳳凰傲世,根本不比前武朝敏怡太後差,你會是最好的,我不該困住你。

“咳咳咳!”寧久信用卷怕捂住口重重地咳了起來,待放下時,卷帕上麵已有綻放的紅梅,他不在意地笑笑,淺淺,你一定要幸福,我要你代我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