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 再分離
這一夜注定無眠,傷已經痛寢了骨,浸了皮,蝕了心。
傾昀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靠近自什麽己的父母,她社麽都會親自動手,娘親愛美,她的臉絕不能給外人看,她沈宸霜永遠帝都是名冠地都的絕美佳人。
抱著父母,先放上了床,洛奧曦和洛傾昀靜謐無聲,相對無語。
寧久信看著都頭疼,她洛傾昀的每一句話,剛才他都聽到了,字字泣血,連皮帶肉可以從骨頭上剝離下來。
那些話呀,“三歲入家學,五歲通百家,......,十一踏四海,十二任家主,十五鎮洛氏”,聽起來風光無限,可是真正強大的過的人才明白,這是要付出代價的,曾經的一切都是痛,要做到這些,她洛傾昀付出了多少,恐怕隻有他們的兄弟姐妹知道。
孤單的人在其他方麵尋求安慰,他們兄妹現在可以相互扶持,其實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兄妹隻是看著對方,他們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沒有說話的欲望,外麵的人想進來而不敢進來,柔貴妃說先忍不住了,她第一個衝了進來,不是梨花帶雨,確是真的傷心,哭地難看。
“曦兒,淺淺......,”一句話說不完,她隻是哭,“我要看看哥哥,我要看看哥哥,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的哥哥怎麽會死?”
洛奧曦站了起來,看爹可以,但娘......,他們兄妹不要忽地信息,也明白,不可以。
“姑姑請!”冷淡的疏離,洛奧曦以後還會有什麽柔情,他的心隨著父母的死一起被葬。
“大哥.....”柔貴妃撲到在床上,身子顫動,她的世界塌了呀,她的心被攪地片片滴血。
和柔貴妃一起來的還有其他人,看到洛奧曦和洛傾兄妹無語,她們全部上前,傾昀就這樣看著,她們是父親的女人,她不會攔著她們為父親送行的。
這個屋子哭聲一片,哭的還有男子,洛弦懿第一個就忍不住,大哥他風華絕代,大哥他是族裏的頂梁柱,大哥從小就照顧他們,現在,居然冰涼地躺在那裏,再無聲息,這個讓他們情以何堪。
哭不出來了,淚流幹了,洛傾昀在吧盯累了,她好累,淡淡的低頭,她都不知道自己想什麽。
“大姐,你不要難過了!想哭就哭吧!”
一個在頭頂的聲音,讓傾昀很恍惚,還有誰喊他大姐?父親剛死後。她這個“狠心”的女人,就趕走了妹妹,還有誰會認他?愣愣地抬頭,傾昀的眼光帶著迷離,“思思?”
“嗯!大姐,你不要忍了,哭吧沒有關係的!”洛宓喬的眼淚不住地流。
“不,思思。我不要傷心,爹娘分開了19載,終於在一起了,我不傷心,我不哭,不哭!”傾昀呢喃的聲音帶著可怕的魔力,攝地人心一陣陣地悸攣。
看著傾昀這樣,洛宓喬的心更痛了,大姐,你的心很痛吧!
輕輕抬手,傾昀為洛宓喬一點點的拭淚,“思思,爹會幸福的,你們都別難過了!”
“淺淺,你爹他……,走地不寧呀,他還有很多的心事呀!”洛弦懿哭到聲音壓抑,“他不安寧呀!”。
“嗯,二叔,我馬上派人通知接樹兒,他一樣可以為爹戴孝的,不會有遺憾的,爹……,會高興的,他的心事,也會完成的!“柔弱的聲音在這滿室哭聲中顯得沉寂傷感。
萬弦影抱住妻子,他也開始打量這個叫洛傾昀的女子,第一次見她,他不屑,可是也折服於她的氣質,第二次見她,仿佛又有了新的感覺,但始終都覺得洛家最好的女兒是自己的妻子,這個洛傾昀她怎麽都比不上。可是每見一次,感覺都新一次。
寧久信慢慢地伸出手,想去抱住傾昀,可是她的腰板挺直,就算用手去勾她,她也不像平時,會軟下身子倒進他的懷了,她的腰一直是挺直的,她臉上一直維持最有尊嚴的表情,她讓他疼入心扉。
肩上有寧久信的力道,傾昀轉眼看他,”祈驀,要是你累的話,可以去休息,不過明天開始,如果可以,你陪我一起守夜好嗎,爹娘會高興看到你的!”
“我會一直陪著你!”
扯出一抹笑,“謝謝!”傾昀禮貌地說完,就轉了頭,她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動作。
現在洛堯縝都為姐姐痛了,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為她痛了,他不再是當初那個不經事的孩子,兩年的官場讓他學會了透過現象看本質。
一聲謝謝說出了疏離,繃直的雙肩顯示了淡情。
姐姐,我再也不嫉妒你和大哥了,父親從來不提我們,是因為父親可以保護我們,他把我們保護地很好,他盡到了父親的責任。他一直掛心你們,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麽保護你們,他把你們放在嘴邊,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怎麽做。
雖然事實還是,父親愛你和大哥,勝過我們萬千,可是算了,我不在乎了。
父親沒有待錯我們,他將兩個妹妹風光大嫁,不求什麽,隻求她們幸福,父親沒有將妹妹作為交換品,其他哪個望族的女兒不是有目的的聯姻,可是我們的父親真的沒有,他對兩個妹妹很好,可是姐姐,你是父親最想保護的,但你卻做了政治的交換品,你才是真正可憐的。
父親掛心哥哥姐姐,是因為你們無所依憑,全在靠著自己的力量支持,父親不提我們,是因為知道,你們會照顧我們,我現在還有什麽理由嫉妒,我們一直處於姐姐的羽翼下,哥哥的攸護下,我們還有什麽可說的。
我們還有親生母親,如如她再如何不受重視,還是嫁得有情郎,育得如意子,身在帝都,三夫人如果想要,便日日可見。隻有姐姐你,的確最讓人擔心。
這個姐夫不合你的意見嗎?姐姐,你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的心都在淌血。
洛奧曦走了過來,攬著姑姑,扶著兩位夫人,“大家先回去吧,我和淺淺要為爹娘理裝!”
“這個……”洛風的眼已經腫地像核桃,“公子,這個不合適呀,這種是下人做的事,明日老奴去找人吧!”
“不用了,風叔,爹娘愛幹淨,不喜歡生人碰的,但是我和大哥,他們大概不會介意的!”傾昀站了起來,她的話音溫柔,可是卻滲著寂寥,帶著威嚴。
寧久信這時才現她手上的傷口都沒有包紮,很是猙獰,血液已經幹涸,傷口卻異常清晰。
所有人都很聽話地往外走,在這外麵全是各國的王臣王子,還有帝都的大臣,甚至帝王國師也站在那裏,他們在送曾經的帝都洛相,送他最後一程,整個壹山腳下都是淒迷的,女眷的低泣聲越來越小,因為啞了,沒有氣了,屋子裏極為安靜,沒有人去打斷他們兄妹。
突然,嘶啞的哭聲從屋子裏傳出,洛傾昀隻有在洛奧曦的麵前,才能放下偽裝,什麽不傷心,什麽祝福她娘,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話,雖然哭聲嘶啞,聲聲入耳,可是屋中人還是極力克製,沒有人能聽清他們說什麽。
“大哥,……,大哥,……淺淺,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輕輕顫顫地述說。
“哭吧!淺淺!不要忍!你忍地夠苦了!”洛奧曦抱著懷中的妹妹,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沒有了,大哥,什麽都碎了,淺淺的心好痛呀!”
“淺淺,你還有我,大哥永遠陪著你們!”
“啊……,大哥,為什麽?為什麽呀?我好冷好痛呀,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初,我才最該死!”
“不,淺淺,爹娘他們求仁得仁,隻有這樣他們才可以在一起,淺淺……,這樣是他們的選擇!”
“為什麽?……”我不信,我洛傾昀隻爭今生,什麽死後的世界,什麽來世,全都是虛幻不真實的,來世到了哪裏都不知道,還怎麽長相廝守。
“淺淺……,大哥永遠會在你身邊!”
“大哥,淺淺,什麽都不求了,我隻要你好好活著,大哥,你要是也有事,淺淺也不想活了!”
溫柔地抱著妹妹,為她擦去淚水,洛奧曦此時也有淚水,傾昀一樣為他擦。
“淺淺,不要這樣說,大哥不會有事,你,更不可以有事!”
“大哥,你答應我,就算,就算我死在你麵前,你也不要衝動,我不要看大哥有事,我也不要看到大哥失態,不要看到大哥為了我喪失理智,我要大哥永遠睿智!”
伸手捧住傾昀的臉,“我答應你,淺淺,可是你不許出事,淺淺,你是我的妹妹,我一樣要你永遠從容,永遠幸福!”
“嗯!”撲進洛奧曦的懷,傾昀渾身顫抖,哥哥的懷抱真好,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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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奧曦緊緊箍著妹妹,還好,還有淺淺在懷裏,他也不是孤單的,淺淺,她永遠在自己的懷裏,她雖然那麽小,那麽弱,卻永遠帶著溫度,他們從小就彼此溫暖,現在還是。
洛奧曦和洛傾昀守在父母身邊一夜,外麵的人站了半宿,待帝王一走,他們也都散開了。
第二天,寧久信踏進來就看到了那副畫麵,自己的妻子蜷縮在她哥哥的懷裏,如此嬌小可憐,如此無助順從,她何時如此過。
“淺淺……”寧久信的聲音極為地溫柔。
相擁的兩人同時抬眸看寧久信,“天亮了呀!”
傾昀從哥哥的懷裏站起,可是一出來,她就抱住了自己肩,好冷。
寧久信還怔楞的時候,洛奧曦就很自然快地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妹妹身上,“淺淺,還冷嗎?”
“不冷了!”傾昀對著哥哥笑。
寧久信覺得自己很失敗,他這個丈夫還沒有學會去體諒妻子,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這個,但從今天開始他可以學,他會在她冷的時候脫衣服,她餓的時候去拿食物,她哭的時候幫她拭淚,他會好好地寵愛她,她當得起這些。
洛家兄妹開始了一天的生活,他們梳洗,他們換衣,他們開始為那場葬禮忙碌,這個簡單的葬禮將會在壹山之下舉行,有國師主持,有帝王參加,有宗子嫡女做主,現在此處停靈,最後由洛奧曦送回該去的地方。
洛菡卉就在那裏看著,她的眼淚流下,她居然已經不是洛家人了,可是那裏麵躺著的是她的爹,是她親手的父親呀。
“進來吧!”冷冷的聲音,是洛奧曦的。
洛菡卉看向大哥的眼有些退縮,可是她還是跟著大哥進到了靈堂,她很為昨夜羞辱了大哥的娘親而羞愧,可是那個人也是大姐的娘親,她心中兩重矛盾在不斷打架。
傾昀淡淡掃了洛菡卉一眼,沒有任何言語,她是父親的親手女兒,來送父親一程,本就正常,她不會說什麽的。
那邊是屬於洛家兒子的地方,作為出嫁的女兒,是沒有資格和他們一起的,但傾昀的身份特殊,她是家主,一身素白的女子現在毫無表情。
大殮並未正式開始,現在還在忙著布置,可所有人都先過來了,不管出於什麽,所有人都很有禮貌地為這位前丞相送別,一次次地回禮,絕色的女子,她的表情沒有一絲的龜裂。
洛傾昀和她的兄長是洛族的接班人,也沒有人會忽略她那個晚上的話,可她還是洛氏的家主,天下望族皆知,洛氏接任家主之位的人,無論是誰,得過族中長老設置的12道關卡,這個洛傾昀,她絕對不好惹。
…………
壹山之後,現在有一個絕美的天人,她在選竹子,墨雪也在,可是天人女子還沒有選到滿意的。
“墨雪,再去那邊看看好嗎?”
“小姐!你不要過去了,那裏太陡峭,屬下沒有本事帶你上去!”說完這個話,墨雪低下了頭,為自己的無能而羞臊。
“哦,這樣呢,沒有關係!那墨雪,你去右麵看看,我累了,就在這裏等你,你去看看,有沒有湘妃竹,我想要最青的,斑點最均勻的!”還是沒有什麽表情,傾昀隻是淡淡地說著自己的要求。
“諾!”
望著墨雪離去,傾昀一個人坐在石塊上,這裏又被肅清過了,應該不會再有刺客了,就算真的還是有,她現在也不怕了,她想親手為父母紮一對紙人,一對引路人,指引著她的父母,生生死死不相離,多好呀!多好呀!
傾昀微微一笑,她要笑,她不可以讓自己變成淚美人,父母終於在一起了,她要笑才對。悠然的站起,她很想爬上那處絕壁,可是她不行,就連墨雪都不行,或許應該讓大哥帶她來才行,可是大哥還有好多事要做。
傾昀淡淡地惱了起來,她真是什麽用都沒有,現在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她隻能帶著期盼,望著那絕壁之間青翠的竹子,那些才像沁鄔裏的竹子,娘親會喜歡的。
“想要嗎?”身後一個好聽的男子聲音傳來。
傾昀回眸,她望向那個人,她不想看到他,一點都不想,她的眼光之後,沒有半絲震動,再次回過頭,她淡淡地說,“想,我想要!”
“等著我!”一身寶藍衣袍,乘著風,微微走上前,好像並不看重這樣的高度,也不看重這樣的陡峭。
“我想自己親自選,我想親自來!”不看那個人,傾昀的眼還是盯著絕壁。
那個男子歪著頭傾看傾昀,他的眸中不見嘲笑,靜靜地走到傾昀麵前,擋在她的眼前,遮住她的視線,然後他大手一張,“抱住我,我帶你上去!”
抱住他?他會帶你上去,傾昀問自己可以嗎?要是以前,她一定轉身就走,可是現在,她的眼神無助又無辜,她沒有動。
那個寶藍男子歎了口氣,走了上來,一聲“淺淺”溢出口,他先抱住了那個嬌弱的女子,低低地說道,“抱緊我!”
埋在那人的胸前,傾昀覺得今日的段染塵很不同,他居然幫她,他帶她飛身攀越絕壁,她看到他一個手扶住自己,不讓那些石子刮傷自己,而他的手臂卻好像有些碰傷了,袖口擦壞了,衣服扯開了,浪費了個好料子。
他們飛縱了好幾次,傾昀緊緊地抱著他,她從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抱住這個人,還是那麽靜謐不吵鬧的情況。
停在中間絕壁的縫隙處,傾昀立刻放下了手,看也不看那人,她就離開了他的懷抱,一個人往前走,取出懷中的小刀子,前麵她用這把刀割下了許多竹片,現在也是,她會親自動手,這裏的湘妃竹就是長得好。
段染塵的心裏泛起了濃濃滾滾的情緒,他的心口一樣悶,為了這個女子的隱忍。
他段染塵無法想象一個女孩可以忍到這個地步,她如何做到的,這樣的隱忍,就是他都花了許多方法去壓製心中的不甘,她是如何做到的,現在她嬌嫩的雙手上,沾著些泥土,還有些傷口,可是她一聲不吭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疼。
“淺淺,你要做什麽?”段染塵的聲音是前所未見的溫柔,他本就邪肆俊美,近乎妖魅,現在一溫柔,真是可以迷死任何一個人的。
傾昀卻沒有震動,她都沒有看他,“紮紙人,我想紮兩個!”
“淺淺,你會嗎?”
抬頭看向段染塵,傾昀撲閃著眼,仿佛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她就這樣望著段染塵,想了好久,突然眼淚再次掉下,她會嗎?她不會呢,她隻是個會添麻煩的人!她什麽都做不好,她什麽都不會!
段染塵抬手輕輕擦去傾昀的淚,卻見她開始低泣,她從來強悍帶刺,何時如此,父母之殤,淺淺真的讓你如此難受,是嗎?
“不會!我什麽都不會!我隻是個壞事的人!”傾昀不知為何,她隻覺得她好想哭,已經整整5天了,自從那一晚後,她再沒哭過i,可是今日她為何當著段染塵的麵哭,她不知道,她不應該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我幫你,淺淺,不要哭了,你再哭,我的心也會碎!”段染塵脫口而出,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何時對女人說過這樣的話,他的心碎?他還有心嗎?可是真的,看到她的模樣,他就是覺得左胸有股壓不住的疼。
傾昀沒有功夫去品味段染塵的話,她現在很心傷,她的眼淚全被段染塵擦去。絕壁之下,墨雪已經回來,他看到了小姐在上麵,他看到那個男子,他不用猜都知道,定是他帶著小姐上去的,他再次恨起自己的本事,為何他連自己上去都未必能做到,更別說帶上小姐,可是其他人卻輕易可以做到。
段染塵拉著傾昀坐到了一塊怪石上,他的確會,他不是在什麽大望族中出生,該懂得,他會懂,不該懂得,他也懂,這是他賴以生存的本領,沒有人知道風流俊美的表象下,是怎麽樣的人,他必須學會一切,他不是寧久信,他不是聖鏡緣,他也不是洛奧曦,他們或許隻是對一些事隻是興趣,隻是好玩,可是於他來說,卻是另一種。
收起思緒,段染塵從傾昀手裏接到小刀,就準備開始削竹片。
“我想自己來,我爹娘的東西,我都想自己來!”手中已空,傾昀覺得整個人都空了,她極度沒有安全感地搓著衣角。
“過來!”段染塵一把拉過傾昀,不過這次他不是為了占便宜,他沒有任何的猥褻。
絕美的女子被一個俊美到極致的男子攬在身前,他手把手教著她削著竹片,兩個人都很認真,他們隻為了這個紙人的架子,他們的眼全在交織的手上,手裏還有一把小刀,在翻著。
“好了,這樣一個好了!”段染塵笑了,仿佛很滿意傾昀的表現,她今日極為柔順,身上的曇花靜香讓這個絕壁也變成了天堂,“淺淺,下一個,你會了沒?”
“嗯!”傾昀自己動手,她依然看著那散在地上的竹片,沒有注意到段染塵落在她身上的眼。
她隻想爹娘走地安心,傳說中的一對紙人為亡者指路,她希望娘可以順利找到爹,她極為虔誠地做著自己的事。
段染塵的視線也從傾昀的臉轉到了她的手上,她真的很聰明,一點就通,完全沒有一般大家閨秀的矯情,可是她為何會是千年貴族的直係女兒呢,段染塵從未把她特殊來看,不管如何,她就是她,一個真真實實的女孩,她會柔軟,會強硬,會狠,會溫順,她就是一個極美極好的女子,沒有人天生就是家主的,她就是個最正常的少女。
“不對,這裏是往裏旋!”段染塵看到傾昀插錯了竹片,他立刻提醒她,伸手去抓她的柔荑。
可是刀鋒極快,段染塵的手指尖被刀鋒劃過,立刻滴下血珠,傾昀的也一樣,兩人的手握在一處,血也溶在一處,雖然很少,可血珠還是滲進了那湘妃竹,隻是他們兩人都沒看到。
傾昀隻覺得眼前一晃,手指就已被段染塵含在了口中輕吮,她立刻驚了起來,仿佛剛剛現了曖昧,“髒!”
“沒事!";吮幹了她指尖的血,輕輕的放下,段染塵好像沒事人一般,他現在就如同出塵的仙人一樣,隻是為了身前女子的傷不再嚴重,”繼續吧,還沒做完呢!“
既然他都不在意,自己還在意什麽,傾昀繼續做著這個艱難的事業,晚上就是正式的大殮,她必須快點弄完。
時間慢慢地過去。
“好了!”傾昀微微露了露笑,好了,娘,你會找到爹的。
“淺淺,你不要傷心了,你的父母……,你至少還可以為他們紮紙人,你至少在他們彌留之際,還可以陪在他們的身邊,這已經很好了,不像我!”段染塵眼看遠方,他似乎十分哀傷。
傾昀望著他,這是他嗎?他是在偽裝嗎?為什麽她的心也好像受到了震動。
段染塵唇邊一個淡淡的笑,這是極為真心的苦笑,和他平日的妖媚不同,他望了望身前懷中的女子,她眼中的疑問和懷疑被他盡收眼底。
嗬嗬,還是不行呢,她還是懷疑他,的確,他這樣的人怎麽配得上人家的信任,可是,他這次真的沒有騙她。
“我娘她……,當時我多想,為她紮一個紙人,可是她的死訊我都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時候,她大概已經成了白骨了!”
傾昀就這樣無聲地望著段染塵,她不知道說什麽,或許吧,她是幸運的,她的父母都是愛她的,她的父母生死刹那間,他們選擇了彼此,經住了考驗,他們是幸福的了,自己也是,比起弟妹,她真的很幸福,比起他段染塵,她更是幸福。
伸手撫上傾昀的臉,感受到她眼中的安慰,段染塵心生暗惑,他越湊越近,他眼中越是濃情,並非平常的攻占,也不是情欲。
他們就好像一對互相吸引的男女,有著愛的苗頭,他微微側頭,不想自己的鼻子碰到她,他的動作很慢,吻的氣息越來越濃,兩人的呼吸好似交織到了一起,可就在段染塵要覆上傾昀的唇的時候,傾昀突然一個扭頭,她閉上眼,暗罵自己,她怎麽了,應該一巴掌把這個登徒子打下絕壁才對。
望著側頭一邊的女子,段染塵什麽都沒有做,他隻有再次一聲歎息,站了起來,“走吧,淺淺,我帶你下去!你還得為這架子上麵紙,記得畫地漂亮些!“
無聲地站起,傾昀決定什麽都不想,她要先辦完父母的事。
大殮開始了,傾昀是現任家主,在洛家臨時搭起的禮堂裏,許多人都來敬香磕頭,死者為大,再怎麽大家都很有禮貌。
傾昀跪在父母麵前時,她還是沒有眼淚,淚水早就在一個人的時候流幹了,她隻有在失控的時候才會在人前哭,現在她隻有任憑那些個女眷們一個勁地嚎啕,自己則安靜地讓人看不懂。
寧久信就跪在她的身側,“嶽父嶽母大人,你們走好!請喝小婿的這一杯茶!”
說完,寧久信帶著傾昀撒了茶水在地上,然後三叩,“嶽父嶽母大人,小婿深知你們擔心淺淺受屈,你們放心,今日我寧久信在你們的靈位前立誓,今生今世,我寧久信會好好愛護淺淺,對她不相負,如若違背誓言,就叫我好死!”
“祈驀!”傾昀轉頭向丈夫,她的眼裏有著熬不住的悲涼,為什麽要這樣的誓,我背不起你們的誓言,你為什麽要用生命起誓?
寧久信一個人又是三叩,在座的人無不動容,傾城絕代的九王子當著這多人對著妻子立誓,這是怎麽樣的一份深情,洛家傾昀何其有幸,她確擁有了一個堪比她父母所擁有的愛情。
“淺淺,今生,我絕不負你!”那種宣誓是堅定無比的,寧久信絕不是玩笑。
可那種包袱是沉痛無比的,
傾昀低下頭,她人又丈夫扶起,退到了一邊,一側的林禦玦深深地閉眼,淺淺,我也可以做到的,我以為可以愛護你一生一世,可是你終究沒有機會了,要是我介入你們之間,你太難了,我怎麽會讓你難,何況你還不愛我,淺淺,你一定要幸福,如果寧久信真的可以做到,你和他鸞鳳和鳴,也是幸福事了,我也放心了。
殮禮的最後,素白的女子捧出她的琴,這是她彈給父母的最後一曲,哭聲開始低下,所有人開始靜下,唯有那燃燒的火在燃著,出嗤嗤聲。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我是一隻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獨,?滾滾紅塵裏,?誰又種下了愛的蠱?,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花燭?,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隻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天長地久都化做虛無,能不能再為你跳一支舞。”
這歌帶著無盡地悲和淒涼,唱出女子的癡情,她沈宸霜癡情一生,可是她終究有了回報,她的心上人,一樣愛他。
“爹,娘,一路走好,從今往後,淺淺和阿哥會為了自己而活!我們會很好,很幸福!”
一場大殮結束,賓客群臣們開始散去,除了相熟的繼續留下敘話,傾昀走了出去,裏麵的空氣太過汙濁,她呼吸不了,那對紙人還有她為父親做的鞋全部化作了灰燼,帶走了她的柔情,一起票做了煙塵。
“墨雪!”
“屬下在!”
“我們洛族的貼身侍衛在主人死後,都會殉主嗎?”為何我從不知道。
“如果我們願意!”墨雪看了看傾昀,“但是現在跟在家住身邊的侍衛,都會殉主的!”
“哦,這樣呢!”傾昀仿佛呢喃,“墨雪,我死了你會嗎?你會殉主嗎?”
望著小姐,他墨雪不能說謊,“會,墨雪會永遠追隨小姐!”
“那算了,墨雪,如果你會殉主,那現在就離開吧,我不會要一個殉主的侍衛,你現在就走吧!”傾昀一個擺手,她不願看到人再死。
“小姐,你幹我?”這是小姐第二次趕人,第一次是泠語,現在是他了嗎?
“是,如果你會殉主,現在就走吧,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清淡的話語連一絲波動都沒有,顯示了說話人的無情,可是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可是無情之人?
墨雪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望著這個絕美的女子。
“墨雪,留在我身邊的條件,就是要好好活著,你可以做到嗎?”
.....,還是沉默
“做不到?那你走吧!”傾昀閉了閉眼,抬腳往屋裏走。
身後是人跪地的聲音,“屬下答應小姐!”
“答應什麽?”傾昀並回身。
“屬下答應小姐!以後絕不會做殉主的事!”小姐,對不起,墨雪撒謊了。這是墨雪對你撒的第一個謊,但墨雪保證,這是唯一的一個。
“很好,那你以洛氏族禮向我起誓!”
墨雪膝行到傾昀身前,以手覆心,再蜷起一條腿,隻單膝跪地,“我,墨雪在此向小姐立誓,日後絕不行殉主之事.....”
墨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傾昀打斷,“否則.....”
“否則.....”墨雪跟著重複,洛氏族禮中的誓言,可以不說懲罰,因為他們都極重信偌,卡是如果主人要求也是可以的,他明白,現在是小姐要求他說出懲罰。
“今日,你倘若蓄意欺主,口不應心,那麽就讓我傾昀來日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猛地抬頭,不可以,他就是蓄意欺主,不可以這樣的誓。
“不完成這個誓言,你就給我離開!”傾昀淡淡搖頭,她繼續抬步,她走得慢,在
堪堪走出了十步後,就聽得到了身後的聲音,如此淒涼。
“我,墨雪在此向小姐立誓,日後絕不行殉主之事。今日倘若蓄意欺主,側讓小姐萬箭穿心,不得好死!”小姐,我不會用殉主了,但是墨雪會用生命保護你。
傾昀滿意了,她慢慢地走向磨削身前,那人以額頭輕觸傾昀的膝蓋,完成了這個宣誓之禮,主仆相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信任。
淩帝現在心情壓抑,她的封禪禮完成了,他本該高興,可是,可是,他捂著心口,那個女子是沈宸霜嗎,為何他當初沒有一絲感覺,他看來果真比不上鳴長的深情。但是,他對於沈宸霜的迷戀,摯愛從來也不是假的,她就這樣死了,她的女兒拚死攔著不讓任何人看,他的心好痛好空。
還有鳴長,心也通呀,那是她的朋友,少年結伴,他們一起走過了許多,現在居然是設個結局,為什麽,為什麽?鳴長也走了,他也該回帝都了,這次為了洛家的喪事已經拖下了行程,他該安排正事了。
要你不要立冷攸幸為太子?淩帝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七皇子是他最寄希望的皇子,可是他總是覺得他的身上缺了點什麽,哎,趁自己春秋正盛,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召集王臣,2品以上的大員,正廳議事!”
“遵旨!”齊公公得令退下。
現在正廳之內,都是上品階的臣子了,還有各國的政要,淩帝有要緊事要處理,談談掃了眼他身旁的位置,那裏曾經是洛知淵的,現在,是洛弦懿的,回到帝都就將是洛奧曦的,可是現在洛奧曦不在,因為父母的喪事,他的任務也重。
歎了口氣,淩帝開始交代事情,這些人來了不會白來,他們要的事不會不提,一輪輪地攻堅戰剛剛開始,不過就在剛剛進行了一半的時候,洛奧曦也來了,他隨人一身疲態,他雖然不知二品,可是無人攔他,誰都知道他的分量。
洛奧曦來了以後,淩帝就大感輕鬆,這個青年男子的才幹不下洛知淵,他就連對著寧久信都沒有絲毫的放鬆,他的一切都是為了帝都打算,微微眯了眼,淩帝很滿意。
一場朝會進行了大概4個時辰,大家都累了,這個青年男子,條件商量地差不多了,其他人根本沒有戰鬥力,寧久信也算計不過洛奧曦,就算他有段染塵幫忙,可是他們的實力不足以和洛家抗辯,何況還有其他眼紅的三國,不會獨看他坐大,絆子使了不少。
淩帝又小了,差不多了,他可以返回帝都了。
“大長公主駕到!”門口太監一身唱諾。
眾人的眉就是一凝,她來了,這裏的女子搬來就是一個女王,現在又來了一個她。
從來王女黎惜蘭覺得萬千注視在她的身上,可是什麽時候,她不那麽矚目了,就因為這個鳳凰女更為耀眼,她好像有點不適應了。
素白的女子還帶著孝,她走了進來,全身的死氣讓人驚詫,她一句話都沒有,一個人都不看,一步都不停,她直直走到最上,站在淩帝的麵前,她的手裏是一份打開的函文。
別人不明,淩帝和洛家人一眼便知,這是東悟閣密函,傾昀可以翻閱不奇怪,這肯定是明麵上的消息,不然也不會這樣大搖大擺地拿進來了,淩帝也不會多說什麽。可是傾昀的神情讓淩帝奇怪的,他一聲不響,伸手接過,一抖打開。
吟讀半響,淩帝一拍幾案,躍然站起,怒衝冠,“逆子!”
望著帝王之怒,沒有人知道生了什麽,除了那個素白女子,而她的眼閉上了,太傷了,太傷了。
“姑父息怒!如今要從長計議!”
淩帝以今年剛不行了,他手捂心口,拍著桌子,那塊信稠被擲在地上,傾昀彎腰拾起遞給了她的哥哥。
洛奧曦接過一讀,就給了七皇子。
信稠上寫著,定王殿下帝都亂政,打了監國的秦王殿下入死囚,霸占了秦王妃,簡直禽獸不如,大臣官員中有直言的都被軟禁,十二皇子冷攸袂也被圈禁陽平山。
諾言,親情,果然都是用來背叛的。
“逆子,逆子!”淩帝氣到隻能說這個了,他再次拍桌而起,“今日就隨朕開撥,急返帝都,討伐逆子!”
定王的話,讓人慢慢明了,傾昀看了奧曦一眼,她決定自己自己一個人扶棺獨行,她要把自己的父母葬入鳳凰山內,那裏靜好平淡,父母會喜歡的。
……
……
“淺淺,你真的不要我陪嗎?";寧久信真的舍不得。
“祈驀,我不方便,我要去的地方涉及我洛家秘辛,對不起!”傾昀直說了,她不能帶寧久信。
“沒事,那……,我在寧國等你!”
“嗯!”傾昀隻有答應,那是她的丈夫。
寧久信想在她的臉上印上一個吻,可是傾昀卻直直往後退,他歎了口氣,算了,她才剛剛經曆失去雙親的痛苦,寧久信不想逼她,“淺淺,注意安全,我等你!”
“嗯!”洛門十衛會和我一起扶棺回去,我們聲勢浩大,我不會有事的。
傾昀先送走了自己的丈夫,然後是各國的使臣們,最後是……
“大哥,你小心!”
“我知道了!你也是,凡事謹慎!”
小小的帳篷裏,傾昀伏在大哥的胸口,“我知道,不不會被有心人探知的,大哥放心!”
“那你也可以放心,小小的定王,我還不放在眼裏!”
“寧國邊境上,在四國朝會時,我曾放過一隻奇兵,大哥,要是兵情緊急,你可以調用!”
“應該還用不著,放著那裏就繼續放著,淺淺,我明白分寸!”
“嗯,我不擔心其他,大哥,以你的本事,隻要用點心,不會有問題的!”微微一笑,傾昀掙出大哥的懷抱。
“爹娘交給你了!”
“這次之後,十衛的調用權就全給大哥了,我要開始偷懶了哦!”傾昀俏皮一笑,她正式和大家分開。
卷三:?絕凰魅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