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鳳凰並立 126 共同外遊
豊平城內,最近又炸窩了,人人口口相傳,德沛公主又病了,這次德沛公主又被人據婚了,都第二次了,真成望門寡了。那百姓們,一麵嚼舌根,一麵歎息,其實心裏還有些滿足,對於這德沛公主三天兩頭有些小花邊讓他們聊著,打發打發日子,感到甚滿足。
這個公主絕對地不安生,平日裏不是請人赴宴,就是赴別人的宴,穿戴上總是翻著花樣兒,弄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天天琢磨。而她現在又被那貴族男子拒婚,這新聞一茬一茬的,現在百姓見麵打招呼都不問:吃了沒?而是:你知道不,公主被氣病了,還躺床上呢,要麽就是,聽說那公主快不行了。
誠然傾昀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快不行了,不過是讓心媚按摩到舒服地不行了。
“心媚,你的手藝真的越來越好了。”傾昀這次是真心地讚美。
“哇,小姐你親手教的徒弟會差嗎?心媚我想呀,以後要是小姐你不要我了,有了這個手藝,我也不會餓死,小姐你說是吧。”心媚手下用力,嘴上卻得意,心中還想,這個手藝不消說,自是不錯的,嗬嗬,小姐懂得真多,什麽排毒啦,疏通啦,還做什麽經絡。
“哦,心媚打算做老板娘呀,那你說說怎麽賺錢呢?”傾昀有些好笑,不過對於她的日子來說,好笑的事太少,難得這個小丫頭總能提供笑料。
“啊?哦,我準備開家店,就叫心媚神手,嗬嗬,專門幫人按摩,小姐你說如何,我這手藝可是能賺大銀子的?”心媚極興奮,眼放金光。
“哦,心媚,你是想給男人按摩,還是女人呢?”傾昀依然閉著眼睛,極享受的樣子。
心媚聽了這話,手下卻一頓,沒好氣地說,“小姐,怎麽可能是男人呢,你也好意思問,真是的,你太汙蔑我了。”
“給我繼續按。”傾昀不動聲色地吩咐。
心媚本也不會因為傾昀的這個話而真的生氣,隻是翹了下嘴巴,又把手按上了傾昀的如玉的身體。
“心媚呀,你要給女人按摩?可是你知道,這個按摩是要光著身子的,你認為哪家的小姐願意,大家夫人們可沒一個會願意跑你店裏去光的,你可想過,萬一你在牆上挖個小洞什麽的,那些個夫人小姐的,全都要懸梁的,所以他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就算他們同意,他們的夫君們也不會同意,萬一你那裏藏汙納垢,就不好了,他們絕對不會放心。所以呀你的生意吸引不了人,你以後呀,給我記住,什麽好的念頭都得結合現實,你呀,這輩子就安安生生把你小姐我伺候好了就行了。”
哦,心媚噎住,不過小姐說的好像有道理,哎,難過了,好不容易想到的生意,被小姐否定了,隻有化悲憤為力量,繼續幫小姐以專業營養師的手法按摩,閑暇時再擦眼淚鼻血。
………………
“小姐,五皇子及敏頤公主到訪。”泠語的聲音在臨淵閣外響起。
不過,這次傾昀卻沒有極快地回絕,泠語在外麵侯了一會兒,才聽到,“迎至鳳棲軒偏廳奉茶。”
“諾!”
這五皇子從來對於自己沒有想法,今日怎麽會來,傾昀在書房裏抬手覆好了麵紗,心中過濾著這五皇子的信息,這個冷攸集,傾昀還是很欣賞的,他在朝廷內不太管事,但是要做就從來都是實事,今年這個老五也弱冠了,看他的樣子是要做個閑散王爺的,隻是不知道淩帝怎麽想,對於他,傾昀不明白,他為何來,不過既然來了,就去見一下吧,何況文定公主也來了。
這邊五皇子和他的親妹妹來到鳳棲軒的偏廳,等了沒多久就見到了傾昀,這些日子這個女孩一直稱病,他們也不得探望,不過現在看到她雖然步伐搖曳,但總算還能下地了,應該沒什麽大礙了。
冷攸集看著麵前的傾昀,那鳳眼帶著疏離,帶著禮貌,甚至有著疲憊,今日的她如此清淡,一身鵝黃,頭發上隻有一支素簪,木頭的,全身上下別無裝飾,硬是卸下了她平日裏的跋扈,顯出了病弱來。
傾昀進來就和他們打了招呼,她看出那敏頤公主不過短短的日子,卻清減了不少,今日的她雖然麵覆胭脂,卻掩不住眉宇間的惆悵,而那五皇子果然呀,氣質出塵,確有閑散之風,這樣的男子,傾昀是欣賞的。
“德沛,你……”敏頤公主先開口了。
傾昀好奇,怎麽這個公主如此吞吐,這個一點都不像四公主的風格呀,“敏頤,你有什麽話就說吧,我們從小也就認識了,和我不必客氣了。”
“德沛,我,我想問,你大哥什麽時候可以回來?”敏頤公主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今日她央求哥哥了好久,他才歎了口氣,帶了自己出來。
傾昀無語了,她雖然對情事懵懂遲鈍,可是人家都這樣了,她當然也就明白了,要說她自然對她兄長的行蹤是知道一二的,可是要說很具體的,她也是不知道的呀,本來嘛,她那個兄長就不是她手中的提線木偶,而且她本人也不喜歡盯人,她大哥給信,她就知道,不給就不知道唄,如今被這四公主一問,傾昀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德沛,你,我知道你為難,可是敏頤她,她總是我的妹妹。”五皇子有些報羞。
哦,原來是為了親妹妹呀,這哥哥好。
“敏頤,我真的不知道阿哥具體的什麽事,而且,敏頤,我勸你一句,為了你自己好,有些念頭還是早些了斷了吧。”傾昀歎了口氣,看向四公主。
敏頤含了淚,“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想在婚前再來這裏一遭,再見他一麵,如果不行,不行的話……”敏頤公主終於卸下防備,開始低泣。
傾昀看了也為她傷心,很多人迷於她大哥的皮相,但是看這四公主卻像真的種了情根一般,不像是迷戀,她慢慢站起了身,跺到敏頤公主身邊,輕輕拍拍她的背,倒惹的那公主站起身,撲入傾昀的懷中低泣,傾昀雖不喜歡與人親近,可是也不好把她拉開,她扶著敏頤公主,“敏頤,我們同為女子,須明白如何保護自己,多情總被無情惱,敏頤,很多事,不是你抗爭就能拚得過的。”
那邊五皇子看的亦是心酸,那個是他的妹妹,敏頤是愛不得,而那公主現在看上去也沒有那麽刁蠻了,反而她周身現在浮起了蕭索的悲哀之感,對了,她被人都拒婚兩次了,作為一個女孩她也是可憐的。
“德沛,我,我是不是很傻,母妃說了,已經賜婚了,不可能有什麽了,可是我,我,我真恨自己,為什麽不敢反駁父皇,要是我有臨江王世子的勇氣,說不定也可以拒婚了。”四公主開始語無倫次了。
而那邊五皇子卻有些傻了,馬上替妹妹解釋,“哦,德沛,你不要誤會,敏頤不是那個意思,她,她隻是……”
這邊聽了親哥哥的話,四公主才像剛發現,從傾昀懷中直起,“德沛,我,我不是……”
傾昀再次拍了拍四公主的背,“我知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而且我從不為難女子。”傾昀的眼也染上了哀傷。
那敏頤一看,再次流下淚來,撲入傾昀懷中,傾昀是奧曦的嫡親妹妹,四公主覺得現在她和德沛才是至親,那一日的下午,傾昀一直抱著敏頤,長久無語,五皇子看的也是長久無語,但他第一次對傾昀生出了感激,生出了欣賞。
…………………
上元節。
現在的傾昀是個人人不待見的身份,這個日子不會有人來邀請她,或許很多人記掛著她,但是還不至於來邀請,雖然這是她自重病後回到豊平的第一個上元節,雖然七皇子心心念念了很久,但是終是沒有來。
上元節是個很重要的節日,對於未婚女子尤其重要。五年前,傾昀就是借這個日子逃遁的,不過現在她卻沒有心情出去,她本就是個不喜歡熱鬧的,但是她很好心地放出了泠語、心媚,讓她們去遊樂,未婚的女兒們,總是有著期盼的,傾昀自認自己是個三世老妖怪,所以不去湊熱鬧了。
隻是墨雪卻也無意,他自認為是傾昀的貼身護衛,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傾昀,所以傾昀除非明確說了不帶他,不讓他斷不會離開小姐身邊。今日的傾昀心中對國事也有了一番計較,她一直在稱病,現在終於要過上元節了,病到現在,那麽她出門養病也是說得過去了。
蕪沁塢從來蕭索,傾昀在院中撥動琵琶,她從不擔心會有人聽到,因為整個相府不是空殼子,有人闖入不會不知,她的身邊還有墨雪,更別說這蕪沁塢的周圍已經像臨淵閣一般,被她布下了奇門陣法。
墨雪看著他家小姐的側臉,心中升騰起一種強烈的感覺,讓他想伸出手,可是他護衛的天職告訴他不可如此,小姐是神聖的,不是他可以褻瀆的。
琵琶聲停,傾昀歎了口氣,“墨雪,你說我爹會在哪裏?”
“墨雪不知。”
“是呀,我也不知,我本來以為他總要回來過年的,因為畢竟他在這裏還有家,還有夫人,還有兒女。”傾昀有些感傷。
“相爺有相爺的考慮。”
“墨雪,你知道嗎?爹爹很愛娘,他沒錯,錯的是命,三夫人和二夫人也沒錯,錯的是這個製度。但是就算一夫一妻製又如何呢,還是會有背叛,第三者,嫉妒,瘋狂,誤會這些個負麵的情緒,我不要,我寧可不要這些。”傾昀似乎在囈語。
墨雪聽不懂傾昀的話,但是他看出了傾昀麵上的悲哀,小姐為何如此傷心,“小姐。”
聽得墨雪喚她,傾昀轉頭,對上墨雪的眼,“墨雪,是我在胡說,你聽過便算了,你明日收拾一下,因為拒婚,我心神俱傷,所以要去江南靜養,你們和我一起去吧。”說完,傾昀便回了屋子,徒留墨雪一個。
小姐,你是害怕愛嗎?強大如小姐也會害怕愛嗎?墨雪心中非常疑問。
…………………
元月十六,德沛公主病體更加不爽,就連上元節都出不了門,不過總算沒有大礙,她的二叔洛弦懿心疼侄女,硬是讓自己的兒子陪著這個侄女下江南養病,可是臨出門了,洛雋越卻突然被調了事做,不能護送妹妹了。
傾昀望著自己車架外笑地沒有溫度的八皇子,心中冷笑,但是還是恭順地低頭,“勞煩八皇兄了。”
“皇妹客氣了,本殿本就閑散無事,以前一直在皇陵,也沒有看過這江南風光,這次倒是借了皇妹的光,所以應是本殿該謝謝皇妹的。”八皇子依然笑。
傾昀卻一把放下了車簾,這次她是要去徹查江南貪官的,有了這個八皇子難免要束手束腳,但是他為何隨行,難道他們殊途同歸?傾昀的鳳眸已經平靜了很久,隻是今日還是難得地射出了精光。
八皇子見傾昀如此便也無話了,他自己在外麵騎著馬,兩旁還有些侍衛,這一行並不熱鬧,終於行了一日,到了一家客棧,外麵墨雪的聲音響起,“小姐,請下馬車,今晚就在這家客棧將就一下。”
八皇子抱拳就在旁邊看著,心中也稱奇,這個德沛公主始終輕紗遮麵,不露情緒,現在下車也是侍女攙扶,果然應了那句“侍兒扶起嬌無力”,而且那動作便是真正的天家公主也不會如她這般,這個女子果然是洛家的女兒呢。
傾昀卻不管他,到了客棧,由著泠語及心媚先進房間收拾了一下,她便對著八皇子完美施禮,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傾昀從來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就算這次她不查江南的貪官也沒有關係,那件事她總有其他辦法,這次就當她這個尊貴洛女出來遊玩好了,不過隻要這個八皇子有目的,那她就一定能知道,她不相信那個八皇子沉得住氣。
果不其然,到了晚間,傾昀屋外敲門聲響起,“德沛,我可以進來嗎?”
傾昀淺笑,道了一聲:“請進。”便完美地低頭,宛如一般的大家閨秀,在恭候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