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鳳凰並立 124 金殿賜婚
傾昀不著痕跡地掃了一下場子,還好,至少沒有人明打明地把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但到底有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她也不確定,因為傾昀本人就是個偷眼打量的高手,深諳此道,所以現在她不能斷言,但是她知道,一定要快點解決。
確定了心中所想,傾昀再次把目光轉到七皇子的身上,“七哥,放手。”
“傾昀,明日和我去遊園好嗎?”七皇子答非所問,卻並沒有鬆手,而他也從本來隔著寬大衣袖抓住傾昀的手,變成現在慢慢攏起遮住手的衣袖,他的手直接與傾昀的肌膚相觸。
感到手已被冷攸幸完全地包在了他的手心裏,再望著他那認真而有些高興,有些悲涼的眼,傾昀很無語,“不可能,七哥,你不要說這些了,我是你的妹妹,你放手,在這大殿之上,你收斂點。”一麵說,傾昀的手還掙了兩下,可她如何能強的過那些男子。
看到傾昀這樣,七皇子突然湊近了,眼波一轉,魅惑一笑,“傾昀,要是你答應,明日陪我去遊園,我就放手,如何?”
臉上感到七皇子吐出的氣息,傾昀下意識嫌惡地往後仰,聽得他話中的意思,她垂下眼眸,心想:真是沒勁,隻是遊園而已,明日她帶上所有弟妹一起好了,就像5年前上元節一般,有什麽好怕的,就在她抬起眼準備回答冷攸幸的時候,就看他對著自己又是低低地笑。
“傾昀,就我們兩個人,好嗎?”
你去死吧,傾昀很想罵人,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些個男人一個比一個難纏,要是自己明天和他去遊園,這算什麽事?往好了說,是兄妹聯誼,可是現在整個帝都都在猜測這個七皇子對她的態度,笨蛋才和他去遊園,這不是坐實了這些個傳聞。
“七哥,你想去哪裏遊園?”傾昀已經冷靜下來,她從來是個聰慧的女子,而且麵前的這個男子她沒什麽感情可言。
“淺淺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好不好?”七皇子帶著期盼,離傾昀很近。
叫她淺淺?這是家中父兄才可以的,這個七皇子,憑什麽這麽叫她?傾昀心中不屑,麵上卻燦然一笑,甚至笑出了聲來,她的鳳眸絕美,染上了笑意,動人之極,冷攸幸已經傻了,直直望著。
“七哥,還是以後叫我德沛吧,這樣我也好區分是不是嫡親哥哥在叫,還有七哥,我實在是不會和你去遊園的,更加不能和你單獨去,這樣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相信七哥你是懂的,我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閨譽還是要的,七哥飽讀詩書,又回護妹子,定然能夠理解妹妹我的苦心。”傾昀一麵說,一麵看著冷攸幸的臉,此刻那張臉已經不再燦爛。
而傾昀更是當頭給冷攸幸潑了盆水,“七哥,我們隻能是兄妹,對於兄長,我從來敬重,七哥,我希望你能明白。”
“不,傾昀,你知道的,我……”七皇子更是湊近了傾昀。
“啊,七哥,酒灑了,對不起,七哥。”傾昀驚呼起來,她一麵用一隻手伸進懷中掏手絹,其實剛才她也是用這隻手打翻了冷攸幸麵前的酒杯,那滿滿的酒灑在了冷攸幸的袍子上,現在還在滴著酒液。
隨著傾昀的呼聲,兩旁侍從都走了過來,冷攸幸也愣住了,傾昀趁勢掙脫了七皇子的禁錮,還假裝把他擦拭,可是那手帕剛拿出,就被人奪了過去,原來十二皇子正好回來。
“阿姐,你笨死了,喝個水也能打翻七皇兄的杯子,還是我來擦吧。”十二皇子搶過了傾昀的手帕,還一麵碎碎念,那聲音很大,所有人都笑了。
那句,阿姐,你笨死了,讓傾昀又黑了臉,這個小十二,真是不可愛,今天就這麽損她,現在有人看著她笑,有人麵露鄙夷,但是她還是感激小十二的,畢竟現在他把她完全解救出了七皇子身邊,算了,她就原諒他了,不過一個小孩子。
“來,德沛,過來坐吧,你呀,讓他們弄去吧。”帝王開口。
在大庭廣眾之下,隻要有了動作,就一定有人看到,你藏是藏不住的,這就是傾昀辦貴族宴的目的,太好打量了,所以她就隻能小心,所以她不做鴕鳥,不要太裝事,不讓反而露破綻,所以剛才她隻是喊了酒灑了,沒有太多的掩飾,她不笨,她知道怎麽保護自己。
現在傾昀再不多話,從善如流地走了過去,不理會後麵火辣辣的目光,終於逃離了。
再次坐到帝王的身旁,傾昀覺得鬆了口氣,還是淩帝的身邊好,看別人都是居高臨下,那麽清晰,可是剛才是不是別人看她也是那麽清晰呢,傾昀再次不著痕跡地掃了那個八皇子一眼,正好看到他放在七皇子身上,還來不及收回的打量。
嗯,很好,不管怎麽樣,他們打量他們的,隻要沒自己什麽事就好,傾昀拿起麵前的玫瑰露抿了一口,現在沒人可以探到她這裏什麽,至於他們要怎麽鬥,自己隻要觀望就好。
隻是剛才七皇子那邊,其他人那邊真的無人注意嗎?傾昀還看到了她大堂兄洛雋卿那投來的複雜的目光,這個大堂兄和七皇子交好,傾昀心中煩躁,很多事,洛府男兒必須明白,該站在哪邊,是家主做決定的,私交不可以廢公,在她做了決定後,他們要堅定跟隨才是最對的。
就在傾昀沉思的時候,淩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各位,今日我們君臣同喜,不如由幾位貴女獻藝吧,朕可是知道,你們都是準備好了的哦。”淩帝笑。
貴女獻藝?反正沒有自己的事,她什麽都不知道,傾昀繼續喝著玫瑰露,她今日飲了不少了,冷眼看看,無人出列。
“嗬嗬,看來大家都是害羞的,那少不了,朕的女兒先來了。”淩帝大笑,然後朝下首的文定公主望去,“文定,你先來吧。”
“是,兒臣遵命。”文定公主隻比傾昀小了兩個月,也是個16歲的少女了,隻見她一身藍衣,清新淡然,慢慢走出,“兒臣彈琴吧。”
“嗬嗬,好,記住哦,今日表演的好,都有獎勵。”淩帝很高興,說完話還朝皇後看看,燕氏也朝帝王投來滿含情意的一瞥。
下麵已有人搬來了琴箏,文定公主走了過去,坐下後輕輕撫上,曲聲連貫。
原來是《梅花三弄》,說實話,這個曲子,傾昀聽來是不錯,但也就這樣了,她再次端起麵前的杯子,喝起玫瑰露來,在外人看來,她是個不懂曲藝的文盲小姐,她的舉動就不難理解了,實在是個笨的。
曲子停歇,和掌聲響起,眾臣皆道好,是的,的確不錯。淩帝和皇後,乃至下坐的欽妃都有些高興,畢竟這文定代表了皇室。
“嗬嗬,我兒好技藝,既然大家都說好,那朕必是要賞的了。來,文定聽封。”帝王金口一開。
那邊欽妃一聽,什麽?聽封?莫非?她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文定公主已經離開琴座,跪在了下首,低頭垂眸。
“朕之四女文定,賢良恭順,特賜封號‘敏頤‘,敏頤公主現年16,惠柔之姿,今日,朕賜婚大將軍燕爭放之長子。”帝王不動聲色地宣布著。
被點到名的那個燕將軍長子也站了起來,雖然有些楞,但也跪於下方,和敏頤公主一起,謝主隆恩。
傾昀低著頭,勾起了唇角,這大將軍是皇後的親哥哥,帝王把這四公主嫁給了皇後的內侄,果然有意思,現在欽妃和皇後是一家了,不過嘛,這欽妃也算是早早退出了奪嫡大台的,因為五皇子無意爭位,世人皆知,不過這樣一聯合,七皇子手裏的籌碼倒是多了。
剛剛被賜婚的兩人,在帝王開口後都站了起來,對視了一眼,同時撇開了目光,又都退了回去,欽妃有些楞,這,她望了望皇後,那個金座上的華貴女子眼神不變,可見早就知道了,但是她的女兒就這樣嫁給了皇後的侄子,這……,哎,算了,這樣也好,將來燕家說不定才能佑護她們,想到這裏,欽妃拉住了女兒冰涼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在見了洛奧曦之後,那顆芳心就飛了,可是怎麽辦呢,她是皇室女呀。
“嗬嗬,好了,不要閑著,接下來誰呀,說好了,表演的好,朕有獎賞,朕的這些個兒子們也想看看各位貴女小姐們的技藝呢。”淩帝大笑。
傾昀諷笑,不過麵紗下,無人看到,淩帝拋出了誘餌,這些個皇子們的婚事確實可以吸引眾多人的,大皇子二皇子已然有了妃子,而在他們大婚後都各自封王了,大皇子現在是定王,二皇子是秦王,接下去三皇子,四皇子早夭,六皇子生來便是傻子,九皇子和十皇子也是生下來就死了,十一皇子以下都未過十六,實在不宜賜婚,那麽今日隻有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了,這三個都是不錯的人,那些個貴族小姐們定然歡喜的。
的確,淩帝這麽一說,馬上就有女子躍躍欲試了,可還有些扭捏。
淩帝又笑,“一個一個來,今日與會的貴女們都要表演,從左邊開始。“
淩帝的話,直接給了那些想出列的女子麵子,既然說了左麵,就開始吧,當下出列的一個女子,傾昀不陌生,是信陽侯府的小姐,也就是她們洛府二夫人梁思玉的嫡親侄女,雖然見麵少,可是也見過一次的,長的還不錯,但決不能和二夫人的女兒洛宓喬比,現在她一聲鵝黃宮裝,拜於下方,“臣女梁碧荷願彈一曲琵琶,以虞眾聽。”
“嗬嗬,好。”
琵琶聲響起,傾昀想打瞌睡,她的身體本就嬌弱,這些日子又操勞,不是說她不健康,隻是現在已經不早了,這群人居然還那麽亢奮,她需要她的美容覺,傾昀不再如玉雕了,她用手肘承在麵前的幾座上,以手支住下巴,不過不用說,她做這個動作極美,不會難看。但是還是引起了下方的注視,洛雋越看著自己的堂妹,他知道她累,她其實是個15周歲還未到的小女孩呢,雋越的眼神裏帶上了疼惜。
這個琵琶更不怎麽樣了,但是傾昀從不是個托大的人,她不會嘲笑人家,隻是嘛,在她的眼裏是不行的,不過,說不定人家也是韜光養晦,故意彈成這副樣子的,反正她不做評價吧,但是心裏還是有想法的。
再次停下,眾人道好,傾昀倒是看到那秦王含笑的眼,望向他的秦王妃,嗯,早就聽說了,李國豔琵琶彈地好,看來的確是的。
這次是皇後笑著說好,賞下了金釧兒,嗯,看來這不是媳婦兒的人選呀,那小姐委委屈屈地退了回去,又出來了一個,傾昀真是要睡著了,就這樣一個一個,不是彈琴就是跳舞,不是吟詩就是作對。
不過就在她快去會周公的時候,終於來了一個不一樣的,那是樓太尉的女兒,樓音尋,這個樓小姐表演的居然是眩術,也就是魔術,讓這大殿上的人都振奮了起來,傾昀也終於直了直身子,不過是個小魔術,但是比較有意境呀,帝後也很高興。
“嗬嗬,老七,你覺得怎麽樣?”淩帝直接問了七皇子。
嗬嗬,不錯呀,賜婚給七皇子,很不錯,傾昀再看這個樓小姐,長得很不錯,雖然比不上她的妹妹,但是也是少見的美人了,一點不比李國豔她們姐妹差嘛,那種大氣就很能鎮得住場子,隻是帝王今天有點意思,先前與其說給文定公主賜婚,不如說是給燕家賜婚,現在又是七皇子,這樓太尉還是有些權利的,今日的宴會倒是能看看淩帝的心意的。
那邊七皇子早就把他的衣服收拾好了,恢複了他冷麵郎君的本性,“還好。”他的話分明是不給麵子。
“嗬嗬。”皇後笑了起來,“這哪裏是還好,幸兒呀,母後看這個眩術就很不錯呢。”
嗬,想賜婚就賜唄,還要看這個老七的臉色嗎?皇室人真虛偽,傾昀放下了下巴處的手,再次拿起麵前的玫瑰露抿了一口。
“父皇,母後,是不是表演技藝,表演的好,就有賞?”七皇子站了起來,對著上座一個稽首。
可憐那樓小姐還跪在那裏,前麵表演的再差,都有些賞賜的,倒是她這裏,那由頭就被七皇子截去了。
“是呀,皇兒為何有此一問?”淩帝問了出來,仿佛不明。
不過皇後的眼睛已經有些變了,知兒莫若母。
“那兒臣也想試試呢。”七皇子大聲說道。
淩帝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心中暗想,老七,你可不要讓我失望,但是他麵上不露,“嗬嗬,好,皇兒盡管表演來。”
七皇子大步走出,“兒臣想彈一首古琴。”
“嗬嗬,好,嗯,對了,樓小姐先起來吧。”淩帝終於給出特赦,這樓音尋才慢慢起身,半點沒有摸清是怎麽回事。
直到七皇子的樂聲響起,居然是《鳳求凰》,這是示愛之曲呢,但是沒想到,七皇子居然彈得不錯,和他那性子倒不同。傾昀暗暗沉思,怎麽每次宴會,她都那麽煩呢,就沒有幾次省心的。
其實傾昀說錯了,不是每次都那麽煩的,她參加了很多次宮宴了,像現在這樣的情況總不會次次的,但是我們看客們隻看經典的,隻看故事,沒有故事的宴會誰看呢,所以到她這裏就變成了次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