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鳳凰並立 108 絕不平靜

三日後,果然是個霧天,傾昀看著天色,心中對她大哥又佩服起來,奧曦的天象的確學地比她好,不過她也不差,在大哥提點下,也能堪堪地把時辰算出來了。這日,她和她爹說了一聲,便乘大軍出動,回了一趟冶城,她是去找墨雪的。

……………

“小姐。”墨雪和墨濤兩個人的聲音,他們都跪在傾昀的麵前。

“起來。”傾昀看了他們一眼,“今天來找你們,是要你們辦一件事。”

這兩人立正身形,聽到傾昀的話,異口同聲,“小姐請講。”

“嗯,墨雪,我要見明叔,你知道該怎麽辦。”

“屬下領命。”墨雪低頭,這件事是小姐的,明叔隻聽小姐的,所以隻有他能幫小姐做。

“墨濤,天一黑,你便來軍營附近,大哥會和你一起去探敵營。到時候,你和墨雪一起。你們三個要做什麽,大哥自會交代給你們。”傾昀再次吩咐。

“諾!”這次還是兩個人的聲音。

嗯,很好,這場戰役,雖然拖不起的是支依納德,但是對熙朝也不宜太長,不然在開支上也吃不消,三年前一戰,加上國內連年的災害,很多事都要謀劃起來,不然苦的是洛氏,畢竟守業更難呀。

傾昀交代完了,就往回走了。走在街上,卻遇到了一件巧事,隻聽一個婦人對自己的孩子教訓道:“你個吃貨,這些個醃肉,是你該偷吃的嗎,這汛期快來,你爹還指著這肉呢,你個敗家子。”一麵說,一麵就往孩子的屁股上招呼。

傾昀心中暗思,確實呀,現在5月了,快至汛期,這裏北臨龍江。應該通知爹爹一聲,讓軍中準備些防疫的藥物,免得三軍生病,那便不妙了,不過還好的是,震北軍定是了解這裏的一切的,他們定能適應。本來這次洛相統帥有6萬人馬,但經過這麽多天的消耗,也隻有5萬不到的人馬了,戰爭真是用來消耗人命,最好的地點。

等傾昀回到軍營後就知道,果然不出洛氏兄妹所估計,起霧天,偷襲天呀。又是一場勝利,可以彌補上一次熙朝軍的失敗了。這一次雖然折損了2000多人馬,不過支依納德則損失了一萬人有餘,那依那邪已然瘋了,聽說,他在帥台上,說如讓他入了冶城,定要屠城三日,以泄心頭之恨。

這日晚上,傾昀正在軍營裏散著步,卻見那岑天迎麵走來,見到傾昀先笑了開來,“沈小兄弟。”

傾昀也是一個抱拳,“岑侍郎好。”

“嗯,不必多禮。”岑天想對傾昀伸手相扶。

不過傾昀還是那麽疏離,一個閃身,便避了開來。見到如此,那岑天眼裏劃過一絲計較,心想,這個小子果然冷淡。

“那日聽說沈小兄弟,是帝都人,不知貴府何處?”

查底嗎?不過要是能讓你查到,我們洛氏這千年貴族也不要做了,傾昀心中好笑,麵上不露,抬頭正視岑天。這人不行,長地就像狐狸,世人總是喜歡先從長相來判斷人,不消說,她大哥就很好,長地像無害貴公子,可是這岑天,就算他不是狐狸,但看這長相,卻讓他生生吃了虧,那長長的眼,還往上翹,整個一狐狸眼,他要是不做狐狸,反而白白擔了這個稱號,不值呀。傾昀一麵想,一麵恭謹開口,“原是門閥世家,卻中落了,一直走江湖,和大哥一起。”

“怪不得,我看沈小兄弟的氣質很是好呢,你和你大哥居然會看天象,這也算一門異能了。”岑天的笑容含著算計。

“是嗎,自從娘親過世,我和大哥便成了孤萍。什麽異能都換不回娘的性命。”傾昀的話帶著壓抑和哀傷。

“哎,人死不能複生,淺弟不必再憂傷。不過等這場仗打完後,淺弟有什麽打算嗎?”

“打完?”傾昀抬起疑惑的眼,“何時可以打完?”

“總要打完的。打完後,淺弟打算何去何從?”岑天看樣子是想拉攏他們兄妹呢。

“繼續落拓江湖。”傾昀並不領情。

“何必呢,大丈夫立世創功名,慰平生,難道淺弟沒有想過?”

“岑侍郎的誌向是如此嗎?”傾昀的眼光帶著詢問,看向岑天。

那岑天感受到傾昀的眸子,卻不看她,而是望向那遠處的山,看著那綿延的龍江,“是呀,我岑天,入太學,就是想將來有一天可以一展抱負,光耀門楣。”

“岑公子定能成功。”傾昀對他的稱呼也改了,因為眼前的人已經不是一個侍郎,而是一個有抱負的年輕人。

岑天明白傾昀激勵的意思,轉過頭來,對著傾昀笑笑,“你不像莫顏說的那樣。”

“哦?”傾昀不解。

“嗬嗬,我的意思是,不是那麽疏離冷淡,和德沛公主並不像。那個女子怎配和你相提並論。”

“公主是女子,而沈淺是三尺男兒。”

“對。沈淺,你要是以後有需要,可來帝都找我。”岑天拋出了納賢的態度,還隨手遞給傾昀一張短箋。

“如此多謝了。”傾昀接過後,便施禮離開了。

這張短箋上寫的是岑天的地址,同樣的靖武行書,同樣的金柏紙,傾昀一路上暗思,這岑天恐怕也隻是個有抱負的青年呢,現在她也終於明白他為何那麽反對自己嫁給清遠侯了,因為了他的那點小情思,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為了她做那麽多。不過不說這個,看到今日的岑天,看到這短箋後,那麽傾昀決定把其他的先放一邊,就是他對洛氏若有若無的敵意,便不用管了,隻看他的所作所為吧,或許他隻是嫉妒,或許他隻是不甘,或許他還有其他黨羽,但是,洛氏不會怕。

行到了陰暗處,突然麵前閃出一人,“小姐。”

“明叔。軍營外樹林見,不要被人發現。”傾昀沒有驚訝。

那個人聽了傾昀的話,也不多言,飛身而出。

傾昀左右看看,先回到自己的帳篷,準備了些許防身藥材,現在她大哥和墨雪他們都去探敵營了,她準備一個人出去,所以,她必要有所準備,要知道有備無患,這裏可是戰場。

再次出了軍營,已是月上柳梢頭,她不擔心有人跟蹤,要敢跟蹤她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不過他們一定比不上明叔,隻要明叔在,一定不用怕。

“小姐。”

“嗯,沒人吧。”傾昀要先讓明視確認。

“小姐放心。”明叔給了傾昀一顆定心丸。

“明叔說說結果吧。”

“那北宮靖甚是難查,不過這一段時間,他有了動作,倒是讓屬下查到了很多東西。”

“嗯,那北宮靖去調查敵營裏的江湖人了,定要調用些力量的。”

“不錯,他沒有用北宮世家的力量,這次盤查敵營,居然動用的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暗部力量,磐移閣的力量。”

“磐移閣?”

“被人傳說為魔教。”

“嗯,看來北宮靖確實神秘,不過明叔可以確定北宮靖在這魔教裏的身份嗎?”

“位份絕對不低。因為昨夜我見到他和一個壇主身份的人在一起,那人對他畢恭畢敬。”

“那他有沒有可能是這磐移閣的閣主呢?”傾昀對著明叔提出問題。

“不無可能。還有那江湖人乃是毒王穀的傳人,幾年前被逐出毒王穀,現在北宮靖也在追殺他,今夜大概就會有所行動。”

“嗯,不錯,明叔,繼續幫我確認北宮靖的身份,另外他和韋藍羽是怎麽認識的?”

“回小姐,半年前,北宮靖偶遇烈火將軍陳禾繼,與之交好,確屬君子之交,後來經過陳將軍才認識的韋藍羽。”

“哦,君子之交?嗬嗬,淡如水嗎?的確,好像韋藍羽和他更為熟悉呢,隻是明叔,他們知道他暗部的身份嗎?”

“北宮靖告訴他們應該隻是北宮世家的身份,因為魔教的身份太曖昧,那北宮靖一直在掩飾。”

“也的確是的,嗬嗬,想來那藍羽公子俊美無比,是人都喜歡親近了,不過明叔,岑天呢,他又是如何認識北宮靖的,可有盤查到?”

“是的,他和韋藍羽一起,是4個月前和北宮靖初遇,幾人詳談甚歡,屬下在北宮世家潛伏時,曾截獲了北宮靖給他們幾人的書信,並無可疑,他也沒有泄露自己的身份,隻說了欣賞之情,希望有機會他們幾人可以來北宮世家做客。”

“嗯,不錯,明叔,你回去吧,繼續跟著北宮靖。探出他具體的身份後,便回來。”

“屬下遵命。”明視說完,見傾昀並無其他吩咐,便施禮離開了。

傾昀笑著望了望天,也回身準備回帳篷休息,要知道這一天下來她可是很累的,白天去城內辦事,回來後正好打完仗,又幫著其他軍醫處理傷病員,很多事她都親力親為,為了想多救一些人,她用了很多現代的手法,這本來是她不願意的事,她不喜歡帶著前世的記憶來顯擺,也不喜歡帶太多不屬於這個時候的東西過來,可是她看中人命,現在這個冶城軍部都知道了,這個沈軍醫的醫術很是高超呢。

隻是這一天注定了,對於傾昀來說,不會那麽平靜。就在她剛回到軍營後,還沒有走到自己的帳篷時,她就感到脖子一涼,有人從後麵用刀架住了她。

“別出聲,不然結果了你。”那是一個陰沉的聲音。

傾昀不是傻子,當然同意,為了表示同意,她還輕輕地點了下頭,表示收到。

那身後的人也感受到了傾昀的意思,把刀鋒稍微偏了一點,從剛才傾昀的腳步聲裏,他就可以分辨出,這個人不會武功,所以他並不擔心,這偏了刀鋒的行為會造成什麽後果。

而傾昀眼前也晃出一人,但架在脖子上刀並未鬆開,身後的人也未到身前來,所以可見這次挾持她的有兩個人,她不宜輕舉妄動。

那當前一人,看著傾昀,“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不然小心點你的小命。”

“是。”這個時候,傾昀絕對不逞英雄。

“嗯,我問你,上次救了你們這裏一個將軍的毒傷的,是哪個人?”站在傾昀身前的這個人,聲音低沉,不似剛才身後的那個。

傾昀一聽原來是打聽自己,隻是為了什麽,剛被捉住時,她渾身有些打顫,這是人麵臨危險的正常反應,不過現在她已經鎮定了,眼前的這個人,有著明顯的胡須,說的熙朝話也不是很標準,應該也絕對是個支伊納德人,此人飛眉入鬢,大眼略漚,30左右的樣子,生地高大威猛,那張臉尚可算俊逸,眼底的精光配合這樣的長相,這個人可不是無名之輩。

傾昀現在一麵假裝還有些發抖,一麵抖索不回答,一麵打量眼前人,一麵想著問題。他們找解毒的人是為了什麽,是想殺掉自己繼續下毒,還是想招降,還是想切磋呢,不過不管哪一種,傾昀都不想要。不過該死的,她的衣服就是和普通士兵的不同,還好她今日入城時,換的是普通平民衣服,不是這軍中醫者的統一服裝,還算能蒙,不過怎麽蒙,才是最好的呢?

“不想死,就快說。”脖子上的刀又緊了下。

“大王饒命,這,這,小人隻是一個小人物,這次是家中娘親病了,特命小人給軍中送牛奶的。這什麽毒傷不毒傷的,小人實在不知。”傾昀嚇地閉眼說道,其實她是不想被人看穿。

“送牛奶?送牛奶做什麽?”眼前的那名男子顯是沒有明白。

“啊??”傾昀睜眼,眼中有些驚訝,好像對這個不知道牛奶作用的人,很驚訝,“大王,這……這牛奶用來洗臉,洗澡,對皮膚甚好,這小人的娘親一直給軍中的一些將帥送的。”

“噗!”身後傳來笑聲。“嗬嗬,這洛知淵長地倒是真俊美,38的人了,還那麽年輕,看來這牛奶不錯呀。”那陰沉的聲音帶著不屑,嘲笑。

眼前的那人,眸光裏也帶著濃濃的鄙夷,這熙朝人真是會享福,他們支伊納德的一些邊民連吃都吃不飽,而這裏的蛀蟲們還用牛奶洗澡。

“你既什麽都不知道,那留你還有什麽用?”那蠻人的言下之意,竟是起了殺心。

傾昀前麵的話就是要引起他們的情緒波動,她暗自慶幸今日出門準備了東西,現在她的手已經伸進了袖子,摸到了幻藥和迷粉,隻是身前身後兩個人,而且好像武功都不弱,她如何能一擊得手呢,但現在隻要有一個人神色不對,傾昀就要他們血濺當場,半點不能猶豫,不然死的是她,所以她的手裏還纏著裂蠱。而聽了那人充滿殺意的話語,傾昀覺得再也不能等了,不然後麵那人隻要手一動,她的頸部大動脈就斷了。

“嗬嗬,主子,這人不如交給在下,我倒要看看熙朝人這次如何破解我下的藥。”身後的人一麵說,一麵收了匕首,來到傾昀身前,對著傾昀笑地一臉詭異。

傾昀一手醉清風,一手裂蠱,剛要出手,聽到這個聲音,便沒有再動,而她也看清了那身後的人,居然就是那兩年前調戲泠語和自己的惡賊,也是不久前她大哥見到的熙朝敗類,更是北宮靖探查到的毒王穀的叛徒。

“小兄弟,我不殺你,但是你幫我做一件事。”那人笑。

“大……大王請說,小的,小的一定辦到。”既然還可以活,那不妨再看看他們意欲何為?

“嗬嗬,你一定能辦到,就是……”那惡賊對上傾昀驚恐的眼,笑地更賊,一隻手就想摸上了傾昀的臉。

有毒。傾昀心中直覺,但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啊”地輕叫一聲,好似害怕,人往後退,避開那毒爪,手舞足蹈,攀上那人的手,手上已經換了毒藥,這次是幻藥。就這樣,一個人有意下毒,在傾昀的臉上,不過這毒下地人人皆知,而另一人好似害怕,也是有意下毒,在對方的手上,可是這毒下地無人知道,兩大用毒高手的對決,勝負已出。

那人收回手,剛才雖然沒有抓到傾昀的臉,不過碰到了手上的皮膚也一樣,賊笑兩聲,“這小子長得醜,皮膚倒好,滑膩膩的,比姑娘還水嫩,看來這牛奶果真不錯。”

傾昀則配合地嚇著昏倒。

那蠻族人見傾昀暈倒,踢了兩腳,傾昀這時心中暗罵,她長那麽大,除了受傷兩次,沒被人這麽打過,從來隻有她打人,好了,今日第一次被個混賬占了便宜,摸了手,這是莫大的恥辱,現在還被人踢了兩腳,這,絕對是恥辱。

“膽子真是小。”那蠻族人現在說的是支伊納德話,不過傾昀何人,怎會不懂。

“不過一個小人物,主子,我們回去吧,這熙朝大營的外井已被我們動了手腳,不怕他們不亂,而這人。”這個狗腿一麵說,一麵又踢了傾昀一腳,“也被我下了毒,這個毒不能碰,一碰就會傳播,便如瘟疫,嗬嗬,這下,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辦?”

“嗯,走。洛知淵營帳外守備太嚴,根本不能靠近,但是今日也不枉此行。”那打頭的說完,便用輕功縱身離開,而那狗腿也是。

傾昀在地上,卻沒有漏掉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雖然是異族話,可是她卻嫻熟,而且從下往上看,她更不會漏掉那離開的蠻族人腰間配飾圖騰居然是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