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刀實戰?現在是晚上,傾昀凝視著麵前的羊皮地圖,心中思慮。她的父親還在鎮北將軍的營帳裏,她的大哥還在繼續操練著。外麵是兩軍對峙,依那邪想拿下冶城或者更多的城池,熙朝想對抗外侮,或者是報三年前的仇,戰鬥已經是不可避免。?

依那邪能那麽快集結部隊反撲,說明他本來就勢大,在六部大會後,他能如此迅速,更說明了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目的甚至已經不止是一個冶城了。?

傾昀按了按眉心,心中想著依那邪其人的資料,這個人10歲就接任了支依納德部落族長的位置,身為黃金家族的狼王,現年二十有七,性格狡詐,手段殘忍,能力卓絕,野心勃勃。這樣的男子,會怎麽來打這場仗呢??

等到洛相回營時,傾昀已經睡熟,不過依稀間,她仍能感到父親幫她掖了被角,傾昀的唇邊凝起一抹笑容,再次沉沉入睡。?

這兩日,奧曦卻是有些苦的,他被陳禾繼重點關照,因為他從未經過真正的軍事訓練,所以現在每日加時,一點都沒有含糊。每日早起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可是要做到絕對服從,上級說一不二,不然嚴懲,這對於他這個大少爺來說,絕對是考驗。還有就是,不斷的折磨,訓練,被其他老兵都苦,但是沒有辦法,再難的考驗也得挺過去,這是他匿名來此的原因,這是洛相把他扔在這裏的原因。?

現在整個營寨隨著戰書來緊張了起來,洛知淵和鎮北將軍商量著應敵之策,到底是誰先打成了關鍵。之前對於他們偷襲冶城,熙朝做到了有備無患,然後乘勝追擊,算是贏了第一仗,可是之後呢。?

收到戰書的當晚,元帥升帳,底下是眾將軍,大家諸多意見。有人說,怕那群蠻子作甚,直接招呼過去;有人說,再安排次偷襲,直接劫了他們的營寨,趕他們回草原;有人說,之前贏了一仗,現在不宜再動,不如靜觀他們再做決定;有人說,應先了解敵人,不如先探營;有人說,先用小股部隊試探,摸其實力……,……?

洛知淵端坐帥位,不做他言,他的心中也在計較,這依那邪如此快便能重新回到對峙戰場,可見厲害,直接開戰,於熙朝不利,斷不可取。至於其他嘛……?

“相爺,末將有一言。”底下一藍袍小將站起說話,不是別人,正是藍羽公子。?

洛知淵鳳眼一轉,看向韋藍羽,“韋少將軍請講。”?

“末將認為,這仗遲早要打,不如占據主動,可是這次支依納德勢大,我們隻宜智取,順便探其實力。”韋藍羽麵帶笑容,沉著鎮定。?

“少將軍言之有理,但不知少將軍想如何誘敵呢?”洛相也在笑。?

“相爺請看。”韋藍羽手一指,洛相身後,掛著一人高的落地地圖,“我軍背靠冶城30裏,敵軍現據探子回報,在嵬滇沼澤那裏紮營,兩軍中間隔著風璿穀。這風璿穀為何得名,便是因為這氣候,穀中長刮刮風,現在依那邪拒穀而守,並不是他不想打,他一樣不知道我們的實力,那我們就故作驕兵給他看好了。”韋藍羽的一番話,讓一些將領有些糊塗。?

不過洛相卻明了,他點了點頭,不愧是少享才名的藍羽公子,果然厲害,這個世上能人輩出呀,洛知淵又想到了自己的兒女,這藍羽公子也是絲毫不差呀,“好了,其他人先退帳吧,鎮北將軍父子,莫太傅和烈火將軍留一下。”?

眾將一聽,明白了,接下來就是軍事機密了,所以也不多言,紛紛行禮退場,而被點名的眾將見其他人都退出去後,全部上前,圍於帥案之前,和洛知淵終於定下誘敵之機。?

第二日,熙朝丞相洛知淵不堪受依那邪之辱,亦派使送去戰書,言明熙朝天威,不容有犯,此戰必要依那邪全族臣服。?

午時,洛相更是下令,讓三軍遷營入風璿穀,然鎮北將軍熟知此處地理,冒死進諫,讓洛相不要貿然進兵,洛相不聽,待勸得凶了,反而關起了鎮北將軍,責令韋藍羽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擔任前鋒,定要勝了那依那邪,不然拿其父親開刀,韋藍羽無奈,隻得聽從,震北軍全線開拔,進駐風璿穀。?

傾昀望著那絕塵的震北軍,雖然昨夜洛相沒有和她說什麽,可是她明白,她的父親絕不是個好大喜功的人,就算他不喜歡那韋恪,也絕不會如此就關了他,此舉隻為惑敵,行軍隻為誘敵,不過不得不說,這個誘敵之計,很好。?

隻是傾昀很擔心隨軍的大哥,她的父親就在她的身旁,也看著離去的軍旅,不知道父親是不是如她一般擔心著大哥,傾昀想應該是的吧,但是他們父女倆的想法也不會太相同,傾昀知道大哥自保完全沒有問題,她擔心的是,大哥終要手染鮮血了嗎,她真的不喜歡,可是,這就是戰爭,她洛傾昀討厭戰爭,討厭殺人,憎恨爭鬥。?

慢慢地往回走,傾昀的身份,不適合她做那悲天憫人狀,不適合她強做愁傷狀,她又把思緒轉到了依那邪的身上,雖然她不曾和依那邪打過仗,可是當初她在支依納德時,就知道這個族長,生性狡詐,他會不會相信父親的誘敵之計呢,不過還算好,這次藍羽公子帶著烈火將軍並自己的大哥。?

藍羽公子有謀略,烈火將軍有經驗,自己的大哥也很了解依那邪,並不比自己少。按照依那邪的性子,定然不會相信洛相的舉動,可是他多疑,多疑的人,也不甘心放過機會,他一定會先派小股軍探視,那麽該怎麽做不需要她來想了,如果這些藍羽公子這都不明白怎麽處理,那便不用做這個少將軍了,而且她大哥還在。?

隻是探視之後呢?依那邪,傾昀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暗道: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哦。?

三日後。?

震北軍回營,大獲全勝。?

這時,眾人都知,這一次乃是藍羽公子獻計,洛相定謀,入風璿穀在於誘敵。?

且不說這裏,但說奧曦這邊,他跟著陳禾繼進軍風璿穀,以他的智慧當然看出這是誘敵之計,隻是這敵不好誘,因為依那邪本人就是一個多疑的,他恐怕不會那麽容易相信。?

但既然來了,他曦公子就一定會做成這件事,隻是如果需要他出手的話。?

那藍羽公子執先鋒令,將震北軍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誘敵的關鍵,他們果然是在風璿穀中紮營,等待敵軍探視;第二部分在穀中紮空營,迷惑敵人,實則在穀壁埋伏;第三部分乃是重頭,負責狙擊敵人。?

第一部分的人是炮灰,也是英雄,他們自願出列,人不多,他們未必會死,可是一定會有人死,但是無人退卻,這就是戰爭,就連奧曦這樣冷清的人也有所感動,藍羽公子本人就在這第一部分中,他實在是個好先鋒,並不把自己置於安全之地,他和手下同生共死。那些兵甲自願在穀中駐紮,埋鍋造飯,多升炊煙,用來迷惑敵人。?

第一天過去了,果不其然,依那邪首先派了一支部隊來探視,那群支依納德人也極其狡猾,他們首先襲擊了鎮北軍,卻不趕盡殺絕,而是想引誘震北軍深入沼澤。藍羽公子洞察一切,她假意追趕窮寇,卻在要出風璿穀時,好似回神,勒令全軍不得追趕,坐實了他少享才名,其實名不副實的傳聞,用來降低依那邪的防範之意。?

這裏不得不提,奧曦獻的一條計策,這風璿穀為何得名,乃是怪風,所以,他讓藍羽公子將樹枝綁於馬尾,風吹塵土,看不清人,那些馬匹這樣在第一營寨裏踏行,讓人以為,那營中確有許多兵甲,全部駐紮於此。這樣來偷襲探視的敵軍們將其所看到的報於依那邪,便有了確實的根據。?

這初次交戰,熙朝震北軍損失了500人,敵軍大概300人左右,這樣雖然是熙朝虧了,但是馬上大魚來了。?

每日皆有探子來鎮北營寨探查,藍羽公子隻做不知,終於第三日上,依那邪本人率其手下親自來襲,藍羽公子一看機會到了,虛戰兩合,不敵便逃,一麵逃還一麵罵,氣得依那邪急急追趕。?

到了第二部分的駐紮圈,先放了他們過去,待差不多後,一個收口,和第三部分軍馬前後夾擊,殺的支依納德哭爹喊娘,不過卻沒有抓住依那邪,即便如此,震北軍還是軍心大振。?

隻是,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卻不是奧曦的。?

傾昀在主營中,隻等兄長,看到奧曦無恙,她也放心了,卻不想,所有人慶功,藍羽公子卻下令,沈曦不遵將令,目無軍紀,罪當斬首,軍法如山,任何人不得違抗,但看在他殺敵有功的份上,死罪記下,就打100軍棍。?

傾昀驚愕地看向大哥,他已被人架出,她再看自己的父親,隻見洛相隻淡然地瞟了一眼,便不做聲響。?

沒有辦法,無人求情,軍法如山,如是自己當權,也不許任何人挑戰權威,所以傾昀也不會求情,她隻能做可以做的事,就是去看看大哥。?

在教場上,奧曦被人脫去上衣,還好,有傾昀給的藥,他的鳳凰印被遮地很好,隻是這100軍棍,一下一下落在奧曦的背上,好似打在傾昀的心裏,她的眼淚就這樣落下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怎麽會違法軍令的,但是她明白藍羽公子不會無緣無故,更不會冤枉大哥,而自己的大哥也必有原因。?

身旁走來幾人,那藍羽公子看了看傾昀,“沈公子,請諒解,我既然身為一軍先鋒,必要擔起責任,不可滋養屬下的矯奢之氣。”?

“沈淺明白。”傾昀自然是懂的。?

同來的還有沈珈,他看著傾昀的淚,心裏突然有些痛,對著藍羽公子,“韋藍羽,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你至於嘛!”?

韋藍羽瞪他一眼,“你沈珈將軍不在我震北軍帳下,不然就憑那日,你不聽號令,深入敵腹,負傷回營,一樣是有罪。”?

那沈珈也火了,“你不是不講道理嗎,我那天分明是沒聽清。”?

“沒聽清?沈將軍?真懷疑你這個將軍的稱號是如何來的,令出不遵,如何任何理由都是斬刑,如不立好規矩,如何號令三軍,人人都可說,我沒有聽見軍令了,是也不是?而且沈將軍,心中自知,那**到底聽見號令沒有?”說完,韋藍羽甩袖離去。?

那沈珈在後麵氣地有些發抖,指著韋藍羽說不出話來,那莫顏隻得來勸,說實話,在他的心裏,他不覺得韋藍羽錯了,也該讓這沈珈磨練下了,萬國實在是比不上熙朝呀。?

傾昀卻不管他們,她也轉身走了,她阿爹不管大哥,是為了軍紀,而她,卻是去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