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叔嗬責一通,我的驢脾氣也上來了,指著鄭四喜嚷嚷道:“可我說的沒錯啊,他算哪門子客人?他這種人,為了錢財連親媽都能豁出去,我可不敢和他攀交情!”

說完這番話,我轉身就往內院走,我怕我再待下去按耐不住火氣,弄不好揍鄭四喜一頓。

剛走到後院門口,我胸口的指骨墜子閃過一道光華,女鬼金妙香突然從門後出現,嚇了我一跳。

“有古怪!”她淡淡對我說道。

“姑奶奶,您這樣神出鬼沒,誰見了都覺得古怪!”我籲了口氣,平複心情。

金妙香伸手指向正殿:“我是說鄭四喜有古怪,他的魂魄不全,居然還能來到這裏,很不對勁!”

“魂魄不全?!”我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鄭四喜得了離魂症?”

鄭四喜的模樣確實憔悴得反常,但陽人若是魂魄不全,要不就癡傻呆苶,要不就陷入昏厥,總之就是失去思維行動的能力,不可能還開著車出來向我和二叔致謝。

“不像是離魂症,但百分之百缺失了魂魄,至於他為什麽還能行動自如,我也不明白緣故!”金妙香一臉篤定。

金妙香好歹是百年鬼仙,對魂魄靈體十分敏感,而且她不可能騙我。

既然事有蹊蹺,那我就不能離開了,於是我對金妙香使個眼色,悄悄溜到大殿神台後麵,看看鄭四喜究竟要幹什麽。

正殿裏二叔正因我的冒失向鄭四喜致歉,鄭四喜連連擺手表示不介意。

“吳先生,你和小吳先生都是我的恩人,我知道用金錢表示感謝太俗了,請受我一拜!”

鄭四喜說到動情處,聲音裏帶著哭腔,從椅子上站起來,跪下身去,朝著二叔納頭便拜。

“哎呀,你這是幹什麽?都什麽年代了,早就不興這一套了!”二叔顯然沒料到鄭四喜會來這麽一出,趕緊俯身攙扶。

就在二叔雙手將要托住鄭四喜兩肘之際,鄭四喜微微仰起頭,臉上泛起一絲狡黠陰鷙的笑意。

緊接著就看到他以極快的速度從袖口裏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二叔刺去!

看到這一幕時,我的心髒瞬間蹦到嗓子眼,想要張嘴提醒二叔,倉促間卻根本發出不聲音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非常短,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二叔怕是真要遭遇不測了!

然而此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二叔輕描淡寫將身子往後一仰,避開鄭四喜捅向他胸口的刀鋒,同時腳尖一撩踢在鄭四喜腹部,將其硬生生踹開兩三米!

我見狀來不及喘氣,和金妙香急忙從神台後一溜煙跑到二叔身邊,察看他有沒有吃暗虧。

“嘿嘿,我要看出他有問題了。”二叔冷笑一聲,拍了拍衣襟:“我吳安生和死屍打了半輩子交道,難道連個‘傀儡屍’都分辨出來麽?”

原來自打鄭四喜一進廟裏,二叔就察覺到他身上有“陰死”之氣,到二叔並不道破,反而不露聲色請他落座看茶,實際上二叔倒茶時用小拇指沾了些許香灰彈在茶水裏,暗中施下“滌屍術”。

接著二叔又接著嗬斥我的機會,故意拍桌子將茶水弄到鄭四喜身上,就是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魂不附體”。

果不其然,茶水濺到鄭四喜手背上,二叔暗中瞥見鄭四喜皮肉立馬呈現出微微的青灰色,就像血脈凝停多時的死屍!

“魂魄缺失,還能行走自如,必定是被人施了‘種魂術’!”二叔果斷地下了定論。

所謂“種魂術”,也是旁門邪術之一,施術者先將目標魂魄驚散,抽出其一魂一魄拘於法器中,再將自身靈識種在目標腦子裏,這樣便能像控馭木偶一般指揮受術者行動,使其成為“傀儡屍”!

被一語道**份的鄭四喜仰頭大笑起來,臉上的神情變得猙獰乖戾,一揮手裏的匕首,再度朝著我和二叔這邊衝來!

“跑我這兒來撒野放肆,那還真是打錯算盤了!”二叔怒哼一聲,操起身旁的椅子,毫不畏懼地迎上鄭四喜!

椅子比匕首長,二叔用力掄起來砸向鄭四喜,鄭四喜居然不閃不避,隻是架起另一隻胳膊硬生生接下這一擊!

“哢嚓”一聲響,結實的椅子和鄭四喜手臂接觸後,頓時碎成木片!

普通人要是挨上這麽一下,手臂非得立馬骨折不可,但鄭四喜卻哼都沒哼一聲,毫無痛苦之態,隻是被椅子上的力道撞得止住攻擊之勢,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

“不愧是‘屍’鬼一類,連肉身都變得堅硬如鐵了!”二叔扔掉手裏殘存的一截木塊,開始重現審視鄭四喜。

鄭四喜沉聲低吼,手臂猛地一揚,作勢要把手裏的匕首擲向二叔,二叔眉頭一掀,下意識從原地跳開,躲避飛刀路徑。

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時,鄭四喜匕首即將脫手的一瞬間,手腕突然一抖,原本應該飛向二叔的匕首拐了個弧線,竟然朝我脖子部位激射而來!

這他娘的是“聲東擊西”啊,我當時始料不及,壓根都來不及反應!

好在這時金妙香在身邊,隻見她身影一閃,水袖悠然飄起,妙到巔毫地將飛來的匕首往旁邊一撥,匕首便改變軌跡,重重刺在大殿木柱上。

刀鋒入木三分,刀柄還在不停震顫,可見力道之強勁!

“讓我會會他!”金妙香臉顯慍色,鬼魅身形晃動,直朝鄭四喜飄去!

我一看她這架勢,就猜到金妙香是想要附身鄭四喜,就像那天附身墓虎一樣。

“傀儡屍”是被人用“種魂術”控製軀殼肉身,金妙香的附身之法與之有異曲同工之處,說白了就是和施術者爭奪鄭四喜肉身的控製權!

堂堂紅伶鬼仙,陰氣非比尋常,連凶戾的墓虎都得乖乖就範,這傀儡屍再厲害,被金妙香奪了控製權,也就不足為慮了!

我正以為金妙香必將順利得手之際,鄭四喜居然不慌不忙地抬起雙手,將胸口的衣服一把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