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化獄陣”,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五方布局,所以二叔當初在大殿五個方位分別埋下了赤、黑、黃、青、白五種顏色的泥塑小獸。

這五隻泥獸又分別是狻猊、螭龍、睚眥、青羊、玄狸,各自對應一個屬性。

二叔忙活完,朝我舉起手臂,又對金妙香大喊,讓她趕緊抽身退到大殿角落處。

金妙香知道必有緣故,二話不說舍棄鄭四喜,朝二叔身後飄去。

鄭四喜突然沒了對手,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噴著粗氣就緊撲過去。

“動手!”二叔舉起的手臂猛然一落,站在屋梁上的我立馬將房頂最中間的一塊瓦片抽掉!

瓦片後藏著一塊圓形八卦鏡,鏡子四周符紋纏繞,中間繪有一隻鱗爪畢現的異獸,正是古代鎮守牢獄的神獸“狴犴”!

“五行生克,陰陽參輔,化獄鎮靈,妖邪俯首!急急如律令!”

二叔以極快的速度念誦咒訣,雙手結成“五嶽印”,對著屋頂一指。

八卦鏡上頓時亮起一道璀璨奪目的白光,朝著大殿中間激射而下,擴散成一丈左右的光斑投映在地上,正好將鄭四喜所化的白毛屍煞籠罩其中!

鄭四喜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大殿五個方位的泥獸感應八卦鏡白光,也各自射出與自身對應顏色的光線,在地上光斑四周相互交織,儼然形成一個巨大的囚籠!

一看這情況,鄭四喜有些慌了,發狂似的開始左馳右突,想要脫離桎梏,可他一碰到五色光線,皮肉就像被燒紅的火炭炙烤,冒出一股股黑煙!

可他的凶性已經被完全激發出來,盡管哀嚎不止,仍是一遍遍猛撞,不一會兒渾身上下盡是一道道黢黑的傷痕!

這時我也從房梁上爬了下來,二叔說道:“咱可沒工夫跟他耗下去,趕緊把他收拾了,免得夜長夢多!”

說到這裏,二叔讓我拿出之前交他給我的“卻邪寶錢”,然後一邊念咒一邊繞著囚禁鄭四喜的“牢籠”轉圈。

二叔每走一圈,牢籠收縮一分,七八圈下來,五色光線已經像漁網似的將鄭四喜緊緊箍住,疼得它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上有雷霆,下有地火,寶錢為令,山搖地動。邪鬼遠遷,妖魔避退,若有遲疑,魂消魄滅!”

二叔使出“鎮屍咒”,將寶錢按在鄭四喜的額頭中間。

同樣一招,就能看出高低,當初我用鎮屍咒對付墓虎,被墓虎輕易破去,眼下二叔施展出來,寶錢上紅光明亮了許多,甫一落在鄭四喜額頭,鄭四喜就渾身一抖,王八似的一動不動。

酸臭的汗水不斷從鄭四喜周身毛孔裏溢出來,眨眼間他就跟剛從水裏撈上來似的,皮肉上“五陰符籙”也被洇化,身軀也從剛才的屍煞形態慢慢恢複成正常人。

我見鄭四喜胸腹微微起伏,明顯還有氣息,捏起拳頭恨不得狠揍他一頓。

“他也是受害者,現在很虛弱。”二叔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白了我一眼:“你現在打他,他要是承受不住死掉了,那可是殺人重罪,要抵命的!”

“還是您厲害啊!”我見二叔不高興,趕緊岔開話題:“老師傅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二叔卻並不理會我拍的馬屁,對金妙香說道:“鄭四喜被人種魂術,現在他被我們鎮服,幕後黑手一定急著把自身‘魂種’收回去。我現在把這縷‘魂種’引出來,請你把它盯住了,咱們好順藤摸瓜,看看到底是誰跟咱們過不去!”

說完二叔雙手虛按在卻邪寶錢旁,嘴裏念念有詞:“陽生陰滅,魂魄分明,旁思雜念,出竅顯形!”

就看到一點如黃豆的紫色火焰從鄭四喜額頭上沁出,透過寶錢中間的方孔漂浮起來。

我正感覺詫異新奇,那紫火突然遊魚似的晃動一圈,朝著廟門口方向飛遁而去!

金妙香早有準備,她猛地吐出一口玄黑色陰氣,靈蛇出洞般追上紫火,將其團團裹住。

“利用種魂術,控製控傀儡屍,距離太遠的話必定不能生效,幕後黑手必定就在附近,咱們利用這‘魂種’引路,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二叔望向廟門外。

金妙香會意,手指輕拂,裹住“魂種”的黑氣略微散開,任由‘魂種’朝門外緩緩飄動。

二叔收起卻邪寶錢,領著著我和金妙香跟在“魂種”後麵,尋覓幕後黑手的方位。

“二叔,這招管用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一邊走一邊說:“要是換做我,法術被破,那我肯定溜之大吉,絕不會乖乖留在原地等別人來抓我。”

二叔還沒說話,一旁的金妙香開口解釋道:“施術者控製控傀儡屍,是用種魂術將自己的一縷魂魄種到受術者體內,現在法術被破,他也必須把‘魂種’收回去,要不然他自己就會變成魂魄殘缺之人了。”

“沒錯,修行者苦修,其實就是壯大自身神魂,最忌‘失魂落魄’。”二叔點頭讚同金妙香的解釋,又補充道:“幕後黑手精通咒術,當然也是修行之士,他又怎麽可能輕易舍掉魂種逃走呢?”

我恍然大悟,心想要是讓我找到這背後害人的混賬東西,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在“魂種”指引下,約莫走了十多分鍾,我們來到村外的一處空曠的河灘邊。

河灘邊生長著一排柳樹,隱隱約約間有一個人影正盤膝坐在樹下。

我們走近一些,二叔示意停步,很顯然這個人就是我們要找的幕後黑手!

我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隻見他約莫四十出頭年紀,一張瘦削的長臉,鷹鉤鼻,薄嘴唇,身穿複古青色對襟唐裝,肩膀上斜倚著一個布撐子,上麵依稀寫著“卜算相麵郭半仙”七個大字。

瞧他這打扮,分明是個走江湖的相麵先生。

“該來的還是來了!”相麵先生感覺到有人靠近,突然睜開了眼睛,拄著布撐子站起身來。

他目光炯炯,掃視我們兩人一鬼,最後定定望著二叔,打了個拱手說道:“鄙人九鬥道無厄香壇郭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