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馬元

白氏和少東去了馬家半日,回來時馬元也跟著來了。明春隻說不願意看見他,躲在屋裏不肯出來,讓明霞幫忙守著房門,不放他進屋,任憑馬元在外拍門叫喊,明春就是不聽。鬧得一家子都不安寧。

後來少東走了來對馬元說:“大妹夫,爹找你問話,請你過去。”

馬元見明春不肯露麵,心下有些慍怒,如今聽說嶽父有請,更是不敢怠慢。忙跟少東去了。

永柱坐在屋裏編著草鞋,見馬元來了,也沒抬頭看他,一語不發的繼續擺弄手中的活兒。馬元摸不清嶽父的心思,隻好小心應付著:“爹,你叫我呀?”

永柱依舊沒怎麽理會他,繼續編著草鞋。

馬雲心裏嘀咕著,這嶽父是在擺架勢給他看,倒讓人不好應付。如此情況,又不能扭頭就走,看樣子他喝酒打了明春兩下還真惹出事來了。永柱依舊沒有吱聲,也沒叫馬元自個兒找地方坐下,兩人僵持了半刻,馬元就著衣袖擦拭著額上的汗珠,越發的覺得不安起來。

“嶽父大人……”馬元顫巍巍的喚了句。

永柱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質問著他:“你和明春到底是怎麽回事?”

馬元低頭回答:“爹,女婿錯了。都是醉酒誤的事,以後再不會對明春動粗。”

“你們馬家是怎樣的行事我管不著。明春是我們項家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如今到你們那邊去了,隻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別給我惹事。”

馬元連忙稱是。

永柱又說:“我現在雖然殘廢了,可畢竟是她的親爹,她出嫁了也還是我的女兒,自然要過問。要是你敢對不起她。我必要找你問話。”

馬元趕緊答應了。

永柱見他態度還算好,並沒怎樣的蠻橫強硬。語氣也緩和了些:“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你好好的去賠個不是。她也是個懂理的人,這日子還得過下去。”

馬元答應著便繼續去叫明春開門。

明霞堵在裏麵,和明春說:“大姐,真不開門麽?姐夫又來喊了。”

明春躺在床上根本不想理會他,沒好氣道:“就當我死了吧。”

明霞心想這樣鬧下去也不辦法,難道大姐真要和她擠一輩子不成,想了一回,自己已經有了主意。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了看果見馬姐夫站在門外,明霞又扭頭看了一眼明春有什麽動靜。悄悄的向馬元擺擺手。門縫又拉大了些,動作輕巧怕將明春給驚動了又要怪罪她。出得門來,迅速的將身後的門合上了。壓低了聲音對馬元說:“姐夫,我姐正生氣呢。這時候別去惹她,過陣子興許就好了。”

因為是在項家。馬元也不敢十分由著性子來事,對明霞說:“我心裏有數。”

對於馬元來說,與明春結縭幾載,日子越過越乏味。早已沒了新婚時的新鮮感。相處久了,馬元對明春的不滿也日益劇增。一個古板、乏味,又小心眼愛猜忌的女人。實在是讓馬元有些受不了。心想這今後的日子可該怎麽過呀。

馬元在院子裏踱著步子,頗有些無奈,他真想一走了之。可又有點懼怕嶽丈的臉色,心下正沒什麽主意。

白氏從外麵回來了,青竹跟在身後,婆媳倆才趕了集回來。

馬元見了嶽母,立馬迎上去。賠著笑臉,哈腰說道:“娘回來了。”

白氏冷冷的看了眼女婿。支吾了一聲,對他可沒什麽好說的。馬元熱戀貼冷屁股,自討沒趣,又笑嘻嘻的和青竹打招呼:“弟妹可好?”

青竹答應了一句:“有事要忙,姐夫請自便。”

“哦,好。弟妹慢慢忙。”

項家人再沒人出來理會馬元,馬元獨自在院子裏站了半晌。少南在屋裏看書溫習,透過窗戶瞧見了這副光景,也沒出去找他說話,隻埋頭做自己的事。

馬元又到明春門前,抬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裏麵什麽聲音也沒有。馬元探出頭去向裏張望了一回,一隻腳已經跨進門檻了。雙手順便帶上了房門,上了閂。

見明春麵朝裏躺著,也不知她是不是睡著了。馬元躡手躡腳走到床前向裏看了一回,又晃了晃她的身子,不屑的說道:“你也別給我充管家娘子,快給我起來,丟臉丟回老家了是不是,你不要臉麵,我還要呢。”

明春聽見馬元的聲音以為他能低聲下氣的來道歉,沒想到還是這樣的臭德行,便不肯理會他,依舊裝睡。

馬元也知道明春是在裝睡躲他,往事一幕幕,頓時覺得猶如火上澆油一般,便伸手去拉她:“起來,給我穿好衣裳回去,回去我和你商量。”

明春覺得馬元聒噪,知道自己躲不過,騰的一聲坐了起來,怒眉瞪圓,指著門口罵道:“這是我家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撒潑,快給我滾出去。”

“你把我當什麽呢,讓滾就滾。又不是栓在棗樹下的那條黃狗。任由你來回使喚,還給我裝大小姐脾氣呢。我拉下麵子親自來接你,還要我怎麽著。才你爹訓也訓了,我可半個不字也沒吭聲,你娘還冷眉冷眼的,這些也就算了。你現在也對我指手畫腳。”馬元握緊了拳頭,想到這是在項家也盡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

“怎麽呢,我連句痛快話也不讓說了。我叫你滾呀。”說著便將身後的枕頭、被褥之類的往馬元身上砸去。

馬元避之不及,一隻枕頭正正的砸在了他身上。

馬元伸手就將明春往床下拽,力氣又大,兩下就將明春給帶了下來,明春不防,頭正好磕到了床板。頓時就淤青了。

“躲在這裏算什麽,給我回去,我們慢慢理論。”

明春見馬元急紅了眼,緊緊的抱住床柱子不肯下地,放聲大哭大鬧:“來人呀,救命啦,要出人命啦!”

“臭娘們,別給臉不要臉。俺也不稀罕……”馬元盛怒未消,照著明春身上就踢了一腳。此刻白氏等聽見這邊屋裏鬧得有些厲害,心想這兩口子怎麽又吵起來了,忙走到門前叫開門。哪知門閂得嚴嚴實實的,推也推不開。

又聽得明春在喊:“娘,救我!”

白氏知道是女婿在欺負女兒,便叉腰大罵:“姓馬的,你不是東西。如今還囂張到我們項家來了。快給我滾出來。”

動靜有些大了,少東忙趕了來,翠枝抱著靜婷也出來看熱鬧,青竹正在廚下忙碌呢,也走到屋簷下想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永柱也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門,在隔壁念書的少南早已經看不下去,也出得門來。

永柱向少東努努嘴說:“去給我將那孽畜給我叫出來,這鄰裏間聽見了算個什麽話。”

少東答應一聲,忙拍著門說:“大妹夫,大妹妹,什麽事出來說。別打別鬧。”

屋內似乎安靜些了,永柱慢慢的走到簷下衝屋內喊話:“我還沒死了,這像什麽話,還要不要過日子?”

良久,聽見門閂響動,隻見馬元開了門,卻見他紫脹著臉,怒意未消。永柱抬頭看了他一眼,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刮子,大罵道:“給我滾!”

馬元頭也不敢抬,手摸著才被永柱打過的地方,覺得火辣辣的疼痛,一聲不言語,拔腿就往外走,也沒人去拉扯他,或是留他。

少東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白氏見永柱打了馬元,暫時撇下他不管,便進屋去看明春。

馬元垂頭喪氣的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了,無人問津。

永柱見狀一言不發的回屋繼續編草鞋,少東便推了翠枝回房裏去。

白氏見明春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坐在床沿上,正在那裏抹眼淚。此番情形白氏看得心疼,忙安慰道:“姓馬的不是東西,如今欺負到家了。你放心,你爹已經教訓過他,將他給趕回去了。有什麽委屈和我說。”

明春哭喊一句:“娘呀!”一頭鑽進白氏的懷裏,抽噎道:“過不下去了,我再不要回那個家。請娘收留我吧。”

白氏安慰道:“都是在氣頭上,你別說傻話,過陣子再說吧。”

明春坐正了身子,正色道:“他是怎樣對我的,娘也看見了。我們過不到一起,娘,幹脆和離算了。”

白氏一怔忙道:“你這孩子,小兩口絆幾句嘴,磕磕碰碰的常有的事,哪有為了這個就不過了的道理。你先別想那麽多,安心的養幾天身子。後麵的事我慢慢的給你籌劃。有娘在,你放心。”赫然見明春的額頭上鼓出一個包來,還帶著淤青,忙問:“這是他給打的?”

明春點點頭,說道:“在床板上給磕的。”

“老天爺,這叫什麽事呀。”白氏看得甚是心疼,又將馬元給罵了幾百遍。

“當初合你們倆的八字時,還總說是好姻緣,如今看來這算命先生的話也不能盡信。我苦命的兒呀,在家的時候我百般疼你,從未打罵過你,沒想到如今竟然遇上這等事。說來是你命不好。我看他們馬家還有什麽話說,你也別多想。”

明春隻暗暗的抹眼淚,將眼睛揉得像個桃兒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