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家暴
項少南已經全心投入到準備考試的事上了,對於家裏諸事不問不管。
買藕種、買蝦苗、買黃鱔苗、買泥鰍苗這些瑣事漸漸的也提上了日程。這些東西在平昌鎮是無法買齊的,永柱便派了少東去縣城裏看看。
青竹也多想跟著進城看看,隻可惜抽不了身。
等到買齊了各式種苗,就等著尋一個不錯的天氣種下了。這日項家招呼了一桌酒菜,請了田老爺過來做客。
田老爺見項少南這裏立馬要參加院試,心想若是他考上了秀才,後來中了舉,會不會因為他插手項家的事而對田家記恨在心。倘或那項少南再出息一些,當個什麽官的,定不會對他們家有什麽好臉子。因此心裏有些忐忑難安。
聽說項家請他過去吃飯,更是馬虎不得。穿了新做的衣裳,又帶了一匣上等的蘭花墨,一隻青花瓷的筆筒。又準備了兩色尺頭,這才往項家而去。
這次登門和往日俱不相同,那田老爺言談間的架勢也收了不少,又著實的誇讚了一回項少南人聰慧,以後可成大器。又說青竹年紀小小便會持家經營,將來也定是個厲害的人物。又奉上了備的禮,永柱忙說不敢生受,叫了少南來謝了禮,又陪著喝了一盞茶。
青竹暗暗納罕道:少南還沒高中呢。這田老爺倒立馬換了副嘴臉,實在讓人有些不齒。
項家人待田老爺依舊熱情周到,又和他相商今年地裏的事。田老爺說:“這個抽成今年我就不要了吧。”
少東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話,心想莫非是什麽地方怠慢了他不成,又趕著陪著笑臉說:“田老爺怎麽說這樣的話,您老該得的,一分也不會少你老人家。今年還得靠老爺幫忙牽線搭橋。再介紹點好買家。”
田老爺說:“城裏的事我還清楚,回頭幫你們問問。三個兒子都在縣城裏買了房子,又經營著幾間鋪麵。還說要接我去跟著一道享福。不過我卻舍不得這榔頭村,從小長大的地方,落葉歸根,倒不想去。”
因為這田老爺說話極大聲,青竹在隔壁聽見了,心想開始的這一兩年裏,他們家還真的需要一個引路人,田家這裏也不能馬上丟掉。各取所需罷了,每年出十幾二十兩銀子供著他們,這個錢也還出得起。隻等以後事業做大了。少南也混出個名堂來,也就不再需要看田家的臉色。
“聽說田家的事當初是你出的主意。”少南的目光從書上移開,看了眼正給他納鞋底的青竹。
青竹點頭說:“當初尋上門來死活要將魚塘給要去,我不出這麽個主意,他能讓我們家做麽?村裏誰不懼怕他們田家的聲勢呢。在我看來。不過是一般的暴發戶而已,難道還能和南口的兩家人比?”
少南說:“他們田家也是幾代經營,可是這一代遠近聞名的財主,家裏什麽都不缺。不曾想還將我們家這點子事給盯上了眼。你這主意不錯,有人依傍,事也容易做。”
“就是這個理。不過你看這田老爺見你要去參加院試了。還沒去考呢。就轉過頭來巴結我們,還送東西來。說話的語氣也變了,處處都謙遜起來。要是你高中了。隻怕更會敬重些。要想徹底的擺脫別人的挾製,所以請你努力吧。”
“好,好,你吩咐的我不敢不辦。”
送走了田老爺,家裏人商議:“暫時還無法將田家繞過去。還是得好好的款待了。”
青竹聽說倒也沒說什麽。
白氏說:“今天這幹菜燉鴨子燉得好,那田老爺還連著吃了好些。我想今年菜園裏該多種些大頭菜。豇豆也該多種些。曬好了幹菜還可以各處都送一些。”
屋裏人正隨意的扯東拉西,突然明霞進來說:“娘,大姐來了。”
白氏有些納悶,都大半下午了才來,莫非是有什麽事嗎?
明春走進家門,見家裏所有人都在。青竹瞥見明春臉上有幾道暗紅色的印痕很是刺眼,心想莫非她被人給打了不成?心下正疑惑著,就聽見少東問她:“大妹妹臉上怎麽呢?”
明春含了淚道:“被那死鬼給抓的。”
屋裏人一驚,心想馬元看上去也還算個老實忠厚的人,怎麽就做出了打老婆這樣的事。白氏聽了麵帶怒色,又心疼女兒忙道:“他為何要打你?”
明春頓時落下淚來,抽抽搭搭的不肯說話。家人見了這副光景,心想這才幾年的時間,那馬家人也太不是東西了。少東心疼妹妹,就要起身說要去找馬元理論。
永柱喝止了他:“你跟著瞎起什麽哄呢。明春既然回來了在家住兩日吧,這事慢慢的再議。”
翠枝也暗暗的拉了拉少東的衣裳,嗔怪少東多事。
白氏見明春這樣不免覺得心酸,埋怨當初要是沒結這門親事就好了。或許當著眾人的麵明春不大好說得出口,又將明春叫到別的地方,暗暗的問她:“除了臉上別的地方還有沒有傷?”
明春紅著臉說:“胸前還被他掐得發紫過。”
白氏一聽,眼淚跟著就淌下來了,摟著明春喚一句:“我苦命的兒呀,這日子如何過得?”
明春一臉的委屈:“我還有什麽法子呢,他現在別的事不做,就成天在外喝花酒。也不知勾搭上了什麽女人,身上還有脂粉味。這些傷是他喝醉了回家打的我。酒醒後他竟然說什麽都不知道,又不是頭一回了。娘,我不願意再回去了。”
白氏皺眉道:“哪裏有不回去的道理,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在這邊你放心的住著。明兒我叫你大哥過去看看,也勸勸女婿。你也再忍耐些時候。肚子裏有消息沒?”
明春含淚搖搖頭,心想她是再也不想看見馬元,被他打了幾次著實有些怕了。一輩子離了他才好。
對於女兒的遭遇白氏深感痛心,心想到底造了什麽孽,讓明春如此的受苦。要是早知道絕對不會和馬家扯上任何關係。又見明春身上的衣裳還算光鮮,隻是臉上淚痕未幹,心裏有氣,臉盤仿佛也小了一圈,更是心疼的緊。
“女婿年紀輕輕的,未免有些意氣用事,你也多擔待些。讓他尋個正經的營生。也許就不會胡鬧了。這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白氏隻好勸慰女兒,心想要不要哪天親自去馬家一趟,找馬家太太說說。項家的人總不能任意被人欺負。
聽著母親的話,明春也有些麻木了,她想著要和馬元和離來著,隻是見母親這光景,隻怕是不許。也不敢說出口,她也想有個孩子,可最近一月,馬元連她的身子也不近了,哪裏懷孩子去?明春無法和母親說這些,一是怕母親擔心,二是覺得心下煩,也說不出口。往床上一倒便對母親說要歇歇。
白氏也隻好由著她,又寬慰道:“你在家也就放寬心吧。我讓明霞陪陪你。”轉過頭去抹了一把眼淚,這才出去了。
明霞瞅見母親眼眶紅紅的,低低的問了:“大姐她怎麽呢?要不要緊?”
白氏道:“這幾天你大姐和你擠一擠,不該問的話你別話,好好的陪她說說話。”
“哦。”明霞心下有些疑惑,她也不小了,自然明白大姐是在夫家受了委屈跑回來的。見姐姐這樣不免有些憂憤,心想幹嘛要成親呀。
白氏將明春的遭遇和永柱說了,永柱很是自責:“這孩子都是我弄壞了她,當初要不是聽了馬老爺子的話,也就不會結這門親事。她哪裏會受這樣的委屈。”
白氏歎道:“世上哪裏有早知道?事已至此,這日子還是得過。我會勸著她一些,改明兒還得去會會馬家太太,看來是如何說法。我們明春是他們馬家明媒正娶過去的,總不能就這樣給欺淩吧。”
永柱聽後又道:“見了親家母你好好的說話,禮數也都盡到了,看他們馬家還有什麽言辭。”心中不免又想,要是明春在馬家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幹脆分開來過,不過就名聲差一些,幹嘛還要看馬家的臉色,送去給別人欺負呢。
第二日一早,白氏讓明霞陪著明春,用了早飯。換了見客的上好衣裳,叫上少東就往馬家去。明春躲在以前住的屋子裏也不大出門,隻明霞在跟前說話陪伴。
對於這檔事青竹插不了手,再說她也沒功夫去管這等事,隻冷眼旁觀,做自己該做的事。不過瞅見明春這等光景,心想都是遇人不淑的關係。好在青梅遇上了謝家那小子,倒還算是個忠厚的人,還也勤快。每次聽見母親口中都是誇讚的話,又是上門女婿的關係,自然不敢給青梅臉色看,日子還算過得。
翠枝見明春來家住著,她自然是不好去管馬家的事,不過想少東也牽扯進去算個什麽事呢。想想明春昔日在家時,一副大小姐的做派,沒想到嫁了人還被丈夫欺負成這樣,當真一點誌氣也沒有,不免覺得好笑,要是少東也是那樣的人,她早就離開少東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