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的煤,送到哪裏去了你自己不知道?”

錢柱沒敢說話,錢柱老婆避重就輕地反問桃喜,她倒是比錢柱聰明。

“自己買的東西在哪問別人,神經病!”

樂韻不願放過任何一個能諷刺桃喜的機會。

桃喜笑笑,從兜裏摸出張紙,遞給樂鳴爺爺。

樂鳴爺爺接過後低下頭去瞧。

桃喜走到樂韻麵前。

“你要做什麽?”

黃珊怕桃喜打樂韻,趕忙把樂韻拉到身後。

桃喜看了他們兩母女一眼,神色平靜地將院門打開。

此時廠裏沒上班的人都圍在外邊在看熱鬧。

桃喜粗略地看了看,怕是有好幾十上百人,烏泱泱一片人擠在門口,伸頭伸腦跟趕集似的。

剛才院門關著,大家不太聽得見裏麵的動靜。

桃喜站在打開的院門前,朝外麵眾人彎了彎腰,大聲道:

“各位叔叔嬸嬸,這房子是廠裏的,我必定不會賴著不走。”

“但是我覺得走之前要還自己一個清白,讓大家知道事情是怎麽回事。”

她說完也不看眾人,也不管他們交頭接耳在說什麽,轉身看向黃珊:

“二嬸,我沒有爸媽,沒有親人,又是個從鄉下來嫁過來的,你們母女都瞧不起我。”

“可我隻想勤奮努力的生活,我相信憑著我和樂鳴的努力,一定會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桃喜這話一落音,黃珊母女臉上露出不屑。

也沒等她們開口,桃喜用手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接著說:

“當初,我和樂鳴結婚時,我公婆豁出性命給我們準備的房子,就被你們一家強行霸占。”

“我作為剛進門的新媳婦兒,為了家庭和睦,將大房子讓給了你們,自己住到了這裏。”

“嫁進這個家,受點委屈我也能忍,誰讓我沒爹沒媽呢?”

“可為什麽你們非要想把我逼死才甘心呢?”

桃喜語氣哽咽,臉上全是悲傷的神色,她委屈的模樣,讓圍觀者都感到動容。

廠裏的人對黃珊兩口子的情況,很是了解。

黃珊最近到處得瑟,說他們家住進了大洋房,惹得不少工友羨慕嫉妒恨。

誰也沒想到,黃珊這房居然是搶來的。

黃珊見眾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又急又氣。

她以後可還要在廠裏上班,而且黃珊的兒女都還沒有結婚成家。

要是壞了名聲,以後想給兒女說好親事,那可就難了!

“你自己跟鄰居處不好關係,廠裏不讓你住,關我們什麽事兒?什麽叫我要逼死你?”

黃珊此時恨不得上去撕了桃喜的嘴。

瞧著黃珊此時氣急敗壞的模樣,桃喜抬手指向樂韻:

“想逼死我的,當然不隻是二嬸你,還有你的女兒樂韻呢!”

桃喜注意到李婆婆此時已經回來,朝她招了招手。

“至於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讓錢鈴告訴大家吧。”

樂韻這才看見走在李婆婆身後的錢鈴。

她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語氣裏帶著威脅問:“你來幹什麽?”

錢鈴沒敢看樂韻,垂著頭走到桃喜身邊。

桃喜拍了拍前錢鈴的肩膀:

“說吧,把樂韻告訴你的話,還有讓你做的事全都說出來。”

錢柱兩口子還有黃珊想來阻攔錢鈴說話,桃喜拿了院門後的木棍就站在錢鈴身旁:

“反正我都走投無路了,如果你們今天誰敢擋我還自己清白,我就跟誰同歸於盡!”

有桃喜坐鎮,錢柱和黃珊等人,誰也沒敢靠近。

此時樂鳴爺爺隻是看著桃喜拿出來的那張紙,什麽也沒說。

廠辦的周主任倒是想開口,但他見桃喜一副要拚命的架勢,還不如讓她把事情講清楚,於是又坐了回去。

迫不得已之下,錢鈴看著腳上破舊的布鞋,聲音跟蚊子似的囁嚅了兩句。

外麵圍觀的人不滿:“大聲點兒,你這麽小聲,誰都聽不見。”

錢鈴隻能提高聲音道:

“樂韻原本是打算將桃喜屋子裏所有的家具都搬走,可沒想到她來遲了,正好被桃喜撞上。”

“她氣不過,就找到了我。”

“樂韻跟我說桃喜是沒爹沒媽的孤兒,就算欺負桃喜,也沒人給她撐腰。”

“樂韻還給了我件白襯衣,當好處讓我找桃喜麻煩,至於我在桃喜那占多大的便宜都算是我的。”

錢鈴話還沒說完,人群裏就炸鍋了。

“想拿人家東西沒拿成,她還記仇?”

“這樂韻還是上過高中的文化人,怎麽這麽壞呀?”

“他們家搶人家的房子不說,連家具都不放過,真是比地主老財還壞!”

......

樂韻是個年輕姑娘,她被大家當眾指著鼻子說壞,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隻可惜這地麵沒有地縫,無法讓她鑽進去。

樂韻氣得想走,可桃喜擋在院門口,根本不可能放她出去。

於是樂韻隻能趴在她媽黃珊的肩膀上,連頭都不敢抬,根本不敢麵對大家的鄙夷和指責。

“繼續說。”桃喜見錢鈴停頓不說話,催促道。

錢鈴瞥了眼她爸媽惡狠狠的模樣,縮了縮脖子。

但想到桃喜許諾的好處,錢鈴隻能硬著頭皮開口。

將她上門到桃喜家借醋開始,再到他們一家人怎麽在桃喜家無理取鬧,全都告訴了大家,一絲隱瞞都沒有。

把事情的經過講完,錢鈴又補充了幾句:

“我想占桃喜的便宜沒占到,本想就這麽算了。”

“樂韻她媽卻找上門,給了我爸媽兩百塊錢的好處費,要他們找借口挑事,幫忙把桃喜趕出去。”

“這樣的話,他們就能占著桃喜結婚的大房子,又能把這個房子收回去!”

“心太黑了!”有人直接朝著黃珊罵心黑。

由於黃珊兩口子在廠裏得罪了不少人,他們也就趁機火上澆油。

“人家孩子沒爹沒媽嫁到你們家,你們就這麽欺負人?”

“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我們廠裏居然有這麽道德敗壞的人!”

“我看應該把這種人開除!大家說對不對?”

“對!”

“開除!”

......

當自己醜陋的麵目和打算全都被公之於眾後,黃珊都還死咬著不承認:

“你這個娼婦,你收了桃喜那賤人什麽好處?你要這麽汙蔑我們母女?我要撕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