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陣低沉的吼聲,烏裏奇那隻連勝十九場的鬥犬終於緩慢的走出了通道,場中對於這隻凶悍的猛犬並不陌生,可在劉桓兄弟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劉信說的不錯,這家夥就像是一隻體型小了一些的雄獅,周身全是金黃色的毛發,卻惟獨在嘴尖鼻翼之處有著一抹烏黑,無論是身軀還是四肢都粗壯的充滿了力量,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雖然此時還顯得有些惺忪,可給人的感覺卻是極為的凶殘與嗜血!

相比於皇甫奇的鬥犬,這隻猛犬看上去還很是慵懶,似乎剛剛睡醒一般,諾大的身軀亦處在一種放鬆的狀態之內,可隨著對方挑釁似的叫聲,它全身一抖,金黃色的毛發瞬間張開,一雙眼睛也散發出懾人的光芒,那種看著對方的神情竟然有著一種人性化的不屑。

黑犬的叫聲響亮有禮,四隻蹄抓緩緩的在地上移動,整個身軀緊繃的猶如一張巨弓,此時兩犬尚未相鬥,四周觀者的喊聲已經開始響起了,鬥犬的那種血腥與暴力本就可以滿足很多人隱藏在心中的那種欲望,加上還有賭性的刺激,如此流行與市井不是沒有道理的。今日皇甫奇的這隻鬥犬剛剛出場已經給了眾人不少的希望,畢竟論體型它絲毫不在對方之下,之前有過不少的鬥犬一見這隻金黃猛犬便嚇得夾尾而逃,更有甚者當場癱軟便溺,讓對方輕鬆的不戰而勝,可眼前的黑犬顯然氣勢十足,在它的叫聲之下,金犬竟沒有回應。

劉桓對於鬥犬之道並不精通,可在感覺上他並沒有眾人的那種樂觀情緒,直覺告訴他西域客商烏裏奇的這隻金黃色鬥犬絕不簡單,還有就是父親曾經和他說過的一句話“會咬人的狗不叫。”此時再看神州的嚴具賈訪等人亦是一臉的肅然,沒有隨著眾人一般的喊叫,這讓劉桓更加相信了自己的推斷,他們可都是此間的常客,經驗很是豐富,如今都是這樣的表情就能證明這些人對於皇甫奇的鬥犬並不看好。

跟三叔學藝多年,又得父親親自指教,加上戰陣之中的曆練,如今劉桓的武藝已經是極為精湛,觀這兩隻鬥犬廝殺之前的對峙,卻也有著一些端倪,黑犬的吠叫之聲更多的實在給自己鼓勁,提升戰前的氣勢,可那隻金犬卻是沉穩之極,頗具高手的氣度,父親軍中那些大將包括他自己與二位叔父每到戰事或在陣上都有著這樣的氣度,那才是頂尖高手,想到這裏,劉桓忽然用右掌擊打了一下自己的麵頰,在想什麽?竟然拿父親與兩位叔父來比較,當真失禮之至!好在周圍之人的注意力全在場中,並無人可以看見劉桓奇怪的舉動。

一陣對峙之後,黑色金色的兩條身影瞬間便絞在了一處,此時它們的口中不再有凶狠的吼叫,而是用自己尖利的爪牙去撕扯對方的肢體,那黑犬口中的利齒已是隱有寒光,可金犬張口之後那一口鋸齒更是令人生寒,在對戰之中,它粗大的身軀竟是靈活的猶如脫兔!黑犬數次迅如閃電的攻擊都被他的晃動所閃避,咬到的隻有毛發。

場邊的歡呼聲再度高漲,黑犬的氣勢給了他們極大的信心,而劉桓身邊的劉信就不像大哥這般有著諸多想法了,一樣握緊拳頭大呼小叫著,也許在他心中沒有嗜血的欲望,可男人或是男孩子天性之中總是好鬥的,此時這一麵被場中的惡鬥徹底激發了出來。

可這陣歡呼之聲在高亢了片刻之後就變成了意外的驚呼,劉信也是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間,黑犬與對方的糾纏並未能持續多久,西域惡犬用它粗壯的前爪抽打在它的口側,將之諾大的身形打得搖搖欲墜,顯然這樣的攻擊方式很是出乎黑犬的意料,且對方的速度與力量又是那般的迅捷巨大!還沒等它在踉蹌之中調節好自己的身形,金黃色的身影已經在瞬間壓了上來,那些帶著口液的鋸齒一瞬間便咬住了它的頸項,在經過一番試探之後,黃色巨犬的攻擊無比精準。

“哢嚓。”場間的那聲骨骼碎裂之聲便在巨大的歡呼聲中也隱隱可聞,它們所遮蓋的隻是黑犬最後的嗚咽,等驚呼聲也停止之後它再也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因為一顆頭顱已經含在了西域惡犬的口中,無頭的身軀在頸間鮮血狂噴之後便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起來,將身周的土地染得血紅,而那隻金犬很是輕鬆的將黑犬的頭顱吐在地上,一雙眼睛緩緩的掃視四周,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此時眼中的那種嗜血與狂暴也令人望而生畏,今日的它似乎也表現的格外凶悍。

“第一場,烏裏奇勝!”這個場麵已經極為清楚,西域惡犬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勝利,手持擴音器的賭場之人高聲喊道,東側的通道之中便有異族打扮之人走出將金色巨犬帶了回去,待鐵門放下方才有人入內對場地加以清潔,這時方才那隻承載了不少人希望的黑犬卻沒有因它淒慘的下場而贏得任何的同情,反而一片責罵之聲,這使得皇甫奇的臉色一時有些鐵青,想不到重金購來的鬥犬在西域惡犬的麵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那些輸了錢的賭徒的罵聲也就像是在罵他一般,不過這就是鬥犬場中的慣例,勝者為王不容改變。

一場鬥完之後場間要有一段時間的休息,賭場之人也在詢問著坐與高台之上的烏裏奇,今日的連戰兩場是他之前就放出的狂言,這第一場他的鬥犬勝得如此輕鬆,除了掉落一些毛發根本沒有任何的損傷,甚至連體力都談不上消耗,他麵上那份飛揚跋扈的表情可想而知,看得四周觀者很多人都是恨得牙關發癢卻又無可奈何。

“朱世叔,你那鬥犬比之皇甫世叔的如何?”便是劉桓在看了對方的囂張之後也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當下心中一動便來到皇甫奇與朱煜二人身邊問道,黑犬敗得太過慘了,與之前的場麵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想象之中的惡鬥也沒有發生,他可不願再讓此人囂張下去。

“大公子,我的那隻鬥犬是與皇甫兄一道求購而來,怕是未必在他之上,看前一場的局勢恐也凶多吉少。”朱煜一臉凝重的言道,對他而言輸掉些銀錢事小,臉麵可是極為重要的,方才的慘敗已經讓皇甫奇麵色深沉之極,他亦不願重蹈覆轍,不過此時箭在弦上卻是不得不發,如今忽聽劉桓問起,心中不由一動,當即便說道。

“既然如此,那這一場朱世叔就讓給劉桓吧!”就算那金黃色的西域惡犬表現的如此凶殘,可絲毫不能損及劉桓對於白狼的信心,明知必敗的戰局還有何進行下去的意義?他亦不能坐視其敗,不過劉桓行事向來穩正,言語之中頗為有禮很是給了朱煜下台的空間。

“大公子有此意,在下自當遵從,隻是。。”這對朱煜而言卻是求之不得,可賭場有賭場的規矩,他也不能過於示弱。

“世叔放心,劉桓自有曲處。”劉桓言罷便立刻命人叫來賭場中人交代一番,那人聞言之後連連點頭又往烏裏奇那邊去了,一番言語之後烏裏奇的目光立刻就向此處的劉桓看來,也許是知道他乃是劉毅長子的身份,因此神色之中並無太多方才的囂張,劉桓亦是與之對視,片刻之後二人同時收回眼光,烏裏奇又對麵前之人點了點頭。

“經大公子,朱公子與烏裏奇協商,下一場將由大公子的愛犬出戰,倘若烏裏奇再勝,明日便由朱公子的鬥犬加以挑戰,眾位所投之注依舊有效,倘若大公子勝,此注將會由本場退還。”看著這個場麵,圍觀之人多是竊竊私語起來,那賭場眾人回到高台之上言道。

這個提議並沒有受到在場眾人過多的責難,甚至還有在朱煜身上投了重注之人心中竊喜,看過方才的一場恐怕不會再有人還對朱煜的鬥犬抱有信心,既然大公子出手定有把握,隻要他可以一勝眾人的投注就不會有所損失了,而在烏裏奇身上下注之人也並沒有失去希望,若是他能再勝,明日的鬥犬依然照舊,並不損及他們的利益。

此時場中眾人都在議論著即將到來的一戰,想必比之前者會精彩許多,而劉信卻在這片議論聲中一溜小跑的到了台下,在賭場之人的引領之下進入西側的通道之中,他這是給白狼打氣去了,前一場看得劉信心中頗為憋悶,恨不得白狼立刻就能將對手撕得粉碎!

隨著鑼聲再響場間又恢複了安靜,此次是東側的鐵門先行拉起,方才勝利的金黃色鬥犬又緩緩的回到了場中,那神情與方才一般無二,隻有在激戰之時它才會抖擻精神,而西側鐵門的拉起使得全場都屏息凝神起來,諾大的鬥場周圍一片寂靜無聲,恐怕此處開業之後還是第一次,所有人對大公子的鬥犬都充滿了好奇,可它還未出現眾人已經在西域惡犬的身上看出了端倪,此時它的毛發再度高高聳起,身軀微微的下壓,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西側的通道,一副大敵當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