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淮南王府十來日,風平浪靜,許卿嬈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管家大權…

原因無它,殷國公府被抄的消息傳入雲南,殷氏直接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心病還需心藥醫,殷國公府的案情一日不見發落,殷氏的病即纏綿著不見好。

還有一事不明,沈朗澤提及父王要造反的事,一直盤桓在她心裏。命貓兒私下將王府書房裏裏外外查過,她又旁敲側擊探著口風,再瞧著他連日來對賜婚這事並無甚反對,反而像是樂見其成…更是心中不解。

用過了早膳,她心裏打了遍腹稿…盤算著打開天窗說亮話,往書房去:“父王,女兒可以進來嗎?”

“進來!”他聲音中氣十足,還帶著雀躍笑意,桌麵上擺著幾摞私庫裏各樣寶貝的單子:“這是太子的聘禮單自!為父正給你挑嫁妝呢!你自己再瞧瞧,可有什麽中意的?”

許卿嬈緊張著,沒多想東宮何時送來了聘禮,鮮少這樣正色直言:“父王,女兒…有一事不明,思索多日,事關重大還是不吐不快。”

沈居放下手頭的事,心裏隱約猜到幾分。兄妹兩個這些日子的動作可沒瞞過他的眼睛,隻是時候未到才拖著遲遲未與他二人解釋:“說來聽聽!”

“父王…”許卿嬈隻是想想這話便覺得心驚肉跳,欲言又止…猶猶豫豫:“淮南境內,可有人…有謀逆之心?”

“有!”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她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趙齊從書房後麵的屏風走出來,偏頭,含笑看著她:“正是孤要謀逆…”

“璟淮哥哥!”許卿嬈一雙眼睛鹿兒似的滾圓,意料之外…喃喃:“你怎麽…你怎麽來了?”

“咳…咳…”沈居清了清嗓子,眼神在他二人之間來回一番…起身,識相離開:“本王…去用早膳。”

“怎麽,見到我不高興?”見她呆呆的,趙齊伸手點了下她額頭。

“不…不是。”許卿嬈有些無所適從,總覺得…她兩人之間有許多含糊不清的東西有待分曉,躊躇不前。

“隻是有點意外…還有,璟淮哥哥方才說的謀逆是怎麽回事?”

趙齊什麽肯她疏遠自己,不由分說拉到身邊坐著,慢條斯理將來龍去脈說給她,包括他的身世——三王爺與大燕長公主之子,燕北幹。

今日回南,便是因為大燕皇上病重而膝下無子,密令成王回燕,繼承皇位。

末了,還添了一句:“我瞞了你這些,你瞞了我…扯平了。”

“我哪裏瞞得住你…”許卿嬈覺得自己跳梁小醜一般,以為自己戲做得天衣無縫,結果卻是他為了將自己和許家遠離京城紛爭,才配合演了死遁這場戲,順勢將她送回淮南王府。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驚呼:“那…你就是大燕的成王?!”

“是。”

許卿嬈前些日子心口悶悶的病症去而複返,忽然甩開他的手生氣起來!

“那…璟淮哥哥要娶我…”原本柳葉似的彎彎眉擰著,杏眼圓瞪:“在意的到底是我,還是淮南王府的兵權?”

趙齊失笑,原還擔心她經曆這一番波折變了性情,如今看時仍是這樣的疏朗不忸怩,誠實相告:“皆有。”

他十年前遇刺後,在許府的養傷的那段日子發現她與淮南王府的聯係,當時的他正尋著蛛絲馬跡在許多猜疑中尋找真相,自然不會錯過與皇上、德妃、三王爺、霍家這幾人皆交好的淮南王,但喜歡許卿嬈的天真爛漫也是真的…

至於後來的動情,知道了她的身份後,便計劃著在風波開始前找個適當的時機,送她離開京城的亂局以免重蹈淮南王妃的覆轍。

點了點她鼻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調笑道:“阿嬈要嫁我…在意的到底是我,還是東宮的權勢?”

“皆有…”她被人戳破了心事,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轉著,眉眼彎彎撒起嬌來,又打算蒙混過關。

“你若往大燕去,南楚朝廷又要怎麽辦呢?”

“若我所料不錯,前來劫殺我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他多年來對皇帝唯命是從,從不曾表露過疑心,加之那日在永和宮貴妃和李德福麵前做戲,才讓皇帝一時大意被顧思分了心,給了他兵不血刃出京的機會。

待他回京發現李德福的屍體,意識到三皇子被偷梁換柱水牢時,自然便會意識到讓東宮與淮南王府、嶺南候自相殘殺的計劃敗露。

左不過這幾日,朝中便會下旨,借殷國公府一案的由頭正式宣告廢黜東宮。

皇上惱羞成怒之下,說不準會聯合大燕朝內企圖阻攔他承繼皇位的人,裏應外合置他於死地。

捏了捏她軟成一團的臉蛋兒,都弄:“這下…阿嬈的太子妃之位,才是真的做不成嘍!”

許卿嬈排開他手,口是心非逃開:“誰要做你的太子妃!”

“不做太子妃…便做皇後吧。”趙齊借力拉住她的手腕,將人帶回懷裏,眉目之間盡是睥睨傲氣:“做這天下的皇後。”

許卿嬈怔住,他欲取天下?如今江河三分,北境的車渠小國本就依附大燕,奪權自不在話下,可南楚…武力雖不及燕,卻勝在軍富馬強,吞沒實非易事。

隻是想想戰場上的屍山血海便覺心驚,拉著他的袖畔凝眉,話說了一半臉紅了紅:“我不懂得國政之爭,卻…卻無論如何不希望你在戰場上受傷。”

不消多言,趙齊知道她的心意,輕輕吻了吻她額邊:“待阿嬈的嫁衣繡好了,我便以這江山為聘,前來娶你。可好?”

“你…你怎麽…”許卿嬈被他的動作驚得呆住,隻覺得從額間他嘴唇碰到過的地方,羞赧順著臉頰一路蔓延,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似的…

“登徒子!”水盈盈的眸子含羞帶怯瞪了他一眼,扭頭奪門而出!

次日天還未亮,許卿嬈便收拾好了行囊從朝雲閣出來便見沈荔等在外麵,數日不見,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

她二人雖稱不上姐妹情深,可這些日也算按相安無事,沈荔隻是被殷氏養得嬌縱了些,卻並不是個心機深沉的壞人…

“姐姐?怎麽一早在這等著?”

沈荔回頭見她手裏提著包袱,欲言又止…忽然拉著她袖子跪下:“我來替我娘求妹妹諒解!”

許卿嬈前些日子在沈家宗族麵前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裏,口口聲聲都是在維護著淮南王府一家人的體麵,並不如她此前所想的那般爭強鬥狠;連日來京裏的風波傳回,府中不少人見風使舵,卻未見許卿嬈落井下石,雖然收回了管家大權,卻依舊好湯好藥侍候她娘著不見怠慢。

何況,殷國公府已經倒了,娘驟然遭遇驚變如風中殘燭,自己眼下唯一的靠山隻有淮南王府。兩個弟弟尚無功名,最後要指望的,還是沈朗澤兄妹…

“姐姐這是做什麽?”許卿嬈見她如此伏低做小已明白了幾分,許多事本不必真刀明槍地去爭搶,隻利用好人趨利避害的本性便能達成目的。

她許多日裏已經給足了沈荔誠意,再加上京城這把火燒到了殷氏身上,勁該往哪邊使,已無須多言。

“當年王妃入京遇刺…是我娘安插在王妃身邊的隨從,與殷國公府泄漏王妃蹤跡,才招致殺身之禍…”沈荔心驚膽戰對上她清涼如水的眸子,怔住…

咬唇嚅囁著…“你…你都知道了?”

沈荔到底是沈家的女兒,從來也不惹事生非,父輩的事情就連她也一知半解,何必連累無辜的人。

至於殷氏…看昨日趙齊對父王的態度,對當年之事他們顯然早有成算。無論哥哥、趙齊、父王,都有心從小便護著自己,又何必橫生枝節拂了他們的好意。

扶起沈荔,抬手替她擦了擦麵上的淚痕:“姐姐隻要拎得清自己是沈家的女兒,別的…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甩起包袱掛在肩上:“我要出趟遠門,最近事多,家裏的事要請姐姐多留心照應。”

“妹妹…”沈荔未曾想到她這樣輕描淡寫揭過,有些愧疚自己從前小人之心…

拉住她,才有了幾分做姐姐的樣子,叮囑道:“萬事小心。”

出了王府大門,見藏雲牽著兩匹馬等在外麵,步伐輕盈往後拍了拍他!

“藏雲!再幫我找匹馬來!”

“許姑娘死了這份心吧!主子不會帶您去的!”藏雲打了個哈欠,臉上掛著明晃晃的黑眼圈。

在淮南府這些日子,真是將他折騰慘了。

“我替你守後方,放手去做吧!隻是…文鬥雖然會更凶險些,但若興兵難免累及百姓,你還是要把握好分寸。”淮南王送趙齊出來,語重心長。

抬頭,看見坐在馬上的許卿嬈,父女相見來第一次說了重話:“胡鬧!回來!”

“璟淮哥哥…”許卿嬈嬌滴滴搬出擋箭牌來。

“沈叔,”自打到了雲南,趙齊的笑意都比在京中時多了許多。

順著她心意,一諾千金:“我會照顧好阿嬈的。”

作者有話說:

每天下午15點更新,有餘力會在23點更心第二章 。

這本書的篇幅比較短,預計下周末完結,小可愛們可以追連載,也可以等完結一起看。

另外,《占春魁》不定時更新,不坑!

新文《禍水嫁昏君》求預收~~~

簡介如下:

程家選婿隻求一樣——位高權重

程素雲連夫君姓甚名誰都不知

便為了弟弟們的前程,一頂蓋頭蒙眼被送進了征北侯府

大婚當日,新郎官麵也未露

她一人對著夫家的祠堂牌位拜了天地

婚後三月,她好不容易等來征北候率大軍凱旋

沒有洞房花燭,隻有約法三章

好生照料他的孕妾

替他於父母盡孝

人前做戲

好個賢良淑德!

程素雲前半生吃過的苦,都是男人給的!

中秋宮宴,小皇帝蕭圖當真滿朝文武的麵,問素未謀麵的她:“程府喜貴婿,依姐姐看…朕與征北候,孰貴?”

皇室秋獮,小皇帝不避荒唐罵名,與臣妻共乘一騎,將她攬在懷裏箭鋒直指征北候後心:“朕教姐姐使箭…”

京中流言四起,程素雲害怕之餘,竟意外覺得暢快極了!

她被這吃人的禮教綁了二十年,以為女子這一生隻有逆來順受一條路可走。

蕭圖卻勢如破竹闖進來,告訴她,可以為自己而活,可以對那些傷害你的人,說不!

和離書上蓋著禦印:“我看上了皇帝,征北候,讓賢吧!”

外冷內熱美人x瘋批皇帝

S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