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明下午還談的好好的嘛。“怎麽突然不招了呢?能不能再多招一個?工資少點兒也沒關係的,行嗎?”

“不好意思啊,不是招夠了不招了,而是老板不準我們招少爺,還讓我把店裏現有的少爺都給遣散了呢,我們這兒不招少爺了。”

“不招少爺?那別的招嗎?我可以掃地拖地,或者像那個大哥一樣守門。”我指了指門口穿著製服站著的男的。

經理苦笑道:“哎喲,你這小身板兒哪能守門哦,對不起,我們真不招,啥也不招了。水果吃嗎?剛運過來的火龍果。”

他說著就要讓人送一份水果拚盤過來。

我怕萬一他讓我吃完了會逼著我買單,聽說KTV裏的東西貴得很,趕緊走了。

沮喪。

沒找到工作,意味著沒錢,我總不能明天再繼續舔著臉花路北川的錢吧。

走到快後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校門十點半就會關門的,掏出手機一看,已經十點四十多了!

拔腿就是一頓狂奔,我絕不要再露宿街頭啊啊啊啊!

還好,門衛室的叔叔還沒有把後門關上,甚至都沒有罵我,就是我經過的時候他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盯著我,讓我覺得有點兒奇怪。

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熄燈了,但是宿舍樓下的大門居然也還開著,運氣真是太好了。

張佳萊和胖子都還沒睡,躺在**打遊戲。

已經過了打熱水的點,我隻能用冷水刷牙洗臉,隨便衝了下腳,衝完腳就後悔了,腳真的很不抗凍啊凍死我了!

做完這些走到床邊我才發現上鋪空空的沒人。

“路北川沒回來嗎?”我問他們。

張佳萊從遊戲裏抬頭看我一眼:“不是和你在一起嗎?晚自習下課人就不見了,沒和我們回來反正。”

“連你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除了粘著你還會做別的?你打打他電話吧,別是出什麽事了。”胖子說。

我心裏登時一緊:“出事?會出什麽事?”

胖子:“尋仇啊車禍啊被狗咬啊都有可能,你打個電話問問吧,我也擔心呢,他這人不太愛接電話,你的電話他是一定接的。”

我立馬掏出手機來打路北川電話,結果電話剛通,寢室外麵就響起了鈴聲。

Fly。

一首鋼琴曲,我和路北川都很喜歡的一部講述兩個男人跨越種族階層和偏見的友誼,叫《觸不可及》的法國電影的插曲。

我還記得當時裏麵有些情節我看不太懂,路北川攬著我的肩膀很耐心地給我解釋電影的敘事手法,又說這電影的鏡頭畫麵如何如何好,剪輯的節奏和音樂是有多契合,我聽得津津有味,眼裏隻看得見他那張俊秀的帶笑的臉。

門開,路北川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麵走了進來,我立馬掛了電話,鋼琴曲戛然而止。

我連睡衣也沒換,直接脫了外套和外褲,穿著襯衣和秋褲就鑽進了被窩,路北川去陽台洗漱,我們沒說一句話,甚至連對視也沒有。

“天哪,你們倆怎麽了,這氣氛太可怕了吧,可是我白天還聽見表哥和學習委……”張佳萊小聲地說。

胖子:“他們兩個的事別人插不了手,別操心他們了我靠我被鍾馗勾過去了快救我!”

張佳萊瞬間重新投入到了遊戲裏去。

睡覺前我腦子裏想的最後的事情是明天早飯我不能再讓路北川花錢了。

不然隻能越欠越多。

但問題是,我上哪兒找錢買早餐呢?也許早餐可以不吃,可是午餐呢?

想不出來,我疲倦無比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怎麽的,總覺得被窩不夠暖和,天還沒亮我就心裏莫名一陣緊,然後醒了過來。

一醒來就感覺到腳邊有個暖暖的東西,踩了一下,是個熱水袋。

我怎麽記得昨天晚上我好像沒灌熱水袋?也許是灌了但是我忘了吧,我腦子總是感覺有點兒欠費。

路北川的**沒人。

頭一回非節假日我醒來沒看見他。

我站在床邊,看著他疊得整齊的被子,莫名其妙地又覺得肺裏進刀子似的呼吸困難了。

沒有關係,我可以習慣的,我是成熟的男人了嘛。

我彎腰疊自己的被子,突然發現枕頭邊上有張一百塊!

“你們有誰掉了一百塊嗎?”我問張佳萊和胖子。

胖子和張佳萊都搖頭,說沒有一百塊的錢。

那可能是路北川的吧,反正我是一毛錢都沒有的。

剛把錢放他**,寢室門就開了,路北川一身運動服走進來,呼出白色的霧氣,應該是出去運動了。

正好看見我放錢的動作。

“放錢在我**幹什麽?”他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地問。

“我撿到的,應該是你掉的。”我說。

“不是我的。”路北川把那張一百塊放回了我手裏,“我身上沒有現金。”

說完,他進了陽台。

是了,我忘了,路北川是最不喜歡在身上揣現金的,他不喜歡兜裏揣太多東西,鑰匙手機和卡是他能忍受的極限了。

“那這錢是誰的呢?也不是我的啊。”我說。

“反正不是我的。”胖子說。

“也不是我的,你就拿著用唄,這找不著主人的錢你還要上交班主任怎麽的?”張佳萊和胖子麵麵相覷,表情有點兒怪怪的。

好吧,既然誰的都不是,那我就拿著用吧,正好今天甚至明天的飯錢都有了。

就是對這一百塊錢的來曆感覺非常奇怪,怎麽會寢室裏有人撿到一百塊都沒人認領呢?

早餐沒有和路北川一起吃。

他隻回來了一下,馬上又出去了。

午餐也是自己一個人吃的。

因為他整個上午都不在學校,下午,也不在。

任課老師們輪番來問我路北川去哪兒了,同學也有很多好奇的來問我。

而我隻能回答,我不知道。

他們認為一定知道路北川去向的我,不知道。

教室裏人多,溫度比教室外麵要高,玻璃窗上結了白蒙蒙的水霧。

有人用指頭在上麵寫字畫畫,畫過畫的地方重新變得透明,窗外的世界又清晰起來。

我望著窗戶,看冬日西沉,天黑成了個不見底的巨大窟窿。

路北川還是沒回來。

他生氣了,他不想見到我了。

挺好的,我會攢錢還給他,然後祝他幸福快樂圓滿健康兒女繞膝子孫……

“秦小歌!快跟我走!我表哥出事兒了!”張佳萊突然起身衝到我這邊來,一路上帶翻了兩條椅子。

“出什麽事兒了?!”胖子也蹭的一下站起來。

張佳萊壓著聲音一臉焦急:“在酒吧裏,被以前的仇家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