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話永明侯確實說過。
他這樣的年紀了,本就不願意再把時間浪費在兒女情長上。
在四殿下把笙姨娘送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就警告過笙姨娘在他院裏要安分守己。
現在笙姨娘把這些話拿出來說事,就像是在嘲諷他識人不清一般。
想到這一層,永明侯狠狠地瞪了笙姨娘一眼。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處置侯夫人,永明侯正要開口,侯夫人又一次抱住了他的腿:“侯爺!妾身已經認識到錯誤了,求求您饒妾身這一次吧,妾身本來也沒想混淆侯府血脈的,妾身隻是害怕侯爺被旁人勾走,這才…這才假孕,妾身的本意隻是想吸引侯爺的注意的。”
“可是後來硯兒出事,妾身親眼看到侯爺有多麽看重妾身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妾身也想把真相說出來的,卻又實在不想看到侯爺失望的模樣,便拖了一日又一日,再後來,是趙媽媽給妾身出主意,要妾身先將錯就錯,讓侯爺開心最重要,妾身…”
“混賬東西,簡直蠢得無可救藥!枉本侯還以為你是個拎得清的,沒想到竟然能信了這種說辭,你真是…真是蠢死你算了!”永明侯越聽越不對勁,到最後直接怒聲打斷了侯夫人。
讓他高興?
在外麵隨便抱個孩子回來哄他高興嗎?這是把他當冤種了?
詐一聽到這個說辭,永明侯都被氣得渾身發抖。
侯夫人被罵得瑟縮兩下,還是小聲道:“妾身…妾身也是過於心急才糊塗了嗎,那時候硯兒接連出事,侯爺爺急於要個孩子,妾身哪裏敢說出實情,讓侯爺失望?求侯爺就算看在硯兒的份上也饒過妾身這一次吧,硯兒如今還生死未卜,不知道要在外麵受多少委屈,侯爺忍心讓他以後回了家,找不到母親嗎?”
她又一次拿秦璟硯來說事,抱著永明侯的腿哭的淒慘:“便是侯爺不可憐妾身,也可憐可憐硯兒吧,硯兒近來事事不順,侯爺留下妾身性命,就當給硯兒留一個念想好不好?”
永明侯緊鎖著眉,眼睛裏似有猶豫閃過。
他的決心在這一刻動搖了許多,卻不像侯夫人所說的那樣,是因為秦璟硯,而是…
方才闔府的下人都在這裏,侯夫人假孕的事就這麽明晃晃的被爆了出來,雖說後來他也及時的把那些下人們趕走了,可出了這樣大的事,明日定會有人在外麵議論。
若是這會兒他再責罰了侯夫人,那不就等於坐實了此事嗎?
永明侯的一張臉陰沉到了極致。
他目光從侯夫人身上掃過,又落在了那幾個還沒有離開的婦人身上。
手攥成拳頭,指骨劈啪作響,永明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看向翠枝:“這個賤奴,竟敢冤枉夫人,拖下去打殺了。”
他這一句話,就讓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要保侯夫人讓翠枝頂罪了。
餘穗在秦璟鉞身邊聽完全程,眼睛裏盡是不可思議。
混淆侯府血脈,這已經是重罪了,便是永明侯當場把侯夫人休棄了都不為過,可他竟然為了自己的麵子,選擇包庇侯夫人,讓翠枝頂罪。
難怪…
難怪當初秦璟鉞一次次地告訴她,她暫時動不了侯夫人,原來他竟早料到了事情會如此發展嗎?
笙姨娘也是沒想到這一出,同樣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永明侯,眼睛裏盡是不甘,她道:“侯爺,這…”
“你給本侯閉嘴!別以為本侯不知道你的算計!”永明侯嗬斥。
現在他哪裏還不明白什麽偷盜,什麽買賣,那都是笙姨娘要引出這件事來的幌子罷了。
她明明早就知道一切,卻不私下裏告訴自己,反而弄得這麽大陣仗讓自己在全府麵前丟臉,如此一來,永明侯哪還能給笙姨娘什麽好臉色?
笙姨娘被罵得麵色僵硬,不甘幾乎充斥了眼眶。
侯夫人!不過一個年老色衰的老女人罷了,侯爺竟然這般偏待她!
自己都已經把事實擺在侯爺麵前了,侯爺還要維護她!
“趕緊把這賤婢拖下去!”永明侯不再理會笙姨娘,又一次把目光轉到了翠枝身上。
翠枝都要哭出來了,她看著餘穗的方向,卻和秦璟鉞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秦璟鉞一回頭,就見餘穗似乎想要說話。
他率先道:“翠枝姑娘今日捅破真相也是為了父親顏麵考量,否則待日後真的讓夫人計謀得逞,侯府養大了旁人的孩子,傳出去了,那才是讓父親顏麵掃地,翠枝姑娘分明對父親有恩才是,父親現在卻為了掩蓋事實要她性命,是不是有些不盡人意?”
秦璟鉞話說得直白,一點也不顧及永明侯的麵子,就像是故意在激怒永明侯一般,直接把永明侯想要保住麵子的心思撕在了眾人麵前。
永明侯果然被激得怒不可遏:“你又來插什麽嘴?這裏有你說話地份嗎?”
“父親還是這般剛愎自用,聽不得真話,下人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便是父親執意掩蓋真相,當真能堵住所有人的口嗎?你真覺得打殺了翠枝,一切就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侯夫人假孕這麽久以來,從不請府醫,底下早就議論紛紛了,您今日留著翠枝性命,放任他們去猜疑,時間久了,弄不清真相,她們漸漸地便也都把這件事忘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除了打殺翠枝,還想要裝作一切沒發生過,把這些婦人們都養在德馨居,再等待旁的時機解決此事對嗎?您真的覺得能萬無一失嗎?”
萬無一失四個字,被秦璟鉞咬的意味深長。
那幾個婦人聽到這兒都是心驚膽顫的。
把她們留在侯府日後再解決,那是怎麽解決?侯府肯定不會養一個與侯爺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那麽她們的下場估計就是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再被侯爺尋個合適的機會一起解決了。
至於怎麽解決?走水,意外…哪樣都能讓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消失。
想到這一層,有膽大的婦人立刻道:“我們絕不可能留在侯府!這件事我們亦是受害者!就算是侯爺,也不能替我們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