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林七大寶和葉飛幾人的別墅,是否真的有能力經受住鬆川陰陽師和忍者的全力衝擊呢?相比那些儀器,寧遠飛更擔心他們幾個。
“也許是老朋友也說不一定。”奧斯曼公爵胸有成竹的說道,率先朝著林中閃爍不定的燈光走去。
如果連奧斯曼都不擔心的話,寧遠飛就更沒有什麽值得憂慮的了。他們早就了解別墅下的真相,也知道那些儀器對於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麽,他們應該比寧遠飛更加重視才對。寧遠飛放下心來,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這位永遠讓人看不明白的老爵爺應該不會輕易離開別墅半步才對。
“我想也不會。“王然的話讓寧遠飛更加安心。
這應該不是尋常的遊魂野鬼,而是擁有數百年修為的妖靈。大凡魂魄修行無外乎兩種,一種以道家仙法采日月之精天地之靈,修成靈神二丹結為靈胎,稱作靈仙,王然便是此類。另一種以妖魔之術集世間陰寒百般怨氣,煉成妖魂長存於世,稱為妖靈。雖然比不上王然靈仙的厲害,卻也遠勝於尋常妖魔。遊蕩在林間的正是此類,就算伊賀忍者學了一點陰陽五行,也不可能聚來這麽多道修行有成的妖靈。
一道幾乎完全透明的綠色熒光象慧星一樣拖著長長的尾巴從奧斯曼身旁迅速飄過,露出一張骷髏般棱角畢露的扭曲的臉,透過兩個圓圓的黑洞,可以看見他身後閃爍的燈光。奧斯曼卻似渾然不覺,或者說不屑一顧,腳下的步子沒有的絲毫的停滯,臉上仍然保持著沉著淡定的微笑。
妖靈似乎被激怒了,刮起道道陰風,慘呼一聲張著血盆大口朝奧斯曼當頭咬下,兩隻細長的枯爪同時抓向奧斯曼的身體。寧遠飛睜大了眼睛,心髒不睜氣的狂跳。奧斯曼高大的身軀被碧綠的熒光所吞噬,由細長的指骨連接而成的鬼爪也穿透了他的身體。不過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到底是奧斯曼的的身體穿透了妖靈還是妖靈無形的大口和鬼爪撕穿了奧斯曼?這兩者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安德烈的身體完完整整出現在妖靈身後。“高貴的血族通常對食物非常挑剔,象你這樣卑微的物種還沒有榮幸進入我們神聖的黃金餐盤,但如果我們感到饑餓或者感到憤怒的時候,通常也是不會考慮食物的出身和種族的。”奧斯曼深沉悠揚的聲音充滿磁性,象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那樣。
奧斯曼說罷微微一笑,突然低低長嘯一聲,妖靈綠幽幽的魂魄象被一陣狂風掠過,無助的飄來蕩去。如果他的嘯聲一直不停的話,也許妖靈以數百年修為凝聚成形的實力會在道狂風中化為煙塵。還好,奧斯曼很快停止了嘯聲,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妖靈露出恐懼的神情,迅速遠離奧斯曼,將目光投向他身後的幾名年輕人。如果一個妖靈能夠象他在世的那樣將內心的全部感受表現在臉上的話,他的修為應該不會太低,而林間象這樣的妖靈不止他一個,如果王然沒有看錯的話,在那些隱藏於林中靜觀其變的遊魂中,至少有十個擁有這樣的修為,而那些隱藏得極好連他都無法捕捉的,修為可能更高。
王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修煉有成的遊魂野鬼,即覺得好奇,又感到親切,如果不是得到了這具肉身,他和他們本質上沒有什麽不同。
妖靈麵目猙獰的撲向寧遠飛,幾個人裏麵,隻有他表現得最為緊張最為驚恐。不過他錯了,寧遠飛的確緊張,但卻不一定是最弱的,而且他的緊張也不完全是因為妖靈的出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地下室裏那一堆費了整整一個星期進行組裝和調效的精密儀器。不管別人怎麽說,他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就在妖靈即將接觸到寧遠飛的那一瞬,一片比初升的朝陽更加燦爛的金光從寧遠飛胸前射出,凝重莊嚴得有如實體,而寧遠飛因為緊張而更顯嚴肅的神情,在金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尊出世金佛,令人不敢仰視。
“佛光!”妖靈在心底一聲驚呼,這正是他們最為懼怕的佛門金光。他象快速撞向牆壁的氣球般四處騰躍。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過過這樣的痛苦,隻有活生生的人,才能感受到這樣火燒火療的痛苦。他曾經無數次懷念再世時的美好時光,即使是傷痛,也依然讓他回味,但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原來做鬼真的有許多樂趣。
他已經來沒有時間去思考為什麽會來到這裏,自己應該做些什麽,隻顧著躲避寧遠飛那道可以令人轉世輪回一百次的佛光。在他剛剛失去肉體的時候,是多麽渴望能夠象傳說中那樣轉世啊,就算是作牛作馬,也勝過孤零零的獨自在黑暗與寒冷的世間遊蕩。但經過近千年的修行,見到了太多的生死離別,他已經厭倦了生命的短暫與無奈,還有什麽,能比這樣悠閑自在的長存於世更令他感到滿足呢?
不過世上的事情總是那麽諷刺,在他想要轉世輪回想要重新經曆人世波折的時候,卻隻能象所有孤魂野鬼那樣淒淒慘慘的四處遊蕩,而當他想要安安心心修個不死妖靈的時候,卻很無奈的迎來了佛光的招喚。
妖靈左突右竄,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隻想早一刻逃離寧遠飛的左右。他很幸運,因為寧遠飛的佛光本是來自木棉袈裟無意而發,並不象他想象中那麽可怕,隨著他漸離寧遠飛身側,佛光也跟著一淡。
但他也很不幸,因為他沒頭沒腦的撞向了方欣。方欣雖然修為不濟,但說到自保卻難有人及。五色神石在方欣的手中綻放出絢爛的霞光,象五條光芒奪目的彩帶將他緊緊的纏繞,他苦修千年的靈力,如同細細的溪水,沿著五色神光匯入神石當中,神石的光芒也因此變得更加美麗更加刺眼。
“不、不!”妖靈終於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個巨大的錯誤,在遭遇奧斯曼的那一刻他就應該趕快開溜,而不是一直拖到現在,在深山中困了上千年,在得到一身足以自傲的妖靈之氣的同時,他也失去了修靈者最重要的謹慎,有的隻是能將自己陷入絕境的狂妄和自大。
妖靈掙紮著向前竄出,他還沒有因為絕望而完全失去理智,不願意近千年的修為就這麽毀於一旦,無論如何都要作最後一搏。要怎樣才能躲過一劫?妖靈看到了王然:“對,隻能這樣了。”
王然點點頭,暗暗的笑了:“終於想到了嗎?這家夥還不是太笨。”
妖靈全力向前奔出,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妖靈之氣,雖然沒能擺脫從方欣手中似花朵一般盛開的五色華光,卻在魂飛魄散之前撲到了王然的身上。
妖靈的身影消失不見,躲藏在林間觀察動靜的遊魂們也跟著離去,他們知道,這些人不是他們所能應付的。
妖靈隱藏在王然的體內,全身疲憊再沒有一點力氣,他為自己感到慶幸,隻要再過刹那的功夫,他就會魂飛魄散被方欣的五色神石徹底毀滅。“這具肉身不錯,根骨清奇血氣豐盈,可惜幾百年前沒能遇到這樣一具好軀殼。”妖靈一邊打探王然的肉身,一邊羨慕的自語。可惜這時他的他體會到修靈的好處,對借屍還魂沒什麽興趣,不然暫時容身的這具肉身不疑是上上之選。
“的確不錯,不過就你現在這樣子,想要借屍還魂還差了點,能保住一身修為就不錯了。”突然響起的聲音令妖靈渾身一顫。一道麵容剛毅身穿紫金玉甲手握長弓的人影站在他的麵前,嘲弄似的笑著說道。
“你、你、你是什麽?”妖靈手足無措,慌亂的問道。他沒有借屍還魂的經驗,無法給眼前的景象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跟你一樣,不過比你先到了一步。”那人笑著說道,揚起了手中的長弓,精純的靈丹真氣聚集弓弦。
“元神,是元神。”妖靈終於反應過來,知道對方乃是煉氣化神修成元神的道家高人,就算他先前沒有受到佛光和五色神石的傷害,也絕對不是這道靈靈丹真氣的對手,最好的選擇就是逃。
伴著一聲真真正正的鬼哭神嚎,妖靈逸出王然的身體,朝著同伴們的方向飛去,方欣正要再次祭出神石,王然阻止道:“算了,隨他去吧,我們也玩夠了,辛苦了一晚上,終於輕鬆了一下。”
怎麽說也算是同類,或者說曾經是同類,王然不想做得太絕。更何況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來頭,別墅內遠遠傳來的粗獷笑聲也肯定了他的猜測。
“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王然加快步伐朝著別墅走去。
還沒進屋,寧遠飛就聞到一股濃鬱的酒香,心底頓時一沉,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客廳中間,大寶父子兩人席地而坐喝得正歡,兩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相互敬酒,好一番父子重逢其樂融融。再看看那富麗堂皇的酒櫃,早就空空如也,倒是地板上橫氣豎八堆疊著一大堆玻璃酒瓶,透明的酒液淌了一地,散發著香醇的酒香。林七和葉飛兩人將手中的酒瓶藏在身後,又是無辜又是無奈又是可惜的看看地板,又看看寧遠飛,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