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一笑心照不宣,魔靈全力劈出一斧,在安德烈反擊之前抽身後撤,大喝道:“哪裏來的怪物,吃你爺爺一斧。”說罷突然轉身一斧劈向迎麵而來的陰陽師。
安德烈和王然息息相關,一旦王然出事他也跟著神魂俱滅,但苦於魔靈苦苦糾纏卻也無可奈何,這時見狀精神一振,兩手前伸暴長幾尺,幻化成兩隻鮮血淋淋的利爪,上麵的血液還未凝固,順著爪尖往下滴落,就處是寒流,都無法將其凝固。
兩人剛才還鬥得你死我活,突然不聲不響間各自收手攻向靠近的陰陽師,別說陰陽師沒有料到,就連王然和寧遠飛兩人都沒有料到。誰能猜到,本質相同的魔氣竟能令他們擁有片刻間的心有靈犀。
魔靈的巨斧和安德烈的利爪幾乎同時擊中陰陽師的胸膛。王然的眼前浮現出梅塞爾加被一劈兩片的情景,還有武神幻境中化身式神的陰陽師支離破碎的屍體。大概很少有人能在這種情形下擋住他們兩人的攻擊,就連王然自己都沒有把握。
但就在今夜,很多王然以前無法想象的事都發生了。他沒有聽到陰陽師的慘叫,也沒有看到跌落塵埃的殘肢斷臂和漫天血霧。魔靈的巨斧和安德烈的利爪穿過了陰陽師的身體,就象擊中一道虛幻的影象,久久停留在陰陽師原來站立的地方,陷在他們象空氣般透明的身體裏。
“咯咯咯咯……”天空中再次傳來嬰兒天真無邪的笑聲。兩名陰陽師消失的身形出現在身後,他們的懷中,分別抱著一個四肢纖細頭顱略顯巨大的嬰兒,不安份的在陰陽師的懷中手舞足蹈,發出燦爛的笑聲。
王然吃了一驚:“怎麽會這樣?”他可以肯定,這些陰陽師絕非幻象,而是和自己一樣的血肉之軀,怎麽可能被魔靈的巨斧和安德烈的血爪擊中還安然無恙,他們也沒有用什麽分身之術或是替身傀儡,而是真真實實的被擊中身體,卻又在那瞬間變成幻影。
“到底是怎麽回事?”寧遠飛也驚訝的張大了嘴。
隨著那愉悅而又單調的笑聲,空氣中的雪花更加濃密,一陣狂風卷起,雪花飛旋著從四麵八方向中心擠壓,氣溫驟然降低,腳下的泥土變得象鋼鐵一樣堅硬。忍者們似乎也忍受不了這樣寒意,放慢了速度,又是羨慕又是恐懼的以眼神餘光掃過頭頂的陰陽師。
王然壓力一輕,一邊遊刃有餘的擊落越見稀疏的暗器,一邊運轉真氣調養內息。蒼石老人的替身傀儡和忍者出人意料的黑暗五行之力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過多的消耗了真元,以至於一直處於被動局麵。
但下一次,當王然開始反擊的時候,他們就不會有這麽好運氣了,王然會讓他們明白什麽才是正統的中華道術。
魔靈呆了片刻,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是靈體,比王然更容易區分實體和幻象的區別,他確定自己斬中的是陰陽師的身體,但為什麽突然間就變成了幻象,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魔靈怒吼一聲,巨斧由上而下劃過一道銀色的鋒芒,身形疾動轉頭劈向身後的陰陽師。他的動作,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迅捷與剛猛,雖然並不明顯,但王然卻看得清清楚楚。難道這道寒氣對靈體也能構成影響嗎?
通常靈體無依無存,和王然的元神一樣刀斧不傷水火不侵百毒無害,自然不會受這尋常冰寒之苦,但現在的魔靈卻顯然被寒流所製身形遲緩。
安德烈也看出了這一點,無論見機心智,他都比那被困魔泉數百年之久的魔靈強出許多。知道這些陰陽師比自己曾經遇到的不知強出多少。身形猛的一晃,修長優雅的身姿消失不見,飄浮在半空的隻有一團淡淡的血霧,隨著飛旋的雪花彌漫天空,似乎無處不在。這才是他本來的形態,龐大縹緲得令人難以捕。
當安德烈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尖利的雙爪已經刺上一名陰陽師的胸口,在這樣距離,這樣的速度,沒有人可以躲過。但就和上次的情況一模一樣,潔白的衣擺和鮮紅的腰帶晃過他的眼前,他的雙手再次刺入虛空。安德烈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在對方消失的那一瞬間,他的身影也跟著消失,再次化作一團血霧。不過這一次陰陽師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血霧在寒流中似乎也被凝固,甚至看得見血珠的實體,飄移的速度越來越慢。
安德烈這時才想起該逃,但他的靈魂就象陷入一片粘稠的泥沼,甚至他那由血霧聚成的無形軀體都變成一片泥沼,根本無法自由的流動。另一邊,魔靈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曾經揮灑自如的巨斧,這時變得異乎尋常的沉重,就連提起來都變得異常困難,更別說用作攻擊。魔靈高聲怒吼,動作卻越來越慢。
“河童,這是河童。”寧遠飛突然驚呼道。
第八十章奇正生死
“河童,沒錯,真的是河童。”寧遠飛自言自語肯定自己先前的話,好象有些不敢信。他的聲音喜憂參半,激動得有些發、顫,卻沒有幾分恐懼。可能太多的經曆已經麻木了他的神經,現在隻有驚喜才能觸發他的心靈。
“小子見識倒還廣博。“蒼石老人哼了一聲冷笑著說道。沒有機會再次倚老賣老展示自己的廣聞博識,想必他有些失望。
“河童是什麽玩意兒?”王然扭頭問道。
“傳說中的一種式神,和雪女齊名,據說可以操縱冰雪,就是那些長得稀奇古怪的嬰兒。”寧遠飛看著陰陽師懷中所抱的畸形嬰兒答道。
“不過是冰雪而已,比起祈可來差得遠了,對了既然是傳說,你怎麽敢肯定這就是河童?”王然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見過它的標本。”寧遠飛得意的說道:“很多人都在懷疑標本的真實性,說實話,我以前也不相信那會是真的,當然時候什麽神仙佛祖妖魔鬼怪我通通不信,但現在我信了,那具標本雖然隻是一具和怪胎差不多的僵屍骨架,但和他們手裏抱的這些小家夥根本就是一個模子裏造出來,再看看這些雪花,你說除了河童還能是什麽?”寧遠飛又下意識的拉了拉衣訟。
王然現在才知道寧遠飛如此興奮的原因,作為一個相對堅定的科學工作者和唯物論者來說,能夠證明傳說的真實性的確令人欣喜,以至於他暫時忘記了這個真實的傳說將會帶給自己的危險以及恐懼。
“就算是河童,但也不過隻是區區式神而已,怎麽可能困住魔靈和安德烈?他們可不是一般的魔體,一個曾是驅魔降妖的正神,一個也算得上是血族中的極品。”王然見過所謂式神,知道那也是妖魔一類,不該有這麽大的能耐。
“這,你就要去問他了。”寧遠飛不太關心這道問題,驚歎不已的目光隨著陰陽師遊走不定。
王然看了看蒼石老人,他正一臉得色,挑釁似的望向王然。看著他的神情,王然突然間想起了什麽,抬頭望向陰陽師腳下方位。
魔靈和安德烈兩人還沒有放棄最後的掙紮,但動作卻更加僵硬,虛幻的身體籠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就象實體一樣被冰封住寸步難行。而陰陽師的動作卻越來越快,伴著河童的笑聲象彩蝶一樣穿梭在兩人身旁。純淨的白和迷人的紅,幾乎迷朦了人的眼睛。
細看他們的步伐,雖然有快有慢看似雜亂無章,移動多時卻未見混亂。所有的陰陽師穿著相同年齡相仿,移動之間令人難以分辨,倒象是一道人影飛來飄去形成數道殘影將魔靈和安德烈兩人人困在其中,人影之間似有道道隱約不明的冰寒之氣相互聯係。
王然的目光鎖定其中一人,他的步伐輕盈靈動變幻莫測,急徐變化似乎與河童的笑聲節奏保持一致,身上長長的紅色腰帶也隨著身體的移動速度翻騰踴躍,好象有意擾人視線。但無論他怎麽移動,幾個回合之後,又回到了最初的方位。
王然終於明白了,冷笑著:“我以為有多厲害,原來是道奇正八門陣法,你以為憑這麽一道尋常陣法就能困得住我們嗎?”
蒼石老人嘿嘿笑道:“井底之蛙,井底之蛙,誰不知道我巫門陣法借用天地五行,輔以奇蟲異獸,雖然威力無邊降聖伏魔,但陣法既成陰陽已定五行頓生,所以缺少變化都是死陣,你再看看我這道陣,卻是一道活陣。”
王然心中一凜,知道蒼石老人所言非虛。無論初遇鈴蘭兒時遭遇的太極陰陽陣,還是而後鳴崖閑客的九幽陰煞大陣,都是以借用天地五行相生相克布置而成,就算輔以奇蟲異獸或是血爆之術,也隻是借用其靈性煞氣,縱然威力大增,卻和陣法變化沒有多少關係,說到底還是死陣。
而道家門派布陣雖然也以乾坤五行為基石,但道家弟子以氣禦陣神隨意走,五行交替陰陽循環陣法變幻不窮,才是活陣。眼前陰陽師所布的這道陣法,隨著陰陽師的移行換位交叉層疊,八門陣中五行難辨陰陽莫分,顯然也是道活陣。
但和道家陣法不同的是,這道陣法的運轉靠的卻不是布陣之人的精氣神,而是河童的天生靈氣,想必這也是難得的靈物,操控風雪還隻是其次,關鍵是其靈氣充足心靈相通,陰陽師與河童渾然一體,在他們的哭笑聲中運轉五行顛倒陰陽。不止將整個陣法運轉得滴水不漏寒氣逼人,更以陣法八門困人魂魄定人生死,如此以來,便連身為靈體的安德烈和魔靈都會受到它們的禁製。更令人頭疼的是,在河童的麵前,安德烈和魔靈兩人的攻擊毫無效果,靈識受阻被困得寸步難行,好在一時也無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