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久久的沉默,有些憤憤不平,有關十字軍團的由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原來在所謂正義的騎士身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不為人知的故事,如果早一點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在薩爾加對東方民族進行汙辱的時候進行反駁,告訴他西方的騎士在神的號召下曾經發動過多麽無恥的戰爭。
不過想來大概也不會有什麽效果,薩爾加一定會大笑著反駁:隻有陰險的教廷才會有這麽卑鄙的行徑,偉大的黑暗一族都是真正的勇士。事實上,連王然自己都會忍不住這麽想。
奧斯曼公爵接著說道:“親愛的小姐,現在你已經知道,你的同伴們正在追求自己的信仰,無論對錯,那都是他們的信仰,那麽你呢,是否也該尋找自己生命的意義?”
阿萊西亞恨恨的說:“我早已經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義,那就是洗刷你付與我家族的恥辱,用我的長劍,結束你衰老的生命,為我親愛的姐姐複仇。”
奧斯曼歎息道:“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也桎梏了你的力量,親愛的孩子,你看不到美,看不到真愛,你的姐姐很幸福,她享受著人世間最大的快樂,但你卻無法明白。”
阿萊西亞怔怔的說:“幸福?神聖騎士的後代,優雅的人類,和血族之間的幸福?盡管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勇士,我仍然對你的話感到懷疑,來吧,用我們的武器證明一切。”阿萊西亞忘記自己的劍已經斷成兩截,抽出隻剩下半截的叢林勇士之劍。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奧斯曼的對手,但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和他正麵相對的機會,她不想輕易放過。
更重要的是,阿萊西亞知道,奧斯曼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生命,否則他早就那麽做了。這麽長的時間裏,他一直做一個大人和小孩間的遊戲,而自己,還愚蠢的提著把劍全世界追尋他的足跡。
真是可笑,阿萊西亞自己都覺得可笑,而且感到可恥,明知對方不會傷害自己,卻還要提出挑戰,自己到底想做什麽,僅僅是想證明雙方實力的差別嗎?還是所謂的騎士尊嚴其實正在讓自己變得虛偽?
阿萊西亞發現,自己的信仰――即使是對騎士精神的信仰,也不那麽堅定。一個空洞而古老的詞匯幾乎讓她送命,現在才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懂得其間真正的含義。
望著阿萊西亞手中隻剩半截的闊劍,王然等人都忍不住笑了,那算是什麽呢?柴刀?或是闊斧?雖然還多少保有勇士之劍的神采,卻再也無法在戰場上揮灑它本來的生命火焰。難道這就是騎士的勇敢和堅毅嗎?王然很慶幸自己生在東方。
奧斯曼公爵也笑了:“尊貴的騎士,我會迎接你的挑戰,但不是現在,至少,你得先補好你的劍,等你有了足夠的力量,等你無愧於被稱為神聖騎士的祖先,我會等著你,不過到那個時候,也許你早已經沒有這樣的念頭。”
阿萊西亞羞紅了臉,尷尬的將闊劍插回劍鞘。她難得一見的羞澀神情令人眼前一亮,王然目瞪口呆,腦子裏一陣暈眩。祈可注意阿萊西亞真實的美豔,更注意到王然異樣的神情,心裏湧起兩個無比悲哀無比落寞的字眼:完了。相比方欣徐悠兩人,阿萊西亞給她帶來了更大的壓力。
“記住,我也期待著你成為真正的勇士。”奧斯曼展開雙翅,望向漆黑的夜空,正要離去,王然突然問道:“為什麽要幫我們?血族不也是屬於黑暗一族嗎?”不管怎麽樣,他都找不到一個黑暗貴族為了陌生的東方道士和自己的種族對抗的理由,除非他瘋了,或者老糊塗了。
奧斯曼驚訝的望了王然一眼:“你都不知道嗎?真是可笑,直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身份,我是奧斯曼公爵,德拉內爾家族的奧斯曼公爵,黑暗一族的奧斯曼公爵,但從不被人稱作黑暗聖殿的奧斯曼公爵,所以我們是朋友,至少,我們應該被稱作合作合伴,我可不想看著您死在黑暗聖殿的手中,您認為呢?”
王然點點頭,慶幸當初對德拉內爾家族表現出了足夠的友好,而不是對鬆川家族,否則哪來這麽強有力的朋友。看來自己的生命對德拉內爾家族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有這麽強大的家族作後盾,自己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奧斯曼公爵拍動金色的雙翅,炫耀他作為皇族的優雅氣質,遠遠消失在天的盡頭。緊隨其後,十字騎士也催動戰馬悄然離去,阿萊西亞回視王然:“雖然你破壞了騎士的規則,雖然你不止一次對我的身份表示出不應有的蔑視,但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
阿萊西亞再次露出含蓄的微笑,如天使般美麗迷人,微微上翹的嘴唇嬌豔欲滴,王然內心一陣激蕩,連手臂被祈可掐得發青都渾然不覺。
“怎麽,你也一見鍾情了?”葉飛不知趣的問道。
“你說呢,至少她已經成年了。”王然目送阿萊西亞離去。
“那就大膽去追吧,我全力支持你。”葉飛終於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極力的鼓動王然,如果他知道阿萊西亞和琪拉兒之間的關係,一定不會這麽積極,為此還要冒上被祈可凍成冰棍的危險。
“糟糕,他們還沒有說怎麽消除魔泉。”過了不知道多久,王然才從阿萊西亞剛才所在的地方收回視線,眼前卻還晃動著她修長婀娜的曼妙身姿。
經他的提醒,眾人才意識到還有最大的難題擺在眼前,雖然沒有了影子騎士和黑暗軍團的威脅,但想要消除魔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他們為了抵擋黑暗騎士的進攻已經消耗太多的真力。
如果由奧斯曼出手的話,事情大概會容易得多吧,可惜這個該死的老家夥好象對此事漠不關心,竟沒有主動的出手相助。原來,所謂的合作夥伴,王然等人的性命在他看來並不是那麽重要,那番話也許隻是一個借口而以吧,王然有些頭疼。
魔泉再次噴發,濃濃的黑色魔氣籠上了夜空。如果它早幾刻噴發的話,以活佛師徒六人目前所剩的佛力大概很難禁製,他們早已經奄奄一息,別說禁製魔泉,就算想逃都有些困難。但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同,曾經有一位偉人說過:人多力量大。
雖然這位偉人的祖國和他的人民為這句在當時看來近乎真理的謬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但在現在這樣的情形下,這句話有著絕對的正確性。
鬼巫之王祭起神樹,太陽鳥有氣無力的發出聲聲嘶啞的鳴叫。林七祭起七靈寶扇,向下灑出天地五行霞光,大寶揮起銀錘,祈可搖動天音鈴,連葉飛都象征性的拋出一串紙符,雖然被魔泉之水浸得濕透沒有發揮出半點功效,卻也總算是有所作為。
要知道現在上級領導正在對警備人員不作為的行為進行整治,葉飛時刻銘記領導的教誨,有作有為,至於有沒有效果,那可不關他的事,重在形式,而不是結果。
寧遠飛躍躍欲試,手捧紫金缽正要念動真經,卻被王然一把拉住:“忘了老和尚的話了嗎?他人死活都不管你的事,到了性命悠關的緊要關頭,隻管捧缽念經,現在好象還沒有到啊。”
寧遠飛一愣:“你倒把酒肉和尚的話記得清楚,我實在忍不住了,看你們打得那麽熱鬧,我都快成閑人了。”
王然問道:“剛才我們拚得半死不活的時候,你怎麽忍住了?”
寧遠飛嘿嘿笑道:“說實話,心裏害怕。”
王然道:“酒肉和尚雖然不守清規,卻是真的肉身成佛,信他的話沒錯。”說罷拉動靈弓祭起真火,朝魔泉壓去。
寧遠飛聽他這麽說隻能罷手,百無聊奈的看他們各顯奇功。王然等人雖然先前損耗巨大,但眾人齊力而發,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比先前活佛師徒六人不知強了多少,將魔泉重又壓了回去。但魔泉遇弱不強越強不弱,任由他們使出渾身解數,卻總是生生不息泉噴不止。王然等人可沒有這麽好的耐力,本就體力不支,這時更加後力不繼,眼見魔泉漸漸反彈,再也無能為力。
寧遠飛看得時喜時憂心驚膽顫,不知該上前幫忙還是應該謹記枯葉大師的教誨,一時猶豫不決,隻能盤膝而坐靜觀其變。
魔焰高漲烏雲壓頂,山穀間陰風慘慘。鬼巫之王驀的一聲大喝,手中青光流轉,原來正在枯萎的神樹再次枝條飛繞火鳥飛騰,這是他最後的一點魔氣,如果連這都再製不住魔泉,那就再無機會了。
王然等人看鬼巫之王放手一搏,也使出全力,各自祭出法寶,活佛師徒六人早已油盡燈枯,這時齊齊掏出懷中兵器,用力劃開手臂,將點點精血灑向魔泉,鮮紅的血液化作數點金光,宛如一道金色的天雨。
魔泉終於向下倒流而回,明淨的天空深藍似錦,現出萬點繁星。魔泉完完全全回到碧綠的草地,一處直徑不過半米的泉眼漸漸幹涸,向外鼓起一串串氣泡。寧遠飛終於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大地微微的搖晃,接著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泥土如海浪一般湧動起伏,天地間風雲變色,王然等人在狂滔中東倒西歪,再也無力維持手中的法寶,青銅神樹、靈丹神弓、七靈寶扇不受控製跌落下來。大地裂開一條縫隙,一絲黑雲從中徐徐飄出,匯聚成一道漆黑的高大身影,山穀間飄散的絲絲魔氣受到他的吸引,一齊湧上他的身體,那道黑雲更加清晰,隱隱現出人形。
“魔靈,原來是魔靈,難怪我們壓製不住這道魔泉,原來是有魔靈作怪。”鬼巫之王驚呼出聲。祈可等人雖然不知道魔靈是什麽東西,但想到以鬼巫之王魔道之尊的身分都如此驚恐,一定來頭不小。這時哪裏還管得了什麽魔泉的事,各自回撤逃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