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搖了搖頭,似是憐憫的看了葉飛一眼。虛睜的雙眼惡瞪前方,眼窩向內深陷,幹枯的麵上再看不到閃動的眼眸,象骷髏一樣露出兩個深陷的窟窿。
葉飛不由感到恐懼,為什麽本命尊神還沒有出來,他到底想要等到什麽時候?葉飛努力鎮定心神,重新念動真言。
石川看出他的恐慌微微一笑,單手結印按於額中,手指發力,一滴鮮血滲出皮膚,兩個黑窟窿似的眼中發射出腥紅的目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在空氣中飄散……
那是什麽氣息,這麽讓人難受?
葉飛不禁回想起第一次來到命案現場時的感覺:地上的鮮血還沒有完全凝固,發出令人作嘔的腥氣,紅色的**中反映著身體變形的影子,就象被一道紅色的監牢囚禁一樣,但被囚禁的並不是人的軀體,而是人的靈魂,在那樣的壓力下,身處其外的人會感到被抽去力量的空乏,冷汗無法抑製的滲出體外,一同滲出的還有勇氣、自信、張揚等等任何能讓人傲然而立的東西。
葉飛難過得想要嘔吐。
石川的身影在眼前變得象霧氣一樣流動,那是血紅的迷霧。“如果沒有那尊本命尊神,你是否還有這樣的膽量?”石川的聲音象一把利劍刺入葉飛的腦海,幾乎在刹那間擊潰了他原本就不是太堅定的意誌。
葉飛全身一顫,腳下一軟,差點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跪倒下去,琪拉兒柔軟的手掌握住他滿是冷汗的的掌心,葉飛腦中白光一閃,穩穩的站著:“原來是你,那麽高地方掉下去居然沒能摔死你。”
他終於記起了這人是誰,不正是被本命尊神打出琪拉兒窗外的那個白衣老頭。
石川譏諷的皺眉:“原來你現在才認出我來,驅魔葉家的傳人不過如此而以,等那三個老頭子一死,世間隻怕再也沒有驅魔葉家的名號,真是遺憾啊,世上又少了一個對手。”
原來自己的一切早在對方的掌握之下,葉飛的心沉了一沉。“天地玄黃,元神一體,本命出元。”
不出絕招是不行了!
葉飛咬破指尖皮膚,血液滲出指尖,握指成劍單手挽出一道血光閃動的劍花,在掌心繪成一道本命出神符。
老天保佑,二爺的本命尊神也該休息夠了,如果連這道以精血祭出的出神符都請不動他的大架,葉飛是真的無計可施了。
不會吧,想象中的狂風如潮沒有出現,期盼中的金光遍地也沒有出現,金甲大神強壯的身影隻存在於他的幻想之中,四周還是寂靜一片,看樣子在沒有爭取到合理的福利待遇之前,這位小氣的捉鬼正神是跟他徹底對上了。
“老大,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麽怕痛嗎?你難道不知道咬破指尖需要多麽堅定的意誌付出多少勇氣承受怎樣的痛苦嗎?爺爺說得沒錯,求人不如求己,除了自己世上沒有什麽是靠得住的,連神仙都學會使小心眼學會了放鴿子。”葉飛隻能這樣哀歎,然後掏出創可貼裹上傷口,早知道這樣何必受這份兒罪呢。
石川眼中的紅光更盛:“小子,你的動作太慢了點,隻能怨你記憶力太差,竟然連交過手的敵人都會忘記,如果一開始就祭出本命尊神的話,大概我也不會這麽容易得手了,現在嘛,你晚了一點。”
葉飛問:“你說什麽?”
石川發出刺耳的長笑:“看著我的眼睛,如果你死不了的話,永遠不要忘記,這叫封神眼,被我禁製的人,休想使出任何法術,不過我想你是不會記得了,凡是見過封神眼的人,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封神眼?從來沒有聽說過。”在葉飛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法術。
石川陰陰的笑了:“沒有聽說過嗎?真可惜,這不能怪你見識淺薄,因為這本來就是我伊賀忍者眾的秘術,如果不是為了對抗卑鄙的織田家族,也不會有這樣高深的忍術誕生了,真不知道該恨他們還是該謝他們。”
葉飛知道石川舍得不這麽早下手,這老頭兒大概和葉家的老爺一樣,孤獨得太久了,一有機會就說個不停,感歎的說道:“,織田家族,日本忍者,看來我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大概也隻有象你們那種民族才會有這樣奇怪的東西吧?”
石川用極度蔑視的眼神看著葉飛:“可憐的家夥,你竟然不知道忍者並非日本的特產,而是來源於中國的秘術,連自己的民族都不了解,難怪千百年來不斷的衰退,就是因為有著太多象你這樣的人。”
葉飛的確不了解他所說的,琪拉兒也一樣為石川的話感到驚訝:“忍者是來自中國嗎?”
石川象是一個循循善誘的長者,在殺死對手之前,他想盡情的折磨他們的心靈,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違反了忍者絕不浪費一秒時間的準則,他的確老了。
石川繼續說道:“忍者的前身就是古代中國軍中用作刺探機密的特種部隊,名為探馬,精通武技擅長隱身暗殺之技,所以最初的忍者又叫作隱者。象你們的武技和道家法術一樣,我們注重肉體和精神的雙重修煉,以艱苦的訓練提升自己的體能和精力,自然有相似之處,不過很遺憾,我們一直無法真正掌握你們道家修煉之法,但我們的敵人卻能輕易的使出,為了和他們對抗,我們才有了封魔眼,現在你明白了嗎?除非你的精神力強過了我,否則在我的封魔眼下別想使用任何法術。”
原來是這樣,日本的很多東西本來就學自中國,石川的話聽起來並非妄言,葉飛感到一絲淺淺的悲哀,為什麽我們的發明總在敵人的手中發揚光大,甚至成為對付我們的最佳利器呢?
他知道石川想說的說得差不多了,現在該是自己麵對死亡的時候了,他讓自己知道了這麽多事,自然不會再當自己不存在。
原來忍術來源於中國,看了那麽多忍者電影,還以為他有多神秘,卻原來隻是我們吃剩的殘羹冷炙,大和民族,的確是一個善於學習和改進的民族,當然,這也改變不了他們是一個卑鄙民族的事實。
“在臨死之前,你還有時間說出最後的願望。”石川輕輕的揮手下斬,兩名年青的忍者各持短刀撲上前來。
“有!”葉飛鄭重的說道,“聽說你們有一種特別的忍術叫做色誘之術,可不可以用那種方式幹掉我?我喜歡金發美女。”
呼呼的刀風打碎了他最後的願望,兩把短刀朝他的胸前頸下任何可以一刀致命的地方連刺而來,他們的動作太快,雖然是分進合擊,卻象是無數條身影,無數把利刃迎麵而刺,分不出哪一刀是真,哪一刀是假,或許沒有虛招,每一刀都是真實麵猛烈。
葉飛開始明白他們的武器為什麽會比柴刀還要鈍,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劈砍的招術,每一刀都是直刺而來,在這樣的速度和力量下,別說是用精鋼煉就的鈍刀,就算是一根木棍都同樣能刺穿人的身體奪走人弱小的生命。
兩名下忍的身影已經到葉飛的身前,圓鈍的刀尖似乎已經觸到了他的身體。
石川卻在這時有些不安的感覺,他不懷疑兩名下忍的實力,雖然隻是下忍,他們也有自己的特長,每一名忍者都會接受一些特別的訓練,掌握一些屬於自己的特技,如果隻以特技作為衡量標誌的話,他們在這方麵的能力甚至要強於某些中忍,這兩名下忍正是精通體術的搏擊高手,曾經赤手空拳在地下拳賽上經曆過死亡的考驗,絕非普通的警察所能抵擋的。
即使換作是他,麵對他們兩個,也會感到有些吃力,如果純以體術相抗的話,幾乎也沒有什麽取勝把握。
那麽讓他感到不安的是什麽呢?
一臉冰冷的琪拉兒就在葉飛的身後,還是那麽鎮定,君臨天下般漠視著他們的存在。石川從不恐懼自己所了解的事物,無論他們有多麽強大,隻要被人所了解,就會暴露出足以致命的弱點,隻有他不了解的,才是真正讓人害怕的。
這個小女孩到底有什麽秘密,從一開始她的身上就流露出讓人畏懼的特質,到現在,她的冷靜更讓人感到疑惑,疑惑的背後就是人們麵對未知黑暗時才會有的恐懼,她為什麽這麽冷靜,難道她對這小警察的死活毫不在意……
又或者,她對她有著其他的了解,那是自己所不了解的嗎?
石川的手悄悄握緊了鉤鐮,金屬的環扣碰撞發出微微的輕響。
兩名下忍已經完全貼上葉飛的身體,手中的短刀終於在這時發出一點隱隱的光芒,三道人影在光芒中似乎融為一體。
四周突然完全安靜下來,時間似乎靜止了,隻能聽到自己淺淺的呼吸聲。
這麽容易?
石川並沒有感到得手的輕鬆,在他的預料中這樣理想的結果是理所當然的,但為什麽事情顯得難言的詭異,為什麽金發小女孩的神情還是那麽沉穩,甚至有一些淺淺的喜悅呢?
“撲!”一聲輕響,兩名下忍的身體同時撲倒在地,在幹燥的塵土中蕩起一陣沙的漣漪,鮮血從他們的身體嘴角滲出,在泥土上聚積成一攤小小的血池,很快的蒸發滲透,在幹爽的空氣中,凝固成一粒粒暗紅的晶體。
“不,這不可能!”石川低聲驚呼。就是那麽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白臉,怎麽可能擊敗兩名專修格鬥之術的下忍,在搏擊方麵他們擁有絕不亞於中忍的實力,這是怎麽回事?事情發生得太快,沒有人看清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