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黑白一線間（六）
連拉帶拽也沒能把她帶走,陶小倩和當當卻累得氣喘籲籲了，無力地蹲在地上,兩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皆是無奈。她們怎麽就忘了,這位死的時間比她倆都要長,論本事,她倆綁到一起也不見得是人家的對手啊！
“姐,咱們怎麽辦啊？”做鬼時間最短，當當的體力消耗特別快，這會兒已經站不起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啊！”舌頭伸得老長,陶小倩真想像活著時候那樣，有問題板磚上，可對方是鬼，板磚應該也沒啥用吧？
“對了，上次那個男的不是說他爺爺還是太爺爺的就是學這個的嗎，要不咱去問問他吧？”歇了半天，當當終於勉強站起來，結果沒控製好力度，又來了個相當瓷實的五官著地。幸好這種摔碰無法對鬼造成實質性傷害，否則當當就要毀容了。
“這確實是個出路，”陶小倩被當當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扶她，可說話的語氣卻不抱什麽希望，“不過你也別期望太高了，上次聽他那意思，他們家有真本事的就是他太爺爺，但他太爺爺已經過世了，如今家裏多少懂點的也就是他和他爺爺，隻看他那兩下子，就知道他爺爺也高明不到哪去。”
說是這麽說，在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之前，她們也隻能把希望寄放在小袁和他爺爺身上了。於是這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剛下了通宵棋的爺孫倆齊齊見鬼了。
“啊啊啊，爺爺，我說得沒錯吧，有鬼，真的有鬼！”黑燈瞎火也沒看清對方是誰，小袁抱著他爺爺就開始嚎，那動靜，整個小區的人都聽到了。
“廢話，我也看見了。”畢竟是老人家，袁爺爺可比小袁鎮定多了，一把將不爭氣的孫子推到一邊，老頭動作異常麻利地跳到床邊，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把小臂長短的桃木劍。
這玩意剛被拿出來，陶小倩和當當就覺得憑空多了一份壓力，當當不懂，還傻呆呆站在原地，陶小倩好歹也是混過好多世界的人，也跟一大票學藝不精的神算子們並肩作戰過，所以很清楚這份壓力是來源於那把桃木劍。
為免受傷，陶小倩趕忙拉著當當往後退，直退到袁家房門口，那股壓得她們透不過氣的壓力才減緩不少。
別看自己差點倒了黴，可陶小倩內心是激動的，穿越這麽多個世界後，她終於遇到真正的高人了！雖然高人已經掛了吧……
“爺爺，你太了不起了！”發現鬼都被趕跑了，小袁吭哧著從地上爬起來撲到爺爺身上，就差涕淚橫流了，早知道家裏還有這麽厲害的東西，上次他說什麽也不會隻帶一張符紙就去抓鬼啊！
不過也幸好他沒帶著這把劍去，不然傷了那兩個本性不壞的女人，豈不是作孽！如此一想，小袁又不糾結了。
“你懂個毛線，”老頭兒氣得直吹胡子，“這玩意隻能嚇唬嚇唬新鬼，要是碰上個厲害的，拿著這玩意就等於找死！”
惡鬼的思維模式和惡人有異曲同工之妙，若你對他沒什麽危害，可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讓他發現你手裏有威脅到他的法器，那絕對會想方設法把你幹掉。所以袁爺爺明知那晚小袁要去抓鬼，也沒敢把這把劍交給他，就是想著符紙都控製不住的鬼肯定超出了這把劍的攻擊範圍，也希望惡鬼能看在這孩子沒什麽威脅的份上留他一條小命。
隻是老爺子萬萬沒想到，那張符紙是用來鎮僵屍的，對鬼來說就是廢紙一張。
正想怎麽和老頭兒搭訕的陶小倩聽了這話，這點氣暈過去，看來那位已經仙遊的老爺子也高明不到哪去啊，害她白白興奮一場。
可不管怎麽說，袁家確實對這方麵了解一二，再說正版神算子不在了，那不還有個小神算子嗎，按照係統的潛規則，那小子多少也能幫上點忙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陶小倩決定先向裏麵的人表明身份，她們沒有惡意，可別再因為誤會被傷了。
聽到陶小倩的喊話，抱著爺爺的小袁突然鬆手，差點把老爺子的腰給閃了。一把搶過桃木劍塞回到枕頭底下，小袁難得膽大地湊到門口小聲回了句：“安全了，你們進來吧。”
袁爺爺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該不會有啥厲害的鬼不知不覺附上他孫子的身了吧？看看空空的手，再瞥瞥被“孫子”塞回去的劍，老爺子也不敢妄動了，敢直接動手拿桃木劍的都是頂級惡鬼，他還是從善如流，別惹這位大拿生氣了。
示意當當在門口等自己，陶小倩先進屋感受了下，確定那股壓力完全消失才把當當也叫進來。簡單寒暄之後，陶小倩開門見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末了，陶小倩把目光放到袁爺爺身上，鄭重地問：“老爺子，我知道您沒深入研究過這些，但好歹也曾跟神算子老前輩闖蕩江湖，所以您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嗎？”
看兩個女鬼確實沒什麽威脅性，袁爺爺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認真投入到回憶中。那些記憶雖然久遠，卻是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要不是神算子說他若當了法師勢必早夭，堅決不肯教他本事，今日的他沒準也會成為一方大師。
前提是他學了法術之後還能活到這歲數……
“你們去找過其他三人嗎？她們也是這樣嗎？”趁著爺爺想事情的工夫，小袁開始八卦他感興趣的事情。他出生的時候太爺爺還在世，老太爺看到這位重孫子的第一眼，就說他是個學法術的苗子，怎奈這孩子膽子太小，老太爺生怕還沒等他學會怎麽抓鬼就先被鬼嚇死了，再說那年頭也不流行抓鬼這種行當了，所以就沒勉強他。
可小袁的天分不是一般高，別的東西背十遍都記不住，和法術以及鬼怪相關的事聽一遍就能倒背如流。可惜等他顯露出這等天分的時候，老太爺身體已經不行了，沒來得及交代他什麽，就去了。
“還沒有。”陶小倩如實地搖頭，她倒是想一網打盡，可現在隻有她和當當兩個，當當這隻新鬼連飄都不會，所以她也不敢讓當當獨自行動。
“那要不這樣，”小袁說著的時候狡詐地看了爺爺一眼，老爺子預感到不妙剛想阻止，卻還是晚了，“我和爺爺去守著第一個受害者，你們趁著還有時間，先去看看其他人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咱們也好綜合分析。”
陶小倩一聽覺得有道理，當下也不管袁爺爺那張發綠的臉，抓起當當連樓梯都懶得走，直接從窗口飄了出去。第二個受害者離這裏也不近，她們必須在天亮之前找到她。
“你個臭小子，以前不怕鬼怕的跟什麽似的，現在怎麽又要充英雄！”不滿自己被孫子賣掉，老爺子不客氣地在小袁頭上拍了一巴掌。
小袁訕訕地笑笑，一本正經地回答：“爺爺，她們太可憐了，你是沒看到她們死時的樣子，六個年輕的姑娘就那麽沒了，您要是不怕孫子我以後找不到媳婦，您就繼續在這兒坐著吧、”說完起身就要出門。
袁爺爺被小袁的話噎的直翻白眼，這哪兒跟哪兒啊！不過凶手害人的確可惡，他這把老骨頭也想幫幫忙，再說這會兒天是最黑的時候，他怎麽舍得讓小袁這麽個陰陽眼獨自出門，所以也隻得跟著去了。
……
以最快速度趕到第二個案發現場，天邊已經有些發白的痕跡了，當當體力徹底耗盡，幾乎是被陶小倩拖過來的。
和方才一樣，這裏也有股淡淡的血腥氣，可繞了一圈也沒能找到受害人的影子。
“那咱們現在去下一個地點？”當當嘴裏這麽說著，身體卻一點都沒動，不是她想偷懶，實在是沒力氣了。不是都說鬼不知道累麽，看來說這話的人都沒死過，但凡做過鬼，就不會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胡話了。
“來不及了，”看看迅速亮起的天，陶小倩的身體也出現了深深的疲倦感，“咱們先回袁家，等天黑之後再去另外兩處。”
她也隻是個剛死沒多久的新鬼，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身體會出現嚴重的不適感，雖然不至於像小說裏說的魂飛魄散之類的那麽嚴重，但行動力和思維能力都會受到影響。
當當也覺得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所以也不勉強，在陶小倩的支撐下晃悠著向袁家飄。
她們返回袁家的時候，袁家爺孫倆已經回來了，昨晚陶小倩走的時候說過，要是能把她弄回來最好，弄不回來的話也不用一整天都在那裏陪著，隻要確定那個女鬼白天是否也在那兒遊蕩就行。
“我們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徹底亮了，那姑娘還是固執地在那裏轉圈，哪兒也沒去。”一見陶小倩和當當，神算子就迫不及待地報告他們的發現，一旁的袁爺爺搖搖頭，一臉無奈：“我想我知道她為什麽會神誌不清了。”
“不會是太陽曬多了吧？”福靈心至，陶小倩想都沒想就冒出這麽句話，說完又覺得不對勁，她變成翠花的時候可天天曬太陽，也沒出現智商下降的問題啊。
“除非是修煉有成的厲鬼，不然大多數魂魄照射太多的陽光，都會漸漸虛弱，最後化為塵土，消散在這天地之間。”老爺子的語氣很悲慟，顯然，他已經預見了這位可憐受害者的下場，因為直到現在，他也沒想到要怎麽做才能把她的魂魄帶走。
陶小倩納悶地撓撓下巴，也就是說翠花已經是修煉有成的厲鬼了？不對啊，說是戰五渣有點誇張，可經過她親身感受，翠花確實沒多少法力嘛！
還是說她並非真正的鬼，所以才不怕陽光的傷害，隻是在曬太陽過多的時候有些困？
暫時沒心思糾結這個問題，陶小倩和當當找了個舒服的地方休息，這一晚她們消耗了太多體力，必須好好休息才行，誰知道今晚又會遇到怎樣的情況。
同樣一宿沒睡的爺孫倆也累得不輕，老爺子本想查查老太爺神算子留下來的筆記，可實在太困了，也隻得抱著筆記去睡覺，等睡醒了再看。
小袁更不用說，直接趴在沙發上就睡過去了。
眾人起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小袁張羅著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等東西擺上桌才發現對麵兩隻女鬼臉色那叫個難看，這才想起來她們隻能看不能吃，他這麽做不但不會換來對方的感激，還可能惹怒她們，給他來個滿臉花。
訕訕地陪著笑臉，小袁把好吃的往自己和爺爺這邊拖，他來個滿臉花無所謂，別打翻這些好吃的，貴著呢……
“我已經翻過我父親留下的筆記了，”和小袁的狀況外不同，老爺子還是比較靠譜的，“我發現有一種方法沒準能把她帶離死亡地，所以今晚我和你們一起去，要是還有其他人也是這種情況，咱們就一起帶回來。”
“好是好，不過……”陶小倩為難地看了眼年紀一大把的袁爺爺，“四個受害人離得很遠，我和當當飄過去用不了多少時間，可您要是走過去……”天都亮了好麽！
“這有什麽難的，”袁爺爺聽了這話突然樂了，大手抬起來在自家孫子後背上拍了下，打得正猛吞烤鴨的小袁兩眼一翻，差點沒噎死，“你一會兒去把車開回來，咱晚上開車去。”
這回輪到陶小倩吃驚了，車？這家裏看著也不富裕啊，小袁還是個送外賣的，家裏居然有車？
……
看著眼前這輛限量版跑車時，陶小倩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老爺子，您，您不會是去搶銀行了吧？”她記著這車最便宜也要三四百萬，保養費用更是天價，很多有錢人都不敢輕易買。
“搶什麽銀行，我們家是開銀行的！”老爺子胡子都要翹起來了，他兒子媳婦都在國外做生意，十年前更是投身到金融業，在米國開了個銀行，儲蓄量和國內的大銀行沒法比，但數字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直到汽車開到地方，陶小倩的嘴也沒能閉上，誰能告訴她，為毛開銀行的人家會讓自家孩子去送外賣？！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姐，老爺子太厲害了，你看，他把那個姐姐帶回來了。”當當可沒想這些，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袁爺爺，當發現老爺子真的用神算子留下的辦法將失魂的女鬼帶上車，興奮的臉都紅了。
“下一個地點在哪兒！”老爺子似乎也挺得意，雖然真正動手的是他孫子而不是他——他一直記得自家老爹的訓誡：有危險讓孫子上，他就算變成老骨頭也不能碰這行。
……
雖然知道第二名死者不在原地，但陶小倩還是建議過去再找找，確定不在之後才向其他兩個地方進發。說不上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剩餘兩人的魂魄也都像第一個受害者那樣在原地轉圈，隻是她們被太陽照射的時間不算長，多少還有些神智，所以小袁沒費多大力氣，就把她們帶走了。
集齊三隻女鬼，陶小倩的心情多少輕鬆些，看來，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全力找出不見的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咩哈哈，送餐小弟原是高富帥\(^o^)/~不過偶不會給他太多展示的機會的，小倩又快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