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戰眼裏都是心如死灰,他怎麽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會敗在這個江湖草莽的手裏。

沈戰一甩衣袖,轉身就走,他不願意看見那些人嘲弄的目光。

“站住!”

皇帝冷冷開口。

沈戰腳步一滯,卻沒有回頭,背影都像蒼老了很多歲一樣。

左護法阻止了皇帝的動作,“聖女希望皇帝給個麵子,沈將軍已經內力全失,就放他一條生路,別再追究。”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間隙,上官離眼裏閃過一絲狠厲,手中的劍直直刺向皇帝。

左護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上官離的劍,隨即用力,上官離被反彈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上官離嘴裏不停地吐血,可是卻沒有昏迷。

皇帝眼神逐漸變得薄涼,自己這個好兒子真是讓自己刮目相看。

上官離倒在地上,看著麵前的劍刃,慢慢閉起了眼睛。

“事已至此,要殺要剮隨你便。”

上官離的眼睛裏還是沒有一絲悔恨,他隻是痛恨自己怎麽沒有做足準備,讓皇帝有可逃之機,他更恨半路殺出來的魔教,毀了他的計劃。

皇帝痛心疾首地看著這個兒子,從前他不學無術,沉迷女色,無數大臣奏折彈劾,自己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算他沒有坐上皇位,也會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可人心叵測,欲望無限。

劍落人滅。

親手了解自己的親生兒子,皇帝心裏卻沒有一絲放鬆,反倒是更為沉重。

皇帝之位做到最後,眾叛親離。

可如果要問他後悔嗎,他不悔,畢竟這天下之位,誰都想要。

左護法不知什麽時候,帶著一群子弟消失在黑夜。

偌大的地盤裏,隻剩下皇帝孑然一身。

還有鋪天蓋地的屍體。

皇帝轉身離開,回到了之前的房間。

看著**的黑色鬥篷身影,神情才終於緩和幾分。

這個毒性倒是猛烈,外麵的聲響那麽大,加上過去了這麽久,居然還沒有蘇醒過來。

皇帝看著那張黑色獠牙麵具,那股熟悉感又莫名其妙地縈繞上了心頭。

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腦海裏翻滾,還是沒有一絲頭緒。

既然猜不到,那就自己親自來看看。

緩緩伸出手,還未碰上麵具,手就被一隻胳膊攥住,動不了分毫。

皇帝猛然一驚,低頭,就看見麵具下的眼睛突然睜開,那雙眸子冰冷,沒有絲毫情緒,那眼神,仿佛是在審視獵物一般。

皇帝瞳孔驟然一縮。

“皇上真是好手段。”

語氣冰冷暗沉,帶著勢不可當的殺意,讓人心驚膽戰。

“你別……你別放肆,你體內還有朕放的劇毒。”

時蕪甩開皇帝的手,做了起來。

“你不會真的以為,這點毒藥就能困住我了吧。”

皇帝心裏隱隱有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想,可他不敢確定,也不想承認。

時蕪嬌笑了兩聲,從黑色鬥篷裏伸出兩隻嫩白纖細的手,摘下了遮麵的鬥篷。

“皇上真是好眼力。”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皇帝猛地後退兩步,慌忙地搖頭,這不可能,這一定不可能。

“看到我很驚訝嗎?”

時蕪帶著嬌笑聲,慢悠悠取下了臉上的獠牙麵具,站了起來,黑色鬥篷也滑落在地上。

這一刻,就像是寶石發揮了它真正的光輝,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睛。

依舊是紅色的衣裙,包裹住傲人的身材,露在外麵的肌膚雪白如玉,吹彈可破。

那張完美的小臉上是精致如畫的五官,此刻在皇帝眼裏,卻如同惡鬼一般。

時蕪伸出食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吹。

皇帝的身子就不受控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怎麽?不認識我啦?”

時蕪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媚意,皇帝隻覺得渾身燥熱,腦袋一陣陣的眩暈。

不是被媚的,而是被嚇的。

“怎麽會是你?”

皇帝的語氣有些崩潰,他知道黑衣鬥篷人是女子,但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女子居然就是魔教聖女。

那長生不老藥會不會也是她的騙局。

時蕪眼裏帶上一絲受傷,眼眸的微微下垂。

“好歹我也救過你兩次,怎麽搞得如此生疏。”

皇帝聽到這句話才反應過來,剛剛確實是時蕪又救了自己一次,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如果不是左護法,自己可能早就死在了沈戰和上官離手下。

“謝謝聖女救命之恩。”

“不用謝,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體內毒素已經滲入到五髒六腑。”

時蕪走近一步,俯視著皇帝蒼老的麵容,眼中帶著憐憫。

皇帝滿眼都是對死亡的恐懼,扯住時蕪的衣袖,不斷求饒。

“求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你可是神醫。”

“神醫?”時蕪嘴角揚起諷刺的弧度,“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神醫,也沒有真正的長生不老藥。”

皇帝踉蹌地跌坐在地上,一雙眼睛淬了毒,死死盯住時蕪。

“所謂藥浴,不過是折磨你的手段罷了,哦,對了,它還能加快你體內毒素的蔓延。”

時蕪說的話讓皇帝越來越崩潰,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可時蕪沒想放過眼前這個男人,畢竟別的一切可以不談,但他才是讓哥哥患上寒毒的罪魁禍首。

她怎麽可能讓他安生地過好日子。

“攝政王寒毒發作的痛可比你的強上千萬倍。”

“原來,你和攝政王是一夥的。”

皇帝心裏完全沒想到,原來攝政王和魔教早已有了勾連,怪不得,攝政王那樣有恃無恐,原來是有女人做靠山。

“哈哈哈哈哈,即使如此,那又怎麽樣,他的寒毒這天下無解,他照樣也得死。”

皇帝的神情越來越癲狂,外麵的寒風陣陣,紅燭搖曳,倒也有一絲淒涼的氛圍感。

“那你怎知,我會沒有辦法?”

時蕪的語氣輕飄飄,卻讓皇帝心中猛地一沉,對啊,她可是神醫,又怎麽會沒有辦法去救他呢。

沒想到自己風光一世,最後竟落得如此結局。

“蕪蕪一定會有辦法救我的。”

上官辭淵的聲音響起,推開門走了進來,自覺地站在時蕪的旁邊。

兩個人郎才女貌,皆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皇帝。

兩人如同睥睨天下的帝後一般,身上帶著君王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