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
“我要離婚!”
此言一出,QQ女頓時瞪大了眼睛,冷靜眯了眯眼仔細瞧了瞧胡一下,就像在問胡一下:你是不是也喝醉了?
冷靜踉踉蹌蹌地,一邊開門一邊問:“你不是說詹亦楊今天回來,要去接機的嗎?”
胡一下狠狠一咬牙:“別提了。總之,我要離婚!”
“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和他吵了那麽多次,哪回不是一吵完沒多久就屁顛顛地跑去和好了?”
胡一下氣呼呼地把頭一偏,QQ女神秘兮兮地朝冷靜湊過來,悄聲說:“他倆這回估計有點懸了,小狐狸剛跟我說,她在機場看到她老公和……”
QQ女馬上就要說到最關鍵處,胡一下突然開口打斷:“都別說了,總之這日子沒法過了!”
門開了,QQ女扭著一點也看不出懷孕的小蠻腰朝客廳走去,一身灰色莫代爾長裙,打扮得格外“良家婦女”。冷靜瞅瞅狀態著實不太對的胡一下,又不好說什麽,隻能和QQ女聊起來:“見你這打扮我都快認不出來了,你之前不都說高跟鞋是你的命、不化妝會讓你生不如死麽?怎麽今天打扮的這麽淑女?”
“我剛從婆家過來嘛!不能讓老人家們被我的真麵目嚇著不是?”
沒有了胡一下的咋咋呼呼,冷靜和QQ女都覺得少了什麽似的渾身不是滋味,齊刷刷看向胡一下,隻見她一直盯著手機,一邊還念念有詞:“讓你別煩我,你就真的一個電話都不打?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過?哼!”
冷靜這酒是徹底醒了,湊向QQ女:“她到底在機場看到什麽了?”
“我還是決定不說,免得你給她出餿主意。”
冷靜撇撇嘴,似乎覺得這話在理,走過去拍拍兀自走神的胡一下的肩:“吃了飯沒?”
胡一下可憐兮兮的把嘴一扁:“沒。”
“等著,我去給你做。”
冷靜說著,順手把QQ女也帶進了廚房。QQ女雖一邊嘟囔著:“我現在可是孕婦,廚房這種殺生地我還是不進去了吧?”腳下卻沒多少猶豫,乖乖跟著進了廚房。
冷靜切著番茄,QQ女斜倚著料理台全程觀看。冷靜剛切好一塊,就被QQ女吃掉一塊,冷靜作勢要瞪她,QQ女大無畏:“我現在可是孕婦,你可千萬別瞪我,嚇著我的寶寶了怎麽辦?”
冷靜徹底敗了,“得!您是老佛爺!我伺候您吃番茄!”恭恭敬敬把切好的番茄送到QQ女嘴邊。
QQ女滿意地笑納了。
胡一下晚飯就吃了兩顆番茄,上了樓倒在床上就睡,還真睡著了。
可是夢裏有幾個場景一直在重複。
喧鬧的機場。女人吻了他,他並沒有拒絕;女人調頭走了,在機場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一直目送她消失。
還有一間雜亂的小房間。雜七雜八的東西堆了一地,房間裏唯一完好的東西就隻有牆上那幅占據了半麵牆壁的照片,照片裏隻有一個女人的背影,和一地紅楓。
消失在機場人群中的背影和照片中的背影漸漸合二為一,胡一下從夢中驚醒。
胡一下看了眼鬧鍾,似乎五點還沒到,翻個身要繼續睡,突然看到一雙眼睛陰陰地盯著她。
胡一下“啊”地一聲驚坐起,那雙陰森森的眼睛的主人也坐了起來。胡一下平緩了一下呼吸才正色道:“冷二妞,我都要被你嚇出心髒病來了。”
冷靜看向她的目光更陰森了,沉默著沉默著,突然把胳膊伸到她麵前:“到底是誰嚇誰?你看你把我給咬的。”
“我咬的?”胡一下盯著冷靜胳膊上的牙印,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到底夢見了哪個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家夥,非得半夜把我給咬醒?”
“哎沒事沒事,趕緊睡,我保證不咬你了。”胡一下推她躺下,自己也重新睡下去。
可她怎麽可能還睡得著?
睜著眼默默數“水餃”,數到第11111,隔著窗簾都能看見外頭的天亮了,胡一下“噌”地就從床上坐了起來,赤腳奔去廁所洗漱,頭也不梳,妝也不化,換了身衣服直奔醫院。
到了病房門外直接推門而入:“方舟!”
病房沒人,胡一下想都沒想就推開廁所的門:“方舟……”
廁所門外的胡一下怔住了。
支著一個半人高的圓形手撐站在馬桶前方便的方舟也怔住了。
幸好他是背對著她,胡一下僥幸地想,方舟等不到她識相地退出去了,無奈地撫了撫額:“關上門,在外頭等我一分鍾,ok?”
胡一下假笑一下,乖乖退出來。
胡一下足足等了5分鍾他才出來,她第一次見他依靠手撐走路,看起來他還不太熟練,挺費勁的。
“說吧,有什麽事?”
胡一下掂量掂量用詞,一時沒敢開口,怕他又像往常一樣什麽也不肯說。
“這麽一大早跑來,該不會就是為了偷窺我上廁所吧?”
胡一下給自己打了打氣:“我要問你一件很嚴肅很嚴肅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你這小模樣我就嚴肅不起來,光想笑。”他還在打趣。
胡一下沉了沉氣,心想,豁出去了——“我昨天看見他們接吻。”
這男人到底有多聰明,她這麽一說,他臉色就變了,想必已經猜了出來。
胡一下不敢打亂自己的思路,還是照著自己之前想好了地說:“胡亦夏,吻詹亦楊。”
胡一下覺得自己看到了麵前這個男人的麵具一點一點瓦解。
或許因為她太習慣詹亦楊的冷臉,當看到方舟真正麵無表情的樣子,胡一下隻覺得比詹亦楊還嚇人。
她悄悄往沙發另一邊挪了些,離這低氣壓遠點:“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自己丈夫的過去。”
“你想從哪兒聽起?”
“就從你們仨認識那天開始說起。”
“那可有點久遠了,我可不敢保證每個細節我都能回憶起來。”方舟又稍稍笑了下,令胡一下有種大雪初霽的感覺。可這種感覺,又讓人覺得這男人有點可憐。
胡一下都忍不住想替他歎氣了。
“六年前吧。”
六年前?胡一下總覺得這個年份有點耳熟,心思不免有些飄遠,趕緊把神誌扯回來,正襟危坐聽故事。
六年前,他們都還在華爾街任職。
,,,是當年華爾街最有名的三個華人。異軍突起的年紀,激進的金融提案,他們靠讓別人破產完成自我的資本積累。
終於報複找上門。他們的轎車被一輛卡車撞翻,雙雙重度昏迷。
方舟撿回了命,但雙腿殘疾。詹亦楊顱腦受損,醫生診斷很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方舟早醒,被接回國。詹亦楊重症的消息則一直對外保密,隻因方舟記得,他在出車禍時清醒的最後一刻對自己說:“別讓我家人擔心。”
可惜終究紙包不住火,眼看快要瞞不過,詹亦楊卻醒了過來。
“這麽重的事故?看不出來。他身體素質不要太好哦,天天爬樓梯小腿肌肉還那麽勻稱好看,沒事兒就知道逼我給他當陪練。哎對了對了,我好像也沒見過他腦袋上有什麽傷痕。”
“他個子那麽高,你看不見他頭頂,不奇怪。”
胡一下對此表示懷疑,她也曾居高臨下俯視過他的好不好?當時是個什麽情況來著?胡一下終於想起來了,當時他……正埋在她兩腿間……
胡一下趕緊把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麵趕出腦子,逼自己想些正經的:當時那般意亂情迷,她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哪還記得住他腦袋上是不是有傷口?
當時照顧他的義工,就是胡亦夏。
義工的更替周期很快,按理說他們康複後基本上不可能再和當初照料他們的義工有交集。可是詹亦楊卻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了她。
男人果然都喜歡有愛心的女人——故事隻聽了個開頭,胡一下就已經不滿的嘟囔了:“有什麽了不起,我也做過義工,我還為病人獻血獻到昏倒呢。”
“狐狸小姐,聽完了故事再發表看法,這是一個聽眾該有的素養。”
“嘿嘿,抱歉。你繼續,繼續。”
作為一個旁觀者,他並不確定詹亦楊和胡亦夏到底是因為什麽分手的,甚至不確定他們有沒有真正交往過。
但能確定的是,詹亦楊對她,不知為何日漸疏遠,她對詹亦楊,卻一直念念不忘,即使,她後來成為了他方舟的女友;即使,是她當年主動找到方舟,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有沒有搞錯?她這明擺著是拿你當備胎嘛!你跟個心裏裝著別人的女孩子在一起,活該被甩啊。”
方舟直搖頭:“你再打斷我我就不講了。”
一個大男人這麽多規矩,真難伺候——胡一下心裏唧唧歪歪,麵上卻賤兮兮地笑:“嘿嘿,抱歉。你繼續,繼續。”
“我講完了。”
“什麽?”
“我說,我講完了。”
“講完了你就早說嘛,幹嘛還威脅我說‘你再打斷我我就不講了’?”
“我突然發現,逗你生氣是件很有趣的事。”他淡淡地笑起來。
胡一下撇撇嘴:“胡亦夏是你們的女神,我是你們的笑料,這樣行了吧?你滿意了吧?”
“那我們更應該握個手了,想當年我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男神,可在她眼裏,我也隻不過是個大笑話而已。”
“男神?噗!”胡一下“噗”完之後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趕緊糾正,“醫院裏的好多小護士都特喜歡你,相信現在外頭也還是有很多女人喜歡你的。男神,你行的!”
方舟苦笑。
“對了男神,既然你都告訴我六年前的事了,就順便再告訴下我,你們的訂婚禮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唄!”
“我……”
“還有還有,我跟他在馬爾代夫度假的時候他竟然打電話給假洋妞……我是說,打電話給胡亦夏,你知道這事兒麽?”
“你在……”
“還有還有還有,我清清楚楚聽到他在電話裏對她說‘我愛你’哎,你幫我評評理,這樣的男人是不是該下十八層地獄?”
“我說……”
“男神,幹嘛不說話?”
“我說一個字都會被你就打斷,你讓我怎麽說話?”
“呃……對不起啊,我一急起來語速就特別快,你慢慢說,慢慢說哈,我保證不打斷你。”
“關於訂婚禮……我甚至曾經想過等個五年、十年、十五年,一直等到她愛上我,心甘情願待在我身邊。可她連穿婚紗都不甘心,都在哭,她越是這樣,就顯得我越可笑,我隻是突然在那天意識到自己該放手了而已,道理其實很簡單,隻是我領悟得有點晚。”
“那……”胡一下差點又抑製不住要發表長篇大論了,對上他的目光之後,趕緊在嘴巴上做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他,她不會打斷。
“他打電話給胡亦夏,或許也有部分是因為我——當時我想要放棄康複治療。放棄治療的決定隻有我的家人知道,我大概能猜到是誰把這事兒告訴詹亦楊的。詹亦楊大概以為她能改變我這種消極的態度,才會主動聯絡她。至於最後一個問題,我恐怕不能回答你了,你自己去問詹亦楊吧。”
“你……不會打算真的放棄治療吧?”
“那你呢?知道了你丈夫的過去,你打算怎麽做?”
“是我先問你的,應該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被詹亦楊帶壞咯,還知道討價還價了。”
“嚴肅點!”
方舟被這姑娘的架勢給稍稍震懾住了,醒悟過來之後又是一陣無語的笑:“好吧,我嚴肅點。治療這事兒我還在猶豫,畢竟手術失敗了的話,我的腿就要鋸掉了。雖然說它們已經沒有知覺神經,但拒掉以後,畢竟影響美觀,你說是不是?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我的問題,你又該怎麽回答?”
胡一下琢磨了一下,看一眼手表,頓時恍然大悟似的,方舟以為她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她卻突然站了起來,煞有介事地敲敲表盤:“原來時間已經這麽晚了!我上班要遲到了,咱們下回再聊哈!拜拜!”
說著一溜煙就跑了,方舟都沒來得及說聲再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門合上、她消失在門外,“拜托,今天星期天,上什麽班?”